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含笑道:“不忙,不忙,只要白兄下决心除掉此眼中钉,和尚是义不容辞的,神鹰教主武功虽高,但自古邪不胜正,咱们慢慢商洽再下手不迟。”
铁剑白昆嘿嘿笑道:“两位不反对,兄弟就在黑名单上,划上他的名字了!”
绮玉心中怦动,神经突然紧张起来,不知怎地,她突然关心神鹰教主了,她并非对他有意思,但那对含有磁性的眸子,却使她同见到越飞大哥一样啊,多么奇妙的感情,她思潮倏然间十分活跃,同时她下意识逼迫她将此消息传递给神鹰教主,好做准备。
一直落落寡言的中年英俊文生忽皱眉道:“这--批败类早该诛歼,在下不反对,但是那朱砂掌,人在正邪之间,生平并无恶迹,岂能把他也算上一份呢?”
和尚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绮玉忽觉此人外表仁慈,道貌岸然,其实内心毒比蛇蝎。
铁剑白昆拿起一块碧绿耀眼,毫无瑕斑的琅珏美玉,仔细观赏一下,笑道:“这块美玉名叫琅珏,出产于阿尔金山,与琥珀、瑕瑜、瑗玉同属人间最珍贵的美玉,不想那绿林凶首西北双凶,竟有这种高雅的嗜好,我想这杀胚不知向那一位受害贾富行劫来的,哈!宝物有德者居之,西北双凶终免不了一死,这块兄弟要下了!俩位是否有异议!”
和尚笑道:“这个和尚不管,且问燕兄,和尚只想要这只穹形匕首!”
和尚手上拿着一把奇形匕首,把弄不已,匕首色泽暗淡,毫无出奇之处,不想此和尚竟不识货,宁弃价值连城的珠宝,要那一把破铜烂铁。
中年文生沉声道:“在下问题还没答覆,铁兄,大师为一派掌门高弟,当不会瞧小弟不起吧!”
铁剑白昆一震,脱口道:“燕兄别怒,既然你如此说,兄弟坚持已见也太不应该,只是……有点可惜罢了!”
中年文生奇道:“有何可惜之处!”
铁剑白昆道:“朱砂掌方震虽名朱砂掌,其实他最得意的并非练就一身那夺破内家金钟罩、铁布衫的朱砂掌,而是奇诡绝伦的七七四十九手‘断魂勾’,断魂勾法并不足畏,但那柄千年精母打造的断魂勾却是武林一宝,兄弟想……”
中年文生冷哼一声,说道:“江湖枭雄宝物多不胜数,白兄何必一定要那把断魂勾,说实在话,朱砂掌方震与在下有点亲戚关系呢!彼此虽从无来往,但上一代却是极要好的兄弟,白兄是否能卖一下一个面子,放过朱砂掌方震?”
铁剑白昆这才恍然,心中暗骂一声臭小子耍滑头,竟耍到我铁剑白昆的头上了,面上却浮上笑容,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燕兄一句话,兄弟岂有违逆之意,请问燕兄,这些珠宝,燕兄看上那一件!”
中年文生毫不思索的道:“匕首!”
和尚一站而起,道:“这匕首和尚已定下来了,燕兄怎……”
中年文生冷冷道:“大师这句活是否太强横了一点,这些宝物,都是咱三人合作得来的,尚未分配,大师岂能先定下来,这么说法,在下是没有资格选择罢!”
和尚一凛,道:“燕兄说得是,本该由燕兄作主,但这把匕首与和尚确有很大的关系啊!燕兄如果能够割爱,成全和尚,和尚有朝一日必有报答之处!”
绮玉暗想:“好啊!你们三人表面上一代侠义,清剿江湖败类,私底下却形同盗匪,坐地分脏,我非把这些卑鄙的事情宣扬出去,看你们三人怎样做人!”
这一霎间,和尚已用最迅速的手法,将那柄匕首收入怀中,手掌一分,眸注对方,一付冷清面孔,就像一言不和,便引动干戈相向似的。
中年文生满面怒容,冷冷哼道:“久闻少林寺雄视江湖,流传的七十二种绝艺更独步武林,举世无匹,在下狂妄至极,愿以双掌一剑讨教少林派精绝武术!”
说罢呼的一掌击来,全室灯光为之一暗,和尚斜斜闪过,扬声笑道:“武当掌法剑术超绝武林,和尚何幸,能够一睹阁下镇山绝招?”
灯光一亮,那铁剑白昆做好做歹,疾走俩人中间,道:“两位同属一路,何苦自动干戈,风声传将出去,咱们还有什么面孔回山,一柄匕首,虽是罕世宝物,但也别伤彼此感情,坐下来,坐下来,咱们共同商量一下,究竟那一方须要此柄匕首比较重要……”
中年文生退了一步,仍冷言冷语的道:“不瞒白兄,这柄‘螵蛸神刀’乃武当故物,失落将近一百余年,敝派曾经一度查访,不得其踪,不想却在西北双凶手上,掌门人为此曾向师祖发过誓愿,不取回‘螵蛸神刀’与你有什么关系……”
铁剑白昆一听此柄匕首名叫“螵蛸神刀”,面上顿闪过一丝异彩,立刻又复常态,笑道:
“两位商量好了,兄弟疲倦,想休息一会!”
说着,和身往床上一躺,不理不问,闭目假寐。
和尚道:“我少林派两代师祖为何投湖自尽,其中曲折,燕兄知否!”
中年文生一怔道:“难道为了这柄‘螵蛸神刀’不成!”
和尚叫道:“正是!”
又凄然道:“螵蛸神刀暗藏我少林派两代师祖血泪秘密,和尚为此事,不知得罪多少英雄豪杰,不料终被我发现,天啊!两位师祖无端投湖自尽的秘密,终于有拆穿的一天了,两位师祖在天之灵,不会责怪晚辈无礼的!”
凄容一收,正色道:“此事为我少林绝大秘密,恕不能告诉外人,总而言之,今朝和尚愿以项上一颗头颅,换取此‘螵蛸神刀’,燕兄答应否!”
中年文生见他如此郑重,反而被怔住了,半晌才道:“但‘螵蛸神刀’自古就属武当镇山三宝之一,大师虽有难言之隐,在下不请示掌门师兄,决不能拱手让人,大师知道在下的苦衷否!”
和尚脸色一沉,煞气浮现,两掌紧握,沉声道:“燕兄一定要为难和尚,和尚只有抱歉了!和尚深知燕兄武功超群,谁死谁活,和尚不敢断定,只有凭着天意了,动手吧!”
中午艾生冷冷道:“好,此事不分个胜负,想也不能解决!”
那闭目假寐的铁剑白昆,耳听两人顿刻问便要斗个你死我活,却眼皮也不动一下,恍如未闻,依旧安然憩息,绮玉却发现此人机诈至极,暗想此人适才做好做歹,一听这柄貌不惊人的匕首是螵蛸神刀后,便不理不问,其中一定有鬼计。
俩人同时大喝一声,剑掌齐挥,虎虎风声大作,全室烛光摇曳,几欲熄灭。
铁剑白昆眼睛微张,瞬息紧紧闭上,嘴角浮上一种幸灾乐祸的笑意。
是诡异的啊——
绮玉突然想到:“不好,赶快去告诉他……他危急重重!”
目光一收,伸手整理一下鬓发,又整好了微皱的衣裳,背上长剑,推开窗子。
□□□
蓦然——
长长的清朗笑声,从对面屋梁处传来。
那不正是“他”吗——
绮玉又惊又喜,她又将看到他了,不知怎地,芳心冥冥浮上一丝喜色。
他,神鹰教主一个奔电也似的身子,一掠而至三人面前,那窗门一动不动,更没有被衣袂带起的劲风摇摆一下。
俩人吃了一惊,登时停住拼斗,目光炯炯望着他。
他,长身玉立,潇洒矫健如故,面上依然罩着一块黑纱。
他淡淡道:“各位请了!”
