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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义重生死 大罗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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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战势已起,杀机弥空!

宋岳一观情势,知道南怪北酒,功力在伯仲之间,但加上“燕山一绝”及“瘦无常”这两个功力尚在未知之数的高手,结果未卜可知,正要挺身援手,瞥见玄妙已袍袖一挥,十余武当弟子,皆退入上清宫中。

只见他向正在出击搏斗的酒叟稽首道:“恭敬不如从命,酒叟施主原谅贫道之苦衷。”

语毕,转身作势欲起。

宋岳心中大急,长身一晃,拦住玄妙去路,道:“道长还记得刚才所言否?”

玄妙身形一顿,低声道:“施主请稍等设法避开红灯教监视,贫道在观中等候!”

匆匆言毕,已跃入上清宫围墙之内,转眼不见。

宋岳心事落地,转目望去,场中战势大变,“燕山一绝”连出三掌俱被酒叟原封挡回,迫得连退三步。

站在—旁的怪叟及瘦无常看得八字眉成人字形。

显然,燕山一绝功力,要比酒叟差上半筹。

尽管如此,宋岳也暗暗吃惊红灯教中人物确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这时,酒叟与燕山一绝硬对三掌后,神色凝重,身形暴长,陡向对方扑去。

就在这紧张之际,倏见怪叟身形一划,大喝道:“住手!”

酒叟面对三个强敌,未敢轻动,身形一顿,沉声道:“老怪物还有什么花样?”

怪叟目光一瞟宋岳,对酒叟沉声道:“本教教主惜你一身功力,不欲对你遽下毒手,归顺之事,尚请你多加考虑,现在请你退出是非之圈!”

酒叟哈哈狂笑,道:“我老头子本是非中人,你何必猫哭老鼠假慈悲!”

怪叟阴恻恻道:“本教今日之来,原是找姓宋的小子算账,你酒鬼既然硬想参加一份,今日把话讲明,一并结算也好!”

宋岳听得剑眉猛挑,冷冷道:“小爷的账,随时可算,只要你们这批贼子有本事!”

口中说着,身形已缓步上前。

瘦无常冷冷道:“黄口小子逞舌口之利,让姓谷的试试你能耐!”

身躯一划,立刻前欺一尺。

怪叟喝道:“且慢,有账不怕慢慢算,一件一件来!”

瘦无常身形陡停,阴恻恻地盯住宋岳,一瞬不瞬。

宋岳淡淡一哂,态度从容,不屑地道:“就看你怪物先算哪一份!”

酒叟哈哈狂笑,道:“双叟齐名,看样子今天得重新排一排,要算账,先通过我酒仙这一关!”

怪叟冷冷道:“也好,酒鬼,今天你只有两条路好走!”

“哪两条?”

“一条是死路!”

“我老头子还想活一百岁!”

“那就立刻加入红灯教!”

酒叟突然眼神一瞟宋岳,嘻嘻一笑,道:“宋老弟,你看我该走哪一条路?”

宋岳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只要心照日月,路路可走,前辈何必问我?”

酒叟哈哈一笑,道:“对,老怪物,老头子就走第二条。”

宋岳闻言一怔!

怪叟神色也一呆,仿佛酒叟的态度突然转变,颇出意料之外,即追上—句道:“此言当真?”

“嘿嘿!我老头子虽然游戏三昧,可是言出法随……”

怪叟白眼一转冷冷接口道:“既然如此,为请尊驾坦示诚意,给我先毙了这小子!”

宋岳脸色骤变,双目杀机倏见!

只见酒叟已抢着道:“老怪物别急,我老头话还没讲完!”

怪叟改口道:“老兄还有什么意见?”

酒叟嘻嘻笑道:“当然有,在我老头子未加入红灯教之前,还有两个附带条件。”

“请问第一条?”

“老怪,南北二叟,武林齐名,今天我老头子心有不甘,想与你老怪物先拼一拼!”

怪叟脸色一变,道:“你酒鬼究怀何意?”

“很简单,只有一个意思,从今以后,武林中只许有一叟,不是只存北酒,就是惟有南怪!”

怪叟冷冷道:“没有此必要,敢问第二个条件?”

