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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看强虏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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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犹如女人一样,并不永远只会温柔,它也会发怒、发狂、破坏。在碧波无际的海平面上,弹琴人感到了来自大海深处的力量。恍惚间,她觉得可怕的大海变成了一个“眼球”—

—让人猜不透的世界,她的心颤栗了。她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能看到吴畅的影子,可最先看到的是狂一浪一怒涛。海积蕴的力量仿佛要把敢进入它的一切击个粉碎。弹琴人两眼一闭,等待命运的安排。

忽然,她感到身下的木板一动,瞬时如箭一般在海面上飞漂起来。这自然不会是鱼的推动,她看到了如鱼似的吴畅。她的心里一阵狂喜。

吴畅在海水里摆一动着双一腿,手推着木板,自由自在,他没有把头露出一水面。他在掉入大海的瞬间,原以为彻底完了,哪料他沉下去没有几丈,大海的一陰一凉进入了他的后背,疼痛顿时消失了。他心中大喜,欲向上浮,却不觉有什么‘憋气’,似乎他并没有掉在海水里,这又让他一乐,于是便在海水深处玩耍起来。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自己能在水中呼吸的。当然这不是一般的呼吸,而是“胎息”。达到“胎息”的最高境界,身一体能自动与外界交换能量,不需要有意识去做。当他感到海水有了动荡时,知道海面上要有大一浪一了,连忙上浮。他推着弹琴人在海面上破一浪一越潮,飞驰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浮出一水面,喷一出一口水来,脸上晶莹的水珠那么好看!

弹琴人清甜地笑了:“我知道你要让我说什么了。”

吴畅笑道:“现在不需要了,你应该说点别的什么。”

弹琴人吟吟一笑:“说点什么呢?你的身手好俊,花样也多,是怎么学来的?”

吴畅说:“这个没趣,你不如谈一下你的琴声何以那么动人。”

弹琴人顿时幽叹了一声,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何止琴声美呢,回首满眼皆是恨,难与外人说。”

吴畅轻笑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尽追忆只有恨与仇,有什么好呢?”

弹琴人摇摇头:“我没法让它过去,永远都不会往事成为过去。”

“那又能怎么样呢?”

“也许不怎么样,可我只能这么活。”

“你永远也不打算和人一同……”

“是的,我永远不会和别人一同生活。”

“你何必这么苦自己呢?那你就太寂寞了。你还得有一把琴,说不定忧患岛上会有的。”

“你喜欢听琴?”

“你弹得太美了,天下没有比这再美的琴声了。”

“你知道我弹的是什么吗?”

“我有过愉快的,只是今后不会有了。”

“你怎么知道将来和现在你会一点不变呢?”

“我变不了了,也没法变,这我是知道的。”

“那你比我更厉害,我对来来都不敢作绝对的预测,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结果。”

“你不了解我,有些是没法子的事,用不着什么预测,我也不希望你了解我,除非你不愿与我交朋友。”

“这大可怕了!”

弹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想这样。”

吴畅叹道:“人生总是难测。”

忽然,弹琴人一指西北方:“前面有座小岛,或许就是忧患岛吧!”

吴畅注视了一会几:“管它是不是,先上去歇一下再说。”

他们靠近了它,才知并不是小岛,挺大的。

他们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吴畅笑问:“你看这岛象什么?”

弹琴人笑了两声:“岛形象个强建的男人。”

吴畅点点头,“还有一点你没说,岛的中部外向凸出不少大肚子,挺难看的。”

弹琴人忽地笑道:“那我知道这是什么岛了。”

“说说看。”

弹琴人说:“这岛象个怀了……的男人,男人大肚子不值得‘忧患’吗?”

吴畅高兴地一拍大一腿:“不错,男人怀了孕,确实值得‘忧患。’”

“忧患岛!我们到了忧患岛。”弹琴人兴奋地说。

吴畅笑道:“单凭给这样的岛取这个名字,足见岛上的主人不凡。”

弹琴人说:“我们是不管这些的,要找人呢。”

两人弃了木板,登上岛去。这座岛南北沉卧,岛上怪有密市。岛的北端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岛的中部,有许多石堆。石堆的大小不一,排列的行状十分奇特,宛如两条盘在一起挤斗的毒蛇。石堆的顶端有用朱砂写的字。他们凝神细看,那些字并在一起,正是首尾连环“忧患岛”。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喜。

突然,石堆中间响起金戈投地般的琴声。两人一愣,单调的琴声变成许多琴的大合奏。

吴畅着了一眼弹琴人,问:“知道他们弹的什么?”

“杀伐之音,金戈铁马,十面埋伏,没有一点儿余地,似乎唯有赶尽杀绝才欢喜。”

吴畅点头说:“这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九仙琴阵’。我们不进入那些石堆围成的圈子里,琴声还是动听的;一旦我们进了他们的包一皮围圈,琴声正成割肠破肺的利剑。”

“你比我还懂琴呢。”弹琴人笑说。

吴畅道:“我若不懂,怎么破他们的琴阵。”

“你有办法了?”

“你就是办法。”吴畅笑得十分和气。

“我?!”弹琴人大惑不解。

吴畅说:“‘九仙琴阵’十分厉害,很难有人破得了它。而破阵之法,唯有用琴,别无它法。我不会弹琴,办法还不在你身上吗?”

“可我并不会以琴伤人。”

“诱一惑人总会吧?你只要用琴打乱他们的合奏,并让他们改变调子跟着你弹起来,那他们的琴声就成了动听的乐音了。”

“他们并不傻,为什么要跟着我弹?”

“因为我让他们跟着你弹。”

“他们会听你的?”

“要不然我们怎么穿过那片石堆?”

“我们也没有琴呀?”

“会有的,敌人会给我们准备好的。”

他们又向石堆靠近了一些。吴畅高声道:“弹琴的朋友,我们是你们的客人,请出来个人说话!”

“我早已出来了。”说话人竟是孟发朴。

不过吴畅此时已不是什么“无名”了,他已恢复了本来面门,孟发朴没有认出他来。弹琴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吴畅乐哈哈一笑:“孟总管,你来得倒快。大白天呜呜嘎嘎弹的什么?”

孟发扑一征:“你认得老夫?”

吴畅大笑起来:“孟总管功高速日月,英名天下传,谁人不知呢?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盂发朴虽觉吴畅的恭维有些过份了,但也比骂两句强得多。他乐哈哈一笑:“看来老夫还没有被人遗忘。”

吴畅说:“据我所知,江湖中人最看得起的就是您了。他们说你功高不傲,频出世间。”

孟发朴心里一喜:“这倒是实情,老夫不想自命清高。要知,艺无止境。”

吴畅点头道:“你手下还有琴道高手,这倒是奇闻,可否让我见一面,回去也好替你传扬!”

孟发朴笑道:“这个不难,老夫在身上花费了无数的心筹办。”

“我知道的。”吴杨笑问:“近来江湖中传唱着一句歌谣,不知您听到过没有?”

“什么歌谣?”

吴畅微笑说:“东海孟总管,一手遮青天,若能识此君,救道不同难。”

孟发朴惊喜地问:“真有这样的歌谣?”

吴畅有些不悦地说:“我骗你干什么?”

孟发朴点了点头:“你干什么来了?”

吴畅道:“我想看一眼你的琴手。”

孟发朴摇了摇头:“不是吧,你难道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什么琴手?”

“一点不错,我的这位朋友也是琴手,她仰慕琴道高人,说忧患岛乃神仙的府第,必有好琴手,我们这才冒死前来,果然没白跑一趟。”

孟发朴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怎会是你的朋友?”

吴畅不悦地问:“交朋友还一定要分大小尊卑吗?”

孟发朴迟疑地了一下,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不过琴找到之后得为我办一件事。”

“行的。”吴畅答应得很干脆。

孟发补一挥手:“出来一个。”

一个四十来岁的一裸一身琴手走出石堆。他很强壮,怀中所抱之非常地一精一巧,弹琴人赶紧地把脸转到一边去。

孟发朴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该为老夫做事了。”

“做什么事?”

“把她的蒙面中揭去!”

吴畅淡然一笑:“这事没人能做到的,我也不能。”

孟发朴觉得自己受了骗,大怒:“小子,你想耍?”

吴畅笑道:“我何时耍赖了?若是让我打你一个嘴巴倒容易做。”

孟发朴“嘿嘿”一阵狞笑:“小子,你敢戏一弄老夫,胆子大得齐天!”

吴畅笑道:“戏一弄你又怎样?你还不乖乖地把琴手叫出来了。”

孟发补气极,暴喝一声,飞身向吴畅朴去。吴畅故意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摇摇晃晃向那个抱琴的琴手退去。孟发朴双掌劲力外吐,吴畅被击飞出去,身一子正落在那琴手脚下。琴手伸指就点,吴畅轻轻一吹,那琴手顿时身一子麻木了。吴畅伸手把琴抓了过来。一个飞纵,人与琴投人海水中。孟发朴一愣,随之扑向弹琴人。就在这时,吴畅从海中冲天而起,带着一身水向孟发朴端去。孟发朴摇身急射,躲过吴畅一击。弹琴人松了一口气。

“你干么要投身入海?”弹琴人问,

“为你洗琴。臭男人抱着的琴不洗,送给你岂不玷污了我们的友情。我用‘檀香灵神功’,封了这把琴的诸窍,现在绝对如新的一样了。”

弹琴人十分感激地接过琴去。

孟发朴在一旁恨恨地说:“你小子夺把琴屁用没有,老子的琴阵会把你一揉一成团!”

吴畅哈哈大笑:“孟老儿,没有用是你说的,我没这么说。你的‘九仙琴阵’虽然厉害,可不等于没有法破。这把琴就可以让你的琴阵变成戏班子,你只配扮小丑。”

孟发朴乐得前仰后合:“好笑,奇闻!一把破琴还想破我的琴阵,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吴杨笑道;“孟发朴,你太孤陋寡闻了,以琴破‘琴’乃正宗之道,何痴之有?”

“那你破吧,老夫等着看呢!”揍死他也不会相信除了他知道的破法之外还有破坏之法,他太相信这座夺天地之机的琴阵了。

吴畅冲弹琴人微微一笑:“你就弹一曲让他开开眼界吧!”

