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听了愕然:“他的叫声这般的可怕么?”
“风叔叔,不是可怕,是难听!其实,这有什么好赌的?等会我们出去,不全知道了?”
“什么?你们还想出去呀?”
婉儿一怔:“什么?我们不能出去了?”
“你们也不看看,外面天色已明亮了,你们三个这一身夜行衣装束,一下山,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东厂和官府的人,不将你们抓起来才怪!”
婉儿往棚外一看,果然天色大亮了!晨雾像轻纱似的,在山林弥漫。正所谓春雾晴,夏雾雨,秋雾狂风冬雾雪。现在正好是三月春天,是一个大好晴天,只要太一陽一一出,晨雾就会很快消失,别说自己这一身打扮了,就是施展轻功,也叫人注意。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一阵风说:“好办!好办!委屈你们三个,在这个叫化窝里呆一天了!臭是臭一点,但比较安全。”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不赶回去,凤姐姐不担心么?”
小神女说:“丫头,放心!我已给凤姐留下了一张字条,说要是我们一时回不了,也别为我们担心。”
“三姐姐,你早已知道夜里我们不能回去了?”
“不是早知道,但要有这个打算,要是我们昨夜里真的碰上了杜鹃,不一直追下去?能回去么?”
“三姐姐这样,我就放心了!看来今天,我们只好在这里呆一天了!”
小怪物却问一阵风:“这里没人来么?”
一阵风说:“我敢说没人来。小子,你又敢不敢和我叫化打赌?”
小怪物笑着:“风叔叔,你怎么老是盯上我身上这件宝衣了?”
“点苍派刀槍不入的宝衣,是一件武林至宝,谁又看了不眼红的?”
“风叔叔,你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
“哦?小子,你怎么这样大方了?”
“因为我担心你经常要和我赌呀!不如干脆给你好了!”
“小子!你不会想嫁祸给我吧?”
“风叔叔,我怎么嫁祸给你了?”
“我要是真的要了你这件宝衣,你爷爷这个老怪物能放过我吗?就算你爷爷放过了我,我也会整天的不得安乐了!恐怕连酒也不敢多喝,连吃也不敢向人讨了!”
“怎会这样的?”
“一个叫化,有这么一件无价之宝,要让江湖上人知道了,不怕人家老打我的主意,时时在暗算我?你想,我叫化能安乐吗?我看呀!我还是无宝一身轻,什么也不用担心和害怕。”
“风叔叔,你这么一说,那我不危险了?”
“你没危险?”
“我怎么没有危险了?”
“因为你古灵一精一怪,鬼主意特别的多,没人敢打你的主意,何况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厉害的魔女在护着你。别人想打你的主意,那是想早一点投胎了!我叫化却不想早一点投胎。”
婉儿说:“谁护着他了?鬼才护着他哩!”
一阵风说:“不会吧?我叫化刚才不过是封了他的穴位,你几乎就要冲了进来,要取我叫化的命了!”
“我不跟你玩了!风叔叔,你也和他一个样,尽逗人!”
小神女却问:“风叔叔,你真的敢保证没人会闯来这里?”
“我不知道呀!”
婉儿又嚷起来:“那你为什么说没有人会来这里的?”
“是呀!因为我昨天在这里整整地呆了一天,这里连鬼影也没见一个,就是山下四周的百姓,视这一带为鬼魔之地,不敢接近。”
小怪物说:“怎会这样的?这里可是简一陽一去成都的一条必经之路呀!”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婉儿问:“三姐姐,是什么原因?”
“因为这里曾发生一伙自称杜鹃的黑衣人在龙泉湖畔劫镖,白龙会、官府和武林人士,先后曾在这一带拉网似的搜索,尤其是白龙会和官府的人,一见在山上有任何人,不是严加盘问,就是抓了去,还封锁四周下山的道路。试想,一般平民百姓,还有谁敢跑来龙泉山的?这一个草棚,原本有人,不是给官府抓去了,就是给吓死了!这一带,无形中就成了禁区,没有人敢来了!何况这一处,更远离来往的驿道,更没人来了!”
“三姐姐,那我们可以放心在这里呆一天了!”
一阵风说:“放心!放心!就是有人来,我叫化也可以将他打发回去,你们不用露面,安心地在这里休息一天,到夜里才行动吧!”
这样,小神女他们就安心地在草棚里呆着,和一阵风商议追寻杜鹃和除掉蓝魔、百变这两大星君的事。
他们在草棚里安静地休息。而蜀王府在塔子山的皇庄,却足足折腾了半夜,连四周的官府也行动起来了!严密盘问附近一带的居民和过往行人。
百姓们又纷纷私下里传说,神秘的杜鹃,昨夜里又在皇庄里出现了,不知又杀了什么人。成都府的捕头也带人赶来,一时间,又将成都府闹得风声鹤唳!武林人士愕然,暗暗感到,这个杜鹃,太神出鬼没了!认为他不会出现的地方,偏偏又出现。的确,一些有经验的江湖人士认为,蓝魔星君这般张扬地在成都露面,目的不过是将杜鹃引来,杜鹃为人这般的机灵、警觉,怎会看不出来的?怎会上这个当?所以丐帮等武林中人,根本不去注意塔子山中的皇庄,想不到杜鹃却在皇庄中出现了!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这一情况,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也颇为愕然,杜鹃真的上当了?他将人叫来亲自盘问,问昨夜里是什么一回事。
这个在江湖上人称蜀山鹰的来人,一五一十地向蓝魔星君报告了昨夜的情景。蓝魔一时愕然:“来人是一个叫化,不是杜鹃?”
蜀山鹰说:“是!是一个蓬头垢面,一身破烂的叫化,他是不是杜鹃,属下不敢肯定。”
“他没杀人?”
“没有!但他偷去了一缸酒和一些鸡肉,没出手杀人。”
“他的长相如何?”
“一张脏兮兮的脸,露出一排白牙齿,至于是什么长相,因为他缩在横梁上,属下看不清楚。而且他的轻功俊极了,属下等人不知他几时躲在屋梁上的,直到不见了桌上一只刚端来的熟鸡,才发觉了他缩在横梁上。”
“你们没有去抓他?”