酒叟神色一整,道:“二叟相拼,我死了当然没有话说,假如你老怪物死了,就请另外二位转告红灯教主,请他把掌教之座,让我老头子过过瘾!”

宋岳闻言至此,恍然大悟,喷然一笑,道:“前辈当上红灯教主,在下岂不要找你算账?”

酒叟大笑道:“我酒叟当上教主,先把这批牛头马面杀光!”

怪叟听到这里,才知受到戏弄,气得脸色发白,杀机倏起,一声暴叱:“酒鬼,今天就看看活着回去的是南怪还是北酒。”

身形陡欺,右掌一撩,向前挥出一股狂飚,直奔酒叟前胸。

酒叟狂笑道:“此举正合老夫之意,看看老夫的飞虎三式行,还是你的玄龟阴功及腾蛇十三手行!”

说话声中,身影飞快一弹,避过怪叟掌风,十指俱张,就向怪叟双肩抓去。

这正是威震武林的“飞虎三式”第一招,“飞虎抓”。

这时“瘦无常”及“燕山一绝”双双暴叱,就向酒叟扑去。

宋岳朗声一笑,喝道:“小爷就看不惯以众欺寡,瘦鬼,先接小爷三剑。”

语起身动,右手微抬,一道寒关冲天而起,刷刷刷,刹那之间,连攻三剑,速度之快,犹如三剑齐出,剑剑攻向“瘦无常”要害。

“瘦无常”神色一惊,斜身闪步,连劈三掌。

瞬眼间,场中战势激烈,五人打成一堆,剑气冲霄,掌风漫空,呈现一片杀机!

十招一过,宋岳陡然想起玄妙之言,心中不由着急,长剑接连攻出七剑,目光一瞥酒叟,见他似打得非常吃力,不由暗忖道:“欲不露痕迹,免使武当遭劫,此时抽身,正是时机,但酒叟正面与怪叟争锋,旁受‘燕山一绝’及‘瘦无常’抽空袭击,自己如今在旁展开游击,尚可拉成平手,否则后果不堪想象,但如打下去,何时能了……”

转念至此,走与不走,两个意念在心中起伏冲突,倏然宋岳微一咬牙,长剑飞舞,连出十二剑,分攻对方三人,口中道:“酒叟前辈,你一人能否应付三十招?”

酒叟周身压力一松,闻言一怔,奇怪地瞥了宋岳一眼,见他眼神瞟向“上清宫”,不由哈哈大笑,道:“老弟,凭这三块料子,我老头子应付三百招毫无问题,假如你想拉屎,就快走!”

宋岳知道酒叟已了解自己心意,看他明知以一敌三,必陷入苦战之境,仍旧豪语连篇,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忠义豪气,不由深深感动,忙道:“如此,有劳你老人家了,三十招之内,在下一定赶返。”

语声一落,长剑闪电快攻三剑,身形已斜掠而起。

耳中已听到怪叟喝道:“谷亘兄,截住那小子!”

接着酒叟哈哈笑道:“三位要想吃大便,我老头子免费奉送,人家老弟不会怕你们,等一下回来,够你们瞧的!”

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怒哼!

宋岳匆忙回首一瞥,只见酒叟满场游走,双掌连劈而出,分攻三人,脸色通红,显然已用上全身真力。

这种打法,最为吃亏,眼看他舍生忘死,拦住三人追赶,决无法持久,知道延误不得,身形飞掠,绕出战场视线,一晃进入围墙。

此时约已三更。

天际寒星闪烁。

四周一片漆黑。

宋岳飘身人观,转目一扫,只见上清宫中灯火零落,大殿之间,人影全无。

面对屋宇连亘的上清宫,宋岳不由迟疑起来,不知要往哪一个方向。

正在着急,倏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年青道土,已站在眼前道:“尊驾可是宋施主?”

宋岳一怔,道:“不错!”

年青道士低声道:“玄妙师叔在丹房相候,施主随我来!”

宋岳心中一喜,道:“劳驾!”

旋即跟着道士,向左边一条回廊急奔。

三个转弯,绕过大殿,年青道士已在一所精致的房门口站住,转身道:“施主就请进入,贫道不再奉陪!”

宋岳微微颔着,推门而人,只见玄妙道长已站于丹房之中,一见宋岳进来,忙道:“施主来时,可被红灯教发觉?”