弹琴人有些迟疑,她不知道弹什么可以与对方的琴阵抗衡。吴畅也不知道她该弹什,他并不知道确切的破“琴”之法。他所以要以琴破“琴”,依据不过是一种感觉和奇想,至于能否奏效,他并无十分的把握。但在弹琴人面前,他不得不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弹吧,弹什么都可以!”他鼓励说。

弹琴人颔首轻轻一笑,纤纤指在琴弦上一拨,珠落玉盘般泻一出一股音流,飘向四方。吴畅的神色一喜,双手随琴声摆一动起来,似乎声音在他手里成了有形之物,可任他摆一弄他的手上下起伏,犹如波涛涌动。突然一个大起伏,宛若一浪一头冲上高空,随之双手一个环抱,成“浑然一气式”,似把天地搂入怀中……

孟发朴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呆在那里。弹琴人亦不知他在要什么花招,吴畅的动作愈来愈慢,舒展大方,似行去流水。孟发朴忽地觉得吴畅在发功。一点也不错,吴畅正在把“波流神功”的韵致输入弹琴人的琴声里。“波流神功”是道家奇学,素有“喧宾夺主,诱人入谬”之特一性一。吴畅刚把神功之“气”与弹琴人的琴声浑成一体,对方琴阵高昂的“金石之声”顿时跑了调,变成支离破碎的“吱吱吱”、“嘎嘎嘎”、“峥峥峥”、“嗡嗡嗡”,而弹琴人的琴声越发动听,一枝独秀。少顷,琴阵里琴声调儿一变,一忽啦跟着弹琴人弹起来,敌我双方大合奏。

孟发朴这时傻了眼,他做梦也想不到吴畅破琴阵这般容易。他眼珠子转动了几圈,知道呆下去有害无益,拧身飞逝。

吴畅哈哈一阵长笑,和弹琴人并肩穿过乱石堆。过了右堆走了没有几步,是一条青石小径,石板青而净,两旁是茂密的草。他们顺着石径走了有几十丈,到了两块高一耸的巨石前,巨石的中间有一条似可过人的缝隙。他们犹豫了,这两块石头会不会有什“古怪”呢?

吴畅笑道:“我先去,没事你再过。”

弹琴人“嗯”了一声。

吴畅刚欲举步,一脚踏在一块青石板上,两块巨石霎时合在一起。吴畅退了两步,庆幸没有冒冒失失向前冲。

弹琴人说:“这座孤岛看来机关不少,要小心才是。”

吴畅笑道:“这么一来,我们只有爬石头了。”

“绕道行吗?”她小声问。

“恐怕不行。”吴畅沉思了一下,“石头的两边说不定落脚就会有祸。”

“那就爬石头吧。”弹琴人有些戏谑地说。

吴畅笑道:“我先来,”他伸手推了一下大石。用“天雷指”在石头上弹了一排小一洞,欲抠着它们上攀。忽然,石头的那边有人说话,两人退到一旁去。

巨石慢慢分开,又闪出那条石缝来。眨眼间,从那边钻过两个人来:一胖一瘦,胖的一身金黄,瘦的通体银白,他们表情木僵,眼珠儿似动非动的。吴畅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个人吃了一惊。

“嘿嘿,还有敢拦路的,这倒是鲜闻。你没听说过忧患岛上有对‘金手银手’吗?”胖子问。

“我只听说过这座岛上有敬酒的手。”吴畅说。

“看来你长着一双杀人的手。”瘦子嘲弄道。

“你这么看我也没法捂住你的嘴。”吴畅笑了两声,“你能告诉我一些岛上的情况吗?”

“这比杀人容易。”瘦子冷然道,“擅闯岛者死,窥岛者残。我门哥俩是岛上的守护神,他是‘金手’,我是‘银手’,其实都是杀人的手。岛主梅无伤,更是不同凡响。十位大王,艺业惊天动地,他们现在正举行婚礼。”

“十个人都娶媳妇?”吴畅惊问。

“对极了。这才叫有福同享吗!若只一人娶岂不冷落了另外九位大王?”瘦子眯着眼说。

吴畅冷然一笑:“小猫小狗也知铺张,很好!你们忧患岛到底谁是主人?怎么有岛主还有大王?”

瘦子“银手”说:“当然是十位大王。岛主只管日常事务,算是家臣之头儿。”

“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

“杀人的东西。”

“你们相信能杀得了别人?”

“只要我们想杀,没有能逃掉的。”

“我们两个可是不好杀的,你们看出来没有?”

“你们而人也长着两个头吗?有何难杀的?”

吴畅笑道:“象个杀手,胆气足。你们两人又不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怎么会是‘金手银手’?”

“你想知道这个不难,只要挨我们一下就行。”

“得了吧,我还要参加婚札呢!我给你们的十位大王带来不少礼物。”

“婚礼快要完了,我看你去不成了。识相的就向苍天祷告吧!求它允许你死后别进森罗殿,那不是个好地方。”

吴畅淡然一笑:“你们这么好心令人感动。我以前祷告过,没有哪个阎罗殿敢收我。”

“那是你没找对地方,这里就敢收你。”

“很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金手与银手相视一笑。金手说:“他等得不耐烦了,让我来打发他吧!”

吴畅笑道:“我看你马上就要变。”

“变什么?”

吴畅冷然一笑:“‘金手’变成泥手。”

金手“嘿嘿”一阵冷笑:“即使变也在收拾了你之后。小子,拿命来吧!”他的身一子向前猛一欺进,右手一抡,仿佛一条明亮的“金臂”压向吴畅,金色的劲气使他的手掌果然变成“金手”一般,光影一闪,冲吴畅头顶击下。他比吴畅的身材高大,动手非常方便。

吴畅翻眼盯着他的“金手”看了一下,吹了一口气。怎奈“金手”并不见疲一软。吴畅心中微惊,挥掌迎上。“仙人吹”破天荒失灵了。“啪”地一声清响,两掌交在了一起。“金手”晃退了五六步,手周围的“金气”全被震散。

吴畅身一子未动,十分平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奔行着似实非笑的喜气。

“怎么样?‘金手’并没让你成功,我没有被你收拾了,命还在我身上。”

金手冷‘哼”了一声:“我至少成功了一次,你也成功了一次,有什么值得做的?”

“了不起!”吴畅笑道,“你竟还知道自己成功了一次。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再有成功的另一次了,绝对。”

金手嘴一撇:“呸!吹大牛的、死不要脸的,我见得多了,也没有哪个能把我怎么样!”

吴畅说:“我并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想去参加你们大王的婚礼而已。”

金手冷笑道:“你去不成的,死了这份心吧!”

吴畅有些火了,也有些急了,在这里耽误下去可没什么好。他们若真的举行完了婚礼,那就糟了。他盯了金手一眼:“你们真想拦住我们不放?”

金手一笑:“我想这你是知道的,用不着再问了!”

吴畅“哼”了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右手向前一抓,身一子一晃,一掌劈向金手的面门。金手见他的动作并不十分快,便没有什么惧意,运气挥掌,击了过去。他料不到的是,吴畅这次用的是“火掌”,火克金,“金手”碰上“火掌”便没什么便宜可赚了。

“膨”地一声大响,两人的劲气杀在了一起,仿佛红气一现,金气顿萎,犹似树叶碰上了秋风。金手“哇呀”一声,人被震飞丈外,样子十分可怕,到现在他还不相信自己败了呢,这么简单吗?

银手见金手败了,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声厉啸,声音悠长激越,颇见功力。吴畅知道这是求援信号,便没有立即向里冲。

啸声响过有片时,从巨石那边走过几个人来。盂发朴与独眼老头卜边都与吴畅认识,前面的青瘦红须者与吴畅没有见过,但可以看出他是个重要人物。因为孟发朴与卜边对他都十分恭敬。红须老人和气地一笑,说:“少侠身手不凡,老夫久已闻名,不知少快来此何为?”

“救人。”吴畅笑问,“老丈何人?”

“老夫忧患岛主。”

吴畅点头笑道:“不愧是忧患岛主,连胡子都愁红了。”

忧患岛主梅无伤哈哈大笑:“少侠眼力不错,老夫的胡子确是愁红的。一般人忧愁胡子早白,少侠可知老夫忧愁何以胡子发红呢?”

吴畅怔了一下,心凉不已,这个老东西绝对难缠,碰上这样的红胡子,说不定要倒霉。

他心中念头乱飞,表面却平静异常,淡淡地一笑,说:“若我所料不差,你一定是修炼‘摄魂笑’所致。你胡子红了,说明‘摄魂神功’已被你练到了极至。在你的眼里,似乎已没有人能是你的对手了。”

梅无伤又是一阵大笑:“少侠果然名不虚传,能一眼便知老夫修习何种功夫的,天下怕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老丈过奖了,恐怕还有一个人能知你的功夫深浅。”

“何人?”

“‘摄魂笑’梅长。”

“哈哈……”梅无伤又笑起来,“那是老夫的犬子,只是我们已有许多年没见面了。”

吴畅说:“你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梅无伤一抖:“为什么?”

“他已被我杀了。”吴畅笑道。

梅无伤身一子一颤,仿佛道了雷击一般,神色霎时灰败了,鲜艳的红胡子亦变成了红黄色。他心中怒极、痛极,也烦极了。

吴畅见是时候了,便说:“你上我的当了!”

梅无伤又是一惊:“为什么?”

“我并没有杀你的儿子。”

“啊!”梅无伤叹了一声。就在他一惊一喜之际,吴畅身一子陡然一晃,闪电般抢了过去,弹出一道锐利指风,射一向梅无伤的“气海一穴一”。

梅无伤突见吴畅下手,大惊失色,他的武功虽然高明之极,但在吴畅的突袭之下,他很难侥幸无事。他的感觉是对的,但见吴畅指气射来,他实在来不及躲了。他的“笑声”刚欲出口,吴畅的指气已射中他的“气海一穴一”,他“呜哇”了一声,顿感十分疲乏,那鲜红的胡子霎时成了灰白。这时他还没有发觉胡子有了变化,否则非气昏不可,“红胡子”费了他不知多少心血。

吴畅见一击成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笑道:“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了,你已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了。”

梅无伤“哼”了一声:“小子,老夫不信!”

他放声便笑,声音不男不女的,古怪之极,犹如两块石头相磨发出来的。梅无伤这下惊骇欲死,仿佛被谁推下了万丈深渊。

“你破了老夫的摄魂神功?!”他声色极厉地问。

吴杨笑道:“不是。”

“那我的‘笑声’为什么变了调,内力冲不出去?”

吴畅微微一乐:“我虽没有破去你的‘摄魂神功’,但你的神功却不纯了,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杂种。你对变化后的怪功还不了解,不能适应它,所以你发挥不了它的威力。”

梅无伤恨道:“老夫料不到你竟能破坏我的绝世奇功。”

吴畅道:“我也料不到,你已有了道业,非等闲之人可比。但你不该片刻大悲大喜,让你的情绪出现‘一裸一沟’。”

“什么‘一裸一沟’?”梅无伤不懂吴畅的解释。

吴杨笑道:“就是悲与喜之间出现了空隙,这样别人就有机可乘了。”

梅无伤说:“君子是不乘人之危的。”

“同样,”吴畅笑道,“君子也是不在乎失败的。”

梅无伤”嘿嘿”一阵冷笑:“小子,你以为坏了老夫的神功一绝,就可以无视我的存在吗?”

