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三爷是不是蓝魔星君,恐怕要问书呆子才知道。书呆子听了一怔:“问我?”
小神女说:“你不是说他亲自审问你吗?他是什么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书呆子苦着脸说:“在下当时害怕极了,怎敢正眼去看这个三爷。”
“他起码不是一般的人吧?”
“不错!他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船上的人都敬畏他。”
“他不是蓝魔星君?”
“他是不是蓝魔星君,在下实在不知道,大概不是吧?”
小神女一笑说:“既然二公子说他不是,极有可能不是了。可能这个三爷,又是蓝魔星君的一个替身。杜鹃是白冒险了一场。”
书呆子一时呆住,不知怎么说话了。
婉儿问:“奇怪,杜鹃怎会想到蓝魔星君会在那艘官船上的呢?”
小怪物猛省起来:“对了!杜鹃怀疑蓝魔星君在那官船上,是事出有因。”
婉儿问:“什么事出有因了?”
“我第一次追踪到杜鹃时,就是在长江边上,杜鹃那时化装成一个老头,正打量着江中的一艘官船。”
“那艘官船,就是昨夜遭血洗的官船吗?”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注意那老头儿,没去注意那艘官船,现在看来,一定是了!怪不得杜鹃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了。还有……”
婉儿急问:“还有什么了?”
“我第二次追踪到杜鹃时,是在重庆的南温泉,杜鹃却扮成了一个中年的算命先生,在打量着不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爷,以后这户人家也在长江边登上了一艘官船。”
小神女点点头说:“看来杜鹃突然在官船上出现,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必然的了。想不到我们的二公子,却又偏偏被抓了进去。”
书呆子说:“在下不知怎么这般的倒霉,什么不幸的事,都叫在下碰上了。”
小神女含笑问:“二公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在下经过这一次大难,想回去了,再也不敢在四川逗留了!”
婉儿说:“是呀!你还是早一点回家为好。”
小神女说:“恐怕他现在想回去也不行。”
“三姐姐,怎么不行了?”
“丫头,你也不想想,杜鹃昨夜干了这一桩大血案,可以说是血洗官船,要是有人在这场洗劫中逃了出去,你想后果会怎样?”
“这关二公子什么事了?”
“丫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有人逃了出去,或者是那个什么三爷大难不死,从水中逃走了,二公子能逃脱了关系吗?”
“三姐姐,不会有这么巧吧?”
小怪物说:“极有可能,因为我在众多的尸体中一一检查过,死的都是青年、壮年,其中没一个像二公子说的老者,那个什么三爷。”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看错,昨夜的确有人从官船上逃走了,不然,涪州方面的大批人马,怎会连夜奔向官船的出事地点?现在,恐怕早已封锁了那一带的水路、陆路,在那一带江岸上,拉网似的逐个山头、树林搜捕了!”
婉儿说:“他们不会搜捕二公子吧?”
“丫头,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们在死人堆中不见二公子的尸体,逃生的那个什么三爷不起疑心?怎会不四处搜捕二公子了?杜鹃他们没办法抓到,可是我们的二公子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逃得去哪里,迟早还不给他们抓到?何况二公子的面目,逃生之人也认得出来!”
书呆子听得面色都变了:“那,那,那在下怎么办?”
婉儿说:“哎,二公子,有三姐姐和我们,没人敢来捉你。”
“丫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二公子从今以后,再不能露面了。要穿州过府也得化装易容才行。不然,迟早为东厂的人注意。”
小怪物说:“早知道这样,我一把火烧了那官船,放沉江底,这样,谁也不知二公子是生是死了。”
婉儿说:“你当时干吗不这么做?现在说不迟了吗?”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一带江面。不知现在船到了什么地方?”
快船的掌舵说:“三小姐,前面不远,已是长寿县城。”
“你们看看,长寿县城江岸一带,官兵和差人们有什么不寻常的行动。”
“三小姐,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行动。”
显然,杜鹃血洗官船的事,还没有传到长寿县。小神女略略盘算了一下,按照小怪物、婉儿以及书呆子所说,神秘的杜鹃,大概是在亥时左右突然出现,小怪物和婉儿在亥时与子时之间到达出事的官船,此时杜鹃血洗官船之事已结束,并悄然而去。要是官船上有人逃生,往涪陵报案,恐怕最快的也要到丑时才能到达,就算涪陵方面的官府连夜行动,调齐官兵奔向出事官船的地点,不论水路、陆路,有四十多里,也要到卯时和辰时之间才能赶到,然后查看官船上的情景,在长江两岸大肆搜捕,拦截江面上的一切过往船只。
小神女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找到了书呆子,而且离开了停泊处,来到长寿县城对开的的长江水面上了,所以长寿县方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小神女看看天色,这时正是辰时初,是上岸由陆路奔重庆,还是继续坐船回重庆?走陆路,书呆子走得了吗?就算这个书呆子真的是神秘杜鹃,他也会假装走不动,那就要在长寿县雇一辆马车。何况现在仍不能确定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杜鹃。走水路吗?就不用这么多周折,现在直去重庆就可以了,书呆子也不用在人们面前露面。小神女问掌舵的船老大:“现在去重庆,还要走多少个时辰?”
船老大看看风向和水流,说:“三小姐,恐怕要航行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才可到达。”
婉儿奇怪:“怎么我们从重庆来,还不用一天,就到了长寿县了?”
船老大笑了笑说:“四小姐,从重庆来,是顺风顺水,船自然就快得多了,现在是逆风逆水而航,所以要多一倍多的时间,而且四个水手还要多花一倍的力气才行。”
小神女问:“走陆路去重庆呢?”
“三小姐,最快的马车,也要走一天,但还进不了重庆城,要在重庆江北过一夜,而且还要在山道上不出意外。因为从长寿去重庆,走的全是山道,还没有水路这么方便。”
书呆子说:“在下看,还是坐船好。在下害怕坐马车,既颠簸,又危险。”
婉儿问:“你不是喜欢游山观景色吗?怎么害怕走陆路了?”
