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霜接过那小纸一团一 ,心知必然有点古怪,进入客栈之后,立即走往茅厕里打开纸一团一 一看,却见上面写着:“莫记旧时仇,谨防身边友!”十个蝇头小楷,字迹端正娟秀,分明是女孩子的笔迹。但是,王紫霜搜尽枯肠,也想不出到底是谁送来的警告,甚至于自己有生以来,似乎也没有认识过这样一个女孩子。
不过,由那十个小字看来,知道示警的人必然曾经和自己站在敌对的地位,现在已经改邪归正,看到自己处于危险而不自知,所以特来示警。至于后那一句,分明是指出,目前认识这一对青年男一女并不可靠,要自己加意防备的意思。王紫霜想到这里,也觉得向贾两人确有值得怀疑之处,第一是他两人为什么不迟不早地,在山凹里厮杀,引起自己前往;第二是他两人武功恁般不济,明知虎力天王名震江湖,而不度德量力,竟妄想去报仇,如果不是遇上自己和敏哥,岂不是白白送命?第三是既然遇了解救,便须趁早回去,苦练几年才对,为什么逗留在这一带十多天不走?
王紫霜想着、想着,目光不由得又移向那张小纸片,“谨防身边友”五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心里惊叫一声:“一陰一谋!”急忙把纸片贴身藏好,走回自己的房间,却见房里一片漆黑,心里又是一惊,也不进房,立即三脚两步到于志敏寄宿那边一看,虽然房里灯火通明,但已闇无一人,一阵浓郁芬芳的香气,薰人欲醉,而于志敏所带的一个鳗皮袋却遗落在地上。
王紫霜顺手捡起一看,里面所装的鳗珠与及灵药,一点也不缺少,急忙收在自己的身边,退出院外,身形一晃,已登上瓦面,纵目四望,却见五六里外似乎有一点身影在雪地里移动。
有了这么一个发现。王紫霜估计自己的脚程还可以赶得及,立刻施展起师门“天马行空”的绝技,身形一起,一道轻微的破空啸声,起落之间已飞纵几十丈。不消片刻,已追及那身形,大喝一声:“贼子敢施暗算!”一个“野鹤盘空”,双掌跟着身形同时击落,这一招疾如鹰隼,人尚未下去,十丈内外已卷起一阵狂风,刮得雪花飞舞。
那一个正施展雪地飞行轻功,朝前面飞奔的身影骤遇此变,急忙俯一滚,高呼:“不要杀我!”
王紫霜骇闻一个女子凄厉的呼声,心里微微一怔,急忙把掌力一收,掌风笼罩的范围缩小了一点,巧巧在那女子的身旁打陷一个三四尺深的土坑,身形也随着掌风落下。
那女子受此一惊,竟然晕了过去。
王紫霜把那女子翻过来一看,心里不由得一震,急忙拍开她的一穴一道,一见那女子醒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喝道:“红姑!你们把我们的人带往那里去了?”
红姑才醒过来,还不知道自己遇上什么危险,这时看到一双莹莹的目光盯着她,又听到熟悉的,银铃似的声音诘问着她,才惊觉起来,急忙一跃而起。
王紫霜误会以为红姑还想逃跑,嗔目喝道:“你敢跑开一步,我就要你的命!”
红姑忙道:“姊姊休得误会,今晚的事真个一言难尽,你那位姓王的同伴已经被人家架走了,可惜我来迟一步,没有及时揭破他们的一奸一谋,再则,我的艺业太差,也不是他们的敌手……”
王紫霜忙接着道:“照这样说来,那寄柬示警的人,竟然是你了!为什么你当时不说明白些?”
红姑凄然苦笑道:“这不能怪我,事实上,自从离开一江一 家堡之后,我就秘密跟着那两个魔头,到了今天果然发现你们跟那两个魔头在一起,我急得像什么似的,只苦于无法通知你们,好容易找到那女孩子送了一张柬帖去,以为你们总可以趋吉避凶,事先防范,那知道依然着了他们的道儿,我到你们寄宿的客栈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他们把人架走,只得随后追来,希望先踩探他们落脚的地方,然后设法解救,却不道会遇上了你!他们已奔正西了!”
王紫霜这时全都明白了,忙道:“姊姊!你在这里等一等,我立刻追去,料想他们走不多远……”
红姑惊叫道:“姊姊!你必需携带我,否则我再遇上赤身魔教的入物,就只有一条死路!”
王紫霜略一沉吟道:“这样也好,你爬在我的背上,让我背着你走!”
红姑的粉脸不由得一红道:“我可以跟着你走!”