吴畅冷笑道:“老家伙,你别激动,你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只关心自己怎么样。”

梅无伤“哼”了一声:“老夫并没因摄魂神功被毁而成空瘦一躯。”

吴畅哈哈一笑:“你也没有因失去摄魂神功更上一层楼。”

梅无伤气得两眼冒火,睫毛上似乎都挂着火星子,他长‘哼’了一声,向旁边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心照不宣,凑准一个机会,一齐向吴畅发难。

金手银手并列在一起,“神手”陡现,仿佛有一排手影盖向吴畅;孟发朴与卜边一前一后,犹似后一浪一推着前一浪一冲吴畅压了过去;梅无伤大喝一声,身一体飞升而起,“金鹰击云”抓向吴畅的头顶。三股力量犹如一团怪异的旋涡,欲把吴畅陷入迷魂阵中。

吴畅一精一神一振,双掌挽成圆形,向外猛一拨,使出“闪电掌”法。刹那间,拍出去十二掌之多,他的功力雄厚,掌劲如涌动的一浪一潮袭向三方。“僻僻啪啪”连声响起,金手银手被击出去两丈多远;孟发朴与卜边最糟糕,几乎陷入了灭顶之灾,两人的脑袋中了劲力的袭击,几乎要破碎了;梅无伤被震得胸疼似裂,喘不过气来。

吴畅这还没下绝手,若存心伤他们,现在他们已赴黄泉“上任”去了。即便如此,卜边与盂发朴也已奄奄一息了。尤其是卜边,几乎已不喘气了。

梅无伤惊骇万分,他估计不到几人合击还不是吴畅的对手。他心神不走地上下又细打量了吴畅一阵,说,“怪不得你敢闯忧患岛,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你还是难得好去,忧患岛终究是你的葬身之地。”

吴畅笑道:“你别替一我一操一心,还是顾你自己吧!也许你看不到我的结局了。”

梅无伤不由四顾了一下,仿佛寻求逃走之道。又象留恋眼前的一切,长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吴畅追问:“现在我们过去,你不反对了吧?”

“你做梦!”梅无伤一字一句他说。

吴畅笑了两声:“看来你是死不改悔了。他们在里面寻乐你又何必为他们拼命呢?”

梅无伤勃然变色:“你少说!人各有自己的节一操一,我若被你吓跑了,还算得上是江湖人吗?”

吴畅神色一陰一暗了下来:“可惜的是我没空与你纠缠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到了该死的年龄,我就成全你吧!”

“妙极了!”梅无伤笑道,“老夫确实已不恋人生了。你能解脱老夫的忧烦,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打定了一个主意,要与吴畅同归于尽。

吴畅怒“哼”一声,摇身一晃,举掌向他劈去。梅无伤十分沉静,他想等吴畅击中他的一瞬间再动手。他万料不到吴畅的身法太快了,他的感觉已显得迟顿了。“膨”的一声响,他挨上了一掌,他想还手已来不及了,他的身一体犹如劲风下的一片树叶儿,飘了起来,他的灵魂也缩成了一点,进入了树叶中去。“哇呀”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这时已弄不清这是他中掌多长时间吐的血。梅无伤的身一体飘出去有几丈远才落地,他眼里充满了仇恨的亮光,他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洒脱。

金手银手欲接住他,没有办到,他们的行动已受了相当的限制,不能行动自如了。

吴畅淡然一笑:“你们若不阻拦,我可要进去了?”

梅无伤狰狞地说“老夫只要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前行一步!”

吴畅心一横,冷笑说:“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有比你的命更要紧的事等我去办,得罪了!”他跨前一步,身一子急旋,使出“百变身法”,霎时三个人影袭了过去。

梅无伤一咬牙关,纵身扑了过来,他想挡住吴畅的去路,双臂张开一揽,从他口里喷一出一股红雾直射吴畅。他虽然分不清哪个影子是吴畅,但他却猜准了。

吴畅陡见一团红雾从对方口中喷一出,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是道家功法中的“丹化”,就是练功人把自己的内丹化成气,从口中喷一出伤人。这种功夫十分惨绝,只要雾气罩住了敌手,对手非死即伤。住它有一个的致命伤,练功人气化了自己的内丹,虽然杀了敌手,自己也完了。会“丹化”神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这种功夫的。

梅无伤以为这一击能把吴畅置于死地,不料吴畅也猛地吹出一口气。梅无伤的“丹气”

全被吴畅吐出的内气“吃掉”了。“仙人吹”正是“丹化”道功的克星。梅无伤见自己大获全败,一气之下,脉绝而亡。他哪里知道吴畅是个大“博士”呢!?

金手银手见梅无伤油灯灭,一时呆在了那里,四目茫然。

吴畅说:“你们学聪明点吧!我去救人,你们救你们自己。”

金手冷漠地说“忧患岛没有聪明人,只有不怕死的人。”

吴畅“咳”了一声:“一个人若想死,那是连神仙也没救的。”

金手跟银手并肩一靠,向吴畅走来。

吴畅眉头一皱,使出“两仪气剑”,手掌挽花一抖,弹出去四道强劲的指气,犹似夜里的一道电光,金手银手大骇,急躲已迟,被劲气射中咽喉,两人顿时如被钉住了一般,愣了一会儿才倒地而死。四周仿佛有愁云飞动。

弹琴人幽叹了一声:“他们也许不该死的!”

吴畅苦笑了一下:“那只有我们该死了。”

弹琴人摇了摇头:“也许还有另外的办法……”

“但我们想不出。”吴畅沉重他说,“我并不想杀人,可他们……你也看不见了,欲求得什么,总要付出代价的。你要永远地记住一点,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弹琴人低头轻唤了一声,仿佛整个世界为之一抖,她不想与吴畅争辩什么。吴畅被她动人魂魄的声音一扰,也沉默了。他似乎感到一个广大无边的网罩住了他,千丝万缕的困惑缠住了他,向里缠,向死缠……

弹琴人感到了他的异样,问:“我们还等什么呢?”

吴畅猛地回过神来,说:“快走!晚了就麻烦了。你能冲过去吗?”

弹琴人看了一眼两巨石间的缝隙,点点头。

吴畅身形一晃,如一缕云,猛地冲向巨石的那边,可就在他刚到两巨石中间处,巨石猛地向中间合一拢。吴畅大惊不已,这要被夹一住,那可等着晒干巴鱼吧。他大喝一声,提足丹田气,双臂猛地向两巨石推去。“咯吧”两声大响,两块令人望而生畏的大石被推下了路去,一块叽哩咕噜滚进了大海,一块滚进了一个坑里。

吴畅松了一口气,说:“这回没事了。”

弹琴人没有吱声。

两人顺着石径绕过几座假山,进了一条狭道,道两旁是石壁,愈走愈往下去,仿佛是走进地狱,给人冷兮兮的有股森严惑。两人走了一段,感到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弹琴人顿时停住了,说:“这象是条地洞,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呢?”

吴畅说:“我们不是这里请来的客人,没有才怪呢!”

弹琴人迟疑了一下:“我们若是被困在地下,那可没什么好戏唱了。”

吴畅道:“可我们没有时间了,只有从这里冲过去!”

“若是冲不过去呢?”

“那也要冲过去!”

“那会坏事的。”

“坏事的只有他们,我们不想坏事。”

弹琴人不言语了,面对着幽深的通道。

吴畅看了一眼弹琴人,说:“我先下去,你在此等一会儿。”

弹琴人不乐了:“我并不怕死,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有些冒失而已。”

吴畅说:“也许我们只能这么做。”

弹琴人不发一语,纵身就往下冲。

吴畅出手如电,伸手抓庄了她,那绝世无双的玉手闪着动人的光泽,吴畅不由紧一握了一下:“别急,洞深处有了情况。”

“什么情况?”

“好象有人走了过来,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弹琴人一笑,没言语。吴畅突觉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连忙松开了。

两人静待了稍微一会儿,突见洞深处走过来三个“鬼”。

他们全戴着面具,相貌狰狞。每人手里拿着一块勾魂牌,牌是黑色的,上面有红字,写着他们各自的名字。吴畅一看,便知他们是忧患岛“勾魂三鬼”。三个鬼样的东西脸上涂着浓浓的颜色,在幽暗的洞里出现让人毛骨悚然,还以为真的进了阎王殿呢!

三个“鬼”走到吴畅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红睑鬼”朱月大嘴一咧,冷厉地问:“你们要进洞干什么去?”

吴畅笑道:“去参加你们大王的婚礼。”

朱月“哼”了一声:“我看,你来找事才是真的!”

吴畅说:“总之,你们是不吃亏的。”

“白脸鬼”米夕一指弹琴人:“她怎蒙着脸?”

吴畅笑着说:“你们不也一样吗?”

米夕大怒:“这是忧患岛,我们的地方,她要不露相也得我们同意。”

吴畅说:“你们的规矩太多,我们记不下来。”

“黑脸鬼”孔一陽一说:“我看揍你们一顿,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吴畅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已经有人揍过我们了。”

“谁?”孔一陽一问。

吴畅笑道:“这是次要的问题,重要的是我们要从这地洞里过去。”

朱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还想过去呀?真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们要怎样?”

“我们想让你们知道忧患岛是个不该来的地方,要让你们后悔来这里。”

吴畅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的话。”

孔一陽一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身形一动,犹如一股幽风袭向吴畅,身法怪异诡谲,大非寻常。

吴畅急间稍迟,被他点中“期门一穴一”,半边身一子立即麻木了。”

米夕欲制弹琴人,吴畅说:“她身一体不好,你们就别对她下手了,有什么全有我一人担着,你们不至于害怕她吧?”

朱月说:“你还有些骨气,就先让她舒服一会吧。走!”

他们带着吴畅与弹琴人向地洞深处走去。

地洞往下伸展愈湿,石壁挂着许多细密的小水珠儿。光线也愈暗。他们几人走了有三十多丈,到了地洞的宽敞处,这里犹如一座大殿,殿里有许多石往子撑着上面的石壁,石壁上镶嵌着八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使大殿仿佛在月光下一般。

大殿的北壁前,放着十把椅子,靠大殿的西面,摆着剥皮刀,油锅之类的刑具。

朱月把吴畅拉到油锅前,说:“按我们的规矩,擅闯忧患岛的人是要下油锅的,我们没法救你,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吴畅说:“没关系,我已下过几次了,有经验了。”他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

忽然,他看见十把椅子的上方石壁上悬挂着一块怪石,上面写着鲜红的字——阎王石。

红字似乎放着微光,格外醒目。

怪石是一个“石人”,长着十个“头”。十个头并排在脖子上,让人感到有说不出的怪异。

怪石有一尺多长,雕刻得很妙,和传说中的人参娃有几分相似,体表光洁无比。

吴畅盯了怪石几眼,不由地大笑起来。

“妙啊,妙!天助我也。”

朱月等人一愣。

“妙什么?你妙还是我们妙?”朱月问。

吴畅说:“当然是我妙。你们看见那块怪石头了吗?”

“我们天天见它。”米夕说。

“你们可知它的妙用?”

“它是我们忧患岛的信符。”朱月道。

吴畅笑问:“你们的十位大王经常坐在椅上练功?”

“不是经常,而是天天。直到昨天他们功德圆满为止。”

吴畅点点头:“这么说,他们以后来练功了?”

孔一陽一说:“小子,你想知道这些等死后去亲自问他们吧!”

朱月说:“对,让他下油锅!”

吴畅忙道,“别急吗,我又跑不了。你们的大王在哪里举行婚礼?”