“不不!在下这一次害怕了。”
小神女心中暗想:要是官船上那个所谓的三爷逃脱了,而他就是蓝魔,恐怕他早已派出飞骑,四处向长江两岸各州府县下令,封锁水陆两处道路,严密搜查这个书呆子了。长寿县目前没动静,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行动了。她点点头说:“看来时间差不多,我们还是走水路比较安全。”
于是快船不再靠岸,掠过长寿江面,直往重庆而去。果然,小神女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长寿县知县便接到东厂人的飞马传令,封锁水陆两处要道关卡,盘查一切来往船只、车马和一切行人旅客,尤其注意从涪陵方向而来的船只、车马,搜捕一个姓胡的书生,宁可捉错一千,也不放走一个。至于从重庆上游而来的船只、车马,就不那么严格了,没有什么可疑,开发证明放行。长寿县以及附近长江两岸的其他州县,都是这样,也接到了东厂人的飞马传令。东厂以涪陵为中心,上至重庆,下至夔州府奉节,北到垫江,南下武隆、南川等地,在方圆四百里的范围内,每处州县,都有东厂人坐镇。他们感到要捉到神秘的杜鹃,是不大可能,但要捉到这个姓胡带湖广口音的书生,就十拿九稳了。只要捉到这个姓胡的书生,神秘的杜鹃,就有踪迹可寻。因为这个书生,是杜鹃从官船上救走的。
这艘被杜鹃血洗过的官船,的确是令人可怕的蓝魔星君一个四处游动的官府,上面坐的是蓝魔星君,但不是那个目光敏锐、神态威严的三爷,而是船上一个不显眼的老家人。三爷,不过是蓝魔的一个替身而已,当三爷和他三名护卫与杜鹃生死搏斗时,这个所谓的老家人在梢公和一名水手相护之下,登上了一叶轻舟,在夜幕中飞快向江心驶去,顺流急下,到达了涪州所在地涪陵,连夜调动了涪州的军马,扑向蔺市小镇,并封锁了这一带江面所有的过往船只。
蓝魔星君从来没有感到神秘的杜鹃这么的贴近自己,而且更为可疑的是,杜鹃怎会知道这艘官船是自己的一个秘密窝点。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就在这官船上。难道自己身边的人中有杜鹃的耳目?不然,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当然,他也曾在暗中观察那个被抓上船的书呆子,感到这个姓胡的书生,不论从言行举止还是神情上,都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心里责怪歪嘴、大眼多事,将一个胡言乱语的狂书生抓了上船,从而令人注意了官船,所以他立刻下令官船迅速离开重庆,往下游而去……
蓝魔星君越想越生疑,若不是自己身边有杜鹃的耳目,那就是在抓书生时,杜鹃混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中,暗暗地看到了,所以不动声色地跟踪而来。要是这样,歪嘴和大眼这两只笨猪,招来了大祸,他们真是死不足惜,就算杜鹃不杀了他们,蓝魔也会要了他们脑袋的。
蓝魔从惊险之中逃生出来,既生疑,也生气,所以他不惜调动大批兵马,大肆搜捕杜鹃和书生,其行动之大,范围之广,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在涪州布置了一番后,又秘密离开了涪陵,转到另一处更为隐蔽不为人知的一个窝点去了。这个窝点,是一般世人既神往、好奇而又十分避忌的地方,就是酆都县。
酆都,素以“鬼国都城”而闻名,是神州大地鬼文化最为浓厚的地方。在汉代以前,它不过是一般县城而已,也不是什么鬼国之都,一陰一间阎罗王的所在地。酆都有一座平都山,又称名山,相传汉代有两位术士,一名王方平,一名一陰一长生,他们两个在名山修炼成仙,有人将他们两人联称王一陰一。后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传来传去,就变成“一陰一王”了,更讹传为“一陰一间之王”,酆都因此而成为了鬼国之都。名山更成为阎罗王的所在地。于是后人便在名山兴建了有众多风格怪异的建筑,将迷信传说中的一陰一曹地府种种景象,修建在光天化日之下,其中的阎王殿、奈何桥等等,更建筑为神州大地最为罕见的建筑群,什么鬼门关、一陰一一陽一界、望乡台、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以及各种一陰一间的酷刑,莫不尽现在人们的面前,鬼文化是十分的独特,一陰一气森森,鬼卒、判官面目可怕,令妇孺不敢去看。当然,也有不少人好奇去参观、游览,但武林人士,尤其是黑道上的人士,对酆都却是十分的避忌,怕兆头不好,往往对酆都避而走开,不愿去接近,更不用说去参观了。看来他们一个个作恶多端、心虚,尽管他们嘴巴上说不怕,其实内心是十分的恐惧,真的一旦鬼神出现,就会将自己抓去一陰一曹地府中受审了!
