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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老怪识神兵 临场怯战 佳人恋侠士 疗毒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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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一旁流云剑客钟英,见状陡然满脸变色,慌不迭亮声道:“燕少侠千万留意!可硬接不得,这是老怪的七煞莽牛功啊?”

也亏他一言提醒,立使燕凌云忆起石洞中典籍所载,说是这门功夫,源出少林,流入茅山派,介乎金钟罩横练舆玄门罡气之间,防身则刀枪不入,克敌可以碎石开碑,并能发五阴奇寒之气,伤人于无形,威力奇大。

因此不由顿时心下一慌,不由自主的马上反腕呛啷一声,掣出背上所插古剑。

只见他随手一振,不但寒光夺目,而且尖端吐出一条数尺碧绿长芒,阴森冷焰直射丈外。

说也奇怪,这古剑一现,立刻那位龙湫老怪便如泄气的皮球,脸上满布惊容,止步不前。

且一反适才恶形恶状,和声楞楞的问道:“小相公敢情是玄阴派新掌门,贫道倒失敬了?”

此言一出,不禁把燕凌云问得如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想:“怪呀!难道这班人不是落魂崖来的,何以连玄阴派掌门都毫无所知哩?”

并又暗付:“这老道何以把自己认作玄阴派呢?看来可能是这把剑,有些来头了。”

于是马上摇摇头,冷冷的反问道:“尔等奉五鬼之命,来此追寻少爷同伴,难道就不知我燕凌云乃是何人?”

随又傲然一笑道:“我劝你少使缓兵之计,少爷可不是三岁娃儿呢!”

他说的本都是胸中所想的实话。

可是却使龙湫羽土齐天乐,大是困惑不解了。

半晌,才哦了一声急道:“小相公请勿误会,贫道们乃由北雁荡而来,并未预闻落魂岩之事,而且我茅山派,奉有祖师遗训,已和冷清秋之流,久不往来了!”

更又毫无敌意的趋前一步,兴奋的续道:“也许小相公尚不明详情,数百年前茅山玄阴两派本是同源,据说当年玄阴祖师开山未久,便退隐不知所终,只留有谕示,谓将来谁持有太阴神剑,就是继承道统之人,如今落魂崖五鬼之辈,悉是僭称,阴符玉牒也多半伪造,此事亦僮有本门于一甲子前,发现前代祖师遵训,才深知此中因果啊!”

且立一指燕凌云掌中古剑道:“喏!小相公所持的,不明明就是失传已久的太阴神剑-,贫道老眼不花,过去虽未亲见,但从这型式与奇光威力看来,件件和传言相合,还能认识得出呢!”

接着又详述凌白二女,雁荡伤人经过,最后并呵呵一笑道:“贫道叨个年长,大胆称你一声老弟,如照昔年而论,咱们彼此无异一家,那两位姑娘,既为贵友,这还有什么可说?”

最是他更会做顺水人情套交,马上转脸向一旁面上阴晴不定的半半仙姑点头道:“万道友,场中这些钟府门人,都是为令徒阴掌所伤,说不得,只好劳驾一治了,否则也对不起我这位燕老弟呢!”

他这番话,辞色十分诚挚,不像虚构。

加上我们的小书生,从知非子留言推断,也颇相合。

不过玄阴派掌门,不掌门却不在他心上。

同时他又深觉眼前之事,十分难处。因为果如所言,则对方本人并无大过,顶多徒众触犯凌白二女。在未明恶迹以前,似不宜太过。

因此不禁慢慢还剑归,然后一转身,向流云剑客拱手道:“钟老前辈,请示这场过节如何发落?”

自然,流云剑客钟英,乃是一位老江湖,且素性小心谨慎,不愿多事。

并且也直至现时,才弄清来人竟是昔年茅山二老之一,如今自称龙湫羽士的齐天乐。

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天台派亦着实惹这班魔头不起。

是以顿时赶忙还礼答道:“既然彼此一时误会,一切敬请燕少侠卓载,老朽无不如命!”

惟有他那使爱女心有未甘,马上闻言小嘴一噘,妙目一瞟燕凌云向乃父道:“正邪不两立,今儿个若非燕姊夫碰巧赶来相救,孩儿死了还是个糊涂鬼呢!”

随又一指仍在不言不动,肃立的粉面郎君严履云道:“这贼徒数月前曾对女儿无礼,今天准是个祸首,可便宜不得!”

于是燕凌云,立刻接口微微一笑道:“钟姑娘所言极合愚意,小生自有道理!”