朱月笑道:“自然在上面,可你是看不到了。”

吴畅看了一眼出口,笑了:“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我的厉害,若没有两下子敢到忧患岛来吗?”

米夕说:“你有两下子又怎样?我们有六下子呢,你小子今天死定了。”

孔一陽一冷笑了一声,伸手就抓弹琴人的蒙面巾,他动作十分快当,弹琴人几乎闪都不及。

吴畅大怒,一口气向他吹了过去。这次他把“仙人吹”神功发挥到了极处。

孔一陽一的“鬼功”最怕“仙人吹”。一股“仙气”吹身,他顿感千针万刀扎身,同时还伴随着奇寒人骨,他大叫了一声,弹身飞纵出数文,但人一落地,就爬不起来了,浑身不住地颤一抖,仿佛他的血也要结成冰了。

米夕与朱月见吴畅一吹之力就可毁去他们的鬼功,霎时魂飞天外。他们自付武功是相当不弱的,可做梦也想不到竟经不起人家的一吹,这是遇什么邪了?

“你用的什么邪法?”朱月怯怯地问。

吴畅笑道:“鬼也怕死吗?”

米夕疑惑地问:“你的一穴一道不是被点了吗,怎么还能运气自如?”

吴畅微微一笑:“我那是给你们个面子,谁知你们竟不知趣,我若不想让你们靠身,你们连边也沾不上。鬼怕恶人吗!”

朱月与米夕对视了一眼,以为欲制吴畅必须奇袭,让他来不及吹气,那他就没有神下了。他们的想法倒是不错,问题在于他们的合击奇袭能炒到什么程度。如果他们不能快过吴畅的动作,那一切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两鬼的身手还真不低,他们旋身一抖,仿佛两个幽灵轻飘飘欣向吴畅,两人都使出了毕生之能,欲一下子毁去吴畅。

但他们打错了算盘,吴畅的神通远比他们估计的高。他双掌绕了个半圆,使出道家的“断魂功”向两鬼拍了出去。“膨膨”两声闷响,两鬼被击出去数丈开外,他们的骨头都酥一软一了,仿佛散了架。

吴畅笑道:“油锅我不需要下了吧?”

二鬼心中虽恨,却没有吱声。

吴畅转身对弹琴人说:“我们也有造化,不枉来一趟。”

“什么造化?”弹琴人的声音仍然悦耳之极。

吴畅真不明白她的声音何以那么好听,心中一热,说:“造化在那怪石身上。”

弹琴人微微摇了摇头。她并非不聪明,只因她仍没有走出悲哀的深渊,听以对什么都不愿意深想,摇头岂非更省事。

吴畅对她总是有耐心的,淡然笑道:“十方阎罗终年在此练功,几十个春秋过去了,怪石上积聚了极其强大的功力。这个别人也许看不出来,我却能感觉到它。”

弹琴人一惊:“怪石上能存人的功力?”

吴畅点头说:“能的。——你可知‘十方阎罗’何以要弄出这个怪石悬挂头上方?”

弹琴人轻吟了一声:“你知道也一样。”

吴畅微乐:“这怪石‘十头’一体,绝对别有妙用。若我估计不差,怪石上的功力一定是他们故意注入的,怪石是他们融通功力媒介。……这就是说,他们可能修成了‘十心合一’神通,达到了‘十鬼结朋上九天’的境界……”

弹琴人惊道:“那他们岂不难制了?”

吴畅说:“我们现在还顾不了这个,走到哪里讲哪里吧!这里的风水不错,葬身此岛也不算太亏。”

弹琴人顿时不悦了:“这话我觉得不该出自你口吧?”

吴畅笑道:“我们不谈这个,现在要紧的是把怪石上的功力‘借’下来。”

“功力还能借?”弹琴人更感到奇了。

吴畅说:“不但功力能借,命亦可借,道家有种‘气息百通’神功,就是专门用来收功力的,十分神奇。”

“你怎么知道的?”

吴畅一笑:“我看过《道家宝藏天地卷二十丹法》这本秘笈,上面就记载着‘气息百通’神功。”

“你知道得真不少,在哪里看的?”

“在武当派的藏经室里。”

“武当派的人会让你看?”

“我是偷看的,反正他们搁在那里也没用,偷看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弹琴人轻轻一笑:“你总是有理的,快把怪石上的功力借下来吧!”

吴畅说:“我是不用它的,要借也只有借给你,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弹琴人的身一子一颤,心里似乎十分激动,说:“我不要别人的功力……”

吴畅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臭男人的功力玷污你的。借它之前,我会用‘檀香九滚浴’大法纯正它的,绝对干净,犹如天地之气一样清爽。”

弹琴人这才能够接受,没有深拒,她相信吴畅不会欺骗她。至于她为什么相信吴畅,那是说不清的。

吴畅见她默许了,心中一乐,弹飞而起,伸手把那怪石拽了下来,弹琴人这时靠近了他。

吴畅左手拿石绕动了两圈,施起“气息百通”神功,右手拿指点中弹琴人的眉心,一缕幽光闪起,射入她的身内。片刻,吴畅施法完毕。

他向后退了两步,把怪石放到一边去。

弹琴人片刻之间体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十分舒服随意。

吴畅说:“怪石会感激我的,它的功力能为你所用,岂不它的造化吗?”

弹琴人问:“那他们三个怎么办?”

吴畅说:“他们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自灭吧!现在我们该干正事了。”

弹琴人道:“难道你刚才干的都是邪事?”

吴畅忙说:“我这人有个特点,除了对话以外还会说错话。”

弹琴人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吴畅拉了她一下:“快走!”两人弹身飞逝。

三鬼有恨说不出口唯有等死了。

他们两人冲出洞一口,顿感外面的世界分外明媚光亮。两人顺小道走了有十来丈,上了一个陡坡,霎时看见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

满眼的花千姿百态,竞相开放。阵阵花气如奔马般向上飞扬。这里的花都是成堆成团的,每堆或每团的花颜色都是一样的,要黑都黑,要白都白。这只是看到了表面,若细看下去,一陰一陽一先生会看出地势的生杀,八卦术士能瞧出地气的填补,门外汉会觉得不可思议。

吴畅一指群花,说:“这可能是‘百花大阵’,穿越要小心才是。

弹琴人小声问:“你会破此阵吗?”

吴畅说,“百花争胜,各在其势,此阵并无定法,要随机应变才是。”

弹琴人摇头说:“我弹的琴好吗?”

“好。”吴畅说:“美极了!”

弹琴人道:“弹琴如布阵,无论多么繁乱,必有可寻之处,正所谓琴乱心不乱,阵乱法不乱,万变不离其宗。”她一拨手中琴弦,一股音流霎时泻向云空,仿佛一只天鹅飞上了高天。

吴畅身一子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为什么呢,他也许永远也弄不清。

琴声宛若天鹅在蓝天白云间旋了一个圆,猛地摆一动起了翅膀狂飞起来,一时急急如暴雨,一时晃动似雷电,风云变幻,天下一片昏暗……

吴畅不由如一醉如痴,摇头晃脑地动起来。

突然,琴声咋灭,仿佛金属裂断,没留一点余音。吴畅陡然一愣,似乎他正在云空中走猛地掉下来一般……

“你怎么不弹了?”

“你想让我的琴声给他们的婚礼凑趣吗?”

吴畅一拍大一腿:“糟了,过了多长时间了?”

“很短,短得不足以让你后悔。”

吴畅说,“那太好了,不然我成饭桶了。”

“你知我何以此时弹琴,雅兴吗?”

“大概为了让我乐一下吧。”

“看把你美的,你现在还不够格……”

吴畅脸一僵,忙问:“那是为什么?”

“为了眼前这片花。”

吴畅低头想了一下,说:“这奇大的百花阵难不住我,有破法了。你的轻功这时已不寻常了,完全可以跟我闯一下。”

弹琴人问:“你是怎么看出的门径?”

吴畅说:“自然受了琴声的启发……”

弹琴人欣慰地一笑,身一子转向一边。

吴畅道:“这座花阵以一陰一为主,走一陰一门别走一陽一门,一陰一门主和,一陽一门主杀。就这座大阵而言,奇数花团为一陰一,偶数花堆为一陽一。我们只要踏奇数花团穿越,就绝不会有事。”

“真的吗?”

吴畅一点头,飘身落到身旁紫色花团上,身一子再次弹起,泻落到另一团花上。他的身法似迅雷,转眼间便到花海中间,竟也安然无恙。

弹琴人身如空云升起,顺着吴畅的路线,也踏花而去。少许,两人便穿过了大花园。

这时,他们已能听到四处密林中的欢笑声。

两人绕过几块大石,看到了喜气洋洋的场面。这处密林不同于一般的林子,枝叶茂密如盖,仿佛如棚子,也许天上下雨也漏不下来。

四周的树上贴着许多“喜”字,也有吉祥的对联。密林的北面是一精一巧木屋,上面也斜贴着红条幅。红联上的字大概出自名家之手,颇显风骨峥嵘。

密林中那许多翡翠圆桌儿更给婚礼增添了豪华的气氛。

那些桌子的旁边坐满了人,个个扬眉吐气,似乎他们娶媳妇一般。

翡翠桌子按八卦分位,彼此之间亦有牵制。每张桌上放着四只玉碟,碟上堆着特大的鲜桃。四碟的中间放着一枚红枣,亦鲜一嫩而大。不知红枣他们从哪弄采的?

吴畅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进去,欢闹的人顿时都扭头向他。这时,他把一切都看清楚了。

翡翠桌子共有十张。每张桌子坐着四人,不用问,都是当代的奇人异士。

靠北面,放着十把椅子——玉的,空着,想必是“十方阎罗”的座位。看样子婚礼举行完了,旁边有无数的爆竹皮。

吴畅的心一紧,急问:“‘十阎罗’拜过堂了没有?”

没有人理。那些人只冷漠地看他。

忽然,轻飘若云的萧篮之音传来,从北面的木屋里闪出四个穿红的少女,她们手捧玉器托盘,托盘里放着四碟奇珍异果,都是难见的稀世珍品。她们犹如彩蝶似地在翡翠桌旁穿针引线走了几遭,圆桌上便摆满了各种佳品。

一阵笑声传来,“十方阎罗”带着他们的新一娘一走出各自的木屋。他们的周身都洋溢着喜气,一点不快也没有。

吴畅突见走在前面的白袍少年,顿时愣住了。白袍少年满面春风,眼里飘荡浓郁的花香般的温柔,白袍上绣着一条绕身三匝的金龙,活灵活现,欲腾空而去。

吴畅自嘲地摇了摇头,真想不到曾与自己有一面之识的白马少年竟是令天下人闻名丧胆的“大阎罗”于灵,因为吴畅从他们衣服上金龙的大小推出了他们的尊卑,白袍少年身上的金龙最大,最有雄风。但若从年纪上看,他又最年轻,至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二阎罗”诸叶生似乎比他大些,黑袍透着幽气,身上的金龙绕身二匝半多,紫眉一精一目,十分英气,不知他的人很难把他与一个一百开外的老翁联系在一起。

“阎三罗”文三中黄绫飘洒,一副仙人模样,身上的金龙比诸叶生又小了一点儿。他似乎总是那么嘲弄众生,满不在乎。

他们各人挽着自己的新一娘一子,步态从容而安怡,仿佛天塌下来也惊动不了他们。

于灵挽着的少女自然是胡仙,但吴畅却不认得她。在胡家的十多年岁月他们并没有机会相见。

胡仙两眼平静地看了一下吴畅,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她好像对自己的婚事挺满意。

吴畅苦笑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

于灵这时笑哈哈地走过来:“兄台是来给我道喜的吗?”