目光一转,又道:“各位带来的财宝相当惊人嘛!”
绮玉一阵冲动,突然想说出:
“不是他们带来的,他们抢来了,神鹰教主不要认为他们是仁慈的侠客!”
但是,她终于平静下来,偷窥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三人面上各自一变,又极快的恢复常态,那铁剑白昆不在装睡了,浅浅斟了一杯酒,道:
“欢迎神鹰教主莅临,陋屋不胜光辉,这杯水酒,聊表兄弟心意,请坐,请坐,神鹰教主有所教言,兄弟等自当洗耳恭听!”
神鹰教主淡淡一笑,饮了一口,道:“敝人唐突拜访,想通告各位一句——”
顿了一顿之后,接道:“各位出师吉利,短短数日中间,便为天下百姓除了不少心患害虫,敝人至为佩服,不过各位却没防到被歼灭败类的亲戚家族,已然接手向各位展开报复行动了,敝人见各位一代侠客,天下善良百姓恩人,不愿见各位无所防备,所以特地冒昧来报个消息——”
三人各自一愕,立刻脸色一怔,涌上毫不在乎的笑容拱手道:“神鹰教主如此关怀兄弟,委实令人感激不尽,兄弟武术平凡,全仗一颗见义不平的心,即使一旦遭到不测,也无所怨言,教主盛情,容图后日报答。”
神鹰教主目光扫了三人一下,忽道:“另有一事相告。不知各位能接受否!”
三人笑道:“力之所达,无不接受!”
神鹰教主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冷峻,严肃的道:“各位都是各大名派推举的代表人,荣誉威望所系,不容忽视,敝人本想不提,但不说出总觉如哽在喉,失礼之处,敝人先向各位致歉!”
三人似乎已听出一点端倪,不禁脸色一红,那铁剑白昆长笑一声道:“好说,好说,教主且请说出,兄弟洗耳恭听!”
神鹰教主沉缓的道:“敝人与西北双凶有一面之缘,昔日曾被其兄弟邀请同席一餐,并从双凶洋洋自得的话中透露,知道双凶累积珍宝不在少数,其中最具价值的,乃是一块名叫‘琅珏’的宝玉,价值连城,是前朝皇帝深宫内宛珍藏的宝玉——”
话气倏止,见铁剑白昆脸色微变,不禁低哼一声,道:“敝人虽未亲眼看见,但从双凶口中透露,正与此块美玉一式一样,请问一声,阁下此块宝玉可是双凶秘藏的‘琅珏’?”
铁剑白昆大笑道:“教主眼力过人,这块宝玉正是‘琅珏’,兄弟得自西北双凶手中,一丝不差,不过教主不要误会,兄弟虽乃一介平凡俗夫,却未将世间财宝放在眼里,这些珠宝价值不菲,平常人得到一颗,便能终身衣食无虑,兄弟却未生出贪念,一待任务完成之后,必将这些洗劫而来的不义之财,奉还原主。”
神鹰教主道:“听说双凶珍藏尚不止这些,记得其中还有一把叫‘螵蛸神刀’的匕首,阁下是否有所发现!”
中年文生冷笑道:“螵蛸神刀乃武当故物,就是在下取得,亦不算贪宝,教主这番话,无非疑心在下等有不轨的行为!”
神鹰教主冷冷道:“岂敢,岂敢,敝人本无权过问这些事情,只是各位侠名极难成立,不必为这凡夫俗子眼光一并计较,各位可知道敝人的意思!”
和尚哈哈洪笑道:“神鹰教主果是正义之士,光凭这一番话,就是和尚有贪财之心,也愧不敢贪-了。”
绮玉心中暗骂:
“鬼话连篇,讲得到蛮漂亮,谁不知道你们三人朋比为奸,一肚子‘贪’念!”
神鹰教主道:“常言道兰因絮果,必有循环,各位虽是执行任务,为民除害的侠客,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尚望在行动方面,非遇十恶不赦的恶人,还是放宽一点好,听说与各位同一任务的另一拨人,在短短的两日中,已屠杀了将近百人……”
铁剑白昆目射xx精光一闪,道:“教主慈悲心肠,令人心仪,在下岂有不恭听教言的道理,教主此来之意,纯粹是为这般匪类求情么!”
神鹰教主道:“并非求情,只望各位勿将江湖引起一场混乱就行了!”
铁剑白昆冷冷道:“教主可知自己乃算其中一位否!”
此言一出,神鹰教主果然吃了一惊,绮玉也暗道:“是啊,这样才像一点英雄的行径,我只当你们空负虚言,只会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芳心暗透一口气,乍见神鹰教主朗声笑道:“阁下此言当真!敝人也算十恶不赦的败类害虫么!”
铁剑白昆冷笑道:“教主心里有数,何必一定要兄弟说穿!”
神鹰教主毫无怒色,依然心平气和的道:“佩服,佩服,阁下眼光确有独到之处,敝人死之何憾,但临死之前,尚有点不明白,请阁下指出敝人那点不对,别让敝人死后也做糊涂之鬼!”
铁剑白昆冷笑道:“私立妖教,妖言惑众,阁下死有余辜。”
神鹰教主忽仰天朗笑,清越的笑声如鸾凤和鸣:“哈哈,私立妖教,妖言惑众!哈哈,阁下乱下罪名,颠倒黑白,岂是侠义应有的胸襟,敝人未免不太服气——”
铁剑白昆霍地站起身来,阴森森的冷笑道:“老实说,阁下不想死也得死了,有何未了之事请快交代!”
神鹰教主道:“阁下要杀敝人么!哈哈,阁下可知敝人武功乃未荒废!”
语气坚硬至极,分明不把铁剑白昆放在眼里,绮玉巴不得他如此,心想是啊!这三人伪装侠义,其实比谁都可恶,你早该教训教训他们了!
铁剑白昆阴笑道:“恐怕不须要兄弟动手,阁下便撒手归西了!”
神鹰教主目光一转,似知他言下之意,朗笑道:“敝人敬各位一个汉人,所以全然不曾防备,难道以各位在江湖上的崇高侠义声望,会做出什么羞见武林同道的手脚不成!”
铁剑白昆冷冷道:“现在觉悟已来不及了,兄弟已在酒内渗下千年毒药‘胜鹤唾’……”
一言未了,神鹰教主面罩无风自动,倏地引声朗笑,清邃的笑声,令人战傈,但却包含着无比愤慨的成份,绮玉暗流两滴泪水,胸中热血奔腾,咬牙切齿的自语道:“卑鄙的家伙,鬼计暗算人,哼,他若有不测,姑娘拼了一死,也把你们这批伪装好人的小人杀掉!”
神鹰教主道:“铁剑白昆,你太令人失望了,敝人虽是草莽野夫,也不会干这种勾当——”
又道:“敝人早死晚死,横直有这么一天,敝人并未把它放在心中,不过在临死之前,却不能放过你们这些伪装君子的害虫活下去!”
倏地一声悲壮长笑,身躯迅速奔雷,霎眼间掌影缤纷,一连发出三招。
铁剑白昆大惊失色,左避右闪,终于躲过三招,深知自己功力不如他,不敢与之颉颃,跃出一丈远外。
中年文生冷笑一声,宽袖微扬,呼的一声,如同灵蛇投洞,用着惊人的手腕攻出一掌,另外一掌呛朗朗撒出长剑,寒光涌生,当下猛劈而下。
神鹰教主嘴唇闭成一条缝,运功一指弹出,但听“铮”的一声,长剑滑过一旁,然而,他躲过剑却躲不过中年文生奇诡的那一掌,顿时连退三步,面纱习习飘过,紧贴在脸上,柔薄的质料,把他一个脸形的轮廓都衬透出来。
神鹰教主微微一愕,两道神光湛湛的眼睛,扫过众人脸上,只听他冷漠的说道:“铁剑白昆你诡计成功了,敝人肝肠已觉有刀在割,过来吧!有何可畏缩的,过来吧!我的生命你不想要么!”
