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鸭公声和小子带着人提刀从山庄一处侧门扑了出去,来到庄外的树林里,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游动的暗哨惊恐地说:“我,我,我想来,来,来这处小解,脚下一绊,就翻倒了,当,当,当我爬,爬,爬起来时,看见了一个面目可怕的小鬼,一时惊叫起来。”
鸭公声问:“现在这个小鬼呢?”
“他,他,他一下就不见了。”
小子问:“是不是你眼花了,将树摇影动也看成是鬼了?”
“不,不,不,小,小,小人没有眼花,是一张可怕的小鬼脸。”
鸭公声说:“亮起火把,你们全给我四下搜索。”
鸭公声带来的四个人,加上山庄四周的一些明岗暗哨,一共十多人,在山庄四周搜索起来,他们折腾了好一阵,结果连鬼影也没找到。小子说:“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看花了眼,将树摇影动当成是看见鬼了。”
鸭公声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话没说完,山庄内又有人惊叫起来,接着传出惨叫的声音。鸭公声心头大震:“不好,山庄内出事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当鸭公声带人扑进山庄时,他们刚才饮酒的门前草地上,横卧了四五具尸体,连那个娘娘腔的公公,也倒卧在血泊中,是一剑致命,而门外的人,不是死于重掌之下,就是死于匕首之中。鸭公声等人看得直傻了眼,暗想:这是什么人干的?不会是杜鹃吧?他四下打量,没发现有杜鹃花。显然不是杜鹃所为。
娘娘腔的死,鸭公声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魏督爷打发来的小太监,坐镇在歌乐山庄,他实在是忌他三分,尤其是自己在饮酒时不慎说错了话,他实在害怕这公公向自己头儿告密或向魏督爷告密,那自己会人头落地,现在他一死,便除去了自己的心头隐患,自己不用再担心了。
几乎在鸭公声等人惊愕之时,山庄内又突然起火,四五处火头同时升起,霎时之间,一座歌乐山庄毁于一片大火之中,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鸭公声带人夺路出来。当山下官兵赶上来时,山庄已成了一片废圩。而小神女他们,早已从另一处飞下歌乐山,悄然返回了重庆城。谁也不知道是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干的。而东厂的人,更像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向外张扬。
其实小神女他们儿也不想在歌乐山庄大开杀戒,只想问问娘娘腔——这个东厂的小太监,蓝魔星君现在哪里,顾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娘娘腔不但不答,反而扳动机关按钮,从他坐的地方射出一丛暗器出来,婉儿要不是以狸猫千变身法闪开和挥动腰形软剑,几乎给这一丛突然发射的暗器击中成了刺猬。婉儿闪开之后,又踏上了一道机关,险些掉进一个陷阱中去。幸而小神女及时现身将婉儿拉了出来。婉儿不由大怒,抖出西门剑法,三招过后,一剑封喉,立取了他的性命,山庄内的人听到动静进来,都一一给小神女和赶到的小怪物全杀了,四下放火,彻底毁了东厂这一秘密的窝点,才悄然离去。
小神女他们回到廖府,仍是深夜,子时刚过,丑时来临,重庆城内所有的人,仍在酣睡之中,除了更夫和巡夜的差人外,大街小巷,全无行人,死一般的沉静,谁也不知道城外几十里的歌乐山上,发生了大事。
婉儿回来后,除下夜行衣,换上了平常装束,仍兴奋地对小神女说:“这一下我们干得太好了,三姐姐,你没有说错,歌乐山庄,果然是东厂的一个秘密窝点,看来这个顾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扮猪吃老虎哩,假装糊涂和疯癫。”
小神女说:“这个顾老头,我怀疑他就是蓝魔星君。”
婉儿怔住了:“真的?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我就是找遍了山庄,也要将他找出来!”
“丫头,别天真,杜鹃在歌乐山下出现过,他早已不在山庄了。要不,杜鹃恐怕早已血洗了山庄,也轮不到我们。”
“三姐姐,,那这魔君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
“三姐姐,你就算不是神仙,也是半个神仙,每每你讲的事,事后都是真的,很少有看错或说错。三姐姐,你推测一下,这个蓝魔星君会去了哪里?”
