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正当双方五人战得火炽激烈之时,那三老者互投一眼色,便欲抽身退走,他们三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无非是传言示威,他们先低估了丐帮的实力,认为除丐帮帮主外,其他人均不足畏,尤其今晚前来,左右护法均不在,更加十拿九稳,那知,到七里埔后,才知对方早已有备,而且左右护法,竟能躲过自己手下的耳目,提前赶回,他们三人心中便暗道不妙。
且说丐帮与宝善寺二丐动手之际,由彼此招式凌厉威猛看来,若丐帮其他几个长老,及早扎手的右护法“笑面乞”齐涌而上,自己这方必栽在场不可。既然话已传到,正好乘对方注意着场中拼斗时,抽空撤身而退,三个便偷偷地向场外移去。
这时,场中人都心神贯注的看着场中动手的人,谁也没注意到他们三人已逐渐向场外移动的身形。三个距灯光已不足四丈,心想:只要一纵便可越过灯光照耀下,而隐人暗中遁去。正在三人欲纵未纵之际,蓦闻——一声暴响,原来,在“笑面乞”身后的一位长老,偶尔回头,正发现三人作势要溜,心急之下,不由暴喝出声。
这声暴喝,唤醒了“笑面乞”及其他几个长老,但,此时他们距那三老者均有八九丈,而那三老者距场外仅四丈左右,时间上算来,无论如何,是赶不上的。那三老者面露一丝得意的狞笑,仍由那年龄较长的那个,张口说道:
“咱们已将话传到,听与否全在你们,不过如想救贵帮主一命.最好在明日大会土有所表示,此时贵帮既有佳客,咱弟兄也不再多陪了。”
说毕,哈哈一阵狂笑,三人均飞身朝外射去。“笑面乞”不由大急,伸手入怀掏出一枚圆筒,朝地一摔,刹时,一溜兰光朝天疾射而去,到了十丈左右,“扑”的一声细响,兰光在空中爆裂,四下飞散出一蓬兰色光雨,绚丽夺目,彩色缤纷。
“笑面乞”与另一长老同时飞身追去,那三老者已纵到灯光上空,蓦地——暗影中传来一声清笑道:
“你们三个还想再走吗?”语音未落,只听,暗影中传出一阵叱喝,及两声闷哼,倏由暗中飞出几条人影。首先落地的赫然在先前的那三个老者,只见,三个脸色煞白,布满惊骇狞厉之容。
最后落地的是一条青色人影,他着地后踉跄后退一步,定睛望去,正是那酒楼中所见的中年文士。且说他原先仗着轻功神妙,一直盯在三老者之后,混入七里埔,躲在暗影中,将一切看在眼里,心知若让此三人离去,丐帮势必无以自处,但为欲保帮主性命,只有牺牲丐帮荣誉,将丐帮拱手与人。
所以那中年文士乘三老者由灯光下,飞扑而出时,便提足全身功力,飞迎而上,迎头给三人一记措手不及。那三人的确未想到有高手窥伺在侧,不过他们均为积年老贼,纵出时早蓄有几分功力,以防暗袭拦截,果然,才一纵入黑暗中,即听有人狂笑低语。
遂时,便感到一股强劲无比的劲风压倒,三个皆大惊。忙提真力,双掌合力朝前推去。但毕竟他们是他猝发掌,气运不纯,功力不足,虽说是合三人之力迎拒,但先后总有一些间隙,所以被强劲的罡气迫回。三人心中不由大感惊恐。丐帮哪里还会有如此高手?定睛看去,却是一青衣文士,三人中那年纪稍长的开口道:
“阁下似非丐帮中人,何以要替人架梁子?”
青衣文士不屑的冷笑一下,还未回答,“笑面乞”已哈哈一阵狂笑,道:
“三位既已驾临敝帮,如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走了,岂不显得太不够意思了吗?”其余二老丐亦怒目瞪着三人。那老者狞笑道:
“我们事情已交待清楚,明日大会上宣布贵帮与本府联盟便罢,否则,……嘿……嘿……后果想必你们也知道!”
“笑面乞”并不理答,只向青衣文士拱手欠身一揖,道:
“多谢先生仗义出手。”
一面说着,一面心中电旋心忖,今日之局不能善罢,如让此三人走脱,帮主的性命保存只能依鬼府之言,但丐帮百年清誉也就一扫而空,况且,等帮主醒转时,发现这情形,依他个性的刚烈,必会痛不欲生,但,自己又怎忍心望他无助的死去呢?