铁剑白昆脸色一变,心想好倔强的人,自己若不跟他拼一拼,真要坏了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名气呢?眼睛微斜,瞟了和尚一眼,和尚会意,两人一涌而上。
小小客房里,顿时桌椅横飞,三人围攻一人,处处占尽上风,,神鹰教主步伐紊乱,似乎已是强弓之末了。
这一来不打紧,顿将客栈里所有的客人都吵醒了,于是四面八方传开怒言骂语。
客房内的椅子、桌子、茶几、杯盘一只只地往窗外丢去,一儿会功夫,换来了窗外接二连三掷进来的石块、砖头。
绮玉忍不下去,正想挺身而去,助神鹰教主一臂之力,目光掠处,忽见神鹰教主弹出指风的手法,竟有三分像丧命雁荡绝壑的越飞大哥。
奇异的发现,她产生一个奇异念头,强忍心胸忿怒,静着下来。
神鹰教主饮下一杯毒酒,功力大减,处处受制,步步危急。
铁剑白昆心绪亦是十分纷乱,这一代枭雄无端丧命此后,他将有很大的麻烦。
神鹰教主创教以来,行事光明磊落,甚得好评,他最忧虑的是无法指出他被铲除的理由。
和尚攻出两掌,乘神鹰教主退后两步之时,忽然伸手往怀里一探,白光一闪,和尚狞笑满而。
“我干素兴干到底,咱们不必顾虑以后的事情了,有福共享,有难共当,白兄你说是么?”
铁剑白昆目露凶光,虽未回答,但他攻击手法平空加强三成,算是用行动答覆他的问题了。
神鹰教主一退再退,命在旦夕,但他嘴角始终挂着莫测的笑容。
他忽地偷空看了看天色——
一轮明月,正冉冉爬至苍穹正中。
笑容徒地消失了,神鹰教主眼睛一转,气纳丹田,长啸出声——
三人愕了一愕,心中积压有个想法,人都快死了,还发出爽朗的啸声,莫非此人练有不忌毒物之术。
神鹰教主把握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呼呼地弹出两指,踢出两腿,力未用尽,招式未直,便长笑一声,跃窗而出。
几乎同时,绮玉翻过窗门,暗提真气,施展轻功提纵术,暗随其后。
身后风声嗖然,那三人倏地向她发掌侵袭,并暴喝道:“死东西闪开点!”
绮玉大怒,反手一剑挥去。
“呛”的一声脆响,她忽觉手中轻多了。
原来她一柄长剑已吃三人其中的一位用剑削断了。
芳心一凛,回头一瞧,只见那和尚满面狞笑,右手握着那柄“螵蛸神刀”,屹立如山。
绮玉大怒,忽想起一条计策,顿时心平气和,微笑道:“三位大侠可好,姑娘心浮气粗,不知那点得罪你们了!”
三人一愕,委实自己一面太没道理了。
铁剑白昆在灰蒙蒙的月光下,并看不出她就是白天遇到的少女,只觉此女轮廓其娟秀,必定是一位仪貌出色的姑娘,口气和霭了不少!
“姑娘以后走路要小心点,别挡在人家前面,防碍……”
绮玉有心要施缓兵之计,帮助神鹰教主,闻言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娇笑道:“三位真是,姑娘怎知身后有人,况且这条路并不是阳关上的道路,谁知道这么晚了还有人走动!”
铁剑白昆道:“那么请让开一点,在下等有急事要……”
绮玉插口道:“是不是捉人!”
铁剑白昆道:“不错!”
绮玉笑道:“原来是捕快大爷,怎不早说,小女子爷爷从前也是捕快,跟你们一样,整天捉人,忙得要命!”
铁剑白昆不悦道:“走开一点!”
三人擦身而过,绮玉灵机一动,疾奔两步,拦住三人去路,道:“捕快大爷,姑娘有事相求!”
“什么事,快说。”
“姑娘家里近来常常被一些强盗烦扰,不知您们能不能帮忙把他们赶走!”
铁剑白昆啼笑皆非,道:“我们不是捕快!”
“不是刚才您说要捕人,不是捕快,怎能够乱捉人!”
“你不懂,少来噜苏。”
“可是我知您们一定不是规规矩矩的人。”
铁剑白昆眉毛一挑,微怒道:“这话怎说。”
绮玉故装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姑娘常听爹爹说,规规矩矩的人,一不得夜出游,二不出口伤人,三不惹事生非,四不贪财好色,五不强横欺人,六不……大概乱捕人吧!”
铁剑白昆眉毛一皱道:“姑娘别装神扮鬼了,一个女儿家三更半夜居宿客店,背剑外出,岂是良家闺女行为!你……”
似觉底下的话不好听,说到此倏而住口不言。
绮玉心中愠怒,表面上还笑嘻嘻的道:“你敢这样说我,若被我爹爹听到,嘿!那才有好瞧的呢!”
铁剑白昆听她说到爹爹的时候,口气颇大,好似她爹爹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似的,忍不住问道:“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绮玉道:“他老人家武功很高,一跳就是十丈,跑起来你们恐怕连影子都看不到!”
顿了顿又道:“他老人家有个讳,叫……”
故意笑了一声道:“不告诉你们了,他老人家最讨厌人家问他的名字,要是被他知道我这样说话,一定狠狠把我骂一顿!”
讲来娓娓动听,生像就有那么回事似的,像铁剑白昆这种阅历丰富,机警超人的人,都信以为真,急忙说道:“姑娘快说来听听,我们决不透一点风声,这里除了你我等人外,谁都不知道,怎会让你爹爹发现呢?”
这一会功夫,绮玉已想好一个名字,故作犹豫状,半响才道:“他老人家叫‘苍龙神鹰’!”
“什么!”
铁剑白昆跳起老高,惊道:“你爹爹是沈老前辈。”
绮玉吓了一跳,不想自己随口编了一名字,竟当真有此人存在。
一阵巧合的迷惘,如雾蒙头,她意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巧合的事,竟给怔住了。
铁剑白昆见她半晌不语,以为她害怕被爹爹知道自己随便把他名字告诉陌生人,遂安慰道:
“姑娘别愁,咱三人保证不向任何一个人透露,咦!沈老前辈多年未出江湖,竟不是……看来传闻虚讹,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绮玉道:“托各位的福,他老人家除了脾气更坏了一点外,一切无恙!”
铁剑白昆叹道:“难怪,自古高人多有怪僻,他老人家一代奇人,当然与凡夫俗子不同罢!”
他深信不误。
绮玉随口说出,不料正好说出“苍龙神鹰”的特征,无怪他连最后一丝疑念都不复存了。
昔年,苍龙神鹰以超绝武功,怪僻性格扬名于世,但他不常走动江湖,所以除了一些阅历丰富,来历不小的武林健者,知道世上有这么-位“人物”在外,其余可说寥寥无几。
铁剑白昆叹道:“苍龙神鹰老前辈不但内外家气功精湛,就是轻功已举世难逢敌手,姑娘女儿家,想在内外功。力方面,有着先天的不足,虽以达到最高境界,但轻功一门,姑娘想必有超人的成就,在下等仅耳闻苍龙神鹰神玄的武术,并未亲眼见过,姑娘为一传奇人子女,文武方面超人一等,想不会让我们这些久想一睹苍龙神鹰前辈绝世武功的心愿成空吧!”
绮玉一怔道:“你们想看看我的轻功!”
铁剑白昆含笑造:“正是,尚希姑娘赏脸!”
绮玉犹豫不绝,脑际灵光一闪,道:“好吧!你们既然想看,我也不好意思拒绝!看看这是起式!”
绮玉随便做了一个动作,三人同声叹道:“一代奇人的秘技果然迥异常人!”
