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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一只好人难做的乌龟 第二章 是否伤心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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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渴望便极易受伤。也许冷血心里也有着极大的渴望,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但奇怪的是,当小刀叫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去买针买线,他便很满足了。

他留下了剑。

──失去了原来的主人,就算这把剑不叫“苍凉剑”,实际上也成了苍凉之剑了。

时间已相当晚了。

──比起老渠,嫔城反而不是个繁盛的市镇,以“城”为名,未免名不符实。

这时间去买针买线,未免有点不适当。

走出“迎送客栈”,冷血已有去敲多家店铺大门的心理准备。

──对这项微不足道的事,他如同负有重大任务。

想到小刀可以安心刺绣,不知怎的,他就有一种安宁的感觉。

他仿佛听到针眼连着彩线,卜的一声刺破白绢的轻响。

这时候他也听到一声微响。

他转过头去,一只猫在月下轻窜而过,还对他“喵”了一声。

几经“艰辛”,终于买到了所需品,冷血象比打胜了一场大仗还高兴,急忙往客栈的路向走去,仿佛那是他的家,而他是倦乏的浪子,急着回去。

一路上,他都听到猫儿在叫。

“喵。”

“喵。”

他不由得去搜寻猫的影踪,却蓦然看见一对女子的裸足。

──这双脚并不小巧,可是匀如璞玉,美得十分自然,而且大大方方。

裸足是自车篷里伸出来的。

车篷就停在道旁。

车篷深帘低垂。

──那一对美丽的裸足,就似天真烂漫的村姑把赤裸的双足涉入溪流一般自然。

自然,而且令人心动。

──脚也如此秀气,何况是这双秀足的主人!

冷血只看一眼,心中怦的自击一拳,然后便不再看。

但又不能不看──因为他看见一把象月牙般的斧头:

──这斧头闪动着恶毒的锐光,似正向裸足的踝部砍去。

大多数的人,都以为女人比男人“八卦”,其实不然。有些男人,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不管关不关自己的事,都来得比女人还要好奇。

──好打不平,打抱不平是对受助的一方的说法,对另一方面而言,就是狗拿耗子,多皆闲事。

可是,当那么一双美丽的双足,将要让丑恶的巨斧一剁而断之际,少年冷血、血气方刚,能不管吗?

他窜上前,一脚踏住了那面斧头,叱道:“干什么的?!”

──他这句话,问得十分“公差”。

他毕竟曾在诸葛先生授意之下,跟大石公、清瘦上人和哥舒懒残学过些人情世故,当公人差役的,对待“犯人”,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一上来就问这句,“干什么的?!”先声夺人,十拿九稳,准没错儿。

所以,此际他也先发制人,在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先喝问这一句。

“当”的一声,巨斧被他踩在地上,斧面磨在砂石上,发出尖锐的哀鸣。

这时,车篷里的女子似已惊觉。

玉手掀开了帘,一张白生生的脸。

素脸清奇得象水莲。

她衣服完好,虽然简朴,而且象因长途跋涉,而略显风尘,略见风霜,但这些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干净整洁得一如刚冒出水面的莲瓣。

冷血一看,先是觉得眼熟,紧接而来的是不解:怎么这么个姣好的女子,穿着整齐的衣饰,却在道旁裸着双足?心里似有点“不负所望”(那么美的足果然是那么美的女子的),也有些“微微失望”(只有双足是裸的)。

那女子说:“他要杀我。”并贴近冷血。

冷血望过去,那持斧大汉以袖遮脸──象是个害臊的好汉。

冷血心里升起了诡异的感觉。

忽然,他感受到冷月的寒芒。

──好象是冷月飞了下来,向他胸襟刺去一般。

冷月的光华,映着匕首的寒光,反映在这非常稚气的脸靥上,却变成了杀气。

她的感觉,是刺中了。

这是一种“命中”的感觉。

──她充满复仇的快感。

可是极渴切便极易受伤。

冷血已捏住她的手,他的腕力带给她一种刺中了的错觉。

她恨极了。

她恨得几乎要把匕首回刺,以刺杀自己来泄愤。

“可耻!”她怒骂,“凶手!”

她天真烂漫的娇靥上显现出一种不是她应有的仇愤。

冷血放了手,退开。

他放手,她的匕首便是她自己的了。

他退开,持斧大汉的斧头又属于他自己的了。

“你是爱喜姑娘?”冷血端详,小心翼翼的问,然后,他眉宇之间的杀气一闪而逝,只道:“还是穿上鞋子吧。”

这片刻间,他了解这为兄报仇的姑娘,要以色诱来刺杀他,但又不肯裸露其他的部位,只赤裸一双纤足,来诱杀他──就算是在悲愤的复仇行动里,这女子仍然天真本色、清纯故我。

说罢,他就走了。踏月色而去。

女子握着拳,很用力的向他背影喊:“为什么不杀我?”

冷血没有回答。

爱喜的语音已开始有哭声了:“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由于哭声太过稚嫩,反而有点象笑声。

冷血不想解释些什么。

──三次败在他手上的莫富大,再也不敢上前拦截这豹子一般的年轻人,只能在他乱披风似的浓眉下,一对大眼逐出浓烈的感情,不知怎么是好的望着爱喜。

爱喜姑娘恨恨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冷血:“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我会找人收拾你的!我一定会!”

她扬声叫:“我要报仇!”虽然激愤莫名,但由于声音太稚嫩,使得她说出这句话的涵意十分的不对称,好象只叫了一声“要带好玩的事物回来”一般。

“你这冷血的凶手!”爱喜见对方没有反应,恨意更切,忘了他已经走远,就好象当着他的面说,“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伤心!”

冷血走了很久,也走了很远,心里却还是记住少女稚嫩的语音:

──我是否伤心过呢?

我身上的伤,大概已全好了吧?冷血这样忖想,可是小刀心里的伤,却好象是愈伤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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