一向机警果断的他,此时也不时感到彷徨无主,犹疑不决了。他微向场中决战的“铁面乞”及二魔僧等人望去,只见“铁面乞”已使出成名绝艺——“闪电十打”,凭深厚的功力及丰富的经验,已渐得上风。但二丐与“飞钹魔僧”对敌,一时还看不出胜负,但“笑面乞”心知那三长老因限于天赋,武功不能达到顶尖,但火候却深厚无比,能耐于久战,所以只要开始不改,对方终久会要吃亏。
再想到,可能三人之中藏有解药,即使没有,也可问得出是何种剧毒,他暗一咬牙,遂向身后二丐一示意,转首对那老者道:
“今日之事别无话说,只是你们要解药留下,否则……”对方三人互望一眼,同声道:
“否则怎样?”“笑面乞”冷然一笑道:
“那只好请三位屈驾此处,等三帮主贵体无恙后再走。”
老者闻言,哈哈一阵狂笑,道:
“解药不要说我们只是使者不会有,便是各殿阎罗,也不会有,如果你们想将我们留作人质,可更是妄想了,像我们这种杂色,在鬼府中比比皆是,府主才不会稀罕我等之命来解救贵帮主的!”“笑面乞”狂笑道: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汝等留下。”
话毕,与二老丐合身扑去。三老者狞笑一声,扬手各打出一粒黑忽忽的光丸,朝“笑面乞”三人缓缓飞来,同时三老者各急急地撤身后退。二老丐中之一位,扬手一掌朝光丸劈去,蓦然——一声叱喝:“不可造次,快退!”半空中,一道白影飞落在光刃与众丐之间。“笑面乞”与另二长老,个个大惊,想不到倏然会飞落一条人影来,距离又近,眼看即要碰上,总算“笑面乞”功力绝顶,双臂微张,一声闷嘿,身子硬生生拔起三丈,由白影身后冲天而起,反应之快,为武林罕见。
其他二丐却收势不住,直往白影碰去。但觉好似碰在一堆棉花上似的,柔软之气劲,将他们来势止住,齐齐落在地上。“笑面乞”在空中,只见那白影双袖一拂,也不闻风声,然而飞来的三丸,却比闪电还疾地倒射回去,朝三老者身后追去。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时,蓦闻——
震天三声巨响,间杂数声惨号——满地血肉狼籍,四周照亮的灯光已被炸去一角,那三老者亦被炸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可怜几个躲在灯光之后的丐帮弟子,也遭了无妄之灾,被炸断了手足。
原来,浩天在一旁,早已注意到这三老者,见他们利用转身之际,手中似抓有一物,后来见老者面露得意狞笑,心知三人将施杀手,只是不知他们手中藏的是何物?一时便隐不动。后来见三人出手的是三粒寸许黑色光刃,并非铁质,而手法很怪,全是用柔劲打出,去势缓慢,似是深怕用劲猛了,浩天心知不妙,见一老丐不知轻重,竟挥掌劈去,来不及说明,便飞跃他们之间,同时运功护身,提起天龙禅功,用软韧的暗劲,将三个光刃向三老者身后送去。
那三老者原先还在打如意算盘,希望借这三粒火雷神珠之威,将“笑面乞”等人皆一举除去,即使不死,好歹也伤他几个。谁知——火雷神珠发出后,等了一会儿仍不闻爆炸之声,心中正在疑惑,突觉身后射来一缕劲风,回首望去,只见自己发出的火雷神珠已倒飞回来,一惊之睛,吓得亡魂皆冒,欲躲不及,霹雳三声巨响,三人均被炸得血肉模糊。“笑面乞”惊魂方定,见自己身前三丈许,立着一位俊美无俊无俦的少年。他困惑迷茫的望着那少年,他不解凭自己数十年江湖经历,竟看不出那少年会武功,他朝四周望望,的确不见有他人,适才出手的分明是这少年无疑。正当他思忖疑惑之际,白衣少年已萧洒无比的朝他拱拱手,笑道:
“这些鼠辈的鬼域伎俩,真是防不胜防,倒叫护法吃惊了。”
“笑面乞”老脸不由一红,哈哈一阵大笑道:
“真是真人不露像,老化子今朝总算是看走眼,一时失态,想少侠亦为性情中人,定不会见怪吧?”