王紫霜说一声:“少废话!”不容分说,把红姑往背上一搭,同时双脚一跺、一声轻啸破空飞去。
红姑在王紫霜的背上只闻呼一呼风声,刮得两耳生痛,鼻孔也透不过气来。约莫过了一顿饭的时光,骤闻王紫霜娇叱一声:“好贼子!把人留下来!”就感到身躯猛然随着下沉,一颗芳心几乎跳出腔外。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红姑已脚踏实地,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景物,王紫霜已把一枝短剑往她手中一塞道:“你再见那些人的时候,就用这剑剁他!”身形一晃,又破空而去,一条身影和苍苍的夜色混为一起。
王紫霜走了之后,红姑不由得一阵怅惘,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兴,急忙一拔宝剑,只见一蓬一精一光随手而出,剑尖前面的芒尾章及六尺开外,这才心里稍安。但是,王紫霜已在半里之外娇叱道:“我看你还能够跑往那里去?”
红姑急忙施展雪地飞行的轻功,随声赶上去,忽见一溜火光落往一座树林,而树林里娇叱连声,树木也纷纷倒下。暗道:“这是怎么搞的?”赶到林缘,却又不敢冒进。过了半晌,又闻王紫霜的口音骂道:“这回看你逃上天去!”又听到一个熟悉的男人口音喝道:
“贱婢敢再走上来,我就先毁去这个小子!”心里不由得一惊,急使一个“一鹤冲天”纵身上树,直望音源的地方走去,转眼之间,已是到达,刚一落下一身形,那男人就骂道:“原来是你这贱婢吃里爬外,竟敢背师叛教,看我可会饶你!”又喝道:“素云妹妹!你把这小子看好,待我把贱婢一发擒了过来!”
红姑粉脸一红,冷笑道:“葛雄!你不要以为能够在分堂烧烧钱纸,我就要怕你,其实,我所以要叛教,还不是你迫出来的……”
葛雄大喝一声:“住口!我迫你什么?我又没有╳你……”忽又惊叫一声,倒纵两步。
原来红姑见他口出脏言,气不过飞纵过来,顺势就是一剑。因为葛雄的艺业比红姑要高强得多,所以做梦地想不到红姑竟敢向他发招,等到寒风耀眼,剑已及身,只好倒退闪避;但是,前襟已被芒尾扫断,一股寒风侵入肌肤,吓得他怪叫起来,连到旁立的邹素云也觉骇异。
但是,怪叫由他怪叫,红姑此时恃有大援在侧,下手绝不容情,见一招无功,立刻追上一步,一招“玉燕投怀”身随剑走,又向葛雄的心坎刺过去。
这次葛雄有了准备,那把红姑放在心上?喝声:“你找死!”手中宝剑朝着芒尾一粘。
那知红姑手里这枝小剑,原是圣母峰镇山之宝,差一点的刀剑不说和它的剑峰接触,就是一被芒尾扫及也要被截为两段。犹幸葛雄这枝宝剑也非凡品,同时,所粘的又是芒尾扁平的一面,所以并没有受到损伤;但是,那芒尾却因这一粘,前端刮拐过弯来,戳向葛雄的右肩。
这一来,大出乎葛雄意料之外,犹幸他的艺业高强,趁势往左侧一倒,躲过了右肩,却躲不过头颅,但贝剑芒过处,右侧的头发竟齐根削去,自己感到头皮一凉,急忙倒地一滚,横滚出两丈开外。
红姑见连接两招都迫得葛雄手忙脚乱,心里大喜,娇叱一声,又前往一纵,一招“神蝠横飞”斜斩过去。但是,她这一招使得刁钻异常,并不待招式用实。立即脚尖一点,迳反扑往邹素云的身边,喝声:“看招!”剑如飒风,竟朝着邹素云横斩过来。
这不过是顷刻间的事。邹素云见葛雄连番失招,正想上前夹攻红姑,一时间却未想得妥当安置于志敏的方法,岂知在这转念之间,她不找人家,人家已找上来了,霎时寒光耀眼,剑已临头,只好往侧方一跳。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娇叱随着一道白影冲到跟前,微微一停,地上的于志敏已被王紫霜揽入怀里。
王紫霜把于志敏救回手中,心里顾忌,叫道:“红姊姊!剁她!判她!”一面将两颗解毒的丹药,纳入于志敏的口中。
红姑看着王紫霜已经把人救出,心里也就一乐,当时勇气倍增,娇叱一声,正待进招,忽然一道金光从侧方飞至,接着就听到一声大喝:“贱婢拿命来!”红姑一看那道金光,如是一枝宝剑,此时虽有宝剑在手,也不敢用力去挡,一个“金鲤倒波”退回王紫霜的身旁,那知脚尚未站稳,就听到娇叱一声:“撤手!”红姑微愕之间,已见那道金光斜斜地飞出丈余,又迅如闪电般飞到王紫霜的手中,一个不可一世的葛雄,却呆若木鸡地站在地上。
邹素云见王紫霜距离还在五六丈外,只消玉掌一件就把葛雄制一服 ,而且葛雄自于志敏身上取得的金霞剑也脱手飞去,最后还飞到那女孩的手中,想到人家这份功力,已是飞仙剑侠之流,自己如何能敌?当下惊叫一声,一个“蝴蝶穿花”竟窜入浓密的树林,头也不回地逃去。
那知王紫霜恨她们串通行骗,并且不知用什摩东西迷住了于志敏,以致任凭别人摆一布,这时看到她想逃,岂肯让她逃去?把怀里的于志敏往红姑身上一放,只说一声:“姊姊!看住他!”身形一起,穿进树林追去。