“丫头,你真好一精一神,我可没有你这么一精一神,我要睡了。”
“唔!三姐姐,你试说一下吧。这魔君会在哪里?”
“我胡说你也相信吗?”
“是!只要三姐姐说的话,我都相信。”
“好吧!他大概去了酆都城。”
婉儿愕住:“三姐姐,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因为他迟早都会去那里。”
“哎!三姐姐,你在逗我。”
“好了!睡吧。”
婉儿这才去睡。她知道三姐姐没有一定的根据,是不会乱推测,更不会胡说八道。
二三天后,歌乐山庄事件似乎在重庆没发生震动,人们似乎也不知道,没有人去谈论。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给东厂人抓走,下落不明,山庄又被查封,山下更有官兵驻守,所以歌乐山庄火烧一事,东厂人是哑巴吃黄连,不敢张扬,官府也缄口不言。歌乐山庄附近的人们虽然看见,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更不敢走近观看,认为是官兵故意放火,毁了这一处山庄,或者是东厂的人纵的火,百姓更怕去议论了。至于重庆城里的人,更不知道了。就是有些人听到,这是官府和东厂的事,谁敢去惹这个祸?
事件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怔了半晌,将鸭公声传来,问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魔星君听了后,又是愕然:“不是杜鹃所为?”
这个魔头,初时认为是杜鹃所为。歌乐山庄,是他不时隐藏的一个地方,自从神秘的杜鹃在歌乐山庄下出现后,吓得这个魔头似乎感到死神的来临,尽管歌乐山庄有机关和高手护着,这个魔头不敢再住下去了,认为歌乐山庄的机关、高手,对神秘而可怕的杜鹃来说,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了杜鹃,所以他连夜转移到那官船上去了……
鸭公声说:“属下斗胆说不是杜鹃所为,一、没有杜鹃花留下;二、杀人的不是千幻剑法;三、死的人多数死于掌力之下,只有那位小公公死于剑下,虽是一剑封喉致命,但也不是千幻剑法的招式。”
娘娘腔小太监之死,蓝魔星君固然难以向魏督爷九千岁交代,但目前他也顾及不了这些。问:“不是杜鹃,是什么人干的?”
“属下不清楚。”
“什么?你们连行刺的人都看不清楚?”
“属于连行刺者的身形也没有看见,也没碰上,实在不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先是外面的人说看见了一张鬼脸。”
“一张鬼脸?”
“是不是一张鬼脸,就是外面的弟兄也看不清楚。属下带人冲出去时,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四下搜索,也全无踪影。谁知庄内又有人惨叫,属下又赶忙跃入庄内,小公公和保卫他的人全都死了。属下正想四下搜查时,庄内又突然起火了。霎时之间,变成一片火海,属下只有带人撤出来。”
蓝魔星君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蓝魔星君这时对擒拿杜鹃的信心,几乎完全丧失了。官船的那一夜,眼见杜鹃向东南方向的贵州、湖广、四川三省交界的地方逃走,至今仍抓不到,抓到的只是一些无用之人,而现在,重庆的歌乐山庄又出了这一件事。他隐隐感到,神秘的杜鹃,已贴近自己的周围了。他不得不重新布置,调配人手,严加防守。于是,在江湖上,出现了一时的平静。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在廖府中安静了三天,既听不到有关蓝魔的行踪,也没有神秘的杜鹃的出现。小怪物几乎快要憋死了,他想去外面走走。谁知第五天,一阵风又突然在廖府中出现,小神女他们看见他的到来,既愕然又惊喜,婉儿说:“风叔叔,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我叫化去了酆都城一趟。”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谁有这样的能耐,敢打发你去酆都城?”
“是,是,是我叫化自己跑去的。”
“风叔叔,你不是嫌命长吧?无端端的跑去酆都城干吗?”
“什么无端端,你这小丫头以为我叫化吃饱了没事干,跑去酆都城看阎王、小鬼的面目吗?”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酆都城,是一陰一间的酆都城,还是一陽一间的酆都县?”