且立刻返身向龙湫羽士道:“小生并非旁门中人,实无意继承玄xx道统,月前也曾与苗岭阙老以‘切戒杀盗邪淫’六字相约,如该派三年内并无恶行,方是友人。设道长亦能从善如流,共守此信,则将来便是良朋,否则今日这场是非虽暂揭过,此后也正邪不能两立,勿谓小生言之不预呢?”

本来龙湫老怪,过去颇不满括苍山五鬼,那种自大自尊,傲气凌人,因此适才一认出太阴神剑,便陡忆起本门所发现玄阴派史实,并见燕凌云英华内蕴,根骨绝世,身藏此前古异宝,必功力非凡,意欲接纳,以增自己声势。

但现时一听这番话,又不由大感失望,同时又不解何以苗岭阙,竟如此看重这位小书生,甘订改邪归正之约?

不过他和阙天星,确然交非泛泛,也一向惟苗岭马首是瞻,所以暗忖:“阙天星必有道理,自己何不也暂时允诺,将来弄清事实再说,反正这柄太阴神剑出世,也必要马上通知老友,凭自己绝难攘夺,一个不巧,反为五鬼捷足先登,那就使彼辈如虎添翼了。”

故而略一沉吟,便慨然答道:“老弟既与我阙大哥订有信守之约,那还有什么话说,贫道一准从此约束门人就是了!”

随又压低嗓音道:“太阴神剑,乃前古异宝,老弟可得多加小心啊!”

更为示与半半仙姑,并非同流,捉空儿摇摇头,一使眼色,然后稽首道:“咱们后会有期,贫道先告退了。”

顿时率领二徒,飞纵而去。

不过燕凌云,素性宽厚,也不明半半仙姑底细,虽然不齿她们那种妖媚之行,但仍想与人为善之机,不加诛戮,且深知魔伽二女,被自己摄魂长笑震伤灵智,一时决难复原,是故也就打算不加深究了。

可是那知这人妖,反不甘心服,并因龙湫羽士不顾而去,大生气忿。立趁我们的小书生,目送齐天乐师徒之际,冷不防抖手一条匹练似的长物,挟一阵奇香,如同闪电般的,直向燕凌云身后卷到。

显然这必是她一件极厉害的法宝,来作孤注一掷了。

这时一旁钟慧芬姑娘,颇心细眼快,见状立刻惊呼道:“燕姊夫小心……”

不过尽管如此,但半半仙姑的这一条奇异兵刃,还是够到了部位。

因而燕凌云闻声惊觉,为时已迟,猝感有物缠腰,异香直冲脑际,猛吃一惊!并在神志微昏之中,心知必为妖妇暗算,于是奋力陡转身躯,一声怒吼,双掌没命的运出十成功力,向半半仙姑万素贞劈去。

也是这个人妖恶报已到,居然在此情形下,仍妄图一逞。

自然她的打算也不无可能,因为主人方面,并非彼辈敌手,只要先制住了我们的小书生,则马上便反败为胜,不止此时可以为所欲为,更能回山羞辱龙湫师徒一番,出口怨气哩!

她主意倒是想的满好,不料正深庆得手之际,突然迎面卷来一阵劲力无与伦比的热焰寒流,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便被震得血肉横飞,登时了帐。

不但是她,且连附近一个仅存未伤的妖女,都为这狂涛也似的六阳三阴两种强烈真气余波,卷得翻翻滚滚,半晌爬不起来。

同时燕凌云,亦立刻不省人事,颓然倒地。

也不知经过多久,他才神志清醒,宛如大梦初回,彷佛自己乃卧在一张软滑如茵的床上,且阵阵幽香飘送鼻端,并觉身旁有物温润如玉,微一张目,果见罗帐低垂,锦衾轻覆,所料不差。

只是偶一转眼四顾,又不由登时大吃一惊!

蓦见自己怀中,却睡了一个香梦沉沉,娇艳如花的美人。

不仅簪环尽卸,云发散乱,而且一双新剥鸡头,堆酥凝脂,挺秀丰隆,半露锦被之外,显然是寸缕皆无了。

尤其顿感自己,也是精赤条条,一丝不挂。

因而立刻忆起身中暗算之事,认定必是被擒受辱。

不禁马上怒火上升,霍地翻身坐起,一边抢过床侧衣襟披起,一面口中-道:“无耻的妖女,把我燕凌云当作何人?”

可是不料他语音未落,却突闻身侧颤声娇呼道:“云哥哥请勿误会,小妹可不是妖人,快听我说啊!”

