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依依叫了起来,“贺兰殷雪,你这样可不太对头,我也救了你的命,干吗你只跟岳风结拜,却不跟我结拜?”
“我这是一举两得。”英招王冲她呵呵大笑,“岳风做了我的二弟,你不就是我的二弟媳了么?往后我叫你弟妹就是了。”
马人心直口快,岳风、依依听了,均是面红耳赤,小狐女啐道:“没正经。”岳风欲要辩解,可又害怕伤了依依的心,只好苦笑作罢。
贺兰殷雪站起身来,说道:“二弟,你我既然结拜,为兄的丑事也就不必瞒你。”
“丑事?”岳风一呆。
“没错。”英招王叹道,“我所以关在天皇府里,实在是自大愚蠢,上了皇太一的大当。”
他说到这儿,目视背上,一双虎目光芒黯然:“大概一年之前,飞虎穷奇,大举侵入逐日大草原。我率领部众与之交战,双方几次大战,各有损伤,正在相持不下。皇不二突然出现,带来兄长的手谕,说是皇太一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愿意居中调和,邀请穷奇王风虎与我见面,双方罢战讲和,皇太一愿意说服穷奇,退回金山。”
“骗鬼么?”依依叫嚷起来,“白虎人跟穷奇的关系,天底下谁人不知?便是讲和,也一定偏向穷奇一方。”
“话是这么说。”贺兰殷雪微微苦笑,“为兄那时心高气傲,自恃一身神通,并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再说了,皇太一那封信,言辞恳切,不偏不倚,他又是名动世间的天道者,理当高风亮节,不应公然偏袒穷奇,更别说施行阴谋诡计了。
“我权衡再三,但觉万无一失,况且皇太一诚心相邀,我若不赴会,难免影响英招族与道族的邦交。所以不听众人劝说,执意前往赴会。到了地方,不但皇太一、皇不二都在,白虎巫真竟也在座。白虎人的两大天道者一起来到,我惊讶之余,也生出一丝疑惑。
“不久风虎率众赶来,这家伙一开口,竟要与我平分逐日草原。这简直岂有此理,从古至今,为了争夺草原,我们两族不知交战了多少次,穷奇始终不能越过金山。如今它一仗没胜,居然想要平分草原。我一时怒气塞胸,起身说道,风虎,咱俩废话少说,一对一见个高下,你胜了,草原分你一半,你败了,带你的狗崽子们滚回金山,终你一生,不得越过金山半步
“风虎与我战场上交锋多次,从未占过上风,好几次带伤遁走。本想它必然不敢出战,谁知它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下来。我心中大喜,跟它走到帐篷外面,各施神通,斗了几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忽听帐篷里传来几声垂死的哀嚎,那声音十分熟悉,均是我带来的英招铁卫,共有八人,个个都是以一当千的好手。我一听便觉不妙,丢下风虎,赶回帐篷。谁知一进门,就看见血流遍地,兄弟们全都断了气,许多人瞪着两眼,俨然死不甘心。”
说到这儿,贺兰殷雪双眼微微泛红,深深吸一口气,胸口急剧起伏,过了半晌,才闷声说道:“我见这情形,愤怒发狂,又见皇太一和巫真面色阴沉,各提符笔,皇不二手臂受伤,鲜血淋漓。这三个道者,分明就是凶手,风虎将我引开,他们趁机屠杀我的随从。这时风虎也冲了进来,与三人各占一角,将我围在中间。说实话,以一对一,我也胜不过皇太一和巫真,他们所以联手,不过是力求稳胜,不给我有半点儿脱身的机会。这一战以一敌四,全无悬念可言,我落到皇太一手里,灌了几百只金符虫,途经数千里,从逐日草原押来玉京。”
“奇怪。”依依说道,“他为什么不将你关在琢磨宫?”
“琢磨宫距离草原太近。”贺兰殷雪说道,“英招之间,千里之内互有感应,我的族人倘若感知我在琢磨宫,势必倾巢而出,掀起战争。战事一起,诱捕我的事情必然穿帮。若是关在天皇府,一来玉京远离逐日草原,我族人无从感应,二来,天皇府的禁制,也能部分压制我的神力。”
说到这儿,他的神色不胜黯然,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过了一年,我的族人变成了什么样子?”
岳风沉吟道:“皇太一那么狠毒,何不一刀杀了你,反给自己找来这么多麻烦?”