绮玉暗自好笑,娇喝一声,足尖微点,一个飞跃的式子拔起回四、五丈高。
半空中,心念忽动,暗忖要装就装到底,暗在运劲,左足劲点右足背面,呼的一声,宛如一只大鸟,平空又跃起一丈多高。
身子将落之时,蓦地分开两掌,左右虚空一挥,一个九十度大弯弓,呼的一声疾如快鸟般,平空斜升二丈有余。
她轻功最似擅长,火候深具,加上存心胡乱卖弄,做起来煞有其事,铁剑白昆不禁颔首叹道:“不愧为苍龙神鹰子女,年轻青青,轻功就炉火纯青了!”
绮玉经紫晴传授的轻功,肆意卖弄了一会,向东方逸去。
这正是她逃走的最好机会,她那肯放松。
三人怔怔望着她背影消逝后,才互望一眼,赞叹的点了点头,到此时为止,他们三人还不曾察觉上了个大当呢!
和尚忽道:“不好,咱们尽管看苍龙神鹰女儿表演轻功,竟把那厮给忘了……”
铁剑白昆也跺足道:“真是糊涂,咱们怎么半天没想到,此时他大概已在数里之外了,月黑风高,叫咱们怎样去找……”
中年文生冷笑道:“神鹰教主饮下毒酒,已是致命伤创,加上一路奔波,还能活下去么!”
铁剑白昆一听也是,才浮现笑容。
窗门一关,三人一五一十分起珠宝起来。
最后,和尚与中年文生又打了一架,结果“螵蛸神刀”落在铁剑白昆手中。
他是见证人,主持公道,自然这一时解决不了的“螵蛸神刀”先由他保管。
他狡黠的笑着,望着这互相仇视的俩人,心想:“鹬蚌相争,渔翁如何不会得利呢!”
那旁,绮玉一路奔驰,找寻神鹰教主而去。
这个沉着而又机智的神秘教主,给了她不少鼓励,尤其那对眸子,使她与他对视的霎那里,仿佛重回到了越飞的怀抱里。
失去了的影子,乃有断肠的痴情人……
一盏茶时光,她看见一个跌跌撞撞的影子,向一棵大树旁的草旁的草丛里扑了过去,沙沙之声,那修长的影子一个跄踉跌倒在草丛里。
此人气喘如牛,绮玉老远就听到了,一股怜惜的感情冲动,疾纵过去,小心翼翼将他伏起来。
神鹰教主刚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又坐了下去,绮玉只听到他微弱而模糊的自语道:“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哼……你们不知道……永远不知道……”
绮玉心中一动,倏地腾出一手,去掀他的面纱。
练武人惊觉性最敏,这一霎间,神鹰教主忽然大喝,声:“不准动!”
喝声如雷,绮玉不禁吓了一跳,疾忖道:他难道是装的!一时怔住了。
神鹰教主抬起头来,狠狠盯了她一眼,摇摇摆摆的走了。
绮玉感觉他的眸子已失去了往常的光辉。
她追上前去,道:“要我帮助吗?”
“不要!”
“你……怎回去!”
“别管!”
沉重又零乱的步伐,溅起了团团沙尘。
绮玉欲再发言,目光一转,已觉四周情形不对。
阴森森的荒芜僻野,路的两旁,伫立着百来位目光炯炯的怪客。
这些人一言不响,数百只眼睛紧盯在她脸上,从发现了到现在一直未移动过。
绮玉慌张起来,这百来位怪客,全身劲装打扮,灰蒙蒙月色下,两眸炯然,大阳穴鼓起如愤,中间没有一位看来是个庸手。
若然这些人连手攻击她,她插翅都难飞了。
□□□
沉默。
森寒恐怖的沉默。
神鹰教主低喝一声“散开”。
蓦地,这一群人,竟十分恭顺的散了开来,围成一个极大的圈子。
绮玉一颗跳跃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下来,目光惊处,那四对英风逼人的少年男女也在其中。
这时,八人相继走来,关怀的问道:“师父受伤了!”
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禁不自情,用手抚了抚他额角,惊唤道:“师父!您头好烫啊!”
神鹰教主伸手摸出一个白玉小瓶,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吞下肚去,然后闭目休息。
八人关怀急忧之色溢于情表,那百来位劲装怪客,亦目光灼灼,露出慌张的样子,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开口寻问。
神鹰教主微弱的说道:“伏下,听我命令!”
百十位怪客,一律平伏地上。
绮玉见状,恍然大悟,心想,是啊,怪不得刚才自己还以为这些人从地上冒出来的呢?
又想到,奇怪,什么事情令他们这么慎重。
神鹰教主微观天色,道:“现时三更已过,距离时间还有一会,你们到草丛里,听候命令。”
百来位怪客,矫健的纵进草丛里,但听飒飒声响,人数虽多,却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隐蔽工作,显见日常训练有素的一般了。
神鹰教主目光落在那位娇小的白衣少女身上,说道:“我的兵器拿来没有?”
白衣少女颔首道:“弟子不敢有丝毫疏忽之处,师父现在要用吗?”
神鹰教主道:“拿来!”
白衣少女恭恭敬敬,捧着一条似鞭非鞭,稀奇怪状的外门兵器,双手递了过来。
神鹰教主方才接过,随手一挥,但听“呼呼”怪中,如啼如泣,一片金黄色闪耀的光华,映目生辉,绮玉不觉退了一步。
神鹰教主像似十分虚弱,这随意一挥,竟被挥出的劲力带着摇摆不已。
白衣少女轻唤道:“师父您受伤了,不必劳神,这里的事情由我们弟子负责办好!”
绮玉见她处处流露超过师徒关系的关怀,心中不知怎地,对她甚是厌恶。
神鹰教主冷峻的说道:“青凤,你老爱管师父的事,是何道理,快同你师兄弟姊妹隐藏起来。”
白衣少女轻叹一声,转身在而去。
她目眶中竟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八人隐去之后,偌大的荒野,只剩下神鹰教主与绮玉两人,神鹰教主道:“你呢!难道要敝人下逐客令!”
绮玉脸色一红,乖巧的纵上一棵茂密的大树上,隐住自己的身体,左手探入怀中,暗扣一把暗器,以防神鹰教主不测时加以护卫。
神鹰教主长吐一口气,盘坐地上,竟然引起吐纳工夫来了。
蓦地,三声亢长啸声同时响起,三条人影,如飞纵来,神鹰教主一挺而起,那嘴角浮上一朵倔强的笑意。
三人霍地停住身形,拱手问道:“阁下是神鹰教主吗?”
神鹰教主冷然道:“敝人正是!”
三人对望一眼,齐声道:“泰北三鞭,如约来到,教主有何见教!”
神鹰教主道:“听说三位曾经跟武当派掌门人‘紫阳真人’有过一段艰难化解的梁子对吗?”
三人脸色微变,当中一位抗声道:“不错,在下三年埋首练武,用意全在报复当下折挫之恨,教主柬传在下,莫非要替‘紫阳真人’绝灭后患。”
神鹰教主长笑道:“敝人意思恰跟三位想像相反,敝人不久之前,跟紫阳真人,亦有一段仇恨,目下想寻觅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对付紫阳真人……”
三人面呈讶色,道:“教主的意思是……”
神鹰教主微微一笑道:“彼此何必说穿,心照不宣就行了。”
三人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问道:“在下等全以教主的意思为意思,教主有何打算,尽管吩咐,在下等无不尊从!”
“三位太客气,敝人早有策划,故早有准备,明日紫阳真人必须亲自来敝教,三位届时亦请移驾!”泰山三鞭眉毛一挑,哈哈大笑两声,抱拳道:“却之不恭,在下等就此告辞,明天必去贵教就是!”
三人背影渐渐隐去,神鹰教主吐出一口长气,顿时虚弱的坐下来,重行吐纳功夫。
须臾,突有蹄声传来,神鹰教主一跃而起。
十三匹快马,缓缓行来,马上骑士突见道路中央站着一个修长的人,顿时收缰勒马,大喝道:“呔,什么人妨碍交通,还不快走,不怕死吗?”