红姑错愕之间,见王紫霜已走,低头一看,见于志敏软一绵绵地躺在自己怀里,不由得又羞又喜,在白雪辉映中,看他那有红有白的脸孔,真是越看越一爱一,忍不住俯下头来,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了几下,还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唤声:“王相公!”又望一望呆立在旁边的葛雄,发出一丝骄傲的微笑。
约莫有半盏茶时,还未见王紫霜回来,连到于志敏也未见醒转,红姑又渐渐担忧起来,望望四周的环境,觉得荒林寂寂,寒风侵骨,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凶险。那知眼光刚一移回于志敏的脸上,就听到一个银铃似的笑声起自身后。
红姑大吃一惊,急忙抱起于志敏往前面一跳,才回头望去,眼前不由得一亮。原来在先前那块地方,一位风华绝代的年轻少一妇,已缓步向她走来。红姑惊悸之余,娇叱一声:“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少一妇见她惊慌那样子,又吃吃笑道:“一个大傻瓜抱着一个半死人,三更半夜躲在树林里搞鬼,你不是鬼难道我倒是鬼?”又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红姑听那少一妇语音朗朗,圭在雪地上也沙沙作响,知道确实是人了,随即叱道:“你既然是人,来这里干啥?”
那少一妇边走边笑道:“杨柳树这个地方,是我闵小玲的产业,我不能来,难道倒是你应该来的?你看,一路来你砍倒我那些树木,我要问问你拿什么赔给我?”这时已经距离红姑渐近,妙目朝着红姑的怀里瞄了一眼,“啊”一声道:“好罢!什么东西我都不要,就要你把那个半死人让给我罢!”
红姑见那自称为闵小玲的少一妇,越走越近,心知不妙,这时听到她的意思竟要抢夺于志敏,不由得“啐”一声,骂道:“不要脸!还好意思说要人家的男人,你家少了男子了?要出来找野食?”
这一阵骂,骂得好歹毒,但是,闵小玲仍然春风满面,笑眯眯道:“是你的男人?不害羞罢!刚才我还听到你喊王相公哩!”忽改用庄重的声音道:“随你说得天花乱坠,这个人我是要定了!”两肩一晃,已到达红姑面前。
红姑喝声:“你敢!”手中宝剑一横,拦在前面。
闵小玲见那剑光如电,不由得“咦”一声,后退一步,望红姑脸上一眼,又道:“我看在王相公的份上,也不难为你,我只向你要王相公,至于一切东西,我都退还给你,要是再不识趣,我可不客气了,别以为你手上有一枝名剑,就可以欺负人!”又是一纵,上前就夺。
红姑怒喝一声:“你上来找死!”剑花一舞,芒尾向那少一妇身上扫去,但是,左手却把于志敏抱得更紧。
闵小玲见状略略一退,避过芒尾,吃吃笑道:“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且看这是什么东西?”双袖一扬,一阵强烈的袖风,吹出一阵又甜又浓的香气,扑往红姑的面门。
红姑一见闵小玲双袖齐扬,以为她发出什么暗器,此时因为抱着于志敏在怀里,闪避不便,只好一顿双脚拔起身形。那知一落回地面,就闻到那阵浓郁芬芳的香气,心里暗叫“不好!”想再度拔起身形,飞身上树,已是来不及,只觉一缕甘香冲上脑门,自己就支持不住颓然倒地。但是,她的神志倒还清爽,觉得自己的怀里一轻,如是于志敏已被夺去,心里一急,才真正晕了过去。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红姑觉得有人用手在自己身上一揉一着,急忙睁开双目,却见王紫霜把她缕在怀里,眼眶里仍流着点点的热泪,不由得“哇”一声哭了起来道:“于姑娘!我太不行了……”
王紫霜见红姑已醒,心里也略略安慰,忙道:“姊姊休哭,你先把他怎么丢一了的经过,告诉我!”
红姑见她毫无责备自己之意,也大为感动,忙坐了起来,凄凄切切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王紫霜静静地转她缕述完毕,却陷于沉思的状态中,嘴里反覆地念着“闵小玲”三字。
红姑见她如此,也不敢打扰她的清思,双目往左右一溜,却见葛雄和邹素云的一尸一体已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地散在那块雪地上;心知必然是王紫霜把他两人杀了,不由得又惊又喜,回眼一望。
这时,王紫霜似乎有点恍然,嘴里又念道:“是她,是她!除了她恐怕再也没有别人了!”
红姑忙道:“于家姊姊!你说到底是谁?”