蓝魔星君才不相信这一套,他自己就是一陽一世间的一个活阎王,他的手下,就是众多的鬼卒、判官和牛头马面,他偏偏选中了这个武林人士十分避忌的地方,将自己的窝点,安置在酆都这个鬼国之都。
四川的一些大府,都有东厂的秘密巢穴,成都是公开的,其他的都没公开。这些巢穴,不是设在各处王爷的皇庄之中,就是设在某处大官深山的别墅山庄里,一般都有官兵守卫着,不容外人窥探或踏近一步。在酆都的这一处巢穴,设备就更为完善,有监狱、刑房,以及刑房中各种拷打犯人的刑具,它是名副其实的鬼门关、阎王殿,一有人给东厂的人抓了去,秘密押到这里,那真是活着进去,死着出来。除非你贪生怕死,成了东厂的鹰犬,当然,这些人是东厂认为是可以利用之人。一般人,哪怕你想求生,也会被杀掉了事,绝不让你活着出来,以免暴露了这些秘密的窝点。酆都,可以说是蓝魔星君经常住的地方,不但不为外人知道,就是东厂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在酆都鬼门关做事的东厂人,都不出外,也没在酆都城抛头露面,干那种欺凌百姓的事情,也从不在酆都县抓人,不像其他各处的东厂人,蛮横霸道,肆意拉人抓人。而蓝魔星君,更是以一个平常的老者出现,极少前呼后拥。他的护卫一大群,都是他的替身,没一个是真正的蓝魔,包括那官船上的三爷。
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蓝魔星君更为小心防范了!杜鹃想干掉蓝魔,实在不容易。因为这些假的蓝魔,同样也戒备森严,所在地机关重重。像在成都那样,婉儿几乎掉进了机关中去,幸得神秘的杜鹃,及时救了她。
但也只有杜鹃,才敢与东厂为敌,声言要干掉蓝魔星君。其他武林中人,哪怕是一流上乘高手,就像小神女一样,也不敢公然与东厂为敌。在不得已时,也只是以其它面目出现,干掉东厂之人,悄然而去。小神女就是以这种方式,在温泉寺干掉了东厂那一伙匪徒,令东厂吃了一个哑巴亏。
再说小神女的快船,在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时,驶进了明月峡。明月峡已是重庆府城郊外的一个地方,离重庆府城仍有五十里左右的弯曲水路。明月峡也是长江中的一段小峡,远没有长江三峡那么雄伟、幽险,但也是两岸青山对峙,水流湍急。要是船只逆水而上,明日清早便可到达重庆。小神女见四位水手们划了一天的船,也累了,便说:“我们不如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航行吧。横直我们也不急于赶回重庆。”
水手们一听,自然是高兴了。感到小神女十分关怀和体贴下人。一般船只自然不敢在明月峡中过夜。要么就早早在入峡的木洞小镇上靠近过夜,要么就在出峡处的鱼咀小镇上靠岸停泊。皆因明月峡十分深幽、僻静,过往船只担心有不法之徒在夜里出没,洗劫船只,甚至杀人灭口,船沉江底,永远也没有人知道。
快船上的人根本就不将一般的匪徒看在眼里。别说有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这等的一流上乘高手,就是快船上的六名船员,也都是幽谷大院中的飞虎队员,他们不是陆上的飞虎队员,不在陆上作战,而是水上的飞虎队员,每个人不但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水中功夫极好,一到水中,他们一个个便成了凶猛、敏捷的蛟龙,一般汪洋水贼,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才不害怕在幽深的明月峡中过夜。其实这一艘快船,是重庆廖绝痕夫妇的坐船,不时在重庆对开的江面上走动,进行商业上的来往,巡查重庆府各处商号店铺,但却不是转运货物。转运货物的另有一只大船。
水手们很快在明月峡中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靠岸停泊,升火煮饭。这一带江面两岸,没有什么人家,不是悬岩峭壁,就是倾斜而下的山坡森林。只有一些山顶、山坡上,才有几户人家。
是夜,明月峡中特别的宁静,一弯明月冷冷升上了夜空,照得峡中的长江水,一半明来一半暗。明月峡中的明月,似乎特别的皎洁,也特别的神秘。
天上一弯明月,水中也一弯明月,两月相映成趣。更有趣的是江岸山岩上盛开一丛丛的杜鹃花,丛林深处,有时还传出杜鹃一二声夜啼,形成了峡中的一幅别有景致的月夜山水画,人和船,都在画中。
书呆子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在船上足足闷睡了一天。这时,他反而睡不着了,悄悄地爬起来,走到船头坐下,凝视明月峡中这别有天地的夜景,一时心有所思,心有所感,轻轻吟出一首“点绛唇”词来:
山岩杜鹃,
夜深江静望北斗。
对景搔首,
月影人消瘦。
好个月夜,
他日龙泉在手。
君知否?
杜鹃啼后,
血滴山河抖!
书呆子吟罢,仍有诗兴,一时忘情,对月高歌起来:
遥望长江头,
回盼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冷月照江水。
此愁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但愿电闪响惊震,
才能遂我意。
这时,小怪物正在船尾与舵工水手们谈天说地。小神女和婉儿也在房里谈论昨夜里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听到书呆子在船头对月高歌,宛如龙吟鹤鸣。小神女听了不禁暗暗点头,别人觉察不出来,小神女却觉察出来了,这书呆子的内力实在深厚,是他不会运用内力,还是故意装傻扮傻,深藏不露?要是属于后者,必然是杜鹃无疑;要是属于前者,那太可惜了!就像一个身有百万家财的蠢富翁,不知如何去运用这一笔财富,让它白白地浪费掉。只要有人传授他几下武功,就不难成为一流的上乘高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怎样啦?他怎么不睡,跑去船头叫喊什么。他是不是傻了?他不会一下发起傻劲来,跳进长江里去吧?”
小神女一笑:“来!我们看看这个书呆子去,他干吗高声地吟起诗词来了?”
“三姐姐,我看他一定有点疯了。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还希望什么电闪雷鸣,才能遂他意。这不是说疯话吗?风平浪静不多好,却希望翻风落雨,那我们明天还走得了吗?”
“丫头,这可能是他有感而发而已。”
“什么不好发,却发什么响惊震。他难道不怕响雷吓坏了他吗?”
“好了!丫头,我们出去吧。”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船头,书呆子见她们出来,慌忙站起,向她们一揖说:“是在下不是,一时忘情大声了一点,惊动了你们不能入睡,真是罪该万死。”
婉儿说:“你知道罪该万死,干吗还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你是不是还嫌自己受惊不够,想将一些山贼水盗招惹过来,抢劫我们这一艘船吧。”
书呆子愕然:“这里不会有什么山贼水寇吧?”
“就算没有,万一惊动了巡河的官兵和东厂的人,他们闻声而来怎么办?”
“不会有这么巧吧?”
“二公子,世上的事很难说。”
“是是,四小姐说得对,在下今后再也不敢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刚才吟的是什么诗词歌赋呀?”
书呆子不好意地说:“是一首‘卜算子’词。是在下故意乱填,不像话。”
“你说,日日思君不见君,这个‘君’是指何人?”