神鹰教主朗笑道:“来者是‘十三斗士’。”
闻言,各人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当先一位拱手道:“不知者不罪,想阁下就是名闻天下的神鹰教主了吧!”
“不错!”
“教主有何见教?”
语言遂渐温和,但那已久养成习惯的粗犷性格,却无时无地不让人觉得这些人的野蛮。
“久闻‘十三斗士’英武无匹,胆力过人,豪气千云,光明磊落,生平最惧面装和善,内底阴恶的小人是么!”
“十三斗士”一听有人捧他们,而且这捧他们的人还是鼎鼎大名的江湖怪杰——神鹰教主,那有不高兴的道理,霎时粗旷的笑声冲天而起,划过云霄。
“神鹰教主眼光确有独到之处,兄弟何幸,能一睹风采,哈哈,教主你这个朋友,咱弟兄是交定了,如有要兄弟效劳之处,兄弟是义不容辞了……哈哈哈……”
神鹰教主道:“各位以为雁荡派掌门人玉真子如何?”
“十三斗士”止住笑容,各个呈现一片讶容,说道:“玉真子说坏不算坏,说好不算好,生平行事差强人意,咱兄弟总是抱着‘人不犯人,我不犯人’的观念,不知教主问这做什么!”
“十三斗士”之中,忽有一人叫道:“呸,玉真子什么东西,兄弟记得两年前独自一人在杭州游乐之时,正碰到老鬼那宝贝徒弟在酒店里瞎说大话,把玉真子形容成天地少有,世间仅存的奇人隐士,兄弟看不过眼,教训他两句,小子打不过,竟将他师父搬出来了……”
以下的话,大概因吃了亏不好意思讲出来,遂住口不言。
那当先一位愕然道:“真有这事,兄弟怎不早说,结果呢,兄弟是否吃了亏!”
那人恨恨道:“玉真子手段低级得很,讲明了二十招之内以一对手掌夺取我的兵器,否则他永世面壁空山,不再下山,那知十八招过去,老鬼见二十招并不足以折辱兄弟,便施雁荡镇山之宝——伏魔钉暗器,将兄弟打伤,兄弟曾责问老鬼,那知老鬼舌花生莲,说他不用兵器,并未包括暗器在内,你说气人不气人!”
当先大汉大叫道:“当真有这种事情,你怎不说,这对咱‘十三斗士’名气有多大的损失你知道么?”
说着,举起长长马鞭,“拍”的一声,把那说话的汉子打得脸上平空添上一道血痕。
绮玉心想这次免不了同室干戈了。
岂料,那人被击,仅望了他一眼,即垂下头来,神情十分沮丧。
神鹰教主道:“玉真子乃出名的老狐狸,外表道貌岸然,但其实私底下善恶不分,黑白颠倒,不知陷害了多少忠良!”
那粗暴的汉子怒叫道:“罢,罢,这老鬼兄弟与他没完了。”
神鹰教主道:“寻他霉气,并非困难韵事,明日玉真子会在敝教出现,届时各位自己找他了当好了。”
粗暴汉子眉毛一扬,喜道:“多谢教主指引,兄弟这里先里先谢意,明日兄弟等只得搔扰教主了!”
神鹰教主道:“那里,那里,各位别太客气,此地敝人枉添地主,若不好好招待,怎对得起各位风尘仆仆,不远千里赶来呢,至于柬请各位,无非想借机一睹天下英杰风仪,无理之处,尚须包涵。”
粗暴汉子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原来教主把咱兄弟叫来,是要请客,哈哈,兄弟口福不浅!”
谢别神鹰教主,十三斗士勒马飞驰而去,这一群豪杰,生性粗犷,毫不受礼节拘束,但听“叭”“叭”清脆皮鞭之声不绝,那噪舌的笑声,喝声,此起彼落,层出不绝。
绮玉口虽不说,心中已知道了大概,知道这神鹰教主正用借刀杀人之计,心虽十分不满,但想起越大哥的仇人也是这些伪君子各派掌门人,是以乐得袖手旁观,不理不问。
神鹰教主两眸观天,忽重重叹一声,自语道:“英雄失去了力量,也只有用诡计了,唉,这些人本该除去,那料到自己会……”
来回踱了两周,已感周身不舒服,忙道:“青凤你来!”
一声娇甜的“是”,跟着一条纤巧身影一掠而来。正是那默默含情的白衣少女。
神鹰教主双眼凝视遥空,低沉的道:“青凤,我传你不少武功了是么?”
白衣少女微微一怔,道:“多谢师父开恩,格外惠赐不少!”
神鹰教主点头道:“你知道我唤你来有何用意!”
白衣少女摇头道:“弟子愚笨,不知恩师有何差遣!”
神鹰教主道:“以你目前武功,虽谈不上登峰造极,至少也堪堪挤上武林第一流高手的行列……”
白衣少女道:“全是师父的恩惠,师父若不牺牲自己的精修精气,助长弟子功力,恐怕弟子一辈子也挤不上一流的位置。”
神鹰教主道:“你聪慧过人,好好一块浑金璞玉的质料,为师那能误人弟子,暴殄良材,你年纪最小,但在八位师兄姊面前毫不逊色,反而冰寒于水,青出于蓝,为师也是最疼爱你!”
白衣少女清澄的眸子闪过感激的光芒,道:“师父这样护我,不知叫我怎样报答才好!”
“这个念头,千万别存心里——”
神鹰教主道:“须知人都是自私的,为师也不例外,当初为师见你骨格、相貌各方面都超人一等,就想把本身武功传给你,为此,我始肯牺牲本身苦修真气,助长你的功力,说实在话,为师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发扬我门武学,在芸芸武林中-露头角!”
“师父别这样说,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你……”
“青凤……”
神鹰教主渐渐不支了,他柔和的唤了一声,白衣少女美眸泪光一闪,疾快的扶住他摇摆的身体,但听他吃力的道:“为师愧不能在有生之年,将全付武功交给你,现在……咳……为师大概不行了,你仔细听着……”
白衣少女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晶莹泪水再也不自主的流落面颊,她安慰的道:“师父,您不是常自傲您的内功精堪无比么!”
“不错!”
“内功可以疗伤,您怎把放弃了呢!”
“这不是伤……青凤,这是毒药,为师一时不慎,中了小人毒手,饮下一杯毒药,现在为师要利用这些残余的时间,将身后一切事情交待给你……”
“你听着……”
忽闻白衣少女掩面哭泣,不禁叹息:
“有什么好哭,心肠放硬点,像你这样柔弱的女人,纵有一身武功,也没有用处,你的柔弱,会使你无声无息,别哭,师父不喜欢这样子柔软的徒弟。”
“坚强点,青凤,告诉为师,你觉得你的师兄姊们,那一个胆子最大!”
白衣少女泣然道:“是不是紫凤师姊!”
“好聪明的小妮子!”
神鹰教主爽朗的笑道:“来,为师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么!”
语气十分慈详,就像慈母对待亲生儿女一样,四面虽阴沉沉的,青凤却感到温暖,师父平日冷峻异常,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冷而铁心,青凤猝然听到这亲切慈爱的声音,竟生出无限依恋的感情。
她温柔的道:“师父,现在开始讲!”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那还能听得入耳,只是敬慕师父甚深,超逾父母,不愿违逆他的意思罢了。
神鹰教主道:“有一天黄昏,师父十分疲倦,昏昏睡去,这天服侍师父正是你那大胆的紫凤姊姊,师父一睡不起,这当中却发生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
顿了顿见青凤出神的听着,似乎很有兴趣,不觉微微-笑,接道:“这件事还是紫凤告诉师父的,原来当师父睡得冥冥茫茫之时,后园窗口忽爬来一条大蛇,这蛇凶猛至极,凡人经过它咬到之处,不出一盏茶时候,就毒死去过,这条毒蛇籍着黄昏之时,悄悄游进了师父的卧房,它像似好几个月没吃东西了,一进来便把师父养的一条卷毛小狗吞下肚子里。……”
侧目见青凤脸色微微发白,不由握着她的手,岂料手心竟是湿湿地,心想,这妮子胆子太小了,武功虽高,也无法担当大的风险,遂讥笑道:“青凤胆子真小,当天若是你服待师父,一定吓晕过去,师父则被大蛇一口吞也肚里去了,死也做个冤枉鬼!”