“当然是一陽一间的酆都县了。”
“你跑去酆都县干吗?”
“当然是去追踪那个神秘的杜鹃了。”
婉儿急问:“你追到杜鹃没有?”
“追到了。还和他谈过话,交手两招。”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齐惊喜起来,他们千方百计地追踪杜鹃都追不到,怎么一阵风一下就追到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逗我们高兴吧?”
“哎!这也拿来逗你们高兴吗?”
“风叔叔,你是真的看见他了?”
“真的!真的!我叫化在酆都城,不但看见了杜鹃,也看到了蓝魔星君。”
小神女他们一听,更是惊讶万分。婉儿问:“这两个神秘人物,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一点也不假。”
小神女问:“你看见他们在交锋?”
“对对!后来是看见他们在一陰一司街牌坊上交锋。”一阵风说到这里,突然看看小神女和婉儿,不再说下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了?”
“我,我,我好像肚子饿了。”
“风叔叔,你这不是吊起来卖吗?”
“肚饿了。我有一精一神说吗?”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快去给风叔叔弄一桌饭菜来。”
一阵风说:“最好弄两缸美酒来,那我叫化一定说得一精一彩十倍。”
婉儿问:“一精一彩十倍,那你不是喝醉了胡说八道?”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那你听不听?”
“好呀,我算怕你了。”
婉儿出去给一阵风张罗酒菜了。婉儿一出去,小怪物说:“风叔叔,你现在说下去。”
“说不得。”
“什么?说不得?”
“我说了,那厉害的小丫头回来肯放过我吗?不是叫我叫化从头再说过?”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耐些性子吧。”
小怪物对一阵风笑说:“原来叔叔不但会吊起来卖,还会敲诈勒索。”
“哎!小怪物,看来你还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
“这同在江湖上行走有什么牵连了?”
“当然有牵连了!你知不知中州武林中出了一个不知老人?”
“不知道。”
“浑小子。看来你真要到各处走走,增广见闻了。”
“不知老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他姓巫,合起来就是巫不知老人,凡是武林、江湖上的人物,他无所不知,你要打听什么人,问他就知道了,他可以一一告诉你。”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这次知道杜鹃的行踪,是这位不知老人告诉你的?”
“我老叫化的确想去问他,但我出不起价钱。”
小怪物愕然:“问他还要出钱?”
“这世上有免费的饭餐吗?你要想从他口中知道情况,就得付钱。”
“那要付多少?”
“这就看你们打听什么事,知道什么样的人物了。最少一百两,最多的就要几千上万两了。”
“这不如去抢。”
“浑小子,你可以不去问他呀。”
小神女问:“要是向他打听杜鹃或者蓝魔星君这样的人物,得付多少银两?”
“这恐怕要上万两了。同时还要在半个月之内,才能告诉你。”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我还有得出卖。”
“好呀!浑小子,你不妨也在江湖上干这门买卖吧。”
小神女含笑:“所以风叔叔一定要吃一顿,喝一缸美酒,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
“不错!不错!我叫化收取的费用,比起不知老人来,不知便宜多少倍了。这算是敲诈勒索吗?”
小怪物一时无话可说了。他想不到江湖上,竟然有人干这门买卖的。小神女一笑问:“风叔叔,现在这不知老人在哪里?”
“你问他干什么?你想向他打听什么?出得起高价吗?”
“我可以一文钱也不用出。”
“不可能!你跟他有交情?他可是六亲不认的老人。”
“只要我见到了他,不怕他不说。”
“丫头,他不说怎样?”
“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一阵风吓了一跳:“丫头,你别乱来。你要是因这事杀了他,恐怕武林不会放过你,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他武功很好么?”
“好不好我不知道,总之有一些蛮横之徒,想知道情况又想不付钱,结果,一个个灰头灰脸的狼狈而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是吗?我想去试试。”
“丫头,我劝你别乱来,你用威胁手段逼他讲出来,他说些假情况你又怎样,甚至胡乱指你去走一条死亡之路。何况,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本人,与你接头的,都是他的一些雇用之人,你不会因这事而滥杀无辜吧?”