“在下只是随口乱说而已,并不指任何人。”
“不对吧?你是指杜鹃,还是指东厂的蓝魔星君了?”
书呆子一怔:“在下想他们干什么了?在下避他们还恐避不及,怎会去想他们?”
婉儿说:“你这个人太不讲义气了,不管怎样,神秘的杜鹃也曾救过你,将你从官船上救了出来,你避开他干吗?你应该当面去感谢他才是。”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杜鹃救在下之恩,在下自然是从心里感激,也想报答他,但在下还是避开他为妙,不敢与他接近。”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想报答他,又要避开他,那你怎么报答他?”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说实话,在下有点怕他。”
“你害怕他什么了。是不是你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害怕他知道了,会杀了你?”
“在下怎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了?”
“谁知道呀,只有你自己知道。”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小神女说:“那你也没说过一句谎话?”
书呆子顿了顿:“说谎话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吧?”
“那你是说过谎话了。”
“是!在,在,在下是说过一些谎话。”书呆子老实地说。
婉儿说:“好呀,你这个书呆子,我还以为你很老实哩。原来你也是个不老实的人,你对什么人说过谎话了?”
“我,我,我对那个审问我的什么三爷,说了谎话。”
“你对他说过什么谎话?”
“他问我姓什名谁,是哪里人氏,我说我姓胡名跋,湖广岳州府人氏。我不敢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以免害了家人和你们。”
小神女笑道:“看来你在东厂人面前,一点也不呆,还聪明得很哩。你看见他们,一点也不害怕?”
“害怕。在下几乎害怕得要死了!”
“那你还敢在他们面前说假话?”
“不这样,在下不害了家里的人吗?”
“那么说,他们打死你,你也不会说实话了?”
“是!哪怕怎么打我,我也不会说出实话,顶多我一个人死而已,不会累及亲友。”
“二公子,我看出,你似乎没有给他拷打过。他们没有动刑拷打过你?”
“那个三爷问了我好一番,问不出什么来,不耐烦再问下去,叫人将我关到船舱下面去,打算在夜里再审问,我怎么想不到,杜鹃也在舱底下面。以后,以后,我看见了几乎吓得我要死去的情形……”
婉儿问:“你所说的一切,不会是谎话吧?”
书呆子睁大了眼:“怎会是谎话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呀。”
小神女说:“好了。夜深了!二公子,你快进舱睡吧。夜深露水重,小心着凉。”
“是是。在下也该去睡了。”
小怪物这时从船尾来到船头,说:“我看大家别去睡了!准备一场厮杀吧。”
书呆子一下又害怕了:“厮杀?”
小怪物说:“是呀!我们想睡也睡不成了。看来有人来打我们这条船的主意。”
婉儿问:“是谁?是官兵还是山贼水寇?”
“我不知道,你们看,上游处不是有一艘船向我们驶来?”
小神女倾听一下说:“不错,来船是用意不善,他们是一伙水贼,却假冒官兵。”
婉儿说:“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他们的谈话,我听到了。”
书呆子叫起苦来:“我怎么这般的倒霉。刚刚跑出鬼门关,惊魂方定,现在又碰上一伙水贼了。”
婉儿说:“你还叫苦呀!说不定这伙水贼,就是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歌声招惹来的。”
“不会吧。我真的这么黑?”
小怪物笑着:“是呀!你是黑过墨斗,什么莫名其妙的灾难,都会自动找上了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逗二公子了。我们商议下如何对敌。”
小怪物说:“三姐,不用商议了!这伙挂羊头卖狗肉的水贼,在我看来,是小菜一碟,我和船上的大哥大叔们,就可以打发他们,用不了三姐和四妹出手,你们带着二公子进船舱里静观好了!”
书呆子说:“在下,在下……”
小怪物问:“二公子,你想和我们一同杀贼?”
“在,在,在下哪有这个胆?在,在,在下不敢看,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为好。”
婉儿说:“不是吧?你连看也不敢看?”
“是是!在下最害怕是看见刀光剑影,会吓得晕过去。”
小神女笑着:“好吧!你到房间里去躲着吧。”
婉儿问:“你不会像在湘江那样,躲到床底下吧?”
小怪物说:“二公子,你不会害怕成这样吧?”
书呆子尴尬异常,说:“有,有,有你们,在,在,在下不会躲到床底下了。”
小怪物说:“好了。你们快进舱吧!”
不久,一艘船飞也似的从上游而来,船头上站着三个身穿官兵服的汉子,在快要接近小神女的快船时,船头上的一个所谓官兵,提起一个几十斤的铁锚,抛了过来,一声闷响,便钉在快船的船头上。小怪物故意装得吓了一大跳,问:“你,你,你们这是干吗?想吓死人吗?”但心中不禁暗暗惊讶这贼人的臂力很大,这么重的一个铁锚,轻轻巧巧的就掷了过来,而且还十分的准确。
两船一接近,三条汉子便一齐跃了过来。小怪物又故意惊愕地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汉子说:“我们是官兵,奉命前来这一带水面巡夜。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法的匪徒,隐藏在明月峡中。”
小怪物心想:这真是贼喊捉贼了。要不是三姐事先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我会真的将这些贼子当成官兵了。疏于防范,让他们得手了。这伙水贼,扮起官兵来,进行抢劫,实在方便,起码令一些船家不会去防备他们,也不会惊恐大喊大叫或跳水逃命。小怪物故作惊讶:“你们是官兵吗?”
“少废话!叫这船上的大人出来答话。”匪徒们见小怪物不过是一个大孩子,不屑与他说话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水手从船舱出来,朝这三个汉子拱拱手说:“三位军爷,有什么吩咐?小人听着。”
“你是船主?”
“小人不是。”
“去!叫你们的船主出来说话。”
“军爷!我们的船主已经睡了。”
“睡了也得给我们叫醒来!”
掌舵的船老大也从船舱里走出来了,拱手相问:“小老便是船主,请问三位军爷有何指示?”
