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街上已渐渐有各式各样的声音传了进来,有咳嗽声,有低语声,但大多数却还都是充满了惊讶和感慨的叹息声。
看到马大小姐在替人擦背,显然有很多人惊讶,有很多人不平,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管这闲事的。这世上的笨蛋毕竟不多。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全部停止,连风都仿佛也已停止。
店里的两个伙计仿佛突然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压力,令人窒息。
丁灵琳的眼睛里却突然发出了光,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
没有人动,没有声音。
每个人都已感觉到这种不可抗拒的压力,压得人连气都透不过来。
“来了!终于来了……”
好热的太陽,好热的风!
风从草原上吹过来,这人也是从草原上来的。
路上的泥泞已干透。
他慢慢地走上了这条路,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再慢慢地跟上来。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太陽也正照在他脸上。
他的脸却是苍白的,白得透明,就像是远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
但他的眼睛却似已在燃烧。他的眼睛在瞪着马芳铃。
马芳铃的手停下,手里的浴巾,还在往下滴着水。
她心里却在滴着血。
一滴,两滴……悲哀、愤怒、羞侮、仇恨。
“你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不能走,因为我要看着他死,死在我面前1
她的心里在挣扎、呐喊,可是她的脸上却全没有一丝表情。
傅红雪的眼睛已盯在路小佳脸上。
路小佳却连看都没有看他,反而向丁老四和胡掌柜招了招手。
他们只好走过去。
路小佳道:“你们要我杀的就是这个人?”
丁老四迟疑着,看了看胡掌柜,两个人终于同时点了点头。
路小佳道:“你们真要我杀他?”
丁老四道:“当然。”
路小佳忽然笑了笑,道:“好,我一定替你们把他杀了。”
他伸出一双手,慢慢地拿起了木架上的剑。
傅红雪握刀的手立刻握紧。
路小佳还是没有看他,却凝注着手里的剑,缓缓道:“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丁老四赔笑道:“当然。”
路小佳道:“你放心?”
丁老四道:“当然放心。”
路小佳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既然已放心,就可以死了。”
丁老四皱眉道:“你说什么?”
路小佳道:“我说你们已该可以死了。”
他手里的剑突然挥出,慢慢地挥出,并不快,也并没有刺向任何人。
丁老四看着他手里的剑挥出,一张脸突然抽紧,整个人都突然抽紧。
大家诧异地看着他的脸,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老四的人却已倒了下去。他倒下去的时候,小腹下竟突然有股鲜血箭一般标出去。
大家这才看出,木桶里刺出了一柄剑,剑尖还在滴着血。
丁老四正在看着路小佳右手中的剑时,路小佳左手的剑已从木桶里刺出,刺进了他的小肚子。
就在这时,胡掌柜也倒了下去,咽喉里也有股鲜血标出来。
路小佳右手的剑,剑尖也在滴着血。
胡掌柜看到那柄从木桶刺出的剑时,路小佳右手的剑已突然改变方向,加快,就仅是电光一闪,已刺穿了他的咽喉!
没有人动,也没有声音。每个人连呼吸都似已停顿。
剑尖还在滴着血。
路小佳看到鲜血从他的剑尖滴落,轻轻叹息着,喃喃道:“干我这一行的人,就算洗澡的时候,也会在澡盆留一手的,现在你们总该懂了吧。”
马芳铃突然嘶声道:“可是我不懂。”
路小佳道:“你不懂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马芳铃当然不懂,道:“你要杀的人并不是他们1
路小佳忽又笑了笑,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到傅红雪身上。
“你懂不懂?”
傅红雪当然也不懂,没有人懂。
路小佳道:“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我来杀你的。他们只不过要在我跟你交手时,从旁边暗算你。”
傅红雪还是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