说着,遂即长叹一声,道:
“今日若非少侠及时出手,后果真不堪设想,少侠的这份恩情,老化子必永铭心腑。”
浩天忙道:
“仗义出手,乃是我辈份内之事,凭护法之功力,在下即不出手,闪避也绝不成问题,这种小事,任何人适逢其会,均可傲成,护法如此说,倒教在下汗颜了。”
“笑面乞”面色一整,道:
“少侠也忒地客气,像这种一触即发的火器,如无绝顶活力,谁也不敢以身试验,一个不巧,也许会同毁当地,哦!老化子今天是怎么啦!还未请教少年贵姓大名呢!”浩天因“骷髅玉符”已得,无须再隐瞒姓名,而且他此时的身份,已贵为一帮之主,他也不愿再报虚名以失身份,但他亦不想公开暴露姓名,只好含糊地道:
“贵帮主听说贵体微有不适,不知是何种病毒,在下略懂攻道,如有在下效劳之处,尚请不必客气,同时,在下亦有一件事欲与贵帮主面谈。”
“笑面乞”黯然答道:
“方才有事,想必少侠均已听到,敝帮主不幸中鬼府下毒暗之事,到目前为止,尚不知是何种剧毒,现在……”他呐呐似难以说出口,抬头望了浩天一眼,见浩天一面正气,方始毅然低声说道:
“帮主已自闭七经八脉,现在昏迷在榻……”此时,浩天见“飞钹魔僧”已渐不支,急喘吁,汗流满面,出手招式亦见零乱,反观二老丐仍是气定神闲,攻守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七指魔僧”与“铁面乞”虽仍打得十分激烈,乍看似是胜负不分,但内行人一见便知“七指魔僧”,已呈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了儿招。浩天见这情形,蓦然打断“笑面乞”的话,说道:
“这两个宝善寺的和尚,与贵帮是否另有怨仇?”“笑面乞”道:
“怨仇倒谈不上,只是今晚他们欺人太甚!”浩天道:
“只要以往没有过节就好……在下有一不情之求,不知护法能否答应?”“笑面乞”道:
“只要老化了能力所及,少侠只管盼咐。”
浩天微笑着用手一指双魔僧道:
“在下想请护法高抬贵手,放过此二人。”
“笑面乞”闻言,迷惘地道:
“看少侠一身正气,怎会与这些人……”话未说完,遂一整颜,肃然道:
“好,既然少侠吩咐,老化子遵命办理。”
浩天微微一笑,欠身道:
“在下这里先谢了,其实我与他们并无瓜葛,只是其师兄‘瘦弥勒’仍不失为一条汉子,在下与他有一面之缘。”
“笑面乞”遂高声对“铁面乞”等人道:
“老二及二、四两位长老,请让开一面,让此二人逃生去罢!”场中三人闻言,大感意外,但他们一向信服“笑面乞”之言,便各纵出圈外。
“七指魔僧”还好,亦跟着停手,但“飞钹魔僧”因开始时占尽上风,却落得仅有招架之力,心中实在不服,尤其险伤于二老丐手下,不由愈发激起先天凶残之性,他乘三人退身之际,面露狞恶之色,暗暗伸手入怀。“笑面乞”正对他们道:
“此二厮虽蛮横无礼,但与本帮以往并无深仇大恨,当此多事之秋,我们犯不着多结生死强敌,能予以薄惩,使其以后不再对本帮加以轻视,便已足……”话才说至此,蓦然暴喝道:
“鼠辈敢尔!诸位快躲!”