“去了!可是他身形快得不可思议,走时,又顺手抱走了一缸酒,我们有两个人追出去,还没有接近他,却无端端地翻倒了,从瓦面上滚了下来,转眼之间,已不见其踪影,不知逃去了哪里。所有的人,在皇庄内外折腾了半夜,也找不到他半点的踪迹。”
蓝魔听了后说:“这人不是杜鹃!”
“哦?他不是杜鹃?”
“他要是杜鹃,取走的就不是什么酒和肉,而是你们颈上的一颗人头。你去吩咐所有的人,今后别去招惹这个叫化了!见了他,也装着不见,避开他走。”
“为什么?”
“亏你还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难道还看不出这叫化是什么人么?”
“他是丐帮帮主金子玉?”
“金子玉算什么?他比金子玉可怕和厉害多了!”
“他是什么人?”
“一阵风,漠北怪丐的第三代传人,你没听闻?”
蜀山鹰惊震了:“什么?一阵风?怪不得属下等人无法接近他了!”
“去!撤消一切封锁,当没这件事发生,千万不可叫人去追踪他。我们现在得罪的人太多了!再不可去得罪了这个叫化。”
“是!属下回去立刻照办。”
蜀山鹰走了后,蓝魔感到有些困惑与迷茫,怎么漠北怪丐一阵风,跑去皇庄里去了?他是去偷美酒东西吃,还是在等候神秘杜鹃的出现?要是前者,那是小事一桩;要是后者,事情可大了!万一杜鹃给一阵风盯上,了解四川发生种种事件的真相,自己不成了武林人士的公敌?所以,杜鹃更不能落到这个漠北怪丐一阵风的手上。
蓝魔所以叫自己的部下千万不可招惹和得罪了一阵风,除了一阵风的武功深不可测,当今武林几乎无人是他的对手外。另一原因,是感到东厂的人,得罪的人太多了!尤其是他接到手下人的报告,百变星君连贵州九龙门和四川陶家的人也得罪了!这可是当今江湖上两大难缠的可怕毒门,得罪了他们,会跟你没完没了!幸好百变星君打出的名号是杜鹃,一时令江湖中惊疑莫测,不知是真是假。百变星君一天不给这两大毒门的人抓到,就不敢肯定是杜鹃还是东厂的人所为。任何武林中人,都知道东厂人招惹不得,得罪不起,没任何真凭实据,不敢轻易与东厂为敌,不像神秘的杜鹃,敢与东厂为敌。
蓝魔还知道武林中人,往往有一种先入为主,难以改变的成见,一旦第一印象印在了他们心中,以后要想改变他们的看法,几乎要费九牛二虎之力,用许多事实才能改变过来。所以这个魔头,在四川一开始,就让杜鹃在江湖上给人一个可怕可恶的坏印象,是一个嗜血的狂魔,所以他不惜派人暗杀了西门堂主,抢劫白龙镖局的镖车,就算杜鹃在重庆,成都留下了字条,想为自己洗白,恐怕一时也难以改变人们先入为主的成见,只是惊疑困惑而已,不敢下结论。顶多不那么急于去追杀杜鹃,而是采取一种困惑、思疑、观望的态度,不敢怀疑是东厂人所为,就是怀疑,也不敢轻易向东厂出手和上门责问。
当然,蓝魔从手下人的报告中,也感到了有一些武林人士向东厂的人下手了!那就是冷酷手下的四名武功不错的杀手,在成都西南面郊外河边死于非命,从他们身上的伤来看,都不是为杜鹃的千幻剑法所杀,两个死于剑下,一个死于重掌之中,另一个更莫名其妙,竟死于自己的兵器之下,横尸在树林中。显然,他们是死于另外一位武林高手之下。这位武林高手是谁?去验尸的人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但蓝魔目前最主要的对手是杜鹃,其他也无暇去顾及了!
蓝魔打发蜀山鹰之后,天色已夜,他便带六名贴身的护卫,悄然离开,转到另一处秘密住地了!他不是不相信蜀山鹰,量蜀山鹰也不敢出卖自己,他是担心蜀山鹰为那神秘的杜鹃暗暗盯上了,悄然地跟踪来到这里。当然,他悄然离开后,仍有一个假的蓝魔留下来,布下天罗地网,擒拿杜鹃。蓝魔的行踪,就是这么神出鬼没,他从不在一个地方连续住上两晚,有时只露面后就离开。有时一夜之间,悄然去了百里之外;有时却悄然留在附近不为人知道的地方。当真正的杜鹃出现时,他更是如此,以防万一。
小神女他们在草棚里足足呆了一天。小怪物说:“早知会这般无聊地呆上一天,我们就应该在夜间行动时带上一套衣服,就不会像鸟儿般地关在这里了!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而风叔叔,又不知跑去哪里了!到现在还不见转回来。会不会是他溜走了!又哄又吓我们像呆头鸟儿地呆在这里,哪里也不敢去?”
婉儿说:“你别嘀嘀咕咕的好不好?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为我们今后的行动着想!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在三个人之中,婉儿是最安静的一个了,而且也睡得正甜。因为有小神女在身边,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去多想,放心地睡,她一放心,很快就睡着过去了!真是有人抬她出去卖了也不知道,别说能将她吵醒过来。婉儿的特点,就是能睡,却又是并不好睡,要是有事,她可以几天几夜不睡,一精一神仍十分的饱满,要是没事,身边又有可依托的人,她一躺下就睡着了,雷打也不会动,天崩地裂也不会醒过来。因为她的睡,其实她修炼的是一门奇特的内功,已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之中。所以她内功的进展,比任何人修炼内功的人都快,但她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只有小神女、穆婷婷,莫纹,才知道她有这门与众不同的内功修炼法——睡功法。加上她的本质极好,人品绝佳,所以莫纹才将西门剑法悉心地传授给她,视她为慕容家西门剑法的嫡传人物、西门剑法的接班人。
婉儿醒来后,可以说是分外有神,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不像小怪物,躺下来不久,又爬起来,跑到外面跃到树上四下观望,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女子,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时不时地腾出腾入,没一刻能安静下来。
小神女也有自己的静养功夫,她不像婉儿那么熟睡,而是闭目养神、安静得像一尊佛,同时凝神静听四周一切的动静,只要一有陌生的人闯入来,第一个察觉的便会是她,她既不打扰婉儿的睡眠,也不会去阻止小怪物的行动。要是她像婉儿这般年纪时,同样也不会安静,比小怪物更好动,走得更远,这么一个草棚,才困不住她哩!现在的小神女成长了!也成熟了!也有一般成熟少女的端庄与矜持,她虽好玩,好戏弄人,仍不失其风采。
婉儿醒过来后,见小怪物腾来腾去,腾出腾入,还说风叔叔的怪话,忍不住了,不由顶了他一句。
小怪物故作惊奇地说:“哦?你终于醒过来了?会说话了?”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死了哩!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害得我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没人和你说话,你就不能安静地躺下来么?干吗要咒我死呢?”