王紫霜见红姑仍然称她做“于家姊姊”不禁嫣然道:“红姊!我并不姓于,以前是骗你们的,我姓王,唤做王紫霜,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你就把我叫成妹妹罢!”说完又叹一口气,这一叹包藏着无尽的心事。
红姑忙道:“霜姊!你刚才说那人是谁?告诉我,也许我也知道。”
王紫霜才道:“我猜想夺去敏哥的一婬一妇,必然是乌斯藏丹达山丹达塘红花婆婆的传人;……”
红姑不由得惊叫一声:“不好!”
王紫霜奇道:“你也知道此人?”
红姑点点头道:“红花婆婆是马斯藏惟一奇人,而且隐居的地方距离赤身魔教总坛的冈底斯山不远,我怎不知道?听说这个婆婆已过百岁,但因调补有术,表面上看起来也不过是二三十岁的妇人,而且武功高得出奇,连我们的教主任可夫也特别尊重她,并曾邀过她入教,宁愿给她一个副教主哩!”
王紫霜苦笑一声道:“你说的倒是对了,但是却抓不到那老妖婆的痒处。我早就知道那老妖婆荒一婬一无一耻,教出来的徒众也没有几个好家伙,不过,因为她不肯参加赤身魔教,所以认为她行一事介乎邪正之间。再则,我的事情太过忙碌,一到中原,就没时间去理会她,否则,我老早把她除去了,想不到我不惹她,她反来惹我!”
红姑喜道:“霜姊说她介乎邪正之间,倒真有那么一点,据说她除了荒一婬一之外,并无大过……”
王紫霜等不及她说完,就“呸!”一声道:“你真是放屁!古人说:‘万恶一婬一为首,百善孝为先。’一个女人犯了‘一婬一’字就已经该杀,还要说什么大不大过哩!”
红姑被她呸得莫名奇妙地,睁大双目望着,怔怔地听完了,不由得哑然失笑道:“姊姊说的也是道理……”
王紫霜又呸一声道:“还不赶快改口,总是什么姊姊长、姊姊短的,我说的那一句不是道理?”
红姑被骂得心里甜滋滋地,忙道:“是、是!我倒有一个利嘴的妹妹了!将来倒要找个厉害的妹夫才行……”
王紫霜起先听她头一句,就忍不住“璞哧”一笑,及至听到后来一句,嗔得伸手过来拧她的鼻子道:“你嘴里嚼什么出来了?看我可饶你?”
虽然王紫霜只是轻轻一扭,而且又是扭在鼻子上,但是,红姑却挣扎不脱“哟!哟!”
连声道:“好妹妹!快点放手,我们还是快点去救救妹夫要紧……”
说起“妹夫”两个字,王紫霜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但也不由得她心里不着急,狠狠地拧她一下,就放开手道:“这回算是饶你!”
红姑摸一摸鼻子苦笑道:“那里是你饶我?分明是妹夫饶我啊!”望了地上两具一尸一体一眼道:“这两人都杀了倒好,但是,女的还有点可惜……”
王紫霜“哼”一声道:“你还说她可惜哩!要不是为了向这贱货拿解药,我也不致于耽搁这么久,以致于敏哥又被那姓闵的贱货抢去!”眼眶不由得一红,狠狠地在邹素云的一尸一体上蹴一脚,又凄然道:“要是救不出敏哥,我还要把这贱婢碎一尸一万段哩!”
红姑见她又伤感起来,忙劝道:“妹妹且休烦恼,我想那闵小玲既然说这块地方是她的产业,料必住在附近,也许就在这座大树林里也不定,否则,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王紫霜被红姑一语提醒,连说道:“我们现在就去!”立即把夺自葛雄和邹素云的两枝剑一交一 给红姑,换回自己的小剑,由红姑指点闵小玲来去的方向,二女同时纵上树梢,一步一步搜寻起来。
然而,这座树林确是太大了,而且因为到处都是积雪,树上树下,高处低处,都是一片雪白,在这星月之下更不容易看得清楚。以王紫霜的脚程来说,她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在树顶上飞奔而寻找;但现在却因为身边还有一个红姑,红姑的轻功虽然也可算作好的,可是跟王紫霜比起来,简直就如小孩跟野马赛跑,那里能够赶得上?所以王紫霜只好放缓脚程,来配合红姑的速度,因而苦不堪言。
两人在座树林顶上搜了大半夜,可以说每一丈地方都有她们的足迹,可是,除了白雪飘飘、风声怒号之外,那有半点灯光或半间屋子?红姑不由得怀疑起来道:“妹妹!难道那姓闵的贱一妇竟住在土窟里不成?”
说到土窟,王紫霜不由得一震,暗想,搜了大半夜,果然只注意到地面上,却没有留心地底下,万一人家真个藏在土窟里,倒真容易被她瞒过了。也就接口道:“这也真个难说--”忽又改口叫起来道:“你看这是什么?”