见青凤赧然垂首,不禁朗笑一声,接道:“大蛇吞了小狗之后,遂朝师父游来,这凶猛的大蛇张望了一会,大概见师父身体太大,不能让它几口就吃下去,于是,它慢慢爬上床来,把身子倦着一堆,伸出一颗大头,先朝师父腿咬来——”
“这时,恰逢紫凤那丫头,端茶进来,一见如此情景,忙尖叫一声——”
“大蛇一见有人进来,凶性一发,索兴连师父也不吃了,盘缩在床上,吐出长长的舌头,盯住紫凤,紫凤怔了怔,立刻想出一个两全的方法!”
“她慢慢走了过去,她不敢拔剑,深怕大蛇惊而走险,先把师父吃了,于是她缓缓趋了过去,坐在床缘上,盯着两只大眼睛,一瞬不瞬与它对视起来!”
“这丫头真大胆,两下相距不过二尺,若然大蛇扑过来,她就难逃一死了,但是,大蛇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紫凤颇知蛇性,你愈镇定,它越高深莫测而不敢乱来,愈慌它就胆大了……”
“一人一蛇,相持了一会,互不发动攻击,这时师父快醒来了,她很着急,因为师父不知有蛇在旁,只要轻轻一动,大蛇便张口咬噬,所幸师父没动,只先睁开眼睛,紫凤那丫头,不敢乱叫,暗用学而来至火候的‘千里传音’将事态的严重及防范办法,用内功传达过来,她本人则一直不间断的凝视着大蛇,师父起先慌了慌,若不是紫凤故意将头摆了一摆吸引它的注意力,师父就危险了……”
“最后,师父也用‘千里传音术’告诉她,叫她准备,师父暗数数字,数到十的时候,紫凤突然一举挥动,师父则利用它这分心之际,蓦地一腿扫去……”
说到此,倏而住口。
青凤耳鬓已微见汗珠,两手亦轻轻颤着,紧张的问题:“结果呢!师父没关系吧!”
神鹰教主大笑道:“如果师父有什么差错,现在还能给你讲故事!”
见她余悸犹存,惊魂莫定,不觉怜惜的抚着她长长的秀发。
青凤温柔的笑道:“紫凤师姊胆量那么大,我真佩服!”
“光佩服有什么用,你要向她学习啊,可惜……”
青凤忙问道:“可惜什么!”
神鹰教主黯然道:“可惜为师离死不远,否则为师一定要将你练成一个胆、智、武、文四全的女中豪杰。”
青凤娇脸一黯,泣然道:“我不要做女中豪杰,只要师父不死!”
神鹰教主十分感动,微笑道:“青凤,这不是人力,武功能够挽回的啊,快,笑一笑,为师虽遗憾一直没注意你这个缺点,但希望你在这时候的表现,能让为师高兴一下。”
远方已有恬噪的声音传来,步伐之声大作,沉重而稳健,显示这批来人不在少数。
神鹰教主侧耳倾听,忽道:“青凤,为师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在这一举中,你如果能有良好的表现,为师纵然死去,已无所遗憾的了,青凤,你是为师最喜欢的徒弟,鼓起勇气来吧!”
青凤不解道:“师父,他们是谁!”
神鹰教主微笑道:“你别管,放手去干,别存顾虑之心,这些人都是为害百姓的败类。”
青凤凄然道:“可是,师父你将……”
神鹰教主苦笑道:“你怕死吗!”
青凤摇头道:“我不怕死,只怕师父死……”
神鹰教主长笑道:“为师那容易这么快就死,只少也得亲眼看你扬名江湖之后……这一举……是了……这一举就足够使你成为天下最出色的女侠。”
绮玉离得远,不知他师徒谈的是什么,是他俩越依越近,暗想道:“这那像师徒,简直情侣一样嘛,哼!”
青凤忽道:“师父,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孔吗?不瞒师父,青凤心里常想,师父既然传我们武功,情比父母,为什么要遮住脸孔,真是……”
小妮子似有许多委屈藏在心里没说出来似的,嘟着小嘴又道:“青凤心里常想,师父一定不是长得很难看的人,为什么……”
乍见神鹰教主眸中露出严峻的光芒,小妮子芳心一悚,再不敢说下去了。
只听神鹰教主道:“你怎知师父不是难看的人!”
小妮子怯生生道:“我心里常想,师父……”
忽觉自己泄露心中隐秘,不禁羞红了脸。
月色下,她嫩脸匀红,容光照人,无形之中,流露许多纯洁的美丽。
如果,她仔细打扮一下,也许会引动更多男人的爱恋。
小妮子芳心有个极大的秘密,她二八年华,情窦初开,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师父。
她一度于夜阑人静,无人扰搔的夜园里,捧着花朵,倾诉芳心深处的爱恋。
世上许多少女怀春不是这样?
她一颗螓首,越埋越深,几乎触及胸腹。
微妙的爱,既神秘又甜蜜,如果可能永远保持的话,她宁可终生不嫁。
神鹰教主凝视她,目光中也是困惑疑迷。
他怀疑青凤曾经看到他的真面孔。
唯有在练功房里,他才取下黑纱面罩。
练功房隐密森严,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他是教主,命令下去,谁敢不从。
他也有秘密。
他也是一个年青人啊。
如今,他门下徒弟,年龄几乎与他相仿,他不敢出示真的面目。
年青人总有一颗活跃的青春心情,他不例外,装“老”的日子使他厌烦,使他枯燥,使他郁闷,他像世上每一个年青人一样须要刺激,须要纵身狂驰,在那雄壮苍凉的青海高原上,广阔冥古的蒙古沙漠里……
然而,一个错误的念头使他犹豫,那是为什么呢?
他死里逃生,却留下一个比死更痛苦的创痛,昔日,他那英挺秀拔的脸上,如今被大自然遗物刮伤半面。
可恶的半面伤创,使他深深埋藏着那颗与每一个年青人一样“活跃”的心。
他有个极大的错误观念,认为他昔日情侣是完全由于他不凡的仪表而爱慕他,如今他不凡的仪表失去了,那些倾心于他,爱慕他的少女会因此变心……
茫茫苍穹,把他带进迷乱的思潮里。
抖峭寒意,抹去他唇边的笑意。
现实,现实,可恶的现实生活,为什么永远没有思潮里那无止无休的幻觉绚丽呢。
忽地,青凤惊叫一声。
神鹰教主四顾一周,发觉自己左右前后,俱是满面森严,杀气腾腾的汉子。
但是,奇怪地,青凤眸中振奋的神情,并非被这一大堆虎视眈眈的不速客引起的,他不禁问道:“青凤,你在想什么!”