小神女说:“好了!风叔叔回来了!”
小怪物说:“什么?他还知道回来呀!好!我问问他去,跑到哪里去偷东西吃了!干吗丢下我们在这里不管的!叫我们坐冷板凳?”
婉儿说:“你别乱来!谁叫你坐冷板凳了?这里有冷板凳吗?”
婉儿这一句话,问得小怪物啼笑皆非,自打圆场地说:“不错!不错!这里是没有什么冷板凳,冷草窗倒有一个,却也够我难受的!”
说着,一阵风笑嘻嘻地抱着一缸酒,背着一个大麻包进来了!婉儿叫起来:“风叔叔,你怎么又抱一缸酒回来了?又是去皇庄偷的吧?”
“嗨!你以为我叫化有三头六臂吗?还敢去皇庄偷东西?不怕人将我这张叫化皮剥了下来?”
“风叔叔,那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简一陽一一趟。”
“什么?风叔叔,你去简一陽一干吗?不是说去成都么?”
“四丫头,我本来是打算去成都的,可是一看不对头,成都里里外外全戒严了!尤其在皇庄附近,官兵、差人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哩!我会伸出脑袋去闯吗?吓得我转身往简一陽一而去了!”
“风叔叔,怪不得你在黄昏才回来!”
“本来我可以早一点回来的,可是路过一处大户人家办喜事,酒席摆了几十桌,我叫化趁他们人多混乱,将一桌的酒菜全装进了这个大麻包里才回来!你们一天饿坏了吧?来!我们也大吃大喝地饱吃一餐。”
一阵风一边说,一边打开麻袋,将三层平底的大菜盒提了出来,揭开盖子,里面的鸡鸭鹅鱼仍是热腾腾的,还有碗有筷有杯的,几乎一桌酒席,应有尽有。小怪物说:“你这怎么偷啊!”
“哎!你这小子,别偷呀偷呀的,他们吃不了!我叫化帮他们吃一点而已。”
他们四人,围着菜盒子,欢笑地吃起来。婉儿一边吃一边问:“风叔叔,你经常偷东西吃吗?”
“什么?你当我叫化是惯偷了?我在一年之中,只是偶然为之。其他日子,多数吃人家的残羹冷饭。”
小神女笑着:“就是一次,也是偷。”
“三丫头,你别那么扮纯品,你就没偷过东西吃?”
小神女笑着:“不错!我也偷吃过,那是店家不卖东西给我吃。”
婉儿好奇地问:“三姐姐,怎么他们不卖东西给你吃了?”
“四妹,当时我比你还小,拿着一锭银两进饭店吃饭,店家不但不卖,还说我这锭银两是偷来的哩!要捉我问话。”
婉儿愕然:“那怎么办?”
“我只好跑呀!后来跑到店家的厨房里,偷店家的东西吃。”
小怪物说:“要是我,不打那店家一顿才怪,干什么他平白无辜诬人偷银两了?”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我叫化也是这样,所以我从来不敢拿银两进饭店吃饭,以免他们说我叫化的银两是偷来的,何况我叫化也根本没有什么大锭的银两,有了银两就更麻烦,不敢买东西吃,见了官差绕路走。”一阵风说到这里,望了小怪物一眼,突然说:“小子,幸好我叫化没有跟你赌!”
小怪物怔了怔:“风叔叔,你怎么无端端地说出这句话了?”
“因为我听人传说,昨夜杜鹃真的在皇庄出现了!”
小怪物一下跳起来:“真的?”
婉儿也嚷起来:“风叔叔,这一下,我们给你弄得失去了一次跟踪杜鹃的大好机会了!”
小神女也讶然地问:“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
一阵风说:“真的!真的!人们都这么传说,要不!官兵和差人,以及东厂的人,干吗封锁了去皇庄的各处路口,成都城加重戒严,盘查过往行人?但你们别着急呀!”
婉儿叫起来:“风叔叔,我们还能不着急吗?以后,又不知去哪寻找这个杜鹃了?”
“别急!别急!我叫化还没有将话说完!”
小怪物说:“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有呀!你们听不听?”
婉儿说:“听呀!是不是你已发现了杜鹃的踪迹?”
“杜鹃我叫化就没有发现,却发现他们所搜查的杜鹃,竟然也是一个叫化。”
小怪物愕然:“什么?是个叫化?”
婉儿也问:“杜鹃也是一个叫化么?”
“没错!没错!他们所搜查的杜鹃,居然和我叫化的装束打扮一模一样!你们说,怪不怪的?”
小神女一笑:“风叔叔,你不是说他们搜查的杜鹃,就是你吧?”
“哦?你怎么知道了?最后我叫化打探清楚了!他们要搜查的杜鹃,真的是我这个臭叫化!想不到我也成了一个杜鹃。”
小怪物又傻了眼:“风叔叔,你这不是在玩我们吗?”
“看见你们着急成这样,不好玩吗?”
婉儿叫起来:“风叔叔,你怎么这般捉弄我们?你以为好玩吗?”
“好玩!好玩!尤其看见你这个四丫头急得几乎要将我叫化抓起来,好玩极了!可惜一下给三丫头看穿了!”
小怪物说:“四妹,风叔叔这么捉弄我们,我们今后也得捉弄他一次才好!”
婉儿问:“你怎么捉弄他?”
小怪物附耳跟婉儿轻轻说了几句,婉儿格格地笑起来:“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谁叫风叔叔这般捉弄我们?急得我们像生虾一样地跳。”
一阵风问:“你们想怎样捉弄我?”