吴畅说:“很遗憾,恰恰相反,我是来报丧的,你感到意外吧?”

于灵仍然一笑:“我并不觉意外,天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吴畅笑道:“你果然比那些下三流的小贼高明,看得更开。”

于灵一点儿也不恼、还是一笑:“兄台过奖了,但不知你欲报何丧?”

吴畅说:“我要把你的新一娘一子救走!”

于灵哈哈地笑起来:“兄台,这我可就不明白了,你管天管地,总不能也管着别人娶老婆吧?我这是明媒正娶,合礼合仪,你救什么人呢?”

吴畅道:“人是你抢来的,并非她自愿嫁给你,所以我要救她。”

于灵“哼”了一声:“笑话,我也干抢人的勾当吗?纯粹胡说。”

吴畅冷然一笑:“问一下她便知。”

于灵笑道:“好,那我们就当着众人面弄个一清二楚。”

他握了一下胡仙的玉手,温和地问:“你是自愿嫁给我的吗?”

胡仙双颊飞上潮一红,点了点头。

吴畅傻了眼,顿时心乱极了,但他却不想这么认输,笑道:“她没有吱声,说明不想嫁给你。”

于灵淡然一笑:“她会吱声的。”他又问了胡仙一句,她说:“是的,我是自愿的。”

这下吴畅没话说了。

于灵哈哈一笑:“兄台,你还有何话要说?”

吴畅道:“刚才她说得不是真心话,是你挟迫了她。”

胡仙这时恼了,突然叫道:“他没有挟迫找,你少管闲事!”

吴畅的心一沉,实在有点儿下不了台。他“嘿嘿”笑了几声:“你看她都快变疯了,肯定吃了你们不少苦头。”

于灵见吴畅胡缠,气笑了:“我对你以礼相待,原以为你是个诚实君子。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无赖!”

吴畅笑道:“我也想不到呢,也许无赖能活得长一些吧!”

于灵说:“我以为恰恰相反,无赖没有一个是长命的。尤其在忧患岛上。”

吴畅说:“那是你的以为,不是事实。”

于灵“咳”了一声:“在大喜的日子里。我是不想杀人的,可你又偏要找死,让我好为难。”

吴畅说:“你别替一我担心,死的只能是你们,我来这里不是寻死的。”

于灵笑道:“你这么横刀夺人所一爱一,连在座的天下高贤也不会容忍你。退一步讲,你就是愿意忍痛割一爱一,我的九位兄弟也不会答应的,那样他们也要成光棍。你看你的要求有多么荒唐、无理。”

吴畅不吃他这一套,笑道:“忧患岛上并非无芳草,他们怎会打光棍呢?”

于灵轻吟一笑,没有理他。

胡仙却恨道:“你是何人!谁要你管我的闲事?”吴畅心里不痛快,表面上却得笑,他弄不清楚她是怎么回事。他瞥了胡仙一眼,说:“我是你师兄,管的也不是闲事。”

胡仙冷“哼”一声:“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你别不知羞耻,我们已结成夫妇,谁想拆散我们,我变成厉鬼都不饶他!”切齿之声可闻。

吴畅脸色一寒,不住地暗自叫苦,这个妞儿受他爹的“毒”太深,把夫妇之仪看得比泰山还重。这下可不好办了就退吗?他有些犹豫了。

这时,一个矮胖的白头翁站了起来,指着吴畅斥道:“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搅闹‘十方阎罗’的婚事,老夫第一个不能容你!”

吴畅一肚子火正找不着地方发泄,听了他的怒喝,顿时红了眼,冷笑道:“老子是哪里来的管你什么事,你想献殷勤那可是找错了对象。”

白头老翁脸一红,霎时恨上心头:“老夫‘无极子’在江湖上混了近百年,还没有人敢向我发雄呢,你小子想开先例?”

吴畅毫不在乎地说“什么狗屁‘无极子’,我还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无极子”的大名他是知道的,是位了不起的奇人。可吴畅处在分外狼狈的境况中,什么也顾不了。

无极子见吴畅如此无视他的存在,怒火终于冲出胸膛,要变成杀人的利器。他左腿前跨一步,双掌成无极式,身一子一晃,挥掌击了出去,动作不快,却十分有法度。

吴畅“咦”了一声:“老小子还有点儿门道,竟然会使‘无为掌’,看不出你是庄子的门徒,可惜你没有得到老庄一精一神,终不能成至人。”

他一边说,一边旋手划圈,解了无极子的劲力。他知道无极子会有一招杀着,故而并不轻易放松自己。他在耐心等待……

谁知无极子见吴畅识破自己的掌法,手到半空引而不发了。他觉得有必要审视一下自己的打法,这嘴上无一毛的小子看来并非办事不牢,不可轻视他。

无极子咪眼看了吴畅一下,问:“小子,你怎么知道老夫使的是‘无为掌’法?”

吴畅冷声一笑:“你笨得和鸭子差不多,除了会‘无为’掌法还能会什么?”

无极子大怒,暴喝一声,身一子如球似地向吴畅飞了过去,简直似流星。

吴畅双掌一旋,一引一带,内劲狂吐。“膨”地一声响,无极子又如球似地飞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料到无极子败得如此容易,不由都一呆。霎时间众人顿时由怒而不服气,转而是轻蔑。他们都觉得是换了自己绝不会落败,至少也能打个平手,但实际呢,谁也没有正视这个问题。

无极子到一边后,站起来欲再斗,突感周身乏力,抬不起头来,仿佛脖子被折断了。他怒吼了一声,几欲自杀,可自杀也没力气了,只有咬着牙呆在那里。

吴畅正要戏一弄他一番,“20多岁”的“四阎罗”段下九丢开新一娘一子冲了过来。他紫袍闪光,身上的金龙比文三中的又小了一点,年纪似乎也大一些,双目闪着紫电。他雄赳赳走到吴畅的近旁,冷笑道:“小子,老夫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自称老夫,让人多少觉得有些滑稽,虽然他确实够老了。

吴畅一乐,说:“小子,你不让我如愿,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两人纠扯不清了。

“五阎罗”马步剑一抖锦袍,也走了过来。他早已等不下去了,要打就快动手,这么僵持着也太乏味了。

“你小子吃错了药,跑到忧患岛上来撒欢儿,我看你是死星照顶了。”马步剑说。

吴畅冷蔑地瞥见了他一眼:“你小子若没吃错药,跑到忧患岛来干什么?”

马步剑大怒,一式“阎罗朝帝”双掌旋动着击向吴畅的腹部。他的动作轻灵无比,似动若梦,与一般身法绝然不同。他攻势凌厉,但又无声无息。

吴畅知道这是鬼武学的奇特之处,不敢大意。身一子向左一拧,使出道家“天仙派”武功“三仙掌”,摆手飘过去,他回击得也极快极灵,仿佛的没用一点儿力气,可“啪”地一声轻响,马步剑如一片残云斜飞出去,足足飞出去有十丈。

众阎罗大吃一惊,这小子的武功还挺博杂呢!坐在北面的于灵的密友张三丰也感到了惊奇,他亦料不到吴畅会武当派密学。

“三仙掌”载于《天仙九成丹要大成经》,深藏在武当派有密室里,他是怎么得到的?

这原委张三丰也无法知晓。他眼里闪着鬼火一样深沉的目光,似笑非笑。

他身旁的沈万山倒挺乐观的,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肥厚而温柔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一搓一了几把,更轻松自在了。

“师傅,这小侠还不简单呢!说不定也许只有您才可与他一争短长。”

张三丰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说,我现在才明白我为什么喜欢你。”

沈万山的脸一红,低头道:“师傅,你误会了弟子的意思……”

“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别说了。”

沈万山低头不吭声了。

马步剑受挫,老羞成怒,身形一摆,欲冲上去拚命。

“六阎罗”于太昌移形追影,伸手拦住了他,马步剑只好借梯子下吧,于太昌花袍飘动,犹似蝴蝶,落到众高人中间,笑道:“各位老友,婚宴席上让众位扫兴,我们兄弟深表歉意……”

“我来教训这小子!”一个衣衫胜雪的白须的老人站起来说,“难道天下的没有能人了吗?”

众人霎时把目光聚到他身上去。

“七阎罗”刘来铁纵身一跃,到了那老人身边,笑道:“南极仙翁,我们兄弟不敢劳您大驾。”他通体透黑,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诡秘,身上的金龙绕身不到一匝半。

南极仙翁摆手说:“打发了这小子我们乐一乐,忧患岛岂容他放肆!”

吴畅笑道:“老家仙,你少吹,你与他们泡在一起,说明你也不是好东西!”

南极仙翁淡然一笑:“我不是好东西难道你是好东西?你小子也太猖狂了!”

吴畅说:“我不过是来救一个人,难道救人不是件好事吗?”

南极仙翁“哼”了一声:“那你得容许别人说声‘不’,何况人家并不让你救呢?”

吴畅道:“她不让我救,并不意味着我不该救她,也不代表她想让我救她……”

“强词夺理!”南极仙翁火了,“跟你小子我看永远也说不清楚。”

“那你不妨换一种方式吗,你有能力的。”

南极仙翁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他两眼冷观了吴畅一会儿,双掌摇摆,驱蚊似地一划,向吴畅按了过去。他的动作轻而慢,外行会以为他下神呢。

吴畅却识得厉害,哈哈大笑起来:“老白毛儿倒还真有经儿呢,竟然会‘玉眠通神功’,倒也不可小瞧。”他这一叫破,在座在高人们都暗叫惭愧,他们并不知南极仙翁会“玉眠通神功”更无法看一眼他的招式就能叫破,谁都知道这需要学识和敏锐的眼力。“玉眠通神功”是道家奇珍秘技,华山道士陈抟在他的《玉炉香果十二玄》中有详陈述,不过上面隐语太多,一般人难窥其中奥妙。南极仙何以修成的呢?这全在他的悟一性一高。古往今来,一个“悟”字成全了不少人,也毁了不少人。

“玉眠通神功”是极其上乘的催眠大法,被它侵袭的人,没有一个不霎时酣睡如死的,自然也就只有任人玩一弄了。

吴畅身一子飘然一移,向南极仙翁拍来的真气吹去。他知道“仙人吹”能破“玉眠通神功。”

南极仙翁不傻,见吴畅识破了他的奇学,便谨慎了起来,这小子还不可轻视呢!