红姑顺着王紫霜指那方向看去,原来在百十丈远的林缘外面,却有一株约莫三四丈高的大树,这株树虽然不高,可是覆盖的地面倒有亩许,顶上白雪皑皑,已分不出究竟是土堆还是树木,那个地方分明走过几遍了,这时见王紫霜说起,不由得笑道:“那是一株大树呀!”
王紫霜哑然失笑道:“我也知道是大树呀!不过,这棵树却有点古怪!”双脚一点,迳扑了过去。
红姑跟着扑往那边,还未到半途,就听到王紫霜喝道:“姓闵的贱婢,滚出来!”身形一落,霎时,白光一闪,“哗啦”一声巨响,那树就被劈倒了大半边。红姑心里暗道:“这丫头疯了!”
那知心念未已,忽然树里飞出一金一绿两道剑光,接着就听到一声娇叱:“谁敢来这里捣乱?吃你仙姑一招!”金光一闪,竟朝着王紫霜那白光射去。红姑急忙加紧飞纵上去,又听王紫霜喝道:“你敢偷我敏哥的剑来用?看我不杀你这臭婆一娘一!”接着又是那人喝道:
“鬼才怕你!”金绿两道剑光已冲破白光盘空而上,但是,那白光并不示弱,闪电般又射进金绿两道剑光之中,纠结在一起。
红姑知道两人已经打了起来,也不问自己的功力如何,大喝一声,双脚猛力往树梢上一蹬,身如箭发,看看将到大树的旁边:忽然一股强大的潜力推来,竟把她推出两丈开外,接着即闻王紫霜在耳边道:“姊姊,你别上来,先下去救人要紧!”红姑定睛一看,却不见有人在侧,但又多了一道白光,和金绿两道剑光周旋,红姑错愕之间,又听到一句:“姊姊快去,这贱婢倒有几手工夫!”
这时,红姑才想起王紫霜不知道用什么法术,把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当下更不犹豫,立即飘身下树,朝着大树根处走去。那知将及树底,忽闻一句:“你敢再来!”霎时寒光耀眼,一枝明幌幌的长剑挡在前面。
红姑猝不及防,吓得往旁边一闪,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手里捧着一枝长剑挡在两株树干的中央。红姑此时心急救人,只喝一句:“滚开!”双剑一盘,一招“鸳鸯戏水”斩往那少女左右两胁。
那姑娘也是自恃艺高一等,虽见双剑如龙,仍然嘻嘻一笑道:“怕你不成?”等到剑将及身,才一转娇一躯,避开红姑右边的剑锋,乘这一转之便,长剑如虹往红姑的左剑一击,蛮以为对方左手气力必逊,岂有不被击落兵刃之理?那知双方兵及一接,就闻“当--”一声金铁一交一 鸣之后,自己的手里一轻,这才发觉对方使的竟是一枝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由得惊呼一声,拨头就跑。
红姑虽然把对方的兵刃削断,但自己的左臂也被震得发麻,暗自惊诧对方功力之厚;此时见她剑断人逃,也就娇叱一声,一招“龙腾虎突”右剑一护头顶,左剑一护胸前,身随剑走,跃进那树窟里面。可是,自己路径不熟,树窝里枝干纵横,异常黑暗,还没走上几步,已失去那少女的所在。只好用左剑柱地,右剑飞舞,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还没有走得多远,就听到右侧“嗤!”一声,她本能地朝前面一跳,回头一看,彷佛是有一枝剑尖从树隙中刺出,暗忖:“我看不到敌人,敌人怎能看得到我?”以为对方不过是误撞误着的巧合,也不肯却步,双剑盘舞,仍然继续往前走去。
那知才走得五六步,又听到右侧面“嗤”一声。红姑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她仅急跨一步,右剑往后一撇,果然接触处“当!”一声,堕下一段剑头,不由得怒骂一声:“一浪一蹄子!一婬一蹄子!有本事就现身出来,暗算怎的?”但是,骂自一由她骂,这成排树木的甬道里,依旧寂然无声。红姑心里觉得奇怪,也就对两旁的景象留意起来。
大凡一个人骤从明处走进暗处,必然有目如盲,视而不见。但是,经过一个相当时间之后,两目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只要有很微弱的光线,就能够“虚室生白”看清楚当前的事物。这时,红姑已经习惯在这条甬道里的黑暗,反觉得近身数尺之内,都能看得清楚,心里也就诧异起来,由于这一领悟,仔细搜寻之后,立即发现在树干的里面,似乎有着蛇眼般的萤光。
这时她再也不问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立刻走往那棵树干前面,朝着那萤光就是一剑。
待她拔一出宝剑的时候,那颗萤光也跟着滚出来,反把她吓得一跳。可是,因为萤光坠地有声,又引起红姑的好奇心,捡起一看,原来是一颗小小的宝石,不由得低声咕噜道:“原来是这个东西,害得我几乎吃剑!”