“你们是些什么人?”
“小老等都是一般的水上人家,奉公守法,不时来往重庆、奉节两府之间,搭客或载运货物。”
“这船上一共有多少人?”
“不多。除小老外,有三个船工。另三位搭客,二女一男,他们是去重庆。”
“叫他们都出来,先站到岸边去。等候我们一个个盘查审问。”
“军爷,这不好吧?他们都睡着了。”
“有什么好不好?睡着了也给我们叫醒过来,站到岸边上去。这船,我们要上上下下,从头到尾地搜查一遍。”
小怪物问:“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汉子板起面孔说:“没有什么。我们怀疑你们这条船上,藏有不法之徒。”
船老大说:“军爷,你怎能这样说。小老船上哪会藏有不法之徒?”
“老子没搜查过,能相信你们?”
另一个所谓官兵说:“说不定你们都不是好人。”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都不是好人了?”
“我看你贼眉贼眼,准是个小贼。”
“不对吧?我怎会是贼眉贼眼了?我父母说我生得眉清目秀,将来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说不定将来还会做一品大官哩!而且还是一个专捉小贼的大官。我会是小贼吗?我看你们可不像什么官府的官兵,似乎跟贼差不多。”
一汉子怒喝一声:“小子!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我说你们跟贼差不多。”
“大胆!来!先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砍了!”
小怪物又装作吓了一跳:“不是吧?你们怎能一下将人砍了?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什么天理王法?老子现在就是天理王法。杀你这样的一个小子,当杀鸡一样。”
小怪物说:“不对不对,你们这是官兵说的话吗?这可是打家劫舍匪徒们说的话,你们一定不是什么官兵。”
一汉子扑了过来,一手就抓起了小怪物。小怪物一挣扎,不知是这汉子站不稳,还是小怪物在暗中做了手脚,“扑通”一声,这汉子一下跌进湍急的江水中去,小怪物却跌倒在船头上。这一下,剩下的两个汉子一时傻了眼,在贼船上的几个大汉,几乎也同时傻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被抓的人没跌下江,抓人的人,反而跌到水里去了,而且一下给急浪卷走,再也不见冒出头来。这些匪徒哪里知道,小怪物抖出了他家传的幻影魔掌之功,轻轻地就将这个匪徒弄到长江中去了。匪徒们当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下都呆住了。
小怪物更是故作愕然:“咦!他怎么翻到江里去了?这不关我的事呵。”
贼船上又跃过来四个汉子,一个酒糟鼻的汉子朝那假扮军爷的汉子不满地说:“你跟他罗嗦什么!给我将船上的人,全给我砍了!免得夜长梦多。”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原来你们是贼,不是官兵。”
一个汉子提刀狠狠地向小怪物劈来:“老子是贼又怎么样?”
小怪物闪过他这一刀说:“哈!原来你们真的是贼,怪不得叫我们全上岸了。”
这贼人见小怪物轻易避开了自己的一刀,“咦”了一声说:“看来你这小子是有两下功夫。”
“没两下功夫,我将来怎能成为专捉贼人的一品大官了?”
“去你的一品大官!”贼人又是凶狠地一刀劈出。船老大和一位水手,也与其他的匪徒们交锋了。酒糟鼻匪徒却带了两个贼人,杀入船舱里来了,他打算见人就杀,再行掠夺财物。婉儿见三个水贼闯入舱来,说:“三姐姐,看来这伙贼人不少,小怪物拦他们不住,让他们杀进来了!”
小神女说:“那么说,我们不是观战,而是要出手了。”
酒糟鼻冲进舱来,在灯光之下,见两位一大一小的女子,小的生得聪明秀气,大的长得美若天仙,见自己提刀进来,不但不害怕,反而谈笑自如,一时惊问:“你们两个是谁?”
婉儿说:“我们是谁要你来问?”
酒糟鼻可以说劫船不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不同风韵的绝色女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见了自己而不害怕的女子,要是别的女子,见了自己,不是慌成一团,就是喊救命了。问:“你们见了我,怎么不害怕?”
婉儿说:“我们害怕你干吗?你又不是老虎,不过是一个红鼻子长得难看而已。”
“好好!你们不害怕好了。放心,我也舍不得杀了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地跟着我,我包你们好吃好住,穿金戴银。”
这个酒糟鼻,死到临头,还异想天开。他对一个贼子说:“你好好护着这两个妞儿过船,别让人伤害了她们。”
一个持刀的贼人对小神女和婉儿说:“你们快随我走!”
小神女笑道:“你先走呀。”
“好!那你们跟着来,别离我远了。”
这个贼子一转身,小神女一袖拂去,这个贼子突然飞起,更从船舱的窗口横飞了出去,摔进长江的急流中去了。
婉儿说:“不是吧!他怎么走得这般的急,怎么从窗口飞了出去的?”
小神女掩口笑道:“大概是船头上有人交锋,刀光剑影的,他害怕会伤害我们,带我们从窗口走。”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走呀?”
酒糟鼻和另一个匪徒,看得呆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没看见小神女怎么挥袖,更不见婉儿出手,自己的一个手下弟兄,竟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摔到水中去了。酒糟鼻顿时感到这艘快船,似乎暗中有一种可怕的神奇力量,就像刚才船头上,自己的一个弟兄,明明抓起了那小子,也莫名其妙地翻到水中去了,想不到这船舱里,同样也出现了这一怪事。
小神女问酒糟鼻:“你是不是再派一个人,护送我们过船?”
酒糟鼻不禁四下打量,除了这两个女子,似乎再没其他人了,而船头上,双方交锋激烈,似乎也有人翻到水中去了,不知是自己的弟兄,还是这船上的人。酒糟鼻惊疑了一会,问小神女:“你们会妖术?”
婉儿说:“你才会妖术哩。你当我三姐姐是妖女吗?”
“不会妖术,怎么我的人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
小神女说:“这不是妖术,是仙术。”
“仙术?”