小怪物说:“这能告诉你吗?告诉了你,还好玩吗?”
婉儿说:“风叔叔,他准备出其不意地将你抓起来,送到官府中,说你就是杜鹃!”
“这不将我叫化害苦了?”
“他说,看着你叫冤才好玩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可使不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阵风笑了笑:“三丫头,你别为我叫化担心,恐怕他捉了我去官府,官府也不会相信,说不定差人们还恭恭敬敬地送我出来哩!”
“哦?官府有人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漠北怪丐一阵风了?”
“知不知道我叫化不敢说,总之,我叫化回来时,路上所有的官兵、差人都撒走了!就是见了叫化也不盘问,好像当昨夜皇庄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恢复正常。我呀!明天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成都了!”
小怪物和婉儿又愕然了:“怎会这样的?”
“我叫化也不知道呀!大概他们看出昨夜的叫化,根本不是什么杜鹃,不过是偷酒喝、偷东西吃的一个叫化而已,用不了这么大惊小怪,兴师动众。”
小神女说:“风叔叔,尽管这样,你也不可大意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一阵风说:“没错!没错!我也一时弄不清楚东厂的人,在玩什么新花样,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他们吃饱喝足后,夜幕也早已降临大地。小神女说:“风叔叔,你也跟我们一起回成都吧!别呆在这个草棚里了!”
“我和你们在一起,方便吗?”
婉儿说:“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风叔叔,你和我们在一起吧!”
“我和你们回张府,张府的人,不会将我叫化打出来吗?”
“风叔叔,山凤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欢喜还来不及哩!怎会将你打出来呢?不过,你这一身,也该洗干净,换过一身衣服才是!不然,臭死了!”
小神女说:“是呀!风叔叔,你就恢复在古州侯府时期的侯员外的模样那多好?”
“三丫头,那时为了你和小三子,我只是作权宜之计,要是永远作有钱人打扮,漠北怪丐一派,就要改换门庭了!那叫什么怪丐了?不不!我还是做我的叫化好!”
婉儿说:“风叔叔,为了追寻杜鹃,你不能再权宜一次吗?”
“这可不同,正是为了追寻杜鹃,我们还是分开行动的好。”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是害怕我会捉弄你吧?”
“是呀!我叫化实在担心你这个小怪物,古灵一精一怪,不知几时,叫我翻个大筋斗,令你捂着肚子笑到叫肚痛?”
“风叔叔,我保证我不会捉弄你。”
婉儿说:“是呀!要是他敢捉弄你,我会跟他没完没了!”
小神女说:“你们以为风叔叔真的害怕小怪物捉弄他么?他不捉弄你们已算手下留情了!”她又问一阵风,“你真的不随我们回成都张府?”
“三丫头,你还是让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去张府,又要洗澡,又要换衣服,那多麻烦。再说,为了找到杜鹃,我们还是分头行动的好,一旦有他的行踪,我会马上通知你们。你看怎样?”
“风叔叔,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
“对对!还是分开的好!这样,大家都方便。”
小神女他们,只好与一阵风道别,临走前,小神女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哦?你有一件什么事要麻烦我了?不会要我叫化为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吧?”
婉儿立刻嚷起来:“风叔叔,你想死呀!”
小怪物却笑起来:“三姐怎会求你这件事的?你若找一个臭叫化来,我三姐怎么办?”
小神女却大大方方地一笑:“是呀!”
一阵风反而愕然起来了:“真的?”
小神女说:“要是你不怕他的脑袋掉下来,你尽管去找。”
一阵风又是一怔:“你是不嫁人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说正经事吧!要是你再说这些疯言疯语,我不论你的武功有多高,我也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以后说不出话。”
“不会有那么严重吧?”
“风叔叔,你不妨试试。”
婉儿又说:“就是我三姐姐不割你的舌头,我也会割!”
“好好!看来我叫化还是保住自己的舌头要紧。三丫头,你说吧!有什么事要麻烦我了?”
“我希望风叔叔暗中保护我的毒妹妹。”
“毒妹妹?你是说九龙门的那个毒丫头?”
“是呀!”
“这个毒丫头,诡计多端,一身是毒,我叫化见了她就心里发毛,我还敢去保护她吗?她保护我叫化还差不多。”
“风叔叔,你是不愿意了?”
“她有什么危险了?难道那个什么人妖百变星君还会向她下手?”
“风叔叔,总之毒妹妹一天不离开四川,我就一天不放心。”
“要是这毒丫头一年不离开四川,我叫化不是要一年呆在四川了?”
“你放心,我已经跟毒妹妹说过了,她在这两天之内,一定会离开四川,转回贵州。”
“好吧!你这三丫头已经开了口,我叫化还敢不答应吗?我暗中护着她离开四川好了!”
“风叔叔,那我们说定了?”
“说定!说定!那杜鹃的事怎么办?”
“我想,杜鹃干了这一桩血案,没有一段日子,他不会再出现,何况这里还有我们,蓝魔星君又这么狡猾,故布疑阵,自己神出鬼没,杜鹃没有一段日子摸清这魔头的行踪,是不会出手的。”
“好好!看来我叫化今夜里要去陶门走走了!”
“风叔叔,辛苦你了!”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小怪物施展轻功,趁夜幕掩护,转回成都。她们悄然地回到张府,山凤含笑着迎接了他们,说:“我想,你们今夜里该回来了!”
小神女看了山凤一眼说:“凤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
“不!凤姐姐,你的神色告诉我,一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不能告诉我们吗?”
“三妹,你这双眼睛好厉害,怎会看出我有事了?”
“不但从凤姐姐的神色,也从凤姐姐的这一身打扮,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我说得没有错吧?”
婉儿又惊讶起来:“凤姐姐,你真的要出远门吗?”
“不错!今夜里,我要去剑州走走,你们要是不回来,我只好留下一张字条给你们了!想不到你们及时赶了回来,我们还能见见面。”
小神女问:“凤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你连夜赶去剑州的?”
“我要不动声色地干掉剑州的一个恶霸,这个恶霸欺人太甚了!”