说着,人已飞射出去,众乞丐回顾中,只见漫天一团金色光影,无声无息,捷如飘风般地朝众人身后射来,此时不足十丈。而且光团来势十分奇特,多为走弧形,交叉穿射出,方圆数丈,全在威力笼罩之内,众人皆大惊,谁也不料“飞钹魔僧”会在此时出袭暗算。
尤其二、四两位长老,距光团最近,发现时已欲避不及,眼看即将丧命于暗算之下。“笑面乞”虽已纵起,但仍脱不出光团威力之内,闪躲之下,那能再顾及抢救众人之险?暴喝连声中,只见——
一条淡淡白影,快若众人眼前留下一片雾般的白烟,迎在众人身前,倏地白影化为数十条人影,如一绸般地兜在众人之前,朝上迎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闪之际,白影已与满天光影,同时俱敛,只见众人之前站着那白衣少年,两手分握住一串金光灿烂的飞钹。
就在大家均惊骇未定之时,浩天已满面含霜的对双僧喝道:
“这种偷袭暗算的小人行为,你们也作得出!简直丢尽宝善寺之脸,还不快滚!”
“飞钹魔僧”本为浩天绝世武功所震住,但他从来横傲已惯,那还有人敢当面向其叱喝,这时不由激起凶性,怒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管佛爷的事?”
浩天知道若不拿出真本事,决无法令其心服,同时也无法向丐帮诸人交待,遂故意怒喝道:
“象你这种违背江湖道的人,人人见了皆可出手来管,看你现在还如此横恶,一点也没有悔愧之心,平日所做的恶事,定不少,今日好歹也要替你师兄好好管教你!”
“飞钹魔僧”除师兄师父外,还从未被人揭短过,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二十左右的毛头小伙子。当下大怒,叱道:
“放屁!凭你这乳臭未干的野小子,看你这块料,就是替师兄提壶倒水还不配!”浩天闻言,不但不怒,反淡淡一笑道:
“看来顽石终究难以点头,今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反正我今天非要你心服口服就是了。”
“飞钹魔僧”狂笑道:
“小子,今天只要你能在佛爷手下走过廿招,洒家就抖手一走,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浩天摇摇头,笑道:
“太多,太多。”
“飞钹魔僧”不由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在一旁的群丐亦感到有些愕然。只见“笑面乞”站在那儿微笑不语。
“飞钹魔僧”以为浩天总共不到廿岁,内力修为能有多少火候?方才虽然接飞钹时轻功罕绝,手法神妙,这些均可靠天赋练成,但难有内力却半点偷机不得,这时,听浩天连说太多,更以为对方仅轻功特佳,或者暗器亦甚好,所以才能侥幸接下自己二套一十八面飞钹,而实际拼斗却自知不行。
接着,遂傲然道:
“自己也不估量一下自己能有多少分寸,就胡说胡擂,强自出头,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今日索性再让你十招,只要你十招内不败,洒家即刻就走。”
浩天仍摇头笑道:
“太多,太多……”“飞钹魔僧”面上轻蔑之色更甚,但也含有一丝怒意,以为浩天居然自知连十招都接不下,自己方才还差一点被他唬住。数丐中已有几人面观不屑之色,他们对浩天很感激,但感到浩天此时表现得太气,等于向敌方求饶一样。
只有中年文士与“笑面乞”二人,仍然面色不变的静观变化。浩天还没等“飞钹魔僧”开口,就接着:“……我认为五招都太多了……”“飞钹魔僧”以为浩天想混招而赖掉,心想,今日之势,丐帮英才群集,能脱身已属万难,乐得让这小子混过几招,自己长手一走,即能安然退去,面子又十足,遂不屑道:
“那就让你二招好了,不过,小子,你可要注意,洒家二招都是辣手杀招,万一你丢了小命,莫怪洒家事先不通知你。”
“笑面乞”这时面色凝重,他以为浩天故意要放走二人,心中不禁有些犹豫,忖道,凭丐帮护法一句话,那里会再食言?你也未免太傲作了。
蓦听,浩天一阵清越的狂笑,道:
“好好!你倒不失有自知之明,总算还不是十二万分冥顽不灵,我就在三招内,让你丢手服输。”
众人闻言不由一愕。“飞钹魔僧”更是一怔,想了半天才会意过来,不由大怒,暴喝道:
“小子,你竟敢戏弄佛爷!”