敢情是那位睡美人,已被他惊醒了。

并且声调十分耳熟。

是以燕凌云不由立刻张目定神侧顾。

那知这位床头人,竟非和合庵妖女,而是流云剑客掌珠钟慧芬姑娘。

这种事,可一时把我们的小书生楞住了。

且见那位钟姑娘,满面红云,不胜娇羞。赶忙也披上亵衣,急急续道:“小妹并非淫奔之女,只因云哥身中妖妇奇毒,非此不可,家父特从权以我相许解救,藉以报今日之恩哩!”

接着又悄声娓娓的,详告此中经过。

原来半半仙姑万素贞那件兵刃,乃是旁门中有名的“销魂索”,奇毒奇淫,一经被中,除了男女相配,天地交泰外,别无他方可解。

且如不在一个对时以内救治,则受害人必将髓尽精枯而死。

这都是拷问被擒的妖妇所供,加上流云剑客久闯江湖,也深知不假。

本来这也并非难事,眼前就有现成的敌人魔伽二女,可以作为炉鼎,不必他求。

但流云剑客,却猛生奇想,认为正是爱女机缘。

一则是钟慧芬姑娘,国色天香,文武双全,素有“天台仙子”之誉。一向眼高于顶,无一当意,惟有今日,竟出奇的主动向来客表示亲切,大献殷勤,最是适才人家为妖人暗算,她那份惶急之情,似乎比谁都关切,显然乃是一见钟情,有意想和好友白凤英,瑛篁并嫁了。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请想流云剑客冷眼旁观,那能不了然于胸。

再则燕凌云这种绝世奇才,连素常睥睨武林的苗岭老魔,都不惜以爱女为饵而罗致,试问钟英何人,安得不亦怀此想。

何况今日之机,于情于理都有辞可托,更一旦造成事实,量燕凌云乃是一个仁肝义胆之人,绝无相弃之理。

因此流云剑客,马上密将心意,告之爱女。

尤其慧芬姑娘,更答得好:“咱们今日一家都是燕少侠所救,别说他还是个世无其匹的英才,可遇而不可求,便是报恩,既有严命,女儿也不会不从,将来见到金陵白姊姊,我也有话说哩!”

这小妮子,只怕适闻妖女所供解救之方,芳心早已跃跃欲试了。

好在这所“流云山庄”,除他们父女外,就只门人和婢仆。

是以立刻便乘我们的小书生,神志不清之际,昭告天地祖宗,即以天台仙子闺房作洞房,让二人成其好事。

彼时燕凌云,自中毒以后,始终是精神迷惘,被一股欲火烧得苦痛万分。

及经钟姑娘摆布,双双一度春风以后,果然不久就宁静入睡,其毒自治了。

他现时闻言回忆,也仿佛记得,确曾做过一场极旖旎的美梦,只是对方好像及得上爱侣琼姊罢了,谁知却铸成如此大错。

当然这种事,设果如其言,在人家乃是一番好意,不惜以清白之躯相救,又怎能苛责呢!

更是眼觑身侧钟慧芬,娇柔温婉,楚楚可怜,不由顿时默默无言,一声长叹!目视罗帐外一对高烧的龙凤花烛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在他想来,如此结果,不但对不起盟誓犹新的葛飞琼,而且亦无以对金陵多情的玉观音白凤英哩!

这时天台仙子钟慧芬,目睹现状,立又神色黯然,低垂粉颈,也幽幽的叹道:“云哥不必作难,小妹也自知乌鸦不足以配凤凰,今日之事,只要你奇毒已解,能免于危,我但求心安,其他一切皆非所计,更不会和金陵白姊姊争什么名份,即使云哥相弃,我也毫无恐尤,大不了此后长斋奉佛,伴家父终生就是啊!”

这种话,既情深又义重,人非木石,焉能无动于衷,加上我们的小书生,乃是性情中人,又见木已成舟,义无不顾之理,是以顿时百链钢化为绕指柔,转身侧抚天台仙子秀发,摇头和声道:“愚兄何德何能,贤妹竟如此相爱!金陵白姑娘,和我并无婚约。”

随又略作吟续道:“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实告,愚兄真正的聘妻,乃是东海红绫女葛飞琼姊姊,只怕要有屈贤妹妹啊!”

他这样口气和表示,分明已是默认这场婚事,仅是申明尚有前妻而已。

因此钟慧芬,马上芳心大定,一头偎到夫婿怀中,仰面张起一双含情明澈的妙目,娇声低唤道:“云哥哥!小妹适才不已说过,一切皆非所计,只要葛姊姊相容,为奴为婢皆所甘心,那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嘛?”