“凤姐姐,这好像不是你们的作风呵!这是江湖上侠义人士除暴安良的行为,也就是说是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你们一向不卷入,怎么姐姐要亲自卷进去了?”
“不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我们从不卷入,也不想过问。但这个恶霸,竟染指我们剑州的商业,不但霸占了我们剑州的茶楼酒馆,商店银号,还买通官府,将我们在剑州负责的吕老板,投进了监狱之中。”
婉儿问:“怎么这个恶霸这般横行霸道的?”
“四妹,他要是不横行霸道,还能称剑州虎么?他平日欺男霸女,强占一些民田山地,已弄得民怨载天了!只是官府不敢过问。”
小神女问:“这个剑州虎,凭什么力量能在剑州一地横行霸道?是凭他的武功?凭他的人多势众、财大气粗,还是凭他在官场上有可靠的势力?”
“他武功不错,在剑州一地,可以说是没有对手,手下有一百多个亡命之徒,还聘请了两位所谓的武林高手,一个号称‘巴山刀’,一个自称‘岷山一剑’,还有一个专门为他出鬼主意的毒秀才,武功也不赖。”
“他就凭这些就为恶一方?”
“以前我们也以为他凭这些,现在查清楚了,他还有一位兄长在东厂中是个杀手,江湖上人称蜀山鹰。正因为他有这么一个靠山,才在剑州一地横行无忌,官府也畏了他三分,江湖上的一些好汉,也不敢去招惹他。
“原来这样,怪不得他在剑州横行霸道,无人敢管了!凤姐姐,你打算怎么对付这头剑州虎?”
“我今天已飞传附近一带的二十多个飞虎队员,化装成各种各样的人物:小贩、行商、走卒和赶车手,在剑州集合,所以我在今夜赶去,亲自指挥,在三天之内要在一夜之间,踏平这恶霸的剑阁山庄,将他和他手下所有帮凶的人头,全部砍下来,永除后患。”
小神女问:“凤姐姐,你不会血洗剑阁山庄吧?”
“也可以说是血洗,得罪了我们的人,就是如此下场。”
婉儿一怔:“凤姐姐,你不会连老人妇孺等无辜者也加以杀害吧?”
“四妹,你以为我是杀人狂魔么?”
“那凤姐姐不会杀害那些无辜者了?”
“放心!我只会杀掉那一百多个亡命之徒!其他妇孺老幼,一个也不会动。”
小神女说:“凤姐姐,我们也参加你们这一次行动。”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这太好了!凤姐姐,我会亲自将剑州虎这颗人头砍下来见你。”
山凤笑了一笑:“算了!你们别参加了!我也不想你们卷入这一场是非仇杀之中。”
小神女一笑:“凤姐姐,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会妨碍了你的这一次行动?阻止你们杀害无辜?多伤人命?”
“不错!你们这些所谓的侠义人士,有时心肠太过好了!我们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绝不手软。据我得到的情报,我们的吕老板,已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最后这只剑州虎,不但打伤了吕老板的儿子,还杀了我们两个人,将吕老板抓起来,关到大牢里去。不杀了这个剑州虎,谁能吞下这一口冤气?”
小神女说:“这样,我们更应该去了!凤姐姐,我杀起坏人来,也决不会手软。”
小怪物说:“是呀!我也是一样。”
山凤说:“我不是不想你们去,你们去了!那追踪杜鹃的事不搁下来了?还有,九龙门的毒蜻蜓,听说明天就要启程返贵州,你们不担心百变星君会向他们再下手?”
“凤姐姐,已有人在暗中护着他们了!”
“哦?是谁?”
“一阵风,漠北怪丐。凤姐姐,这下你放心了吧?”
“哦?这个叫化也来到四川了?”
“凤姐姐,昨夜的事,就是他闹出来的,害得我们以为他是杜鹃,白白追赶了他一程,闹了一场误会。毒丫头的事,我托他照顾了!”
“原来是这个叫化,怪不得今天整整一个上午,城里的官兵和差人,几乎逢是叫化就抓,苦了一些丐帮的人,弄得丐帮几乎要大闹知府衙门。”
婉儿问:“后来呢?”
“说也奇怪,到了下午,官府将所有抓的人全放了!还取消了戒严,恢复正常,让人们任意出入来往。”
婉儿问:“怎会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看来这个一阵风,神通广大,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令官府放人了!听说蜀王爷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因为昨夜皇庄里没有出人命。”
小怪物说:“原来这个叫化暗中做了手脚,还骗我们说不知是什么一回事,我们又叫他玩弄了!”
山凤笑着:“小兄弟,一阵风在江湖上是一个神奇式的人物,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我们的三妹一样。毒蜻蜓有他在暗中护着,那太好了!说不定百变星君碰上了他,比碰上你们更倒霉,就是不杀了他,也会废去了他一身武功,不能再危害人间。”
婉儿说:“要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毒姐姐可以无事了!”
山凤说:“三妹,你们要去,那我们就动身,连夜赶到德一陽一,明天一早,我们从德一陽一坐上马车,直奔剑州。”
小神女说:“好呀,凤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参加你的这一次行动?”
“你不过是怕我们滥杀无辜而已。”
小神女一笑:“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了?”
“是追踪神出鬼没的杜鹃。”
这一下,不但山凤愕然,连婉儿和小怪物都愕然起来,小怪物说:“三姐,你不是在逗我们惊讶和高兴吧?”
婉儿也问:“三姐姐,你怎么知道杜鹃会在剑州出现了?”
“我只是猜测而已,他会不会出现,我就不知道了!”
山凤问:“三妹,你怎会有这种猜测呢?”
“剑州虎这般的为恶一方,杜鹃是一位疾恶如仇的人物,他还有不去剿灭的?何况剑州虎的背后靠山是东厂的人,杜鹃要是知道,更会去了!”
婉儿一听急起来:“三姐姐,那我们快去呀!不然,杜鹃就会抢先一步下手了!我们又会扑了空,今后又不知去哪里追寻他了。”
小怪物说:“不怕!只要他在现场留下了他身上的气味,即使他飞上天去,也会找到他。”
婉儿有点不高兴了:“那么说,我们可以慢腾腾走也不怕啦?”
“哎!我没有说慢腾腾的。那是你说的。”
“你——!”
