红衣人沉着脸道:“这旗杆怎么会忽然断了的?难道不是你搞的鬼?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芳铃的脸又通红,这次是气红的,她手里还提着马鞭,忽然一鞭向红衣人抽了过去。
谁知红衣人一伸手,就将鞭梢抓住,冷笑道:“好呀,你胆子倒真不小,竟敢跟我动手。”
他的手往后一带,马芳铃就身不由主向这边跌了过来,刚想伸手去掴他的脸,但这只手一伸出来,也被他抓祝
马芳铃连脖子都已涨红,咬着牙道:“你……你放不放开我?”
红衣人道:“不放。”
马芳铃道:“你想怎么样?”
红衣人道:“先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在地上再爬两圈,我就饶了你1
马芳铃叫了起来,道:“你休想。”
红衣人道:“那么你也休想要我放了你。”
马芳铃咬着牙,跺脚道:“姓叶的,你……你难道是个死人?”
叶开叹了口气,悠悠道:“这里的确有个死人,但却不是我。”
马芳铃恨恨道:“不是你是谁?”
叶开笑了笑,却抬起了头,看着对面的屋脊道:“旗杆明明是你打断的你何苦要别人替你受罪。”
大家都忍不住跟着他看了过去,屋顶上空空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但屋檐后却忽然有样东西抛了出来,“噗”的掉落地上,竟是个花生壳。. 过了半晌,又有样东西抛出来,却是个风干了的桂圆皮。
红衣人的脸色竟似变了,咬着牙道:“好像那个鬼也来了。”
光头大汉点点头,突然大喝一声,跳起七尺高,抡起了手里的半截旗杆向屋檐上扑了过去。
只听风声呼呼,整栋房子都像是要被打垮。
谁知屋子后突然飞出道淡青色的光芒,只一闪,旗杆竟又断了一截。
光头大汉——下子打空,整个人都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截被削断了的旗杆,却突然弹起,再落下。
屋檐下又有青光闪了闪。
一截三尺多长的旗杆,竟然又变成了七八段,片片落了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叶开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好快的剑,果然名不虚传。”
红衣人却用力跺了跺脚,恨恨道:“你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下来?”
屋檐后有个人淡淡道:“这上面凉快。”
红衣人跳起来,大声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
这人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跟别人作对?”
红衣人道:“我跟谁作对?”
这人道:“你明明知道旗杆不是这位马姑娘打断的,为什么要找她麻烦?”
红衣人道:“我高兴。”
叶开笑了。
马芳铃本来已经够不讲理了,谁知竟问着个比她更不讲理的。
红衣人大声道:“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我受了别人气时,为什么从来不帮着我?”
这人道:“你是谁?”
红衣人道:“我……我……”
这人道:“杀人不眨眼的路小佳,几时受过别人气的?”
红衣人居然垂下了头,道:“谁说我是路小佳?”
这人道:“不是你说的?”
红衣人道:“是那个人说的,又不是我。”
这人道:“你不是路小佳,谁是路小佳?”
红衣人道:“你。”
这人道:“既然我是路小佳,你为什么要冒充?”
红衣人忽又叫起来,道:“因为我喜欢你,我想来找你。”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又怔住,一个个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红衣人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他?”
他突然将束在头上的红巾用力扯了下来,然后大声道:“你们的眼睛难道全都瞎了,难道竟看不出我是个女人1
他居然真的是个女人!
她仰起了脸,道:“我已经放开了她,你为什么还不下来?”
屋檐后竟忽然没有人开腔了。
红衣女人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忽然变成了哑巴?”
屋檐后还是没有声音。
红衣女人咬了咬嘴唇,忽然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屋檐后哪里有人?
人竟已不见,却留下一堆剥空了的花生壳。
红衣女人脸色变了,大喊道:“小路,姓路的,你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出来。”
没有人出来。
她跺了跺脚,恨恨道:“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你就算躲到天边,我也要找到你。”
只见红影一闪,她的人也不见了。
那光头大汉竟也突然从地上跃起,跳上马背,打马而去。
陈大倌怔在那里,苦笑着,喃喃道:“看来这女人毛病倒不校”
马芳铃也在发着怔,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倒很佩服她。”
陈大倌又一怔,道:“你佩服她?”
马芳铃垂下头,轻轻道:“她喜欢——个人时,就不怕当着别人面前说出来,她至少比我有勇气。”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屋檐上的花生壳,却吹不散马芳铃心中的幽怨。
她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远方,但有意无意,却又忍不住向叶开瞧了过去。
叶开却在看着风中的花生壳,仿佛世上再也没有比花生壳更好看的东西。
也不知为了什么,马芳铃的脸突又红了,轻轻跺了跺脚,呼哨一声,她的胭脂马立刻远远奔来。
她立刻窜上去,忽然反手一鞭,卷起了屋檐上还没有被吹落的花生壳,撒在叶开面前,大声道:“你既然喜欢,就全给你。”
花生壳落下来时,她的人和马都已远去。
陈大倌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开,悠然道:“其实有些话不说,也和说出来差不多,叶公子你说对吗?”
叶开淡淡道:“不说总比说了的好。”
陈大倌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多嘴的人总是讨人厌的。”
陈大倌笑了,当然是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