红姑既然发现敌人所以能够看见自己,是因自己经过那些宝石的时候,身一体掩住了萤光,所以继续前进时,小心翼翼,微俯身躯,果然并未再发现袭击。但因为这样,前进的速度更加迟缓了,而且这树干辟成的甬道,弯弯曲曲,既像八阵图,又像盘丝洞,一时也无法走到尽头。
再说王紫霜搜寻屋子的时候,一时心急大意,未留心脚下的事物,待到红姑一起“土窟”两字,才想到红花婆婆原是住在竹丛里面,如果闵小玲真是红花婆婆的传人,难保她不来个邯郸学步,也住在树丛底下。所以特别留心黑黝黝的树丛,果然她被在那颗覆得像个小山似的大树,发现几个人工造成的树一穴一。当时也不管它是与不是,先斩下一两枝再说,那知这一斩,就斩出闵小玲出来,而且闵小玲还拿于志敏的绿虹剑和金霞剑来迎敌,由那两枝宝剑身上,用不着问也知道于志敏必然被禁锢在这块地方,更恨不得一剑就把闵小玲斩成几段。
然而,闵小玲在武艺上已得红花婆婆的真传,所以才派她来这苗蛮之区,建立一所歇脚游览的地方。闵小玲奉命带同四名侍女东下,一年多来好容易找到杨柳树这一块原始森林,并且有这株现成的大树,经了个多月的斧削剪裁,这株大树的内部,被她主仆五人整理出一条迷宫似的道路,正当中还有起居室,练功室;建成这所树底迷宫之后,又往远处采购些现成的家俱,秘密搬运进来,这样,又经过了个多月的时间,才正式迁入。安居未及十天,就遇上王紫霜追敌入林,如果她当时看到王紫霜那种功力,倒也不敢出来惹祸;偏是王紫霜伤敌太快,并且穷追邹素云而去,待得她闻到外面响声,带同两名侍女出来查看的时候,现场只有红姑一人照顾着于志敏。
闵小玲自有生以来追随着红花婆婆居住深山,从来没有见过像于志敏这样的美男子,而且他软一绵绵地任凭红姑抱持着,似乎是负有重伤或是身罹疾病;再看几丈外站看一位美男子似乎被人家用点一穴一法制一服 了,闵小玲同时也看出红姑的艺业不高,所以才立心抢人。那知把人抢回树底迷宫在夜明珠光下一看,发觉于志敏不但是长得如同金童降世,而且身怀登峰造极的绝技,如果一闹起来,自己几人万非人家的敌手,不由得一阵犹豫,再把于志敏随身兵刃一抽一出一验,更吓得她惊疑不定。
但是,情之为物,最是害人。闵小玲在珠光下一注视着于志敏那又甜又嫩的脸孔,简直是越看越一爱一,沉吟半晌,终而跃身而起,从架上取下一瓶“解毒连环丹”给于志敏吃了几粒,然后吩咐几个侍女退去,自己反而趴在于志敏的身傍,仔细地服侍着。就在于志敏呻一吟欲醒的时候,闵小玲就听到树顶上微微一响,接着又闻一个很重的脚步声,分明是有两人从树顶上经过,不由得心里一震,暗忖:“什么人找到这里来了?”因为她用的是红花婆婆秘制的“七情迷窍散”把红姑迷住,必须经过三个时辰以上,才能够清醒,所以并没有想到红姑会引导着王紫霜找来。但是,由前面那人的脚步声听来,分明是武功很高,所以不得不小心加以戒备,装束起来。
过了一会,又听到那两种脚步声第二次经过树顶,闵小玲心里暗笑,却见于志敏在床 上睁开一双秀目、用一种诧异的眼光注视看她的脸孔。此时,她真是又忧又喜,忙笑盈盈地上前笑道:“王相公!你中了迷一魂 瘴毒太深,虽然经婢子替你解毒,但一时还未能恢复,现在上面已来了敌人,暂借你双剑给我一用!”
于志敏试一运气,果然感到头晕目花,耳鼓嗡嗡作响,知道面前这少女所说非虚,只好感激地点点头。
闵小玲见他露出感激的眼光,心里暗喜,忙招呼侍女过来,嘱咐几句,留下一名服侍于志敏,自带三名出去布置。刚一把各重要处所布置完毕,就听到树顶上喝骂声,霎时寒光耀眼,一根很大的树枝,已被人家斩断,这份功力大出乎闵小玲意外,但是,她仗着双剑锋利,也毫不畏惧地一招“旭日升腾”,在头顶上挽了一个大大的剑花,冒着从上面压下的剑光,腾身而起。
王紫霜见闵小玲用的是于志敏的宝剑,一面恐怕伤了自己的宝剑,一面又恐怕伤了于志敏的宝剑,只好略略一闪,让她冲上树梢,还幸闵小玲不知道绿虹剑芒尾的秘密,否则王紫霜还要吃个大亏。但是王紫霜救人情急,一让闵小玲上树之后,立即拔一出那枝银霜剑配合手上那枝短白霓剑节节进招,闵小玲虽然艺业高强,也被杀得手忙脚乱,只好尽平生所学奋力抵挡仗着利剑狠狠相拚。
因为两个人的剑法身法都臻绝顶的境界,所以打起来就像四道电光飞舞,只见这些白光、绿光、金光,一触即离,一合即分,根本看不出是人?是剑?顷刻之间,已经是百几十招,王紫霜暗忖:“这姓闵的丫头,能够挡我几十招,倒也难得,如果能收服过来,将来剿灭赤身魔教,却是一个好帮手哩!”心里兴起怜才之念,立刻一纵离开四五丈,双剑一收,叱道:“姓闵的丫头,你打不过我的,只要把人剑送回来,我就饶你!”