小神女一笑说:“四妹,急也没有用,你快去打点一下我们的行囊吧!不然,没有外衣,我们又不能在白天行动了!”
“是!”婉儿应声而去。
小怪物说:“看来我也要去打点一下了!”说着,也回去自己的房间。
山凤也吩咐自己身边两位佩剑少女去打点一下。这两个沉默寡言的少女,表面上是山凤随身的丫环,其实她们也是飞虎队的成员,一名滴翠;一名醉缘。她们有一门不错的太极剑法,轻功也颇俊。要是她们双双在江湖上行走,双剑联手,是可以应付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般的高手,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可是她们的年纪,与婉儿差不多,顶多比婉儿大一岁,但比婉儿成熟多了!能代表山凤在外面行事,指挥其他的飞虎队员行动。在幽谷大院众多夫人们的丫环之中,如重庆的廖夫人方素音,长沙方夫人范湖湖等身边的丫环,以滴翠、醉缘的武功最为好了!江湖上的经验,也比她们丰富得多。
当婉儿、小怪物打点好行装出来后,山凤、小神女等一行六人,五女一男,在夜幕中悄然跃上瓦面,飞越城池,滴翠、醉缘两位少女在前面引路,离开成都,直奔北面的田野。
德一陽一,是成都北面的一座县城,距成都有一百四十里左右,它是成都府汉州管辖的一个县。山凤、小神女他们略展轻功,在临天亮之前,便到达了德一陽一城郊,这对小神女、小怪物来说,已是最慢的了,对滴翠、醉缘两位少女来说,却是最快的了!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大道旁的一棵大树下,滴翠上前,轻轻叫了一声:“虎叔!”
马车上立刻跳下一位汉子来:“翠姑娘,你们来了?”
“虎叔!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都准备好了,吃的,用的都在车上,你去请夫人上车吧!”
“虎叔!我们多了三个人。”
“多三个人也不怕,我准备的东西够七八个人用的吃的,只是马辛苦一点而已。”
“那怎么办?”
“翠姑娘,别担心,到了樟潼,我们可以换过马匹,继续北上。”
滴翠一声轻哨,隐藏在树林中的山凤、小神女等人立刻奔了过来,车手虎叔一见山凤,立刻请安问好,山凤说:“虎兄弟,别对我这般有礼,车可以走吧?”
“完全可以立刻启程。”
“其他的兄弟都已走了吧?”
“是!昨天下午,最后的一批也赶去剑州了!其他的一早走了!”
“好!我们马上走。”
小神女等人都上了马车,只有小怪物却不往车里钻,山凤说:“小兄弟,你快上车呀!”
小怪物说:“凤姐姐,我跟虎叔一块坐在车头好不好?”
婉儿问:“你坐车头干吗?你又不会赶马,那不妨碍虎叔赶马吗?”
“因为我坐在车头可以看沿途景色呀!”
“坐在车里,从窗口看,那不是一样的吗?你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但山凤一下知道了小怪物的心意,笑着说:“你想坐车头,那就去坐吧!不过要小心了,千万别从马车上掉下去。”
“凤姐姐,放心,我不会掉下去的。”
小怪物爬到车头上坐下,对赶马的说:“虎叔叔,我不妨碍你赶马吧?”
虎叔说:“不会!但你要坐稳了!”
“是!我一定坐得很稳很稳,就是有人推我,也不会掉下去!”
山凤最后上了车,虎叔呼喝一声,将马鞭一挥,“啪”的一声,马鞭在空中响了一个爆花,马车就骨碌碌地绝尘而去。
婉儿在车上嘀咕着:“这个小怪物在玩什么花样呵!”
山凤一笑说:“四妹,你别嘀咕他了,他是感到不方便和我们坐在一起。”
“哦!?他有什么不方便了?”
“四妹,你也不想想,他是一个男的,坐在我们五个女子之中,方便吗?”
“凤姐姐,那又有什么了?我说他贪玩是真!怕三姐姐和我管住了他。”
山凤又是一笑,显然婉儿仍天真未开,不解男女之间的事,想不到她的剑术那么厉害,震惊了武林,在心态上,仍是一个不大懂事的小女孩,天真得可爱。
小神女也笑着说:“丫头,你别去管他的事了!没事,你就躺在马车里睡吧!”
山凤说:“对!你们昨夜和前夜都没有睡,应该好好地在马车里睡一下了!不然,到了剑州,你们会没有一精一神,说不定有一场恶战哩!”
小神女说:“凤姐姐,你别为我们担心,昨天整整一天,我们在那草棚里睡够睡足了,还是你和滴翠醉缘二位妹妹,抓紧时机好好睡下,恐怕这一场恶战,靠你指挥才能全歼剑州虎这一伙凶贼。”
虎叔不愧是一位驾车驱马的高手,将马车驾得平稳和快速,在川西平原上风驰电掣般地飞奔。小怪物坐在车头上,只感到风声呼呼,眼前事物一闪而逝,远处的山林、田野、村庄,好像会打转似的,都在移动着,小怪物好像置身在腾云驾雾之中了!他感到高兴,也感到惊讶,原来虎叔驾车的本领,竟是这样的出色。
一日之间,马车经过了绵一陽一,中途几乎没有停歇过,在夜幕降临时,已来到了樟潼这一重镇,正所谓人不休息,马也要进食喂料,车轮也要添油润滑。虎叔将马车停下来,向山凤请示,是换马连夜赶路,还是在樟潼住宿一夜?
山凤说:“虎兄弟,这条路我不太熟悉,你看是赶路好还是住宿好?”
“以小人的意见,夫人还是在樟潼住一夜的好。”
“哦!?为什么?”
“因为一过樟潼,便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登山路,两旁尽是清一色的古柏树,枝叶浓密,覆盖山路,不易看清前面的道路景物,加上山路崎岖,十分的不好走。那一带,又是两府交界的地方,不时有一小股匪盗出没,尽管夫人对这股匪盗不屑一顾,但在夜里,就难以提防了!”
山凤说:“看来虎兄弟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住宿一夜了!”
“是!小人还有一层担心。”
“哦!?你有什么担心了?”