浩天对他扑来的身子看也不看,只微摇手道:
“且慢,且慢,看你此时气浮心燥,简直一招都无法接下,你重新来过,好好凝神屏气后再上,这招不算!”“飞钹魔僧”果然十分听话,飞扑而来的身躯,倏又倒射飞回,落地后,满面狞厉,惊疑不定。
原来,他扑至浩天身前丈许,只见浩天双手微摇处,一阵阵强韧无比的暗劲,朝他身前涌到,他心内大骇,荒忙暴退,那暗劲一直送他到落地时,才倏然消失。“飞钹魔僧”心知遇上内家高手,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透,对方如此年青便练成内家绝罡气,一时老羞成怒,不禁破口骂道:
“小杂种,佛爷今天与你拼了。”
浩天面上倏地一寒,目中杀机大盛,沉声说道:
“就凭你方才一句话,如在二个月前,定要你尝试七十二种酷刑,然后让你缩颈蚀骨惨号三日而死。还不赶快乘我未起杀机之前起手。”
“飞钹魔僧”本待还要骂嚣,但一接触到浩天阴森的双目,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寒意,遂暗暗提起十成功力,肩头一斜,飘前二丈,欺身而人,左堂连拍三掌,一片澎勃的气劲朝浩天涌去,同时右掌倏地由肋下穿出,直拍向浩天胸前“志堂”大穴。
天然冷然一笑,左脚一旋,横移三尺,右脚似钉在地上,身子晃动如波,如一条滑不溜手的鱼儿般,由漫天劲风狂飙中穿身而出。“飞钹魔僧”心知第一招绝无法伤得对方,嘴角不由露了出一丝狞笑,右手倏地反手一甩,拍向浩天身后“麻台”大穴,同时,身形暴然倒飞而起,头下脚上,右手一式“金龙探爪”朝浩天小腹抓去,双脚一式“连环双飞”朝浩天印堂及咽喉蹴到,这一招欣身而入,两人相距不及二尺,而且诡异快捷,万难闪躲。
旁观众人均不禁大张着眼,惊呼出声。浩天嘴角据成一条优美的弧踪,微哼一声,身形不见晃动,倏然后移二尺,让过小腹一抓,双掌闪电穿射而出。“拍拍”二声脆响,正好拍在对方双腿上,“飞钹魔僧”双脚不由直荡出去。那晓得,他竟借此一荡之力,上身抬起,全身横在空中,成一“一字”形。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二人相接已近,此时,“飞钹魔僧”上身一翻,距浩天腹部不及一尺,正好抓住此机会,双掌一分,一上一下,分取浩天小腹、胸堂,二处均为要害,尤其由此内家高手出手即是铁铸金刚也会被击成二个窟窿。
出势如此之快,距离又是如此之近,眼看浩天已将被击中,旁观众人均惊呼出声。“笑面乞”亦不禁瞿然动容,但却抢救不及。浩天等对方双掌将拍到之际,蓦地一个大旋身,右掌平胸推出,至半途又倏化为抓,快若闪电,一把扣住对方脉门,顺势一带,将魔僧身形抢得成大圆圈,口中喝道:
“还不快退!”松手直朝“七指魔僧”立身处扔去。“七指魔僧”大惊,忙一把接住,低头一看,只见“飞钹魔僧”面色煞白,汗珠直流,一脸怨毒无比之色。浩天此时冷然一笑,对“七指魔僧”道:
“他已受我隔空截脉手法点伤志经,三日后自解,如他不想落得终身残废,这三天内就多安份些,否则引动真气,后果则不堪设想,休怪本人事先不说明。这只是给他个小小惩罚,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要知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多不胜数,想以几手三脚猫的把式,岂可目空四海,狂傲自满不可一世,言到此,日后望你们能反省三思,见到令师兄,代关外旧友致候,现在无事就请了吧!”
遂转首对“笑面乞”道:
“不知护法能否看在在下的薄面,网开一面。”
“笑面乞”连忙道:
“不敢,不敢,老化子谨遵台命!”说着,由怀中掏出一枚圆筒,往地上一掼,一溜红光冲天而去,刹时,散酒出满天红色光雨,瑰丽异常。半晌,远处亦升起一溜红光。
“笑面乞”遂对浩天点点头。浩天便对双魔僧道:
“二位,要走现在是时候了。”
“七指魔僧”强忍怒气,朝浩天阴森地盯了一阵,才扶着“飞钹魔僧”蹒跚走去,走了数步,“飞钹魔僧”蓦然停步,回头对浩天怨毒地道:
“今日栽在阁下手中,怨不了人,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只是阁下可否将大名见告?以便贫僧永铭心腑,同时,亦望告知阁下鹤驾常驻足之处,他日亦好前往叙叙旧!”