“我一开始,也不解其意。”贺兰殷雪冷冷一笑,“后来皇不二趁我虚弱,来到地牢劝诱,我才知道其中的原由。皇太一野心极大,不服苍龙天来始终压他一头,一直蓄积力量,要跟天来一决雌雄。在此之前,他已经收服了风虎,穷奇入侵草原,也是出自他的授意,跟着他又诱捕本王,打算以我为人质,逼迫英招族听他调遣,来日与天来争雄,站在皇家一边。
“一开始,皇不二花言巧语,百般劝诱为兄,后来劝说无效,便日日严刑拷打,想要逼我屈服,结果都是白费气力。地牢里长日无事,我默默蓄积力量,花了半年工夫,终于压服了金符虫。金符虫一被制服,我的道力也恢复了大半,于是试图挣脱枷锁,破牢而出。可是每每功败垂成,栽在皇不二和那两只飞虎手里。只不过,他们要留人质,纵然将我打败,也不愿狠下毒手,我伤势一好,又立马奋起,闹得皇不二不得安生。我也不盼真能脱困,故意顶撞他,只想逼得他恼羞成怒、将我杀死,一了百了。万不料二弟你攻入地牢,坏了符锁,助我脱困。”
岳风和依依,听了这一番话,心中又气愤,又感慨,没想到皇太一、巫真身为天道者,行事居然如此卑鄙。依依更是发愁,说道:“皇太一这样干,闹得不好,真的会发生道者战争。’
“那更好!”岳风冷冷道,“大家放开手脚,大打一场。”
贺兰殷雪哈哈大笑,一拍他肩,说道:“这话正合我意。”
说到这儿,他忽地抽了抽鼻子,脸色微微一变,冷笑说:“有人来了,一共四个人,三个男的,一个女的,同来的还有四只飞虎穷奇。”
“你怎么知道?”依依奇怪问道,“连人数男女也清楚?”
“我们英招驰骋大漠,捕风捉影,可知凶吉,百里之外如有人来,我们都能闻到。”贺兰殷雪看了看两人,“前日晚上,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暴起,跟皇不二作对么?那是因为我嗅到了你们两个的气息,又感觉你和皇不二动手,所以故意大闹一场,想要惹起你的注意。”
岳风想起那天的事情,心里微微后怕:“那天多亏大哥你闹起来,缠住了皇不二,要不然,我和依依,恐怕出不了天皇府。”
“来的人到底是敌是友。”依依皱眉问。
英招摇头说,“不太清楚,他们从北方来的,散布一里以内,看道力,不算很高。”
“北方来的?”依依笑道,“那可没什么,要是东方来的,可就糟糕透了。”
“不。”贺兰殷雪摇头说道,“真正的麻烦在北方,皇太一很可能得到消息,你要是他怎么办?”
依依一愣,岳风皱了皱眉,徐徐说道:“换了是我,一定囤积重兵,在北方拦截你。”
“没错。”贺兰殷雪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许,“所以说,这几个人形迹可疑,很可能是对方的斥候。”
“怎么对付他们?”依依问道。
贺兰殷雪看着岳风,说道:“二弟,你以为呢?”
“如果对方的斥候已经到了,那么一定不止四个。”岳风沉吟一下,“逃是逃不掉的,莫如逮住一个,让他说出对方的布置。”
“好主意。”贺兰殷雪呵呵一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主意跟为兄一样。”
说到这儿,拍翅纵身,跃出巨巢,岳风和依依也跟在后面。
这里是一片洪荒密林,来自远古时代,处处都有古老树木的化石,石化的树木光秃秃的,只剩巨大的主干,仿佛高大的尖塔,笔挺地指向高空。
活着的树木,高的百丈有余,矮的也有数十丈高,直径数丈,树冠如云,每一棵树木,都像是一座小小的城池,上面飞禽走兽,往来不绝。鸟兽的体格,也远远大于别处,只看形貌,个个凶狠难制,可是见了英招,均是慌张失措,一道烟躲进树干深处。
贺兰殷雪忽地回头,冲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冉冉上升,落到一根横枝上面,居高临下,俯视下方,但见三个披甲的男子,各乘一只黑色的飞虎,停在树枝上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坐下的飞虎也披了铠甲,凶性不减,头顶身撞,发出低沉的吼声。
呼啦,一只飞虎在树林间窜了出来,骑着一个披甲的女子,盔甲遮住头面,手持一杆长矛,锐声叫道:“你们磨蹭什么?穷奇很不安,说不定贺兰殷雪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