“就算我们在夜里平安赶路,恐怕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达剑州,这样易为人注意,引起剑州虎的警觉,,不如明天一早赶路,在黄昏日落时到达,就不易为人注意了!夫人等人的面目,更不为人看清楚。”
“好!那我们就在樟潼住一夜,明天一早赶路。其实虎兄弟驾车累了一天,更应该好好地休息一夜才是。”
“夫人!小人不累,小人只担心夫人和小姐们夜里在路上的安全,万一出了事,小人可担当不起。”
“虎兄弟,你也不必为我们担心。”
小怪物在一旁说:“虎叔叔,你不累,我可累极了!”
婉儿说:“虎叔叔赶车都不累,你又累什么了?”
“我怎么不累?我一天都没合过眼,害怕掉下车去,你说累不累的?”
“谁叫你坐在车头上贪看风景了?那是活该!”
山凤笑着:“你们两个,不是一对贴错了的门神吧?”
是夜,他们就在樟潼住了下来。其实樟潼已是属于保宁府剑州管辖的一个县城,由于这一带是山地,与成都府犬牙交错,樟潼有的地方伸入了成都府的绵一陽一县,而绵一陽一县也有一些地方伸入到樟潼县的地方,在一条南北走向的驿道上,一时是属成都府,一时又是属保宁府,一些外来的人,根本弄不清楚。
从樟潼北上,便是有名的古蜀道。剑州境内,峻山直插云霄,阁道奇险,尤其是剑州以北,更是无任何道路可通,要在悬崖、峭壁上凿洞架木铺板才可以通行,这便是蜀道上有名的栈道。杜甫有一首诗曾这样形容:“清江下龙门,绝壁无尺土;危途中萦盘,仰望垂线缕。”李白不但写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一句,也写下了这样的一首诗:“惟天没有险,剑门天下壮。”要是站在剑门关上眺望,只见北来群峰,俯伏脚下,七十二峰,左右排列,大剑溪纵穿关隘而下,真是气势雄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第一险关。晋人李特入蜀来到剑州,见山势奇险,栈道悬空而挂,不禁叹息说:“刘禅有此地而反缚于人,岂非庸才耶?”
刘禅,就是刘备的儿子,叫阿斗,是历史上一个最无用的皇帝,诸葛亮一死,哪怕有蜀国的天险,也为魏国攻下,大好河山,沦为他人所有!怎不叫人叹息?怪不得后人将无用之人,往往称为“阿斗”。
剑州一地,就是如此的险要之地。剑州虎,就是凭着天险,仗着兄长蜀山鹰是东厂的一个头目,蓝魔星君手下的一名可怕杀手,雄踞剑州一地,令知州大人,也成了他手中的一个傀儡,任其摆布,不敢违抗半分。这个知州大人,其实也是一个无用的阿斗。由剑州虎手下的一个毒秀才,任其师爷,对他指手画脚。
第二天一早,山凤、小神女他们又登车赶路了。马车出了城北二十里的七曲山,婉儿远远看见山上一座甚为宏伟的大庙,说:“怎么山上有这么一座大庙呵!比一个山村还大,比我看见过的温泉寺还多宫殿、楼宇。”
滴翠说:“那是‘樟潼宏仁开化文昌帝君’的大庙,听说它原是一间小庙,叫亚子祠,到了元朝,追封他为宏仁开化文昌帝君子,小小的祠庙,就变成现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宏伟大庙了!”
婉儿又问:“这个亚子是什么人?比孔夫子还有名吗?”
“我不知道,恐怕他没有孔夫子那么有名气吧!”
“那干吗追封他为什么文昌帝君的?”
“我更不知道了!我只听人说亚子姓张,是晋朝时代的人,为晋朝立过大功,封为济顺王,战死之后,后人便为他立庙;又有人说,他是道家的一个仙人,不时打救世人;还有人说,他是一位民间的大夫,医术高明,救了不少的百姓,去世之后,人们为他建庙作纪念,张亚子真正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山凤问:“翠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凤姐,去年,你不是打发我到川北走走吗?我经过这里,看见这么一座大庙,便好奇去看看,听到一些游人和当地人士是这么说的,他们有没有说错,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马车早已将这座七曲山大庙远远抛在车后了!进入了一条林荫遮日的石板铺成的山道。果然,山道两旁尽是一色的古柏树,密枝浓叶,马车宛如走进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绿色长廊中,景色与别的山道不同。滴翠又说:“这是古蜀道上有名的张飞柏,有人称这一条山道为‘翠云廊’,景色十分的美。”
婉儿又好奇地问:“什么?张飞柏?”
滴翠说:“是呀!传说这些古柏树,是三国时期蜀国大将张飞种植下来。”
“是桃园结义的莽张飞吗?”
“就是他了!他镇守阆中时,就叫手下士兵们种下了这些柏树,从樟潼去剑州城这一条近二百里的山道上,都种上这些柏树。不单从樟潼到剑州的一条路,就是从剑州到阆中的一条道路,也种着这些柏树。人们远看柏道似翠云,因而取名为‘翠云廊’。”
小怪物在车头答话过来问:“张飞在这里种这么多柏树干吗?他是不是嫌士兵闲得没事干了?罚他们在这一条山道上种树?”
车内的人都笑起来,滴翠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小怪物又在车头说:“好!我去问问张飞去,干吗种这么多柏树的。”
婉儿说:“你才闲得没话找话问了!张飞是位古人,你怎么去问?”
“古人就不能问了吗?这是谁规定的?”
“好呀!你去问吧!他已经死了几百年,我看你怎么去问。”
“不会吧?他死了那么久吗?”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你别跟他说了!他是故意装糊涂,在捉弄你。”
也在这时,小怪物在车头“呀”的一声叫起来,好像从车上摔下去了,马车更是骤然地停了下来,车内的人,有的向后仰,有的向前仆,山凤一怔:“小兄弟真的摔下了车么?”
婉儿说:“凤姐姐,别理他,他又在故意捉弄人。”
可是外面跟着有人傻傻地笑起来。小神女说:“看来不对,一定是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婉儿说:“三姐姐,不会吧?一定是他在整盅作怪,弄得虎叔叔将马车停下来,也害得我们在车内前仆后仰的,他闹得越来不成样了!”
