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掏出一只锦盒,宋岳接过一看盒中,放着色泽相同的二株短茎小花,惟一的分别,这真正灵草仅有三瓣而已。
商氏父女听得脸色一变,道:“但是‘飞羽仙子’没有死啊!”
这句话反而使文芷娟呆住了,怀疑道:“没有死?散骨草七个时辰散骨化血,奇毒无比,怎会没有死?’,
这问题,正是宋岳心中所怀疑的,他不由想起刚才“飞羽仙子”的话意,于是反而平静下心境,缓缓坐下道:“娟妹,你是真的知道‘百草园主’给我的是‘散骨草’?”
“没有错,不然我何必这么急急迫来?”
宋岳沉思道:“难道‘飞羽仙子’没有服用?但她的伤怎会痊愈呢?”
“不错,我没有服用,也根本没有受伤!”
这语声从厅外传人,使厅中诸人同时一震。
奇峰突起,不由皆注目而望。
只见“飞羽仙子”姗姗而入,对四人一福,首先对文芷娟道:“为我使妹子连夜奔波,使我实在过意不去,得先告罪!”
接着对宋岳道:“刚才我正想说出,掌门因事出来,未能先说明,实使我觉得愧疚!”
宋岳这时恍然大悟,道:“那女侠究是受到何伤?”
“没有!”
商梧双目精芒四射,沉声道:“没有?”
“嗯!”
宋岳疑诧道:“那你怎会在峨眉附近倒地呻吟?”
“伪装!”
“伪装?”宋岳不禁心中微怒,想起在峨眉替她运功疗伤时,发觉真气输出时,初受阻塞,倏然畅通,当初觉得有些奇怪,原来竟是如此这般。
此刻,宋岳心中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不由脸色一肃道:“妃女侠,你又为什么脱离侦查路线,赶到龙池骗我?”
这话正是商亚男所要问的,四人八道目光,齐注视着她,等候回答。
“飞羽仙子”妃湘君脸上表情复杂,望了众人一眼,缓缓道:“奉‘孔雀令主’之命,所以如此做,但见了宋掌门人后,虽有些后悔,但一时拿不定主意,唉!现在想说出真相,恰巧又逢到文家妹妹来,太晚了!”
语气中有一丝凄凉的感觉。
但宋岳听得胸头巨震,忖道:“‘孔雀令主’这一着,又为的是什么?”
他暗暗猜测着,平静一下心潮,对“飞羽仙子”是“孔雀令主”的人,心中虽感愠怒,但想起对方也是侠义之流,何况刚才“飞羽仙子”对自己先已表明态度,只怪自己误会到感情方面去,所以未能先得知内情。
转念至此,不由平息下怒气,缓缓道:“女侠请坐下讲话,在下既说原谅于先,自然不会计较,何况‘孔雀令主’并非邪恶一流,不过因些许误会,造成彼此之间不愉快,但在下实有许多地方不明白,尚请女侠详告!”
“飞羽仙子”神色一松,缓缓落坐,道:“既蒙赦罪,我自当知无不言!”
宋岳道:“女侠应邀而来,可是奉‘孔雀令主’之命?”
“飞羽仙子”点点头。
“但‘孔雀令主’之意欲为何?”
“卧底,预备在消灭红灯教时抢先一着。”
商梧闻言,脸色倏变,显然,他对“孔雀令主”昔日二次威胁,最后又派三老光临之事,犹耿耿于怀。
宋岳忙摇摇头阻止道:“商老暂且安静勿躁!”接着又问道:“那女侠没有碰到‘阴手屠夫’?”
“没有,这不过是假托之言!”
宋岳此刻才发觉当初没有发觉这破绽。
“阴手屠夫”既由南北上,自己回程时绝不能与其相遇,因为他如像“飞羽仙子”当初所说,急急赶程,必有要事,岂会又走上回路?
这是一个巧合,但是却混蒙了自己,现在一证明又何尝不是一个破绽。
但话得说回来,没有“飞羽仙子”说谎这一举,商亚男及萧瑟的后果,实不堪想象,自己岂能赶到解围?
想到这里,宋岳觉得人算不如天算,阴错阳差,反而使商亚男逃脱一危,是以微微一笑,道:“但女侠何以脱离路线,难道是奉‘孔雀令主’之召?”
“不是,确是发觉人,跟踪下来。”
“谁?”
“‘河洛一奇’甘桐!”
商梧闻言,倏然变色,道:“甘桐也归顺了那贼婆娘?”
“飞羽仙子”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因他转达‘孔雀令主’命令,作下苦肉之计!”
商梧怒哼道:“好啊!卧底卧到老夫家里来了,来人啊!请甘桐出来一见!”
“飞羽仙子”摇摇手道:“商大侠不必命人请了,他刚才离开,大约是报讯去了!”
厅中诸人,听得心头一震,宋岳道:“‘孔雀令主’此举何意,女侠是否知道?”
“不过出出气,假人之手,惩罚少侠,但却想不到少侠竟能破阵而出!”
“唔!”
“还有一个附带的重要关系!”
“什么关系?”