“是呀!你要不要试一下?”
“你们总不会是明月峡中的仙子吧?”
婉儿说:“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明月峡中的仙子。你们算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来犯我们!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酒糟鼻和他身边的匪徒听得怔住了。她们真的是仙子?不会吧。这世上真的有仙子降临人间,还是她们用话吓唬自己?自己总不能这么跪着求饶吧。
婉儿又问:“怎么啦?你们怎么呆着不说话了?说呀!你们想怎么死法?是用刀抹自己的脖子,还是跳下江去自尽?”
小神女说:“哎!千万别让他们跳江,看来他们会水性。”
“对对!还是叫他们用刀抹自己的脖子好了。”
酒糟鼻吼了一声:“老子用刀先抹了你们的脖子!”骤然举刀朝婉儿劈来,另一匪徒也扑向小神女。这一伙水贼,可以说比湘江翻江龙、独眼龙那伙水贼的武功差多了,根本接不了小神女、婉儿的一招半式。他们在明月峡中不时只干些袭击一般渔船,欺负一些不会武功、也不敢反抗的善良商人旅客,至于一些大的船只,他们就不敢动手,因为船大人多,不是有保镖,就是有会武功的人在船上,而且只抢劫逆流而上的小船,而不敢抢劫顺水放流的船只,他们只在黄昏、晚上行动,还假扮官兵进行抢劫。
这一次,他们在山峰上看见了小神女的船只在明月峡中停泊过夜,心中顿时生疑,怎么这条船敢在明月峡中过夜?难道不怕有人抢劫?还是船上有什么武林人士?他们观察了良久,见船上掌舵老大和只有四个水手,坐这条船的是两个女子,一个书生和一个小童,便决定在夜里假扮官兵进行抢劫了。自己有十个人,难道还怕了那四个水手不成。
看来也是这伙穷凶极恶的匪徒作恶到头了!他们在重庆府城郊外的河道上中抢劫,而没有让人发觉,主要是他们生性残忍,连妇孺也不放过,尽管杀了灭口,船只与尸体俱沉江底,不留下任何痕迹。何况当今朝廷官吏腐败,东厂横行,这些在明月峡中突然失踪的船只和人,官府根本不去注意,也无人报案。今夜里,是上天借小神女等人之手,为民除害,替以往死者伸冤。
小神女身形几乎没有动过,一招流云飞袖挥出,击在这个贼子的身上,顿时筋脉断裂,尸体也飞出舱外,摔进水里去喂鱼虾了。与此同时,婉儿身形一闪,一招折梅手法,就将酒糟鼻手中的刀夺了过来,顺手一刀,酒糟鼻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小神女和婉儿在船舱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酒糟鼻等三个匪徒打发去了酆都城。
她们打发三个水贼后,小怪物才跃了进来,一看,“哦”了一声:“这三个匪徒你们都打发掉了?”
婉儿说:“不打发掉,等你来吗?还说叫我们旁观,尽说大话。”
小怪物说:“我怎知道这贼船有这么多的匪徒。”
小神女问:“在船头上的匪徒怎样了?”
“放心,除了逃脱的那个所谓的军官,其余的都滚下江中喂了大鱼。”
婉儿问:“你怎么不去追杀?”
“他们拔锚放船而逃,我又担心你们,所以跑进来看看。”
“嗨!你怎么让其余的水贼跑掉了?”
“别担心,他们跑不了,我们船上的四位水中蛟龙,两个在未动手前已悄然潜下了水,另两个也追杀到贼船上去了。你们看,那艘贼船,不是在江心起火了吗?”
小神女、婉儿从窗口一看,果然见那条贼船在江心升起了熊熊大火,同时也顺流而下。婉儿一下担心起来:“我们那四位大哥大叔在贼船上不危险吗?”
掌舵船老大笑着:“四小姐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游回来了!”
果然,四位水上的飞虎队员,先后都从水中跃上了船,无人带伤。船老大问:“船上的贼人……”
一个水手笑道:“都去龙王爷面前报到了,没一个能幸免。”
“好!来!我们将舱中这几条贼尸也扔到江里,洗干净舱板血迹,然后睡觉。”
“是!老大。”
这一场月夜峡中之战,前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一切恢复平静,明月峡中,仍然是诗一样的美。
婉儿拍了下书呆子的房门:“二公子,没事啦!你不用再躲了,放心睡吧!”
书呆子开门出来:“这么快就没事了?贼人们都走了?”
“是呀!全走了,全都到酆都城去报到啦!”
书呆子一怔:“他们全都死了?”
“不死,你是不是想留下他们和你说话?听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卜算子’?”
书呆子尴尬地说:“在下敢和他们说话吗?”
婉儿见他又是一身脏乱,问:“看你这一身,不会又是躲到床底下去了吧?”
“不不!在下只是缩在一角不敢动,没有躲到床底下。”
船上的人听了都不禁哂笑不已。小神女暗想:书呆子如此的表现,又有谁会怀疑他是什么武林高手呢?简直是一个让人讪笑的无用书生。便说:“二公子,你放心去睡吧!不用再担心了。”
书呆子问:“不会有第二伙水贼来吧?”
婉儿说:“就是有,你也大可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
“是是!那在下去睡了。”
船上的人,都以为消灭了这一班水贼后,不会再有事发生了,于是除了留下一个在船尾值班守夜外,其他人都安心去睡。谁知睡了一个多时辰后,书呆子又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喊:“有鬼!有鬼!”
他这一叫喊,顿时将船上所有的人都惊醒了。首先奔过来的是值班守夜的水手,问:“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书呆子惊恐地指着自己的房间说:“里,里,里,里面有,有,有鬼。”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走了出来。婉儿说:“我的二公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房,房,房间里有,有,有一个无,无,无头的鬼。”
小怪物笑着:“什么?无头鬼?我怎么没见到?你见到了?”
“是,是,我,我,我见到了,它,它,它在窗口一闪,就不见了!”