婉儿说着,伸头出窗外看,只见在一处急转弯的地方,一棵大树横拦在山道上,虎叔叔急忙收缰拉马,骤然停了下来,不然就马仰车翻了,小怪物就是因为这样,一下从车头上摔了下来,他滚在路旁树下的草地下,“咿呀咿呀”叫痛。婉儿一下才知道小怪物不是在故意捉弄人了,真的是从车上摔了下去的,她一怔,急忙从窗口跃了出去,扶起小怪物问:“你怎样了!摔伤了?”
小怪物向她挤眉弄眼地说:“我,我,我,我摔伤了腰啦!”同时示意婉儿往前面看。
婉儿心想:莫非他又是假装摔了腰?他又想玩什么名堂了?戏弄自己?还是戏弄虎叔叔?不由往前面看去,只见两条大汉立在大树的那一边,一个是一脸的愁云苦面,一个是面目狰狞可怕,两个都是长得奇丑无比,要是在夜里骤然看见了他们,不给吓死,也会给吓了一大跳,似乎他们看见小怪物摔下车狼狈可笑的情景,仍在嘿嘿地怪笑着。
婉儿又是一怔,这两个是什么人?莫非他们是拦路抢劫的强盗?那不是来找死吗?虎叔叔早已从马车上跳下来,朝他们拱拱手问:“两位大爷,这是什么回事?这棵大树怎么倒在山道上了?”
面目狰狞的汉子说:“老子怎么知道它横倒在山道上了?”
一脸愁云的汉子问:“你们想不想我们将大树搬开,让你们过去?”
虎叔叔又是拱手说:“望两位大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面目狰狞汉子一瞪眼说:“什么?你这话的口气,当我们是拦路抢劫的小贼么?”
一脸愁的汉子说:“你看我们像是为非作歹的小贼吗?”
虎叔叔一愕,又连忙拱手说:“两位大爷请原谅,小人一时误会了!”
面目狰狞汉子说:“好了!我们不与你计较了!你想不想我们将大树搬开?”
“要是大爷们肯行方便,小人自有孝敬。”
“唔!这还差不多,因为老子不能白白出力。这样吧!你车上一共有多少人?”
虎叔说:“两位大爷想小人孝敬只管说,何必管车上有多少人?”
“不管也可以,那你交出二百两白银来,老子就立刻将大树搬开,让你们过去!”
婉儿叫起来:“二百两?你们不如去抢!”
狰狞汉子一瞪眼,样子更可怕了,问:“小丫头!你说什么?”
小怪物似乎忍着痛,走了过来说:“你这么大声干吗?想吓坏了我妹妹吗?”
“咦!你这小子没摔坏了腰么?”
小怪物说:“我害怕你们吓坏了我妹妹,我只好忍着腰痛走过来了,你们怎么开口就要二百两?不能少一点么?”
“不行!老子一开口,就不能更改,二百两,一文钱也不能少。”
“你们不会是皇帝开金口吧?”
“小子!皇帝算什么,你知道老子俩是什么人?”
“哦?你们比皇帝老子还厉害?那你们是什么人了?”
一脸愁汉子说:“我是苦神爷人见愁。”
狰狞汉子说:“老子是活钟馗鬼见怕。”
小怪物故意问婉儿:“妹妹,你怕不怕?”
婉儿反问:“那你怕不怕?”
“我怕呵!怕极了!”
活钟馗狞笑着:“小子!你怕了吧?”
“我当然怕啦!死钟馗吃鬼,活的钟馗,那不要吃人了!”
“不错,老子就是爱吃人,尤其喜欢吃小孩的一颗心。”
小怪物故作惊恐地问:“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假的了!不过,你们交出二百两,我就不吃你们了!”
“可是,我们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将我们兄妹两人卖了也不够。”
苦神爷问:“你们没有这么多银两?”
小怪物说:“是呀!”他又问虎叔叔,“虎叔叔,你有没有?”
虎叔说:“小人更没有了!小人要是有这么多银两,就不会跟人赶车谋生了!”
活钟馗问:“小子,那你想怎样?”
苦神爷说:“钟老弟,他们一个是穷赶车的,两个又不像是富家的孩子,车上又全是一些妇女们,我看少收他们一些银两好了!”
山凤和小神女在车内一听,有点意外,看来这两个拦路打劫的贼人,面目凶恶可怕,可不是凶残心狠手辣的人,更不欺妇女,在劫匪之中,颇为难得的了!
活钟馗皱皱眉说:“老兄!你想收多少?”
“少收他们一百两吧!”
小怪物说:“就是你们少收一百两,我们也交不出来!”
“那你想交多少?”
“这样吧!我们没有银两交,也不敢麻烦你们两位尊神去搬大树了!我来搬!”
活钟馗愕然:“什么?你一个人搬?”
“是呀!”
“你一个人搬得动吗?”
“我要是一个人搬得动怎样?”
“好!小子,你要是一个人搬得动,我们一文钱也不收,拱手让你们过去。你要是搬不动又怎样?”
“我搬不动,我将我妹妹卖给你们!”
婉儿生气了:“你——!”
苦神爷说:“我们要这黄毛丫头干吗?要,就要你这个小子!起码可以给我们打柴、生火煮饭。”
婉儿说:“对了!他要是搬不动,你们就将他带走好了!他不但会打柴,还很会打猎哩!”
小怪物说:“你不是对我这般无情吧?”
“你将我卖给了他们,有义吗?”
活钟馗喝着:“你到底搬不搬的?不搬就交出银两来!”
“我搬动了!你们真的放我们过去?”
“小子,老子开口,是不会更改,你没听到?”
“对对,你们比皇帝老子还厉害,我几乎忘记了!好!你们两个闪开,我来搬啦!”
小怪物走近横卧在山道上的大柏树前看看,后望望,左瞪瞪,右打量,心想:这棵大树,连根带叶,恐怕不下一千斤重吧?可要认真对付才好!苦神爷人见愁问:“小子!你到底搬不搬得动的?”
“别催!我先要打量一下嘛!”
婉儿担心问:“你真的能搬动吗?不然,你就给他们带走了!”
“我给他们带走了不更好吗?起码你们省了一百两银子。”
婉儿急了:“喂!我跟你说正经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也不会跟你闹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