“扑哧!”一声轻响,两人的内气交在一起,南极仙翁的脸色顿时变了,手颤一抖了几下,额角出了汗,他受了损伤。

“玉眠通神功”用来伤人时伤人则已,不能伤人时必自受伤,这是不可改变的,南极仙翁也无法例外,他轻“哼”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吴畅笑问:“还是比划吧?你伸手时无就知道了你败定了。”

南极仙翁冷冷地说:“你是个能人……”

吴畅说:“你也是个能人,不过别在我身边称雄。”

南极仙翁气得哆嗦,两眼发红,可他还是忍了。打不是上策。

“十阎罗”满月星这时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冲身吴畅。他四十来岁模样,绿袍飘飘,胸前的金龙仅有一尺多长,象条小龙羔子。“十方阎罗”中他显得最老,却要称些“少年人”

为兄,倒也滑稽。他一性一情刚烈,两眼含煞,一声怒喝,胆小的都能被吓死。

他身示如风,一闪而至,举掌劈向吴畅的左肋,吴畅身静不动,照他的面门猛地吹出一口气。

满月星知道是“仙人吹”,身形急闪而退。他可不敢让吴畅吹中,那不是好玩的。

一招无功,满月星颇觉脸上无光,可瞬时之间他又想不出高招,只有愣在那里作沉思状。

“八阎罗”杨大坏红袍似火,一声长笑了起来,金龙绕身一匝,在他身了格外耀眼,他眼里闪动着怒烈的火苗,心里充满了仇恨。

“小子,你若以为连胜几人就呆战胜忧患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吴畅冷“哼”了一声:“小子,你若以为我不能继续胜利下去,那也不错特错了。”

杨大坏“嘿嘿”一阵一奸一笑:“你小子少吹,光我们的客人也能让你葬身大海。”

吴畅扫了一眼君情愤怒的众人,感到确实不妙。他们若一拥齐上,自己就应付哪个呢?

他想稳住他们,于是笑道:“他们虽是你们的客人,却也是有道之士,岂会不分青红长皂白?”

“九阎罗”尤百统猛地蹿过来,指着吴畅的鼻子说:“你想耍滑,你找错了地方。”

他怒气冲冲,褐袍上的金龙仿佛欲尺似的。

吴畅大笑着道:“我滑什么,难道忧患岛要借外来的势力扬名吗?”

忽地有人问:“你想借忧患岛扬名吗?”

“我是来救人的。”

“可这里没有人需要你救,你的居心别人亦能猜出来。”

“我有什么居心?”

“你自己居心?你自己清楚!”

吴畅这才觉昨说话人似曾相识,这老家伙……心中一动,感到对方身上自己熟悉的东西不少,突然,他想起在树林中救走独眼龙的蒙面人,心里一阵颤一动,这两个人也许就是一个人扮的。

“老小子,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

“小子,老夫也见过你。”

“那再好也不过了。你是否救起了一个独眼龙?”

“是,又怎么样?”

“那就太妙了,独眼也不需要你救,可你却救了他。”

“这与你来忧患岛救人是两码事,他至少希望有人救他。”

“她也希望我救,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胡说!”胡仙突然妖国跳火,“谁希望你救,你还是想法救你自己吧!”

吴畅没法和她动气,笑道:“我看你确实疯了。”

“你才怎么来的忧患岛?”

“我怎么来的关你的什么事?”

“你是被他们抢来的。”

“胡说!我是自愿来这里的。”

“你为什么自愿这里的。”

“与你不相干。”

吴畅“嘿嘿”一笑:“你不敢说出来就是你希望我救你。”

胡仙气得脸都白了,怒道:“无赖!我不想看见你。”

吴畅淡淡地说:“我也不是十分地想见你,我所以要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救你,是出于道义,良心。你该有更美的人生,不应该陪伴着该死的老头子,假如你爹知道你嫁给了于灵,不气死怪哩。”

胡仙眼里射一出了怒不可遏的亮光:“我不要听你胡说!我已经嫁给了他,你休想把我们分开,快滚!”

吴畅倒成了破坏的好事的捣蛋缺德鬼了。

弹琴人在一旁见吴畅困窘万分,幽幽地叹了一声。纤纤指着琴弦上一拨,一股无比昂扬的音流顿时冲出琴弦飞向大海,飞向蓝天。

吴畅顿时一精一神大振。

其他人惊诧万分,这琴声太美了,它能使一切失色。洋洋兮江河,巍巍兮高山;飞扬直上九天,倏尔下洋捉鳖;轻轻若云梦,黄莺唯古柏,独见深且长,一派众仙歌;转儿煮血仇,霎又网放雀,登山不见高。唯我识大泽……

弹琴人似乎沉进了某种极境中去了,把眼前的一切都抛开了。

谁听过这样的琴声,谁懂得这样的音乐?在场的高人们都听得呆了。

吴畅兴奋之极,哈哈大笑,笑声传向深不可测的大海,传向他心中那极易受伤的脆弱。

张三丰忽道:“化外为内。由凡升仙。非天然不可为。今见你弹之。恍若仙去,难得难得!”

吴畅笑道:“你还算个明白人,这样的琴地质非神人不可得,人琴合一亦逊之。”

“什么狗屁琴声,雕虫小技,我也会弹。”又是那个让吴畅禁止觉得似熟非熟的神秘人物。

他这次攻击弹琴人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众高人知道好坏,他们不相信有人能更胜一筹,那永远进不可能人。

吴畅冷笑道:“你只会放屁吧?”

那人恨道:“小子,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吴畅毫不在乎地说:“你也少吹,弹琴你不行,打仗你一样不行。”

“老夫即使不行也要扒你的皮!”

“你那双爪子还软一了点儿。”

“你那爪子还软一了点儿。”

两个人还要骂下去。于灵忽地开口了:“各位老友,今日不欢,实是我的过失,请多包一皮涵。收拾一两个妄为之徒。我们兄弟还不着请朋友帮忙,不然忧患岛何忧之有?”

吴畅瞅了一眼,笑道:“你真想来硬的了?”

于灵冷笑道:“这用不着想,你以为忧患岛是块不毛之地?”

吴畅说:“于阎王,你不要自信过了头,真若动起手来,死的未必就是我?”

“那会是谁?”

“谁该死就是谁。你最好还是把人放了!”

于灵转头问胡仙:“你愿意走吗?我绝不会拦你的。”

“这里是我的家了,我还去哪里呢?他死不要脸。你又何必拿他当人看呢?”

于灵哈哈大笑:“你看,她多么知礼,你救人之说何以谈起?”

吴畅恼怒不已,被女人这么臭骂一顿实在倒霉。但他却不能甩手走人。绝不能把她扔在忧患岛上,是他的信念。女人在这样的魔岛上生活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忍住心中火,冷冷地说:“于阎王,她是不会凭空就想留下的,一定你在暗威胁了她,才有她这番胡言乱语。”

于灵“嘿嘿”冷笑了两声:“不管你怎么说,人你是带不起的,而你也不会走掉的!”

吴畅说:“既然没有余地了,你干吗不动手?”

“我想等你先动手,在这里你总是客吗!”

吴畅淡然一笑,身形飘动,扬手向于灵拍去。他的动作松散之极,仿佛在吓距对手,于灵识得厉害,吴畅的这一招叫“多情仙妇摧神山”,是道家一陰一陽一派无上绝学,轻轻一招,暗藏着无穷杀机,他脚下的急滑数尺,躲过吴畅的杀着。

吴畅冷笑道:“你躲什么,怕了?”

于灵朗然一笑:“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什么,我有自己的打法。”

“你要是接连不断地退,我看就不着打了。”

“你别得意,这才是开始呢。来吧!”

他冲着其他九个阎罗诡谲地一笑,静等吴畅再攻。

吴畅不愿与他拚命,只想让他知难而退,所以不想全力以赴地与他角杀,这样他也有后通的余地。他其实并无多少胜利的把握,对方毕竟人多势大,能不战而退,那才好呢。

他静观了于灵一会儿,慢走过去。

于灵十分闲恰,一点儿没把吴畅放在心中,似乎他稳一操一胜券了。

吴畅有点儿疑惑,不由地盯着他细看,这老小子难道真有什么名堂?忽儿,他想起那块怪石,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许他们要用“十心合一”神通对传递我,可他们如何配合呢?他也不知道“十心合一”神通怎么施展,因为他只听其名而已,何况他们修炼的是不是“十心合一”神通,亦是个?

于灵见吴畅迟迟不动手,有些不耐烦了,冷笑着问:“你还等什么?”

“你不也在等吗?”

于灵哈哈大笑道:“在生死关心,我知道你会害怕的。”

“难道你不怕死?”

“我至少比你看得开,小子,你认命吧!”

“小子也是你的兄台,对吗?”于灵一怔,马上露出老辣无匹的凶相,变得象一条饿极了的荒原上的狼,那目光分外地骇人,绿而黑,仿佛里面有深沉的力量。

吴畅冷笑一声,突然发招,仿佛一道惊电直射于灵,快得不可思议。而其他九个阎罗靠向于灵的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他们果然要用“十心合一”神通收拾吴畅,真是古怪,一旦他们“十心合一”,个个似乎都变了一个人的一般。九道身影在一片辉光里仿佛一下子合进于灵的身一体时十人成了一个人,这正是“十鬼经结朋上九天”的至高境界,电光石火十丈多远,身一子撞断两三棵树;而“十方阎罗”不知又怎么分开了,并排站在那里安信无比,好象他们根本没与别人动过手似的。

谁也没有看清“十方阎罗”合而又分,张三丰那双锐目也只看了个极不清的轮廓,别人什么印象没有,他不过有个印象而已。

吴畅大败,弹琴人受不了小的震动,但她却无动于衷,似乎吴畅的生死的与她无关。

吴畅摔倒在地上,心情灰暗之极,仿佛天地间的秩序被彻底打乱了,力量乱七八糟。这次惨败让他天上掉到了地上来,他受了伤,还不是太累的伤,他身上有十处一穴一道被伤,鲜血从嘴里流一出来,他料不到“十鬼结朋上九天”如此霸道,那真是一种十分辉煌的境界。

他轻闭了一下眼睛,苦笑了一声,看来自己死在忧患岛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十方阎罗”不愧是阎王。他长出了一口气,扶树站了起来,在外人眼里他虚弱极了。

于灵快乐地笑道:“小子,你现在该相信死亡一样会落到你头上了吧!”

吴畅心中难过之极,脸上毫无表情:“我现在还没死呢,你别得意太早。”

于灵哈哈一阵长笑:“难道死还会离你太远吗?”

不知哪位高贤尖道:“这小子早该死了!”

吴畅依树立,没有吱声。

南极仙翁忽说:“这小子在疗伤。于兄,不要给他机会。”沈万山却道:“乖人之危,非君子之行。我看应该让他恢复过来再战。”

张三丰哈哈长笑,声入云霄。

于灵微微一乐,说,“君子胜人,有法不用则愚,我做不得愚人。”

巴山古人叫道:“于兄,别再等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于灵点了点头,不用别人劝他也不会给吴畅喘息的机会的,但他也知道对付吴畅并不容易,“十心合一”神通不是什么时候能施展的,这无疑又给吴畅提供了逃命的机会,虽然这种机会并不多。

吴畅依树长吸了几口气,感到了深刻的危机。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有被除去的可能一性一,但他却不会低头,生在荒草丛,迎风不惧疾。他一边注视着于灵,一边暗思对敌之策。在他的脑海里,确实有一点慧光闪烁,他却弄不清那是什么,他感到自己很累,周身有些冷。倏地,他打了一个寒战,如果“十方阎罗”此时进攻自己。岂不死定了?