闵小玲已被杀得有点气喘,额头也微见香汗,正在心惊的时候,忽然对方宝剑一收,现出一个身躯婀娜,仪态万千的少女,在闪闪的剑光下更显得端庄秀丽。心里也不由得暗自赞美。但是,人家要自己夺来的宝剑及心一爱一的人儿送还,这那能舍得,而且也不甘心,当即“哼”一声道:“你是他什么人?敢向我要他?”
王紫霜粉面微红叱道:“你管不着!”
闵小玲也叱道:“我就不送还你,你待怎的?”
王紫霜叱道:“你敢不送,就请看这个!”说到“个”字,双剑一旋,但见光华骤起,把闵小玲连人带剑圈在当中。
闵小玲原认为王紫霜的功力最多也不过比自己略胜一筹,进树底迷宫那少女功力比自己的侍女差不了多少,而且迷宫里面有几十个曲折,门户重重,她冒险进去,还不是被困在里面。再过一会自己的侍女上来帮手,还不是可以把当前的敌人赶走?那知她这如意算盘却打错了--敌人剑法一变,自己就被剑光圈住,枉有两只利剑,也无法递得出招,才知道当前这位少女的功力,竟已登峰造极,不由得惊叫一声:“阿珠!你们快出来啊!”
王紫霜见闵小玲心急大叫,不由得吃吃笑道:“我的玲儿呀!你再叫宝儿来也不中用哪!”手底剑招一紧,更迫得她乱跳乱蹦,王紫霜却叽叽地娇一笑。
闵小玲被王紫霜笑得粉脸通红,怒喝一声:“和你这丑丫头拚了!”一招“鸳侣双飞”
双剑齐发,往王紫霜的两肩斩去。
王紫霜见她急了起来,竟不分青红皂白用此险招,立即一招“借花献佛”双剑一合,剑尖上指,往左右一分,恰巧把对方的双剑粘住,喝声:“你撤不撤剑?”
闵小玲双剑被粘,心里大惊,知道这时若是想把剑收回,则对方一招“顺水推舟”自己的身躯必然被斩成三段,只好把全身的一精一力都运在双臂,极力挡住对方的剑,不让它压下,但是,闵小玲的气力那此得上王紫霜?不消片刻,双剑已被压得渐渐下沉,汗珠从额上涔一涔而下,心里又惊又怕,惟有咬紧牙龈,以待外援。
王紫霜见自己已稳站上风,又吃吃笑道:“闵丫头,快丢剑罢!否则,我双剑一落,就没你的命!”一语甫毕,一连两个身形从树下冲起,娇喝道:“你敢欺负我们的姑娘!”就见白光一闪当头劈到。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王紫霜并非不能运功迎敌,但是那样一来,则于志敏的双剑又夺不回来。如果运起真气往前一吹,则闵小玲必定当场废命,而且下山时,师父曾经谆谆告诫,这种“吹气成剑”的玄功,非遇上最凶狠的魔头,绝不准用。所以不由得略一犹豫。就在这个时候,一条身形急如旋风般,冲了上来,只叫一声:“休得误会!”就往剑光纠结处一落,就把金绿两道剑光夺在手里,王紫霜反被推开数丈,几乎跌倒。
但是,王紫霜见来人出现,这一喜非同小可,欢呼一声“敏哥!”就一掠而上,握着于志敏的手,怔怔地望着,反而说不出话来。
闵小玲见自己双剑在手,被人家一招就夺了去,这才知道那少女功力比较自己不知胜多少倍,这时又惊又怒,又感到无限惭愧,知道要逃也迷不掉,反而掩面啜泣起来。她这一啜泣,却使王紫霜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在,叱道:“我又不杀你,尽哭,尽哭!”扬掌作势要打。
于志敏忙挡身在前面道:“霜妹!她是我救命的恩人,算了罢,别打了!”
王紫霜听于志敏竟说闵小玲是他救命恩人,恨得“哼”一声骂道:“不要脸,她救你什么命了?”