“这么看来,这不知老人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了。”
“他要不神秘,敢干这门买卖吗?丫头,你要是这样,我叫化这一顿饭也不敢吃了,得离开这里。”
一阵风这一行动,出乎小神女意料之外,小神女说:“风叔叔,你跟这不知老人交情极好?”
“我跟他有什么交情了?我只是不想你这丫头,因这事而变成了一个杀人的女魔头,因为不知老人牵连的人和事太广泛了。他不过出卖情况和消息而已,绝不是强迫人去买,在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正当的商人,愿买愿卖。
“风叔叔,好啦!我不乱来就是。”
这时,婉儿带着两个丫环,将饭菜、美酒捧进来了。婉儿听到小神女最后一句,愕然地问:“三姐姐,你说什么不乱来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没事,我跟风叔叔说笑而已。”
“说什么笑了?”婉儿又对一阵风嚷起来,“好呀,风叔叔,你趁我不在,是不是将什么都说了,不让我知道?”
“哎!小丫头,我叫化什么也没有说。”
小怪物说:“四妹,风叔叔不见酒菜,不见你,什么也没有说。我叫他说,他也不肯说,一定要等你来。”
婉儿笑了:“是吗?这还差不多。那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说一位专出卖消息的怪人不知老人。”
“哦!?这又是一个什么人?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吗?”
小神女说:“没关系,丫头,快摆好酒菜,让风叔叔吃饱喝足了,好告诉我们有关杜鹃和蓝魔的情况。”
婉儿赶快将酒菜摆好,请一阵风上座。一阵风笑了笑:“看来我叫化不说是不行了。”
婉儿说:“当然不行啦。”
一阵风叹了一声:“看来我叫化将一好消息还是贱买了,怪不得我怎么也发不了财。”
婉儿问:“风叔叔,你说什么呀?”
“没说!没说!我叫化是在白天说梦话。”
小神女和小怪物都忍住笑,婉儿困惑了:“风叔叔,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骗我白忙了一顿吧?”
“我敢骗你这小魔女吗?不怕你的剑尖,来一剑封喉,我叫化不什么都完了?”
“哎!风叔叔,我怎会用剑尖对准你的?”
“要是说我叫化什么也不知道,在胡说八道骗吃骗喝,你会怎样?”
婉儿睁大了眼睛:“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不会的,我知道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小丫头,多谢你信任我这个叫化。”
“风叔叔,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谁了?”
“好好。我叫化就从头到尾一一说出来。”
三碗酒下肚,吃了几口菜之后,一阵风就慢慢地将经过说出来:
那天,我叫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路过酆都,肚子饿了,坐在上名山的一个路口讨吃。我叫化默坐不语,在身前放了一个烂钵头,任来往的善男信女们施舍。不久,就听到来往行人谈论酆都城夜里的一些奇怪而又神秘恐怖的现象,说不时在深夜里,隐隐听到在名山上,传来一二声惨厉的叫声,说是阎王爷在夜里升堂审问一些屈死的冤魂,也在严刑拷打世上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非作歹的奸恶之徒死后的鬼魂。
听了之后,我叫化置之一笑,这个有浓厚鬼文化的县城,有鬼城之说,自然不足为怪。何况名山之中的阎王殿,不是到处都有牛头马面、判官鬼卒和阎王爷的塑像吗?还有什么刀山火海、蛇窟和奈何桥等传说的建筑。游人到了这里,真的以为到了一陰一曹地府,目赌了鬼门关、一陰一一陽一界、十八层地狱、枉死城、望乡台等恐怖的实景,一些胆小之人,真不敢跑进鬼城大门牌坊内的幽冥世界去看哩。
可是在街头巷尾中,又听到了一些人在议论。有的还有声有色地说,在一个深夜,看见一些夜叉鬼卒,带着一些戴着手铐脚镣的鬼魂,往阎王殿而去,不久,就传来一阵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悲惨叫声,吓得他跑回家里蒙头大睡,再也不敢听下去。
我叫化暗想:真的有这种怪事?这世上真的有什么阎王、判官、鬼卒和牛头马面?我却真要听听和看看了。这一夜,在夜幕掩饰之下,悄然潜入幽冥世界,在一处地方隐藏下来,而且还是隐藏在阎王殿的神台下面,要看看阎王怎样在深夜升堂审问一些枉死和屈死之鬼。
我叫化在神台呆了大半夜,除了外面的夜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外,什么声音也没有,更没有看见什么能走动的鬼卒、判官和枉死、冤死的鬼魂了,这一切分明是胡说八道。除了殿中那些不会动的木雕、泥塑的鬼神像外,什么也没有。我叫化想了一下,也感到好笑,自己怎么什么不去听,去听这些鬼神的传说?