他急忙抖擞一精一神,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唯有闪中求生、求战、求胜,虽然求胜对他来说似乎不可及,但他还是不能放弃这种希望。男人——特别是大英雄,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

于灵静观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拖下去只有对敌人有利。

他一声龙吟,“十方阎罗”犹如一条巨龙翻腾而动,上下一个起伏,就扑到了吴畅身边,于灵挥掌劈了过去。

吴畅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急忙闪身斜飘,向东冲去。

于灵一击不中,大吃了一惊,吴畅若与他们玩起捉迷藏,那可就不大妙了。

他脚下猛一用力,十人似空中一条怪虫飞追而去,迅疾异常。

吴畅见他们追来,连忙向乱石丛中跑去,哪里有大障碍物他向哪里去。

十阎罗急展神通拼命追赶。

这时候,若被邀来的众高手一拥齐上。助十阎罗一臂之力,那吴畅死定了。谁知他们竟观而不动,这让吴畅松了一口气。

南极仙翁倒想邀几个高手堵截一下吴畅,怎奈他又开不了口。一是“十方阎罗”有能力收拾了吴畅,他怕自己太主动了,有讨好之嫌;一是吴畅已成瓮中之鳖。修理他也用不着太心急。他受了伤,还能耍什么威风呢?

他的想法不错,一般人也许都会这样想的。“十方阎罗”追杀吴畅也没有什么错,而吴畅四下乱跑更不错,那到底谁错了呢?

这个问题恐怕当时没有人会去想它。

吴畅几个起落到了一块巨石后,“十方阎罗”也追到了石头旁,他们的身法都快到了极点。

吴畅见他们穷迫不舍,自己又甩不掉他们,又怕又恨,便说:“你们若再不识趣,我可不客气了!”

“我们就希望你不客气呢。”

吴畅没法,只好弹身向林丛中飞射。

忽地,弹琴人又拨响怀中琴,琴声似水,不可阻挡。这次吴畅听到它大异刚才,感到说不出的萧伤,好失望,空茫茫,烟雨风,断晨光,不见江上那人来,留下相思故乡,望断白头路,说不尽生死怅,好失望,点点雪白不知向何方……

吴畅被琴声弄得神乱脚忙,心中好脑。你好琴不弹,大弹哪门子失望!你失望难道我不失望?

琴声对别人的影响也许不足道哉,但对吴畅却有相当的影响,他的心神一乱,动作便快不起来了。稍一闪忽,于灵的双掌便击中了他的后背,这一下似乎比刚才的那一掌还厉害,吴畅闷“哼”了一声,如弹丸般飞射而出。

他心里难过极了,这一掌挨得太冤。

琴声这时也夏然而止。

没等吴畅的身一子落地,“十方阎罗”又欺到了他身边,他们要置他于死地。

吴畅心里乱极了,拚命也找不到异样的感觉。就在生死攸关之际,他突地想起《大藏九华经》中的一段秘文,那是讲身陷十面埋伏之中,该采取哪种躲避方法。

其中“虚无百展”最是玄妙,自己何不试上下呢?来不及多想,念之所至,他人也就动了起来。陡见光气一闪,他就不知不觉地逃出有几十丈。“虚无百展”是佛家至上神功,即“化身百变”的变种,功动人动,仿佛一下子幻成一百个人影连成一线,刹那间,行功人就和最后一个影子合而为一,这是种奇观。

“十方阎罗”见吴畅身负重伤还能花样百出逃出他们的手掌,感到不妙,这小子的命看来还真不易随便得到。但他们却不会轻易放手,十人一心,又追了上去。

吴畅有了一次逃脱的成功,心里平静多了。他淡然一笑,身一子旋空飞转起来,使的竟是佛家的“百劫轮回”身法,他忽儿觉得自己应放松一下,,不要太拘泥,什么功法都该试一试。

“十方阎罗”见他身法奇险峻绝,有种夺人心魂的摄力,一下子都愣住了。

吴畅稳定了一下心神,说:“你们若再不识趣,我可要下绝招了。”

于灵冷笑道:“我们正希望你来呢!”

吴畅说:“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弹身一纵,向树林中飞射。

“十方阎罗”不知他要干什么,随后就追。

吴畅几个起落之后,冲进了阎罗住的木屋。

“十方阎罗”大惊失色,正欲喝斥,木屋陡地着起火来,烟尘滚滚。霎时间,吴畅点了十几间小木屋,火势连成了一片。

“十方阎罗”恨极怒极,暴哮冲向火海中去。

在旁边观战的众高贤们这时没法安恰了,一个个也怒上了眉梢。这小子实在可恶,若让他活着离开忧患岛,那可丢尽了人了!

他们忽忽啦啦也冲向燃一烧的木屋。

张三丰、沈万山还有那个让吴畅似熟非熟的神秘人物没有动。他们视如无睹,仿佛一切与他们无关。

“十方阎罗”这时慌了手脚,他们既想杀人又想救火,什么也干不成。

杀人找不到吴畅,他从这个木屋蹿到那间木屋,让人难以辨出他到底在哪间屋子里。

救火也不行,他们怕他们救火吴畅放火,这样一来屋子会全被烧光。

他们犹豫,吴畅却不犹豫,霎时间又有几间木屋燃起熊熊大火。

“十方阎罗”眼见他们的营造毁于一旦,眼睛都红了,疯也似地扑向他们的密室,寻找他们的敌人。

众高手冲过来,他们的心稍安。他们聚在一起正欲说一下便于分头行动,忽地天空中落下许多拳头大小的“地绝雷”,忧患岛独门异物,一旦炸开威力极强。这些东西是吴畅从他们的药室里发现的。

“十方阎罗”陡见“地绝雷”从天而降,魂飞天外,一种死的恐俱攫住了他们。“地绝雷”的滋味他们是不想品尝的。他们顾不及外人,展身便逃。众高手发现大不妙时,良机已失。

“轰!膨……”连声巨响,遍地开花,炸得助战之人血肉横飞,惨叫不绝。

有见机快的,躲过了一难,但吴畅并不放过他们,又接连掷出不少“地绝雷”,炸得他们闪无可闪,藏无所藏。

吴畅就在这大乱中得以片刻安闲,借此疗伤自救。

“十方阎罗”见自己被一个小子愚弄了,气得两眼发黑,几乎要疯了。他们四处寻找吴畅,却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吴畅灵机一动,心生一计,不由欢喜满怀。

十阎罗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毁在吴畅的花样上。他们的方寸已乱……

十个人冲到密室处刚站定,忽见一个老者喘息地叫道:“他在这……”

十阎罗纵身便扑了过去。突然,那老者猛地掷出十几颗“地绝雷”犹似冰雹般落向十阎罗的头顶。这次他们发现得太迟了,等火光闪现,他们闪逃有些来不及了。

“膨!哆……”大响连成一片,十阎罗被炸得鬼哭狼嚎。吴畅趁此机会闪出,一抖刚才捡起的快剑,一式“惊电夺魂”,挽起七朵剑花分刺三个阎罗,三点血光迸溅,二阎罗、五阎罗、八阎罗三人的胸膛被剑刺透。他们瞪起眼睛,拼命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却不得不倒在血泊之中。

于灵见七阎罗被炸死,二阎罗,五阎罗,八阎罗被刺死,狂怒到了极点,收拾残部,六人合力向吴畅扑去。

吴畅还是不与他们交战,一扭头,又溜了。这几乎把几个阎罗气得吐血。

“小子,你算哪门子好汉!有种别逃!”

“你们也不是好汉,六七个合在一起算什么,有种就上来一个与小爷斗!”

于灵骂道:“小子,老夫就给你个机会,我们两个来决生死!”

吴畅笑道:“好得很,你没要花招吧?”

“耍花招的是你!”

吴畅冷笑一声,猛地欺向六个阎罗,同时又掷出许多“地绝雷”。他不相信于灵会守信用。所以先下手为强。

六个阎罗惊极怒裂,他们似乎想不到吴畅还会用“地绝雷”对付他们。六个人只好拼命闪躲。

吴畅故计重施,再一次趁火打劫。剑光乍起满月星,段下九又被剑刺透身一体,死尸被甩到一边去。

于灵气疯了,骂道:“小子,你真无耻!”

“别恼,你也得完蛋,忧患岛从此不再神秘。”

文三中与于大昌忍不住心中仇,暴吼一声,向吴畅扑过去。

吴畅正希望他们一块上来,长剑挽出四个异常明亮的剑花分刺二人。他的动作实在快得不可思议,剑术也高明得难以闪躲。

“扑扑”两声,两个阎罗又被送上了鬼门关。

于灵与尤百令见状不妙,身形一晃,踪影不见了。吴畅冷笑一声,便冲向他们的密室。

他估计错了。宽敞的密室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他扫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便退出了密室。他回到弹琴人身旁,说:“跑了两个。”

“不止两个呢。我们还活着!”

吴畅瞥了那神秘的老者一眼:“你到底是谁?”

“你用不着知之大多,知道我是要杀你的人就行了!”吴畅哈哈一笑:“你又老又瘦,一脸鬼气,还想杀别人?”

“小子,杀人只要剑快就行。老子怕什么?”

“你这样的也会剑快?”

“哈哈……剑快还要有什样吗?”

“当然,就象我这样。”

吴畅的声音未落,怪老头突地扑向吴畅。他的动作之古怪难以言状,似实似虚,飘忽不定,仿佛是鬼影,又是幻象。

吴畅吃了一惊,啊!这老东西的武功之高倒是仅见,他急忙挥剑迎敌。

老头子的剑法古怪之极,匹辣无比;吴畅的剑法也不差。两一柄一剑交在一起,火花迸射。

怪老头子见吴畅接下一招,又恼又急,身一子一晃。怪事出现了,他仿佛变成了一团气,极淡极稀,向吴畅飘过去。

吴畅一怔,心下大疑,这老东西练成了道家“丹外丹”神功?他不敢大意,急忙运气“神光照”心法一掌拍了过去。这一掌还真灵,气团顿失,怪老头子立现。不过怪老头十分狡猾,没等吴畅出手他就抢先了先机,一招怪式刺向吴畅的眼睛,仿佛一条蛇在空中摇罢。

吴畅御气凌空,向后飞射。

不料弹琴人这时有了变化,她看见怪老头子的怪招,身一子一颤,猛地飞抢而上,举琴砸向他的头颅。她得了怪石上的功力,已今非昔比。这一冲之势,快如闪电,饶是怪人这等高手也闪躲不开,“啪”地一声,怪老头被打出去有几丈远,面具也被打烂。

吴畅一下子呆住了,神秘的老头子竟是他师傅胡元。这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胡元被打得头昏脑涨,勃然大怒:“你为什么要对老夫下手!”