宋岳摇摇头道:“没有,酒叟正在观外以一敌三,战势不利,道长盛情改日再谢,现在就请赐‘大罗剑谱’一观!”

玄妙神色忽然肃穆已极,自袖中抽出一本薄薄黄色绢书,交给宋岳,同时目光口露出一丝亲切的神色,倒出三颗伤药,缓步上前,解开宋岳包扎的伤处,代为敷药,口中道:“施主人中龙凤,得天独厚,贫道生平之中,阅人无数,能有这份豪侠胆气者,惟你一人,今日有缘相助,一生无憾,请善自珍重,好自为之。”

宋岳见到对方本份诚恳态度,心中顿生亲切之感,这种感觉自父母双亡后,三年来第一次体味到,望着玄妙肃穆慈祥的脸色,由衷地道:“宋岳日后得有成就,必不忘道长今日之赐!”

玄妙脸上倏然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望着宋岳,似有所言,旋即摇摇头,道:“施主此举,必含深意,贫道多问无用,时间匆促,请快看本门剑谱,即请退出上清宫。”

这时宋岳伤处,已经玄妙把药敷好,一动手腕,觉得已愈大半,望着玄妙退立丹鼎蒲团上,盘膝而坐,忙道:“谢道长疗伤,敬领法谕。”

随即翻开“大罗剑谱”,就记忆所及,三才居士遗言,“罗”字下面注的数目是“三、八、十一”立刻翻到第三页,眼看第八行,正要记字,倏听玄妙又道:“宋施主,贫道因恐祸及师门,邀请施主到此,并未得掌门允许,回去时,请循原路,免生枝节。”

宋岳微微颔首,目光眼看剑谱第八行,数到第十一字是个“石”,一合剑谱……

陡听玄妙一声闷哼,倒在蒲团上,脸色惨白,腹上插了一柄小剑。

变起突然,宋岳心中大惊,忙上前伏身扶起玄妙,道:“道长何苦如此?”

玄妙喉上一阵抽挛,状甚痛苦,但神色安祥,面含微笑道:“贫道心折施主风仪,不过略效微劳,但如被红灯教发觉,难免祸及师门,不如自行兵解,少去对方借口……”

说到这里喉头一阵呛咳,呼吸渐形喘急。

宋岳心中激动了,武林高手虽多,知己难觅,以死成仁,天下又有几人,眼见玄妙死亡在即,不由一阵心酸,道:“道长此举,岂不陷宋岳于不义之境?”

玄妙无力地摇摇头,声音低微道:“施主千万别如此设想,贫道助你,即是助天下武林,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为此而死,岂非死得其所!”

话声戛然而止,接着又是一阵呛咳!

宋岳凄然掉下二行情泪,惨然道:“道长……”

玄妙倏然双目巨睁,拦截言道:“施主快走,酒叟苦战之中,尚须援手,贫……道……在……冥……冥……之中……自会……祝……福。”

语声间歇至此,玄妙身躯一软,脑袋陡然下垂,一缕灵魂,已西升天府。

宋岳鼻中一酸,泪如泉涌,他哭了!

这是三年来第二次哭泣。

第一次恩师百里鞠以死增加自己四十年功力,委予重任……如今,这位一面之识的玄妙道长,竟以死期望自己扶天下之安危。

这种伟大的情操,使宋岳的心中激动得无法以言语形容,想起酒叟尚在观外苦战,强压心中悲怆,放平玄妙身躯,把“大罗剑谱”平放在玄妙前胸,喃喃道:“别人得一知己,三十年如一日……宋岳得遇道长,一日犹如三十年……前辈……安息吧!宋岳功成之日,再奉上鲜花一束,清香三炷……”

祷告完毕,倏然起立,正要转身退出……

陡闻房门口一声大喝:“好个宋岳,竟下此毒手,还不与我自缚领罪!”

挟着如雷喝声,一股狂飚,已向身后撞到。

宋岳闻声大惊,双耳听风辨位,身躯一划,避过身后一击,飞快旋身,凝神一瞧,只见房门口站着一位容貌端庄,羽衣星冠,白眉白须道长,身后拥着十余位年青道士。

一看对面神色不对,忙道:“道长请勿误会!”

“嘿嘿!本掌门亲目所睹,岂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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