于是,干脆在神台下躺下来睡觉。正当睡得迷迷糊糊时,真的听到了夜空里传来有人受刑时的惨叫声和拷打人的怒喝声。自己不由一下坐了起来,凝神侧耳倾听,果然,是人惨叫的声音,但声音微弱多了,而且很快就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了。当时心想:不会真的有一陰一间阎王审问犯人的事吧?这么看来,酆都城百姓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确是有这回事了。
我叫化再听一下,什么声音也没有,感觉这传来的声音,不是在阎王殿,也不是在名山,仿佛来自名山对面山谷的双桂山中的某一处树林里。想施展轻功去双桂山看看,一看,外面天色已亮了,打扫清洁的杂工们也起身去四处打扫了。只好趁他们不注意,悄然从神台下溜了出来,转到外面,打算在夜里,去双桂山看看。
白天,我叫化依然坐在原处行乞,入夜,便开始行动。先是悄然来到了双桂山上,伏在一个高处,注意观察,倾听四周的变化和响动,再不像昨夜伏在神台下了,除了倾听,什么也看不见。
双桂山,其实也是幽冥世界鬼文化的一部分,有一道铁索桥,横在狭谷上,可来往名山、双桂山。双桂山更有一条一陰一司街,街的两旁,都有房屋,看来是一陰一曹地府中的一个街市吧,除了一陰一司街,也有其它建筑物,以及散布在山崖、树林中的一些寺庙、庭院。
我叫化从闪亮的灯火知道了这些寺庙、庭院的坐落处。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山中已无人来往,有的人也已入睡,整个双桂山显得格外的宁静。我叫化在月光下打量和倾听了好一阵,没发现有任何不同的情景,暗想:昨夜临天亮前的惨叫、喝叱之声,难道不是双桂山中传出来的?是我叫化听错了?
蓦然之间,有四五条黑影从远处飞来,这些黑影,显然是武林高手,夜行的经验也非常的丰富。他们不直接落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而是散落在树林中,倾听观察了一阵,认为无人跟踪而来,然后才先后跃入一处有灯火的庭院里。
我叫化顿时警觉起来,怎么这处鬼气森森的幽冥世界中,夜里也有武林中人到来,这座庭院住的是什么人?这四五条黑影飞入庭院中干什么?是对这户人家实施屠杀血洗,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叫化好奇了,悄然无声地来到了这处庭院的外面的一棵树上。也在这时,又发现一条人影,疾如闪电,也跃入这庭院里去了。我不由心中悚然,幸而自己不是从夜空飞来,而是施展蛇行鼠步的轻功,从树林中、草地上而来,要不,肯定让这人发现了。从这条人影的轻功而看出,这是一位极为上乘的一流高手,轻功不在我叫化之下。
我叫化伏在树上再观察了一阵,又是讶然,原来这座庭院外面,也有一些明岗暗哨在守着哩,真想不到这座庭院戒备得这样的森严,这绝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家了。而且先后飞入庭院的人,不是什么夜袭、屠杀,因为直到现在仍听不到有人交锋之响声,但却感到,这个庭院,隐隐有一种血腥之味,但不是新鲜的血腥味,而是以往的血腥之味。
当时自己更愕然了,难道这处庭院是一个屠宰场,还是刑房?不然,哪里来的这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昨夜的惨叫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不会这处是一陰一曹地府的杀人场所吧?我叫化非要探个究竟了。于是,我叫化身影一闪而逝,闪入了这庭院之中,悄然无声地朝一处有灯光处摸去,接着闪进这间屋中去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往下一看,堂上灯光下坐着一位双目如电的老者,年约五十岁上下,一脸的威严之色,可以说是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仰视,他下面两旁坐下的,正是那先后进来的五位黑衣人,一一向老者禀报自己的行踪和取得的工作成绩。