浩天心知此仇已种,非一言两语可以解开,只不知自己名字此时说出,是否妥当。就在他略一迟疑之时,“飞钹魔僧”已嘿嘿冷笑了一下,道:
“如阁下怕事,贫僧只好先行告辞,今日之事,洒家定然毕生不忘,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咱们总有碰头之日,那时,哈哈。”
接着一阵轻蔑的狂笑,似是讥浩天胆怯畏缩。“笑面乞”此时蓦地暴喝道:
“吠!站住!念日事是由敝帮而起,有何事只管冲着敝帮,不准寻少侠的麻烦!”“飞钹魔僧”狞笑道:
“自然少不了你们!”浩天心忖,“骷髅玉符”已到手,“骷髅帮”已正式露面江湖,自己也已成为正式帮主,迟早总要被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遂摇手止住“笑面乞”肃然对着双魔道:
“你既然一定要知本人姓名,那本人可以告诉你,想你们近日在江湖上走动,总应知有句“宁……见……阎……罗……面”他一字一顿的说到前面五个字时,只见,四周人的脸色亦随着声音一字一变色,听到此处,不知何人惊呼道:
“他是冰雄潘!”双魔闻言,浑身一震,面色变得惨白。浩天却面不改色,安详的站在那里,右手往腰际微探,刷地一声,一溜跃目精光,如长虹贯日般,电射而出。四周群丐均不禁踉跄后退一步,双魔更是赫得后退连连,以为浩天要施杀手了。浩天望他俩惊悸不安的面色,冷然一笑,抖手间,只见剑花洒射出一颗斗大的骷髅,狰狞阴森,恐怖非凡。
光芒敛处,浩天将手往腰际一拢,很多人竟没看出方才他手中究竟是何物?浩天这才说道:
“就凭方才之标帜,三个月后,江湖上任何地方均可打听到我的去处,有事只管冲着我来,不许再找丐帮麻烦,否则,哼!相信你们一定也知我的手段。”
说毕,全场竟无一人开口说话,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沉静中带着一丝凄清的意味。晚风呼呼,吹得众人衣带沥沥作响。
“七指魔僧”扶住“飞钹魔僧”深深地看了浩天一眼,蹒跚的转身离去,隐入漆暗的夜幕,显得是如此落漠凄凉。场中仍是静静的,无人先开口,似是“冰雄潘”三字,在众人心中下了一道千斤重锁。
蓦然——一阵哈哈狂笑,“笑面乞”带有勉强意味的笑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道:
“老化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阁下是震惊江湖的孟少侠,真是失敬了……”“笑面乞”干笑了几声,看众人面色仍十分沉重,不由眼睛一转,遂对着青衣文士一拱手道:
“老化子真是越过越糊涂了,多谢先生仗义出手,尚未清教贵姓大名呢!”青衣文士微笑道:
“不敢,在下天台易德武,江湖无名小卒,倒教护法见笑了。”
“笑面乞”面色不由一怔,遂即哈哈狂笑道:
“原来先生是天台‘铁扇书生’,久仰、久仰,令师兄孙城青与老化子已有好久未见,不知近来可好。”
浩天在一旁闻言,暗暗点头,心忖,怪不得他功力高绝,原来是“北残”的师弟。“铁扇书生”知“笑面乞”与师兄交称莫逆,遂恭敬地道:
“师兄一向如闲云野鹤,四海飘泊,而小弟一直呆在家乡,亦有三年未见他面了。”
“笑面乞”不由笑道:
“令师兄与老化子一般,生就劳碌命,年纪如此大了,不得终日劳心劳力,不得片刻安闲。”
二人这一话上家常,加上丐帮诸人亦久闻“铁扇书生”之大名,只是未曾谋面而已,因此,先前紧张之情况,已渐渐消除。
“笑面乞”此时方转向浩天道:
“孟少侠,记得方才您似有话与敝帮主面谈,但现在帮主……”话至此,丐帮众人面勾由皆为之蒙上一片阴霾。“笑面乞”接道:
“所以,如果的话,不知可否告知老化子?”浩天毅然道:
“其实并无何不可告人处,而且在下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接着遂对途中见到老丐暴毙道旁留言之事说出。“笑面乞”面言不由虎目含泪,恨声说道:
“难怪老七到如今仍不见踪迹,料不到竟已遇害,鬼府呀鬼府!既下毒在先,又害人于后,简直是欺人太甚,咱丐帮从些与你誓不两立。”
浩天道:
“幽冥鬼府到底是什么处所?为何从未听人提及,同时又如何与贵帮结上梁子的?”“笑面乞”感叹一声,道:
“看来武林将要大乱,先有……”他本待谓,先有人魔孟浩天,但倏然想到与自己说话的正是此人,只好将说到口边的话给吞了回去。他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道:
“这事还是近月余,本帮弟子发现江湖上似有一股暗流在蠢动,几经打听,并牺牲了不少弟子,方武肖对方是个秘密帮派,其中人物武功高绝诡异,行动更是神秘飘忽,偶尔窥听到他们谈话,始知他们不仅实力雄厚,而且野心还不小,大有囊括中原武林之势,同时言中对各门派内情十分熟悉,遇到此种事,丐帮自不会放过,遍布眼线竭力侦查,那知,对方机警异常,将本帮派出的弟子屠杀十之八九,据说对方欲乘此首先对本帮发难,帮主知悉后,立时发下紧急令谕,如集丐帮首要齐集七里埔,欲共商对策,那知,对方竟率先向帮主一毒,而七老亦遭惨祸。”
浩天道:
“护法见识多广,不知对七长老所言,‘七步……’究有何解?”“笑面乞”微一沉吟道:
“老化子一时倒屯想不出武林中有此号人物。”
一旁的铁扇书生突然道:
“我记得曾听师兄偶尔提及江湖上有一种失传的歹毒暗器,叫魂飞七步,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浩天脑中灵光一闪,正容对“笑面乞”道:
“在下略通岐黄,不知护法可放心在下一视贵帮主?”“笑面乞”对浩天深深地注视了一阵,方慨然道:
“我相信少侠是光明正大的仁人君子,绝不会作出阴谋暗算无耻之事,老化子在前引路,这就请吧!”浩天也不多言,洒然地朝“笑面乞”一笑,同时并对铁扇书生等微一颔首,随跟着笑面乞向前走去。
此时,“铁面乞”与另外二长老,急忙对“笑面乞”道:
“右护法……”“笑面乞”用手势制止,仍大步朝前迈去,“铁面乞”等,只好微叹一口气,亦跟着浩天身后走去,他们听到白衣少年,即为近来江湖盛传的魔星——孟浩天时,心中不禁大起怒慌,不知这小杀星今日何以突然出现于丐帮重地,是凶是吉,孰未可知,虽然他先前表现不恶,但江湖上诡谲鬼计谁敢保证他心中是否有所企图?但目前之势已不容他们多考虑,帮主命在旦夕,而浩天所现之武功,确是高深莫测,尤其
他年纪虽青,却有一股神奇功劲,也许他医道上也有奇迹出现,更希望这小杀星今日大发慈悲,不要包藏祸心才好,众人心中忐忑不安地思忖道,前面领路的“笑面乞”亦何不然?不过,他认为浩天相害帮主之心倒少,只是,能否对病下药,则茫茫然无所知。
浩天跟在“笑面乞”身后,东转西拐,尽在废墟中打转,走约有盏茶的光影,只见前面有一幢小屋,露出昏暗的灯光。笑面乞走至门前,二重一轻地敲了三下,半晌才卫斤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是谁?”“笑面乞”道:
“帮主座前右护法”小门吱呀一声由中打开。“笑面乞”一步跨进,浩天亦跟着而入。门内旁立一年约六旬,面目冷漠的老丐,手持一根曲亮光滑的青竹。
他望着浩天似是一怔,但随即恢复一片冷漠之色。房中大约三四丈,正中靠墙放了张大楠木方桌,上面空洞洞的只放置着一盏油灯,登椅也无,显得十分怪异。“笑面乞”对那老丐笑道:
“有劳二长老了。”
老丐恭谨答道:
“不敢!”浩天见状,暗暗点头,丐帮能称雄江湖,自有其不凡这处,光凭其长幼职位分别的严谨,便非别派所及。
“笑面乞”走至桌旁,将油灯左旋七下右旋三下,只听,沙沙一阵细响,木桌缓缓向一旁移去,地下却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洞,黑黝黝深不可知,由灯光闪耀中似见有石阶通下。
“笑面乞”转着对浩天道:
“帮主行踪要稳秘,只好藏至地窟石室,少侠请委屈一下。”
“那里,护法太客气了!”“笑面乞”当先走进,浩天随后跟进,只觉里面宽约三尺,仅够二人擦肩而过,黑暗之极,好在他武功已至绝顶,能在黑暗中看个大概。斜下约廿余丈,向左拐了一弯,又走了十丈余地势渐平。
浩天蓦见前面人影一闪,不由低声道:
“护法,前面有……”“笑面乞”哈哈笑道:
“少侠好眼力!”前面蓦听一声苍劲有口音喝道:
“来人可是护法?”“笑面乞”道:
“正是小兄,前面可是首座长老?”那人道:
“正是,不知护法身还有何人?”