婉儿说:“我的二公子,你是不是发梦见到鬼了?”
书呆子一怔:“我,我,我发梦?不,不,不会的,我咬咬自己的手指头,知道痛,不是梦,真的是有鬼在房间里。”
那值夜的水手说:“二公子,你的窗口靠着岸边,是不是看见岸上草叶影动,就以为是鬼了?”
“不不!我在月下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丛乱发不见面目的可怕无头鬼,不是草木树影动。”
小怪物问:“就算是鬼,你看见它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为什么又说它在房间里了?不会是这个鬼还没有走,跑进你房间吧?”
“是是,它没,没,没有走,在,在,在房间里。”
“真的?怎么我们都没有看见?”
“它,它,它躲在床底下,你们怎么看,看,看得见。”
婉儿问:“那你怎么看见了?”
“它在窗口一闪不见了。以,以,以后我,我,我往床下一钻,又看见它了。我不,不,不知道它几时跑到床底下去了!”
“它现在在床底下吗?”
“是,是,是吧!”
一个水手,点亮了一盏灯,往书呆子房间的床下照着看了看,说:“二公子,那不是鬼,是一捆渔网。”
书呆子惊疑说:“不会吧?无头鬼怎会变成一捆渔网了。难道是我眼睛看花了?”
婉儿说:“二公子,你要不是看见窗前树影动,一定是发噩梦了,梦醒了以后,吓得又想往床底钻,看见一捆渔网,也当是鬼了!更吓得跑了出来大喊大叫,是不是这样?”
“我,我,我……”
“二公子,你怎么胆小成这样,我真不明白你过去是怎么四处走动,去游玩名山大川的。”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笑着说:“四妹,你别怪我们的二公子了。人家已给吓破了胆,当然是将草绳当成蛇啦!”
的确,在船上的人,没一个相信书呆子的话。他们一个个都算是江湖中的高手,也不大相信有什么鬼神,除非是一些武林高手,悄然地潜上船来了。但这也不可能,这么一个夜深幽静的明月峡中,又有谁会来到明月峡来?所以那位水手提灯往床底下看看,也是随便看一下而已,因为这个水手,既不相信有人会潜上船来,更不相信有什么无头鬼之类的东西。
婉儿对书呆子说:“好了。现在没事了!你进去睡吧!”
书呆子仍然害怕:“我,我,我不,不,不敢进去!”
“没鬼了!你怎么还不敢进去?”
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这时说话了,她含笑地说:“四妹,你别逼二公子了!这房间里的确有鬼!”
婉儿一怔:“三姐姐,不会吧?真的有鬼?”
小神女却对小怪物说:“小兄弟,你进去捉鬼吧!”
小怪物更一时愕然:“我进去捉鬼?”
小神女对他打眼色说:“你不是曾经在茅山上学过驱邪捉鬼的本领么?你不进去捉鬼,谁会捉鬼了?”
小怪物用鼻子嗅了一会,一下明白了:“哎!我几乎忘记了我还有一套捉鬼本领,好!我现在就作法将鬼捉出来!”
婉儿听他们的对话,先是愕然,暗想:小怪物几时去过茅山学捉鬼了?后来她一下明白过来,看来一定是三姐姐和小怪物在戏弄书呆子。或者以这种方法,故意说捉到鬼了,令书呆子放心回房去睡。也就在一旁微笑不出声。
小怪物果然在房门口装模作样地作起法来,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观音娘娘显神灵,大慈大悲……”
小神女笑道:“哎!你别请观音娘娘了,这是一个脏鬼,观音娘娘不会来的!”
小怪物愕然:“那我请什么神灵了?”
“请其他的神灵好了!”
“好!那我就请太上老君来捉鬼。”
“不不!太上老君也不行,他老得没牙了!整天睡大觉,他更不会来捉鬼。”
小怪物搔搔头:“那我请什么才好?”
“请齐天大圣孙猴子呀!他一向是逢鬼必捉,遇妖必擒。”
“对对!我怎么忘记他老人家了。”
婉儿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心想:小怪物已经够捉弄人的了,现在三姐姐也跟着凑热闹,不知他们要怎样戏弄书呆子了。
小怪物果然一本正经地作起法来,口念:“天灵灵,地灵灵,齐天大圣猴子仔显神灵,这里有仙桃、水果等好吃的东西……
婉儿听得格格地笑起来,心想:你这是请神吗?既尊称人家为齐天大圣,又叫人家猴子仔,真的有孙悟空,他听了不恼吗?还来帮你捉鬼?他先将你这个小怪物捉去了才是真的。眼前什么也没有,哪来的什么仙桃水果了?这不在欺骗齐天大圣吗?
婉儿正笑着,只见小怪物身形如幻影般骤然跃起,掀开了床板,真的从渔网之中,将一个蓬头乱发,一身脏破衣服,看不清面目的人提了起来,说:“哈!你这无头鬼,我终于捉到你了吧!”
小怪物这一出其不意的行动,行动如电光火石,在刹那之间,婉儿更是大吃一惊,再也笑不起来了,真的有这么一个无头鬼呀!
其他的人更是愕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怪之类的东西?
小怪物问书呆子:“二公子,是不是这个无头鬼?”
书呆子吓得连连后退:“是,是,是,就是他,他,他了!我,我,我没有说梦话吧!”
婉儿在灯下打量起这个将头缩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头乱发来的所谓无头鬼,看见这个无头鬼,在乱发中露出一双挤眉弄眼的眼睛来,又是一阵惊讶:“是你?”
船上的人同时一怔,问:“四小姐,他是谁?”
的确!船上的人,几乎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眼明手快的江湖高手,江湖经验也十分的丰富,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警觉起来!现在,这个所谓的无头鬼,竟然毫无觉察,不知几时,悄然地潜上船来,一定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起码也是一位轻功超绝的上乘高手。
婉儿埋怨小神女起来:“三姐姐,你明知是风叔叔来了,干吗还和小怪物串通一气来戏弄我们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是不是埋怨错了对象,明明是风叔叔装神扮鬼来戏弄我们,你不怪风叔叔,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是戏弄你们了?”