青凤不言不答,忽地背过身去,悄悄在胸脯内衣里面摘下一块色泽鲜艳的玉牌,揣进神鹰教主的手中,激动的道:“师父……师父……”
她似惊喜过度,连说话都不能连贯的说下去:“师父……它是青凤祖传之宝,能……能够解除一切剧毒恶疾……您快吞下……一会就好了……快……青凤打坏人去……”
她胆量不知怎地,忽然壮大得连自己都不敢相言,微扬手中长剑,居然单身一人向数百凶恶汉子叫起阵来。
神鹰教主见她一脸慎重的样子,也不知为何,俯首看了那玉牌一眼,按照她的提示,将王牌放入口中,立刻,一股热流随液流下腹里。
奇焚在全身经脉走转不已,对面阵阵抖峭的寒流,竟不能减灭他全身的热能。
他只觉眼皮沉重,昏昏地,一阵浓厚睡意袭来,猛打个盹儿,遂仰卧如茵芳草上。
冥冥中,只觉全身血液贲涨,无比的舒畅,在这睡下的时候,深深的体会到。
恬噪、清叱、怒叫、暴喝,以及响亮的兵器相触声,在他耳畔,有如四边轻鸣细叫的哇虫,一丝儿也没法打断他的睡意。
青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着幸福的光采,敌人掌来,她一掌拂去,敌人剑来,她一剑攻出,这时,她思路乃集中在某种幻想里,在这里,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畏”什么叫做“惧”!
□□□
这月黑风高,星隐风寒的荒芜僻野,杀声震天,尸遍原野。
两方舍生忘我,前扑后继的杀红了眼,却不知为何而起,除了两方首脑人物的策划外,这一群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傀儡,操纵者则狂乱的豪笑。
杀,是世上最残忍的行动。
然而,居然有人在这抛颈断臂,鲜血泉喷的中间,获取一种狂死的快感。
这个穿蓝布大褂,体躯修伟的老者,正是以一种自认趣乐闻名江湖的“狂杀一君”,这种趣乐正是残忍的“杀”。
“狂杀一君”,是一个心理变态者,在他幼年的时候,屡遭不幸,对世人的看法,渐渐走向偏激的路向。
乱世之秋,必出妖孽,终于这个看来是人,其实毫无人性的杀君获得了武功,从此,每十年便有一次莫名其妙的屠杀。
从他狂乱的自语中,武林中人才明白这杀君为何十年一定要来一次屠杀的原因。
此人血液里有狂乱的因素,十年之来不大肆屠杀一些人,让他静静从中体会,以从其中得到一些奇妙的感觉,来满足他空洞的心田,他必会狂乱而亡。
狂杀一君今年已是七旬开外的人了。在他生命过程中,二十岁学究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到如今,他已举行五次大屠杀了。
每次大屠杀,非到他带来的“死士”,死得一人不剩的时候,他绝不休止,换句话说,也就是对方倒了八代子霉。
这批死士,并非心甘情愿,做他满足奇妙感受的傀儡,这些人中问参杂了各色各形的人,其中有光明磊落的侠客,有名满乡里的大善人,有显官富贾之后,行宅心忠厚的良民,也有獐头鼠目之徒。
如果您仔细看的话,这些人机械的呼喝,咆哮,狂吼,形同拼命,但是他目光中却有异想不到的泪水。
为什么呢!这些人像似失去了知觉理性的行尸走肉?
狂杀一君有他不凡的手腕!
他从一位上代魔君坐化的地方,得到了一册秘方,这秘方助长了他满足狂乱暴性的发泄。他从册上记载,练成了一种神怪的“药”这种药不管任何人服下之后,都会麻木的跟着他走,既连世上最仁慈的善人,也会因为他一道命令,屠杀所有的善良百姓。
这种神怪的药,十分难练,狂杀一君为了它,在这漫长的十年中,从未有一日间断过,他露天席地而居,饥则挖掘草根而食,忍着千辛万苦的折磨,吃尽世上所有的苦头,为了满足自己怪异感觉而炼制它,说来真没有人会相信,但是,狂杀一君毕竟做了。
他锐利的目光一丝不疏的望着每一个“死士”,这些人腹中,有他十年忍坚负重的心血结晶,岂能轻易错过每一个“杀”的念头。
他抚髯微笑——
漫长的十年,只有这么一天,是他快乐的日子,是他安逸的日子。
狂吼呼杀之声惭弱,芳草上已有如渠的鲜血,如蚁的尸体。
狂杀一君带来的行尸走肉“死土”,一个个倒下去,临死的霎那,这些人与世上所有的人不同,他们心中在这时是无比畅快的。
狂杀一君选中“神鹰教”,做他满足奇异欲望的对象,是有原因的。
他这次屠杀的目标,本不是“神鹰教”,但是他的目标“毒龙帮”,帮主毒龙神君却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为了此事,他曾经与狂杀一君协商过,毒龙神君要求狂杀一君把目标转向新成立的“神鹰教”,他的条件是不反抗的选出数十个人由狂杀一君处理,这一批无辜的人,丧命在狂杀一君满足的微笑里。
毒龙神君嫉妒神鹰教不是一天了,这个机会他岂肯放过,可是,神鹰教主却是心肠仁慈的首脑,宁死也不愿意让一批无辜人的性命奉献给狂杀一君,于是,他纠集了教中武功最高的教徒,与狂杀一君做一次生与死的博命。
神鹰教这边已相继死了三十多位,狂杀一君那边却超出三倍有余,他一共带来二百多人,现在经过一番厮杀,所余下未死的只剩下八、九十位“死士”了。
绮玉不知狂杀一君底细,见他含笑观战,毫无动于衷,心想这老家伙是什么人,心肠如此残忍,怎能容他活下去害人。
心念一动,倏地闪过两人,一掌朝狂杀一君击去。
狂杀一君,动也未动,笑容依然未减,只轻描淡写的拂袍袖,绮玉便觉罡气如山,猛袭而来,心中骇然,倒纵三丈多远,不敢轻举妄动了。
狂杀一君全付心神浸渍在厮杀的双方对手中,眼眸直视,一瞬不瞬。
他明白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将要受漫长的十年艰苦日子。
绮玉见他这种态,摸出一把碎银子,登时胆量一壮,一扬手,五缕寒点,脱颖而出,狂杀一君如未观,绮玉大喜过望,摸出一把碎银子,又自聚劲掷出。
这种满天飞花的暗器手法,正是紫晴神传授她的,她一点就通,并且威力还大得惊人。
狂杀一君一动不动,待暗器距离身体不到一尺之时,突然连挥袍袖,那数十点迅疾的碎银子如石沉大海,甚至,连落到什么地方,她都没有看见。
任杀一君,哈哈冷笑一声,飘然向她走来。
绮玉花容失色,那狂杀一君修伟的身躯,仍然不即不离的在她身前三丈之地。
狂杀一君笑容依然未逝,绮玉却发现他眼睛布满了恐怖的血丝。
“女娃儿,你让老夫白错过许多眼福,老夫要将你活活扼死!”
绮玉听得直冒冷汗,忍不住尖叫一声。
狂杀一君粗大的手臂一振,像一头狰狞的恶虎,向她扑来。
蓦地——
一声洪亮的喝声同时传来!
“狂杀一君,你这个大魔头,我们找你好久了!”
密林里走出三个人来,正是那和尚、壮汉、中年文生。
铁剑白昆目光一扫厮杀全场,冷笑道:“狂杀一君作孽太深,纵然有东海三仙来求情,在下也不肯答应了!”
狂杀一君根本就不加以理会,三人眉毛一挑,动了真怒。
铁剑白昆心机较多,哈哈一笑,便皱了过来,一面说道:“狂杀一君,在下未动手之前,觉得十分抱歉,因为这历年一次清剿百年的规定是‘东海三仙’与少林高僧‘泰元大师’订下的,在下等只是奉命执行任务的人。”
狂杀一君理也未理,迳出神的盯着斗场中舍生忘死博斗的众人。
绮玉心下暗想,这些人都是他厌恶的,让他们去火拼,自己座山观虎斗,饱饱眼福,也不负虚惊一场。
铁剑白昆眉毛连挑,狂杀一君旁若无人的神气简直使人难受,连他这等阴沉的人都看不去了。
目光一掠,正想施展毒手,忽见绮玉倦伏一旁,忙阴笑道:“好啊,狂杀一君你真活得不耐烦了,竞连‘苍龙神鹰’的女儿也欺负了。”
此言一出,狂杀一君不再安详了,猝然回过头来,道:“你说什么?”