“笑面乞”道:
“尚有左护法及三四二长老和……”接着:“孟少侠,孟少侠精于岐黄,想一视帮主病情。”
暗中人闻言,隔了半晌,似在疑虚,片刻始听他说:
“护法请。”
接着一阵轧轧之声,在众人之前三丈我通道上,裂开一睚形石门,灯光由里照出。浩天跟进后,抬头望去,原来是一间廿余丈的大石室,四周石壁均由巨大青石砌成,平滑光亮光可照人。石室正是放了一座石床,其_l平卧着一个白发老丐,面目清秃威武之极,只见他双目微闭,脸色酡红,似是饮了过量之酒。
床前站了二个中年化子,均四旬左右,左首一个,面日清秀,肤白无须,只惜双目阴森,鼻背稍高,嘴唇削薄,显得是一个心胸深沉,心意狠毒之辈,右面一个,精眉大眼,面方嘴阔,紫色面堂,体格魁悟。二人见“笑面乞”后,立即恭身一礼道:
“文武二执事参见护法师叔。”
“笑面乞”道:
“二位贤侄免礼,帮主可有何变化?”白面乞连忙恭身道:
“恩师自截闭穴脉后,便一直没有再动过。”
“笑面乞”“唔”了一声后便对浩天道:
“帮主自发现中毒后便用‘截脉闭穴龟息大法’自闭穴脉,以缓毒势之漫延,传下话来,不许移动他身体,不知是否妨碍少侠诊断。”
浩天道:
“无妨,我先看看再说。”
说毕便缓缓走向榻前。忽然,面目粗豪的中年化子一步横跨,接在浩天身前,沉声说道:
“你为何人……”“笑面乞”连忙道:
“贤侄休要误会,这位孟少侠乃师叔请来为帮主视病……”那粗豪的中年化子闻言面色蓦然一沉,道:
“师叔虽贵为护法,但守护帮主乃弟子之责,护法怎可随意带个不明来历的外人来为帮主视病,万一……”“笑面乞”仰天一声长笑,道:
“人既是由师叔带来,倘一出错,自由师叔一手负责。”
粗豪汉子正欲再说,白面化子已摇手止住,便充满不屑的语气道:
“帮主身上奇毒,全帮无一人能识,也许这少侠虽然年纪轻轻,可能有通天澈地这能,师弟何妨让他试试,何况,凭他一个毛头小子,如想耍鬼,也逃不脱如此多人众目瞪瞪之下。”
其余众乞,包括“笑面乞”,除粗豪化子之外,闻言莫不大惊,深怕他之言语触怒了这小杀星。“笑面乞”一面暗骤功力,防浩天暴施杀手,一面出声急道:
“贤侄不可出言不逊,孟少侠乃是一片好心。”
那晓得,浩天闻言非但不怒,只淡淡一笑,朝白面化子莫测高深的盯了一眼,道:
“两位少师傅如此尽责,连日想必辛苦了。”
“白面化子”一触浩天那奇异的目光及听到他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心中不由大震,急急避开他的目光,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笑面乞”不由暗抹了一把冷汗,心忖,乖乖,这小子可不知对方站的是何许人,真是活得嫌命长。浩天闪身而过粗豪化子,至榻边,朝老化子凝视了一会,缓缓伸手搭至老丐脉门之上。
因他面向床里,众人只见他背部,见他伸出手后,一直便不再动。静!一丝微带紧张沉重的静!十数只眼睛齐集浩天身上。过了一盏茶时刻,浩天才收手转过身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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