“因为庄中无人探听消息,失去联络,故要我顺便回庄探查信息,万一此地早发现红灯教主巢窝所在,立刻通知。
宋岳闻言,心中对“孔雀令主”之举,大感愠怒,想不到自己派的人还没有摸到她的地方,她竟已有奸细卧底在自己身边,怪不得一举一动,对方都先一着,由此看来,龙池相会,她原是要找自己!
这时,只见“飞羽仙子”道:“‘孔雀令主’曾有一言,说只有在一个情形下,要我亮明身份,与少侠合作!”
“什么情形!”
“只要少侠能对艾袭凤姑娘相爱,永不变心!”
此言一出,商亚男心中酸意复升,倏然变色,道:“就是掌门合作,‘天地双星’拼了命,也要见识见识这个老糊涂!”
宋岳闻言一震,说来说去,中心点还是在艾袭凤身上,他暗暗叹口气,心中不由感到烦恼。
想到自己一身情孽,深仇未报,却慢慢在爱情里翻滚,实在身不由己,出于计算之外。
此刻,他倏然起立道:“女侠坦诚相告,宋岳拜谢,去留任便,但在下决不会被所威胁,宋岳有宋岳的看法及主张,对艾姑娘决定负责找出她的下落,但是关系感情,却无法勉强!”
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册绢书,又对文芷娟道:“这是文三叔的独门掌谱,如今原璧归赵,希望娟妹能好好练习,也了我一桩心愿!”
文芷娟对此刻发生的变化,莫名其妙,接过“狂风掌谱”呆呆怔视着。
只见宋岳又对商梧一揖道:“‘河洛一奇’甘桐既然离开,必已向‘孔雀令主’报讯,事已紧急,宋岳不愿落于人后,只能先行,各路同道及三派人物一到,就请商老率领,为我后援,现在先行一步。”
语声一落,人已如电光一闪,向厅外纵去,二个纵跃,已消失在庄门之外。
宋岳在愤恨烦恼中,夤夜出庄,也不带火龙驹,展开身形飞奔出普光寺,循道单身只影东走,在天色微明时,已过襄阳,一路上,他仇恨之火高烧,心情焦急,暗暗祈祷父亲保佑。
他知道单身闯魔窟,危险万分,但现在情势被逼如此,如“红灯教主”被“孔雀令主”先行下手,自己情何以堪,怎对得住地下的父亲。
古代武林,讲究的是血债血还,手刃亲仇,才能够扬眉吐气,难怪宋岳焦急万分。
当然,他衡量“孔雀令主”身手虽比“红灯教主”较高一筹,但真是称心如愿,也非简单之事。
但有武林三老,四大门派相助,势必也并不薄弱。
不论“红灯教主”是否会引颈就戮,如被吁l雀令主”一惊动,再次逃遁,则以后又要费一番脑筋。
宋岳默默思索着,兼程急赶,除了吃饭时间外,一刻都不肯停留。
九连山位于赣粤交界之地,峻岭连绵,峰峦重叠!
在第三天晚上,一条黑影,以眩人眼目的快速,恍若殒星飞火,向九连山奔驰。
这正是欲报父仇,独闯魔窟的宋岳。
他一到九连山脚,眼见山岭一片漆黑,在凄迷夜色中,一片沉寂,悄无丝毫声息,不由停身凝视,犹疑起来。
他从“笑方朔”口中知道红灯教总坛设在九连山,但却不知在九连山何处?
正在思索走哪条路之际,前方倏然传来一丝衣袂飘风之声。
宋岳此刻功力已登峰造极,微一辨鉴,就知来人约在二十丈左右,忙闪身隐人草丛,在昏黯月色之下,只见一条黑影,向右边山谷,疾如鹰隼一般,疾射而去,轻功之高,竟未逊自己!
此刻,已是初更,星河隐约,夜风料峭,大地一片沉寂。
宋岳见武林人物出现,而且功力这般高,心中也不禁一惊,但魔窟近在咫尺,判断此人一定与红灯教有关,哪肯错过机会,身形暴长,随后追去。
但是,前面那条人影,也是奇快绝伦,风驰电掣般,倏起倏落,时现时隐,恍若一缕飘忽的烟雾!
宋岳在后面追得心头沉重,暗忖道:“此人究竟是谁?如是红灯教中人物,此行实危险万分,不可轻进,如不是,则他半夜在此出现,又是为的什么?”
他脑中泛起万缕思潮,心中更想非看清对方身份不可,脚下微加三成真力,越来越快,竟如御风飞行,一闪即逝……
这样渐渐迫近,宋岳已看清对方一身黄衫,衣袂飘飘,身影瘦长,却看不出来历。
宋岳专神注视对方身份,却忘了顾忌自己行踪,在这段时刻双方距离不过十丈左右,试想以对方这等轻功,岂会不发觉有人跟踪?
这时五十丈外是一片密林,倏然那黄衫人发出一声凄厉长笑,身影突然加疾如箭,如电光一般,向密林中激射而去。
宋岳心中一震,加速身形急起追去。
刚到密林,倏闻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道:“小子,想不到你如此大胆,竟敢跟踪大爷!打!”
随着语声,一股凌厉的狂飚,直奔疾掠而至的宋岳迎胸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