接着更咦了一声亲昵的道:“你在金陵擂台入选,江湖无人不知,日前白姊姊匆匆过此,也未否认,难道其间还有什么别情不成?好哥哥,女孩儿家一生最重的是名节,这可玩儿不得的啊!”

她自己的事刚落实,又不由关心好友,足见这位天台仙子,尚不失为侠义中人,不同于世俗的醋娘子呢!

于是二人立又解衣鸳梦重温,枕边细语,各诉衷怀。

这一番可不同上半夜,简直郎情似蜜,妾意加胶,互相有说不出的恩爱。

且我们小书生,对金陵玉观音婚事,也从怀中人之劝,不再坚持己见,只说将来见到葛姊姊再议。

并两情款洽,一直缠绵到天光,才双双起身。

尤其钟姑娘,私愿已遂,昨日今朝大不同。

请看她,眉梢眼角,春意盎然。一张粉脸,宛如刚放的百合花,喜在心头,一身都放射出无边的快乐。

自然燕凌云,也以子婿之礼,重新参拜泰山。

只把流云剑客钟老,乐得如同年轻了几十岁。

不过就这么一夜之隔,庄上可又出了事非,不但所擒妖女和粉面郎君踪迹不见,而且还有人留书指名约斗我们的小书生呢!

事情发生在午夜。

当时流云剑客钟老尚未入睡,正心忧爱女好事不知是否可偕,秉烛闭目养神之际。

忽闻窗外似有夜行人飞纵飘风之声,不由暗吃一惊!因为今天庄上和往日不同,除爱女爱婿此时绝不能惊动以免功亏一篑外,连五位门人,也都新伤未愈,必须有人保护。

是故慌不迭,马上抓过长剑,蹑足出室,暗伏女儿闺房之外,目注门人所居之处动静,蓄势以待。

本来也是,在这种情形下,亦唯有坚守不能出击,以免中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他全神都在戒备这两个所在,对别处压根儿就不闻不问。

尤其他不久为爱女房中,燕凌云喝骂所惊,愈益惶恐不安,顾不得他地。

不料良久,又毫无所见,一直到东方泛白间房,才发现案上,有一墨迹淋漓未干的柬帖,大书:“孺子挟邪术凌人,本当及时严惩,姑念燕尔新婚,不煞风景,可着于三日内月上中天时,来赤城领罪!”

后面并未署名,只画了一管箫为记。

同时到庄内各处查看,却不见所擒诸妖党。

显然必是留书之人救走了。

而且流云剑钟老英雄,只深庆爱女爱婿,以及门人无恙,对此一群妖徒走失,并不放在心上。所以天亮以后,仍如往常一般,打起精神招待爱婿。

只是燕凌云,却闻言十分困惑?看留书口气,颇像一位江湖前辈,于是不禁向流云剑客问道:“岳父!听说赤城,乃在天台山境内,不知距府上究有多少路程呢?”

分明他是打算赴约,先查清地头了。

可是不想语音未落,却见爱妻钟慧芬,噗嗤一笑道:“书呆子!咱们这里就是天台山嘛!”

此言一出,登时我们的小书生加入五里雾中,愕然道:“咦-此处不是括苍山?”

随又楞楞的侧向爱妻道:“慧妹,你知道括苍山落魂崖距此多远?”

敢情他此时才明白,竟由地穴之中,来到天台了。

这种话,一时流云剑客父女,也听得十分诧异!心想:“你自己从落魂崖而来,难道就没有个谱儿?”

于是钟老,不禁插口一笑答道:“贤婿大约是夜间飞行,记不清远近,就我所知,舍间距落魂崖,至少也有百里以上咧!”

且正于此时,忽听家人禀报,南雁荡笑方朔韩老前辈来访。

并立见厅外大踏步走进一位矮瘦小老头:呵呵大笑道:“恭喜三位,贺喜三位,韩当老运亨通,一到就遇见喜事,今天可有得喜酒吃了。”

同时主人父女翁婿,也立刻赶忙相迎。

只是这位爱多嘴存不住话的小老头,一见燕凌云,顿又双手一拱道:“燕少侠!小老儿先报告你一个消息,据闻你那红粉知己东海葛女侠,以及金陵白凤英姑娘,都在近日先后为苗岭阙老伴,‘金花魔母’擒去作质,指名要少侠前去理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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