“就为你刚才那一剑。”

“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何护他?”

“我要报仇!”

“你你报什么仇?”

弹琴人不再理他,身如飞天升空,又似祥云袅袅,回旋一飘,又向胡元飞掠过去。

她恨透了胡元,剥他的皮似乎也不能解恨,一抖手中琴,一式“天亥八音”幻起无数琴影,劈头盖脸向胡元砸去,

胡元见状大骇,弹身急射,竟晚了一点儿,被琴扫中肩头,他叫了一声,人也翻倒。

弹琴人得理不饶人,身形旋飞而起,举琴向胡元的太一陽一穴一。

胡元功力奇高,人又机警,闪躲并不是难事。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一体总是发一抖,应付起来颇为力不从心。

“啪”地一声响,胡元的头部又挨了一琴,疼得连声惨叫,虽然不至于丧命,受伤亦不轻。

胡仙见父亲挨打,不由叫道:“你打他干什么!你打死我吧!”

“你爹不是人,是条恶狼,留他活在世上,你最终也会被吃掉的!”

“我被谁吃不关你的事,你不能伤害他!”

“这恐怕由不得你。”

胡仙无奈,流一出哀伤的眼泪。

吴畅长叹了一声:“你就放过他吧,他是我的师傅。”弹琴人一愣,马上冷冰冷地说:“我不会放过他的,永远不会!谁也不能让我放弃报仇的机会,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吴畅问道:“你和他有什么仇?”

“这不用你管!”

胡元也说:“我们的事不用你来插手。”

吴畅淡淡一笑:“你总是让人猜不透。”

胡元哈哈大笑起来:“是的,我永远也不会被人猜透。”

“你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这不用你管。”他也这副腔调。

吴畅“哼”了一声:“我若管呢?”

“那你就欺师灭祖!”

“可你被打得乱滚也不光彩呀?”

“这是我的事!”

吴畅摇了摇头:“我看你是疯了,许久以前你就疯了。”

“放屁!”胡元骂道,“我若是疯子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那一定是你时好时疯。”

“闭上你的嘴!疯的只会是你这小混蛋!你这么跟我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

吴畅“咳”了一声:“反正已开了头……”

胡元道:“小子,你目无尊长,武林是不会容忍你这种背道行为的。”

吴畅辩解说:“师傅,你这话可不确切,我若心中无有师傅。怎么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救师妹呢?何况我还不认识她。”

“你要认识她,我早把你的眼抠去了。”

“你怎么会下得手呢?”

“你少罗唆,快点滚吧!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那师妹的,我该管了吧?”

“她的事更用不着你管!一切由我作主。她已是有夫之妇,岂能跟你乱跑!”

“我们是师兄妹,在一起不算什么?”

“小子,你快点给我滚!这里不需要你!”

“那哪里需要我?”

胡元气哼哼地把头一转,不理他了。

忽然,他们看见了一只大船离开了忧患岛,不用说,于灵和尤百令带着他们的使女跑了。

吴畅欲追,却又丢不开眼前的事,只好望着大船远去。

张三丰忽地笑道:“该了必了,了就是好,若了不了,一定不好。少年人,你该彻悟一个‘了’字才对。”

吴畅说,“不想了,也是好,若什么都了,我得什么?”“你得一个‘了’吗?”

吴畅不以为然地说:“‘了’还是让别人得吧!”

弹琴人沉静了一会儿,趁众人不在意,猛地又冲向胡元。吴畅吃了一惊,闪身挡住了她:“你就放过他一次吧。”

“绝不可能!”她凛然说,“除非你杀了我。”

胡元也在一旁喝斥:“你小子闪开,我要你保护,早死一千次了。”

吴畅两头受气,好不尴尬。

弹琴人冷冷地问:“你真要替你师傅出头?”

“这个……不是,你……以后也许……”

“你少来这一套,我永远不会放过他,除非我死了。”

“你干吗把话说绝……也许有余地……”

“没有任何余地!”

吴畅“咳”了两声;说:“那你们斗吧,我要带人走了。”

胡元猛地跳起来:“你要带什么人走?”

吴畅一指十位新一娘一,说:“带她们走,送她们回家。”

“放屁!”胡元大怒,“你小子一个人带这么多姑一娘一走,你安的是什么心?”

“好心。

“谁能保证在海上不起一婬一邪之心?”

“你想带她们走?”

“我至少不会碰她们,这才是上策呢。”

吴畅一笑:“你连石头人都不碰的,这我知道,那我多只带师妹走。”

胡元怒道:“小子,你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有我在,还要你带她?”

吴畅说:“咱俩是不一样的,姑一娘一一般都不愿跟自己的父亲在一起的……”

胡元说:“小子,你眼里有我这个师傅,就快滚!”“我是来救人的,包一皮括从你手里……”

胡元大声骂道:“逆徒!难道你要与为师动手吗?”

“刚才已经动过,你不会忘记吧?”

胡元见唬不住吴畅,没了什么主意。

吴畅身形一飘,伸手抓住了胡仙。

胡元恨极,骂道:“畜生!你敢!”同时移身劈掌,直取吴畅太一陽一穴一。

吴畅扭身急退,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去。

胡元指着吴畅骂道:“你动她一下,我让你终生后悔不完。”

吴畅被吓得一抖,不知他有何高招这么厉害:“我孤身一人,有什么好后悔的?”

胡元诡谲地一笑:“你会知道的。”

吴畅犹豫了,不知他耍什么花招。

救她,师傅不允。不救她,她今后的日子绝不好过。师傅是座牢,会把她困死的。

师傅的无情是出了名的,对待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好过而同对一般人,甚至更糟些;若他不走,自己打跑了于灵岂不等于害了她?他两眼闪动着忧疑的目光,有些举棋不定。

沈万山一旁儿说:“少年人,你还等什么?”

吴畅心有所动,再一次冲向胡仙,拉住她便走。

胡仙嚷道:“放开我,谁要跟你走?”

吴畅低声道:“你别傻了,你爹狠着呢!你留在他身边有什么好?”

“那不用你管,放开我!”

吴畅不理睬她,只顾向前走。

胡元暴喝一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子,你若不放开她我废了你!”

吴畅嬉皮笑脸地说“师傅,你也太死心眼了。你一个老头子疯疯癫癫的,把师妹留在你身干什么?”

胡元气得差点跳起来:“放屁!我一点也不疯,你小子才疯了呢,怪不得人常说,选徒要小心,防着徒弟打师傅。天下徒弟苦都象你这样,谁还敢教弟子手段。我收了你,真是瞎了眼!”

吴畅说:“那你就再瞎一次吧,就当没有看见我与师妹离开。”

胡元“嘿嘿”几声好笑:“我看你是铁了心与我作对了,那就别怪我无情……”

吴畅道:“我不记得你对谁留过什么情。”

胡元气得肚子涨起来,大叫一声,如鬼一般欺向吴畅,他的动作又灵活了。

吴畅心中一颤,感到十分不是滋味,身一体也有些发紧,与师傅动手非他所愿,能一下拿住他才好。

来不及细想,他急忙飘身后撤。胡仙回到父亲身边。

胡元“哼”了一声,没有追杀吴畅。

吴畅在一旁却不住地摇头,这是怎么了,自己何以还没达到随一心一所一欲的境界呢?普天之下,又有哪个人比自己智慧更博?难道是自己学而不化吗?是的……自己虽然胸中包一皮罗万象,可能还没有融汇贯通,假如有一天自己所知的功法形成一体,那也许……

他瞬时心中一片畅然。

这时,弹琴人又与胡元大战起来。

弹琴人舞动手中琴,上下翻飞,身如彩蝶四下翩翩,劲风声声,一副不杀胡元不肯罢休的样子。

胡元左闪右躲被迫得十分狼狈。他在弹琴人面前不分为什么总是施展不开,心里也没有办法。

“啪”地一声,弹琴人的手中琴击到胡元的腿上,疼得他嗷嗷直叫,没被打断还算他运气。

吴畅见他们打得难解难分,暗笑一声,挟起胡仙便跑。胡元这下慌了,飞身便追:“小浑蛋,你放下她!”

吴畅不理,闪到一块大石头后不见了。

胡元追到石头旁,哪里还见他们的影子,

胡元气得直骂:“败坏天伦的王八羔子,我抓住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没有人理他。

弹琴人却从他背后悄无声息地欺上,举琴就砸。胡元急闪稍迟,被琴扫中耳根,疼得他差点儿晕过去。他狂怒之极,扭身反扑;可弹琴人更怒,长久积淤的仇恨终于变成复仇的力量源泉,其势不可挡。

胡元想毁掉对方,哪知越急越被动,越怒越失利,没几招,又被弹琴人击中左颊,他“啊”地一声痛叫,人也飞了出去。

他头痛欲裂,几乎要破烂似的,他无法再与弹琴人斗下去了。弹身飞射,逃了。

弹琴人飞身紧追。两人在岛上转了几个圈子。胡元也一闪不见了。弹琴人大感不解。

张三丰忽地笑道:“我们也该走了,这岛上差不多只有死人了。

他有些替那些被炸死的人感到悲哀。

沈万山敲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我也该回去了。”

弹琴人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吱声,她在想吴畅藏到哪里去了。

沈万山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又问:“你和我们一齐走吗?”

“你们是好人坏人我都不知道,岂会与你们一道走。”

沈万山笑道:“好人坏人难道你看不出来?”

弹琴人淡淡地说“这岛不错,留在这里不也很好吗?”

张三丰微微一笑:“你的琴弹得很好,是跟乐凡大师学的吗?”

“谁是乐凡?”

“一个善弹琴的出家人。”

“我是随心所弹,并非别人弟子。我弹得比乐凡大师如何?”

“比他弹得好。你的琴声其中有神,其中有恩,独得千古佳妙,非可求能得之,仙人亦不易为。”

“您过奖了,我不过随其心罢了。”

“琴声可贵亦在于此,随心而率自然,不情亦情,不神亦神,自然之旨,一家独高。”

“大师亦擅琴吗?”

张三丰笑道:“闲来亦常弹,总不入流乎。”

“您想现在弹几下吗?”

“不敢,有您弹在先,谁敢枉弄琴。”

“您过分谦让反而有点丧失风范……”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接过弹琴人手中的琴怀中一抱,轻弹起来,琴声古朴幽深,倒也别有风味,似日东升又如夕一陽一余辉,广而弥之,仿佛能带着人进入永恒的深处……

一曲终了。

张三丰笑道:“这琴有些特别,似乎有人用先天真气封了它的诸窍,仅能为你所用,我若不用太极绵力以柔克之,几乎为它所伤”

弹琴人惊道:“大师真是神人,它是为吴畅所封,不过我没有感到什么。”

张三丰点了点头:“你不会的,他专为你而设……自然……”

弹琴人没有言语。

沈万山忽道:“这些姑一娘一我们怎么办?”

张三丰瞥了一眼九位新一娘一子,说:“带走她们,你负责送她们回家。”

“这里还会有船吗?”沈万山担心地问。

“会有的。”张三丰总是不乏信心。

他们于是一同找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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