“三姐姐,那也该告诉我呀!”
“你一直笑个不停,我怎么告诉你呵。”
小怪物说:“要是告诉了你,你不一下揭穿了,那还好玩吗?还是这样的好!”
“好你的头。你就知道玩。”婉儿又埋怨一阵风了,“风叔叔,你也真是,什么不好玩的,干吗装神扮鬼吓人,你不怕将我们的书呆子吓坏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没有装神扮鬼吓人呵!我叫化只是跑累一天两夜,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溜到船上,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睡一顿罢了,我叫化也不知道,居然叫这个什么书呆子发觉了,还大声地叫起来。”
书呆子忙说:“是在下刚好睡醒过来,就看见你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在下不由疑心是鬼了,自然害怕得叫起来。”
小神女听了心中又是一动,心想:事情不会这么的巧合吧?别人都没察觉一阵风上船,包括自己一时也没察觉,书呆子怎么察觉到了?真的是刚好睡醒过来吗?
婉儿说:“风叔叔,书呆子叫喊时,你干吗不爬出来声明?”
一阵风说:“我叫化哪知道在这船上是什么人,敢爬出来声明吗?不害怕你们将我当小偷一样抓起来打个半死?”
“风叔叔,你骗人,难道我和三姐姐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
“我叫化后来听是听出来了,更不想爬出来。”
“你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
“不不!我不是想故意捉弄人,既然你们认为我是什么无头鬼了,找又找不到,我叫化就干脆躺在床底下不动了,谁知,谁知……”
小怪物笑道:“是不是书呆子不敢进房睡,我又在整蛊作怪地来捉鬼,更吓得你不敢爬出来?”
一阵风也笑起来:“我叫化不是给你吓得更不出来,我是想看看你这个所谓的茅山小道士,怎么请神来捉我叫化。谁知你还会出其不意,一下将我抓了起来,我叫化还等着看什么齐天大圣孙猴子哩!”
婉儿也笑道:“风叔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和小怪物以及我三姐姐,都是一样的喜欢捉弄人!”
小神女向船上的人,介绍了漠北怪丐一阵风后,船上的人都惊讶起来,纷纷拜见。漠北怪丐一阵风,不但是当今一位誉满武林的侠义人士,更是人们难得一见的传奇式人物,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见而见不到,现在他们见到了。当然,小神女也是当今武林的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人们也是难得一见。在武林中,有一南一北两大奇人,都是高不可攀的怪人,为武林人士仰慕不已,现在,他们全见到了!可以说是一生的幸事。
船老大立刻叫人准备酒菜,为一阵风接风,也为书呆子压惊。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在这明月峡中出现的?”
“这明月峡中,夜景这般的迷人,风凉水冷,幽深无人,你们来得,我叫化怎么来不得了?”
“哎!风叔叔,我是说真的,你别再来打哈哈。”
小神女也问:“风叔叔,你为什么也跑到明月峡了?不会又是偶然经过这里吧?”
“不错!我叫化是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跑来这里的。”
婉儿顿时惊喜地问:“风叔叔,这么说,神秘的杜鹃,也在这明月峡中了?”
“在不在,我叫化就不知道,但我知道,神秘的杜鹃,一定还在重庆府,没有离开。”
小怪物问:“重庆一府这么大,你其它地方不去,怎么偏偏跑到这小小的明月峡了?”
“因为我叫化老远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心想:不会是神秘的杜鹃又在这里杀人了吧?所以赶来看看,在山峰上,看见有人在江心上杀人放火。”
婉儿说:“我明白了,风叔叔以为我们是一伙劫船、杀人、放火的匪徒,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船上,看看我们是什么样的匪徒,对不对?”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不错!不错!小丫头,你真聪明极了!我叫化的肠肠肚肚,一下全给你看清楚了。”
小神女笑着:“丫头,你别听风叔叔胡说,他是在逗你,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婉儿叫起来:“好呀!风叔叔,你到现在仍在逗我。说!你干吗跑到这里来?”
“你们不是将我叫化当犯人审问吧?”
“哎!风叔叔,你怎么这样说的。我和三姐姐,真的想知道叔叔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叫化还想知道,你们怎会在这明月峡出现。不但出现,还干起了劫船、杀人、放火水贼似的买卖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说:“风大侠,这不关三小姐、四小姐他们的事,都是在下不好,招来了一场天大的祸。他们是为了救在下,才会来到这里。”
书呆子将自己不幸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连自己在明月峡吟诗招来水贼的事,也说了出来。一阵风听后大感兴趣:“秀才,那你是目睹了杜鹃的真面目了?他长相如何?有多大年纪了?”
“风大侠,在下实在惭愧,在黑乎乎的船舱底下面,在下实在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声音,似乎有点沙哑,至于他有多大年纪,在下也不知道。在下看见了死人之后,已吓得晕了过去了。当在下醒过来时,已在江岸上,他叫在下往西南方向逃生,又跃回那官船上去了。”
一阵风眯着眼睛问:“这时你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在下已害怕得要死,连他救在下的大恩,也忘记了道谢,何况他这时已蒙了半边的面孔,在月光我更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杜鹃!”
“他是男是女,你总知道吧?”
“他,他,他大概是个男的吧?”
一阵风说:“秀才,你这样说,我叫化就放心了!”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放心什么了?”
“因为杜鹃是个声音沙哑的男子,而不是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和古灵一精一怪的小怪物!”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我们是杜鹃吧?”
“我叫化要是不怀疑,怎会悄悄地跟踪到这里来?”
“风叔叔,你真的在怀疑我们?”
“因为那一夜我叫化赶到出事的地点一看,远远见你们带着这个秀才坐上了这条船往长寿县而去,能不起疑心?现在可以说,你们绝不是什么冒牌的杜鹃,那夜的杜鹃,不管是真是假,是另有其人,害得我叫化还白白为你们忙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