于志敏不明就理,不由得愕然道:“我很清楚记得,在大关的客栈里,向忠拿一个很香的瓶子出来,自己先嗅了一下,说是能够提神醒脑,骗得我用力一嗅,当时就人事不知,后来在这里听这位姐姐……”指一指闵小玲,接着道:“说,她替一我解了迷一魂 瘴毒,不是她救我是谁?为什么你们反而打起来了?”
王紫霜听于志敏这么一说,不由得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才是真正中了她的迷一魂 瘴毒哩!”接着把事实的经过说了出来,才说到闵小玲用迷香迷倒红姑,把于志敏抢走一段,正在啜泣中的闵小玲立即开口叫起来道:“是啊!如果我不把他抢回来解救,他到现在还是醒不不过来哩!”
于志敏这时也明白了多少,不由得“哦”了一声。
王紫霜接着骂道:“哦!哦个屁,红花贱婆门下的人,有那样好心肠,还不怕遭雷打?
红姑现在还被困在里面哩!”
闵小玲见王紫霜竟能说出她的师门,也感到意外,嘴唇一动,正要答腔。那知于志敏比她更感到意外,倏然扭转身躯道:“姐姐竟是红花婆婆门下,为什么还要救我?”
闵小玲一腔柔情,那能说得出口?气得泪流满面,骂道:“难道把你救醒,倒是我错了不成?”回身就走。
王紫霜骂道:“你要走就快走!快点把我们的人送出来,别叫我把你这个兔儿窝捣个稀烂!”
闵小玲也回头骂道:“我才不稀罕你们那臭蹄子!”喝一声:“阿珠!我们走!”带着两名侍女飘然下树。
于王两人收起宝剑,闲谈别后,过了一会,一条人影从树下一纵而来,人还未到就笑道:“王姊姊!那姓闵的可是吃亏了?”
王紫霜笑道:“那一浪一蹄子不吃亏,岂肯放人?”朝红姑一指,对于志敏道:“她才是救你的恩人,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于志敏果然朝着红姑一揖,揖得她脸红耳热,忙闪不迭,王紫霜吃吃笑道:“难道还不该谢?”
这时已是四更天气,朔风凛烈异常,于志敏和王紫霜功力深厚,倒不觉得什么,但红姑身薄衣单,显然有点瑟缩,王紫霜笑道:“要是这样冻上大半夜,岂不要姊姊冻死?”脱一下那件披风,要给她披上。
红姑粉脸一红,再三不肯,但是却强不过王紫霜,只好让王紫霜替她披束停当。于志敏很难得看到王紫霜一身大红紧身的装束,这时因为脱一去披风露了出来,不由得看呆了,情不自禁地握紧她的手儿赞道:“妹妹!你真美!”
王紫霜想不到于志敏竟敢当着别人的面前,来了这一手,粉脸娇红地嗔他一目,把手一缩道:“你这是做什么了?”红姑看他两人亲蜜那样子,不禁“噗哧”一笑,把两人都笑得不好意思起来。王紫霜骂一声:“讨打!”一拎红姑的粉一臂,双脚一纵已腾出几十丈外。
红姑猝不及防,被王紫霜这样一提,身躯骤然腾空而起,惊得失声大叫。幸亏王紫霜原是用这一急剧的行动来掩盖内心的娇羞,所以一纵之后,立即缓步而走。在路上两人唧唧哝哝说个不停,把于志敏冷落在一旁,心里自觉蛮不是味儿。但是,也由她们的谈话中知道,向忠和贾绿苹不过是两个捏造的假名,事实上男的是赤身魔教大凉山分堂铁笔双飞葛泉的儿子葛雄;女的却是总教布祥司正监绝龙剑客邹伦的女儿邹素云。这一男一女到达一江一 家堡那晚上,也就是于志敏和王紫霜大破一江一 家堡的晚上,因为看到于王两人的武艺神奇,自知不敌,所以乘于王两人戏一弄金宣祥的时候,悄悄溜走。
因为葛雄鬼计多端,知道于王两人合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取胜,所以定下计策,装成一对师兄妹,跟在于王两人的后面,待机结纳。那么男拉男,女拉女,两起分开,然后再用迷一魂 瘴把两人迷住,押解回冈底斯山去。
葛雄这个计策本来很毒,但是,红姑却因为王紫霜在戏耍一江一 天笑的时候,没有抓破她的脸孔,所以感激在心。再则,自从和秀姑被派出山之后,见闻颇广,对于赤身广教所作所为也深表不满,此时看到于王两人正是赤身魔教的克星,更是希望把握时机,脱离魔掌,而且获得保护。
恰巧葛雄因为红姑秀姑已经露面,不令随行,红姑乃有机会借故摆脱秀姑,尾随在葛邹两人的后面,正是“膛螂捕蝉,黄雀在后。”各自被人暗中跟随,毫无所觉,也是因为赤身魔教将走到败亡的命运,而于王两人不致同时落入手中。
于志敏听她两人在路上一席话,真个感慨万千,“吁”然一叹道:“想不到魔教的计划竟是这样周密,连我们都着了他的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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