铁剑白昆冷笑道:“恭喜狂杀一君斗了一个大对头,此女便是‘苍龙神鹰’老前辈的亲生女儿,看你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
狂杀一君微一皱眉,道:“苍龙神鹰与老夫并无过节,老夫更不会畏他,小辈你叫什么,哼!你以为苍龙神鹰便能吓倒我么?笑话!”
铁剑白昆冷冷道:“老魔别打肿脸皮充胖子了,索兴让我知道个清楚,苍龙神鹰女儿即然出现,他老虽然怪僻,但爱女如掌上明珠,怎会让她走远,据在下想像,他老大概就在附近!”
一面说一面观察狂杀一君脸色,见他一听苍龙神鹰就在附近之时,一张脸孔顿时变了一变,心想:老魔看你有多狡猾,能够逃得出我五指峰!
又想:“老魔君,苍龙神鹰老前辈一出现,就是你的死日到了,你狂什么,哈哈!相信苍龙神鹰老前辈还未把你放在眼里。”
狂杀一君眼高过顶,杰傲异常,闻言不禁大怒,一个飘身将铁剑白昆震得飞出老远,怒道:“苍龙神鹰是什么东西,徒负虚名,老夫就不相信他能奈何了我,今朝饶你不死,快去搬出你的大靠山‘苍龙神鹰’匹夫吧。”
狂杀一君的奇诡深堪武功,果然前所未见,闻所未闻,铁剑白昆连人都摸不清,便吃他信手一掌,击得翻了个大跟头,心中一寒,再也不敢出言顶撞,只冷冷笑道:“魔君别狂,一山还有一山高,待会‘苍龙神鹰’老前辈出现之后,就有你的好戏-了!”
三人暴退一丈,运掌护胸,深怕狂杀一君猝然间侵袭过来。
狂杀一君冷笑道:“老实告诉你,老夫还未将‘苍龙神鹰’匹夫放在眼里呢!”
闻言,三人齐将目光投往绮玉身上,绮玉聪明绝顶,那会不知道三人的意思,当下故意气叱一声:
“老魔头敢侮辱我爹爹,看你有几条命在!”
身子却不敢冒然行动,所幸三人并未有怀疑的意思。
狂杀一君道:“老夫生平杀人不在少数,视人命如芥草,如果苍龙神鹰匹夫敢来寻寡,只要冤死一条路走!”
□□□
蓦地——
远方一声极长极细的声音传来!
“那个敢骂老夫,活得嫌长了么!”
这两句话声,拖得又细又长,偏偏那么清晰的传人众人耳里,铁剑白昆大喜过望,脱口道:
“来了,果然不出所料,苍龙神鹰老前辈就在近处,哈哈,老魔头有苦头吃了!”
绮玉却大惊失色,心想:“糟了,糟了,自己假冒苍龙神鹰女儿,马脚即将被折穿,如果这人果是苍龙神鹰,自己怎办呢!”
心越急,越想不出好计策,须臾间,那又细又长的语声又传来!
每一个人都给我站住,谁敢乱走一步,老夫决不饶他!
东方密林之处,一线白影,比苍隼还快,那带起的衣袂破空之声,远远就可闻及,可见此人奔走的速度如何的快。
狂杀一君老脸大变,竟给怔住了。
他喃喃自语道:“也好,老夫就要看看你武功有多高,江湖传言不见得样样可靠,只要你略逊我一筹,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强劲的劲风方自呼啸而过,众人就觉得眼睛一亮,不知何时,众人面前已多了一个体躯修伟,全身雪白装束的老人。
老人相貌清奇,胡髯雪白,加上体躯高大,一眼望去,有如神仙。
此人现象之后,正眼也不望狂杀一君一眼,迳自大喝一声:
“停手!”
喝声铮锵,有如金石交鸣,众人耳膜一阵震动,痛不可当。
斗场百来位厮拼不绝的汉子,闻声纷纷跃开一旁。
老人胡髯若神,不怒自威,只见他一个飘身,不知用什么身法,捷如鬼魅,在广场上绕了一圈,然后拍了下掌道:“躺下!”
那一批狂杀一君带来的“死士”,果然听话,一声不响,就此死去。
老人冷冷道:“这些人活不如死,少叫他们受些活罪,也是一件功德!”
缓缓转过身来,两道神光棱棱的眸子扫了狂杀一君一眼,半晌方道:“你就是狂杀一君么!”
狂杀一君心中恨极,表面上却装做毫无所谓的应道:“不错,匹夫就是苍龙神鹰么!”
老人冷冷道:“你还不配问!”
铁剑白昆忙挤出一付苦脸,迎了上来,拱手道:“老前辈大名,晚辈早有闻及,今能一睹风仪,死也瞑目了!”
苍龙神鹰淡淡道:“你愿意死么!”
铁剑白昆脸孔一热,心中知他僻气古怪,也不敢多言,负手静立一旁,准备看这位奇人如何泡制狂杀一君。
绮玉进退维谷,心肠索兴一横,心想管他的,生死由天,就算被他知道了又怎样,这又不是什么恶不可赦的行为。
心中坦然,也就不以为畏了。
那青凤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悄语道:“这位姊姊,武功好俊啊,若不是您刚才助我一臂之力,小妹早化为鬼魂了!”
绮玉心中对她并无好感,此女娇柔可怜,处处讨人喜爱,不知怎地,自己对她却生不出爱念。
也许,她适才的举动太刺眼了。
苍龙神鹰冷漠的望了众人一眼,双手一负,举首观天,半晌才缓缓道:“好了,除了曾骂老夫之人不能走外,其余的都可以离开了!”
众人却没一个愿走,大家抱着相同的目的,欲看此一代奇人如何泡制暴虐的狂杀一君。
神鹰教主缓缓苏醒过来,青凤忙不迭疾走过去,用手挽着他。
神鹰教主大病初愈,兀自摇晃不定,也不避嫌,全身倚在青凤身上。
小妮子芳心怦跳,不知是甜是甘,是羞是喜,一见众人灼灼望她,包括师兄师姊在内,不禁羞赧万分,索兴闭起眼睛,静静享受这一生中最难获求,最甜蜜而最暂短的温馨。
神鹰教主那知小妮子心里有那么多奇妙的心事,只觉头脑昏沉,全身虚弱无力,也就将全身重量放在青凤姑娘的身上了。
苍龙神鹰见众人无一有走的神情,不禁微慢道:“你们大家不走,难道都骂过老夫了!”
众人默默不语,苍龙神鹰又道:“好,你们不愿走,稍等想走都走不掉。”
狂杀一君一忍再忍,以他狂傲的个性,实在吞不下这口气,冷笑一声道:“老夫以前只知苍龙神鹰匹夫性情古怪,却不知还有跟老夫一样的嗜好,好极,好极,老夫今后可不愁有人背后只骂我一个人了!”
苍龙神鹰,倏地一眼扫来,两道神光划过山川大地,道:
“老夫倒听过世上有过这么一个人,不过你想要与老夫颉颃,那还差得太远呢,老夫看在你晚辈份上,给你一个便宜,这样吧,据闻你狂杀成性,所以被取了个名讳叫狂杀一君,你就把你最得意的‘杀’字,用在老夫身上试试,看看你对‘杀’字到底有几分火侯。”
众人一愕——
苍龙神鹰竟呼狂杀一君晚辈,以狂杀一君外表看来足足超过七旬,比较起来,苍龙神鹰岂不至少应该在九旬年龄以上了!
铁剑白昆不禁怀疑的望了望绮玉一眼,心想“不对,苍龙神鹰有如此大的年岁,此女不过十八、九岁,怎唤他做爹,难道苍龙神鹰七旬过后,才娶妻生子不成!”
心虽这样想,口头却也不便道出。
绮玉芳心一紧,生像似被他出漏洞似的,全身神经都收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