我叫化略略一听,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一处在幽冥世界里的庭院,竟然是东厂的一处大窝点,这些人都是东厂的杀手,专干追踪杀人的勾当。我当时就感到,东厂将这么一个窝点,建筑在幽冥世界里,实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酆都,这座鬼文化异常浓厚的鬼城,是江湖、武林中人十分避忌的地方,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不愿踏入酆都一步,因为酆都这个名称太不吉利了。尽管武林中人大多数不大相信鬼神,但鬼神之一陰一影始终无法从自己心中清除,能避忌就避忌,害怕自己真的应了一句话,自己跑进鬼门关中去了。
东厂人将杀人的秘密窝点,安置在酆都,尤其是坐落在幽冥世界中,几乎没有武林中人敢来窥探,同时也想不到东厂的人这么不避鬼神之忌。
我叫化心想:这个老者,是蓝魔星君,还是东厂其中的一个头目?但愿他是蓝魔星君就好了,不枉我来此一趟。
这位双目如电的老者似乎听得不耐烦了,一挥手:“其他的事,你们别说了,老夫现在想知道的,这神秘的杜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在哪里?”
这五位武功不错的杀手,相视无言,嗫嚅地说:“属下……”
老者问:“你们没找到?也没发现?”
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冷冷地说:“他们要是发现或寻到了,还有命回来吗?”
堂上所有的人闻声一看,不知几时,堂上竟然多了一位黑袍蒙面人。连伏在横梁上的我看得愕然了,这个黑袍人是几时悄然无声走进来的?仿佛他像一位一陰一间的使者,一下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头戴三角形状的大帽,不见面目,只从三角形的大帽两个洞中,射出来一对逼人的目光,身披黑大袍,不见手脚,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要不是他有一对灼人的会移动的目光,我叫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黑色的幽灵。
堂上的众人惊愕住了,老者也震惊了,但老者仍能镇定自己,威严地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闯了进来?”
的确,在这庭院的后堂上,就是自己的人,也要经过重重关卡,得到老者的应允,才能步入后堂而见到自己,这黑袍人是怎么闯进来的?难道外面守卫的众武士们,全瞎了眼?或者全死了?
黑袍人回答:“在下是用脚走进来的,你的那几重守卫的人,全都倒下来了。在下要是没记错,前前后后,一共有二十四位人吧。”
“什么?你全杀了他们?”
“没有。在下不喜欢多杀人和滥杀人。”黑袍人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冷得令人心里抖抖。除了冷,就没任何表情。
老者问:“那他们怎么全倒下来了?”
“是在下不经意出手,点倒了他们。在下不想他们多惹麻烦,惊扰了幽冥世界的安静。”
老者:“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骤然一扬,一束杜鹃花,从黑袍中飞出来,“笃”的一声,钉在一条柱子上,这束杜鹃花钉在柱子上时,仍在摇晃、抖动着。一束杜鹃花的根茎,在这黑袍人内力的灌注下,竟然坚硬如铁,似尖锐的暗器钉在柱子上,其内力的深厚,可想而知,已达到了飞叶伤人的地步了。
老者骇然:“你就是杜鹃?”
“不错。在下正是杜鹃。你不是四处派人寻找在下吗?现在在下来了,不欢迎?”
这一下,伏在梁上的我也傻了眼,这黑袍怪人就是杜鹃?自己何尝不在四处追踪杜鹃的行踪。次次追踪,次次失望,从来没有看见过杜鹃的真正面目,想不到这一次却意外地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等你的事完了,我叫化要揭下你这顶三角大帽,看看你是什么模样儿。
其他坐着的五个汉子,一听来人是杜鹃,几乎一下吓得要跳了起来,也几乎同时脱口而问:“你真的是杜鹃?”
黑袍人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五位不用在下再重复一次吧?”
两位黑衣杀手骤然跃起,凌空飞来,抖出了自己最凌厉的鹰爪功,想一举抓断黑袍人的筋骨。他们出手快。杜鹃出手更快,黑袍里闪出了一道银光,“轰然”一声,这两个杀手突然在半空中摔了下来,眉心现出一个红点,这是一招致命的千幻剑法,剑尖刺中眉心,剑气直透脑中,连惨叫也来不及,便呜呼哀哉。
其他三个黑衣杀手一时间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了。杜鹃早已收剑入袍。他们简直看不清杜鹃是怎么出剑和怎么收剑的,只见银光在灯下一闪,连剑也没有看见,这样的快剑,对东厂的人来说,可以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黑袍杜鹃杀了两个人后说:“在下劝奉各位别再鲁莽行事,别逼在下再出手杀人!”
老者脸色铁青喝叱三位杀手退到一边去,转问杜鹃:“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杜鹃说:“在下不知称你一声顾老庄主好呢,还是叫你为蓝魔星君才好!你不是千方百计要在下来吗?在下这次前来,你我心中有数!你想要在下的脑袋,在下也同样想取走你的人头,我俩这一场斗争已玩够,在下不想再玩下去,不然,无辜冤魂就会更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再玩下去了?”
“对!我们今夜到此结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之,在今夜里,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活在世上。”
蓝魔一声冷笑:“你能杀得了老夫?”
“不错!在下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杀风流星君是这样,杀吸血、百变星君也是这样,只有你,从在下手中逃脱了两次,一次在成都,一次在那艘官船上。并不是你武功比他们好,而是你更狡猾,比他们更怕死。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在下必杀了你,为四川百姓除害。”
“嘿嘿,你是眼眉浸水,已死到临头,仍口出狂言。老夫告诉你,你到了这里,已是进了鬼门关,你能活着出去?”
“你以为凭这里的机关和众多杀手,可以杀得了我么?在下不妨告诉你,我来这里之前,已将这座阎王殿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们那些机关,已全给在下关死,它救不了你一条命,不然,在下怎知道你藏在这里,也怎么知道你就是那个饮酒装疯乱画的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儿?”
“唔!老夫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老夫的行踪的。”
“自然有人告诉在下。”
“谁!?”
“你想知道?要是在下说出来,这里恐怕没一个活口!所以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在下不想杀人灭口。”
“是不是老夫手下之人?”
“你到阎王面前去问吧!”
“那一定是了!而且还是老夫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然,没人知道老夫的行踪。”蓝魔说到这里,不由怒视退到一边的那三个黑衣杀手。三个黑衣杀手顿时面色大变。他们知道蓝魔一起疑心,自己即使无辜,也会惨遭杀害。他们只有一死,以洗自己的清白了!以免累及家属。
骤然之间,他们一齐跃起,不顾生死地直取杜鹃,打算与杜鹃同归于尽。这样一来,自然是空门大开,所以杜鹃黑袍挥舞,袍动剑出,这三个黑衣杀手同样落到与已死去的两个杀手一样的下场,尸横堂下。他们也都是死于杜鹃不可思议的一剑之下。
杜鹃杀了他们之后,冷冷地对蓝魔说:“你怎么不按机关逃命?没想到吧?你这张坐椅的机关,早已失灵,不管用了!不能连人带椅一齐沉下去逃命。”
蓝魔的确想在那三个杀手与杜鹃拼杀时,启动按钮沉下地道逃走,像他上次在成都时从地道逃走一样,可是机关不灵了,不由心中大惊,连这样的机关都给杜鹃破坏,其他机关也必遭到破坏了。
杜鹃又说:“现在在下可以告诉你,出卖你的,不是这五个杀手,也不是狼窝里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蓝魔想从机关逃走,已是绝望,只有以自己的武功,与杜鹃一战了!希望在交锋中,即使不敌杜鹃,仍有机会可以在夜色中逃生。他说:“好!老夫就要领教你的千幻剑法,看能不能杀得了老夫。”说着,似巨鹰般扑来,他的鹰爪功,在东厂中是属于一流,出爪形成了一面爪网,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魔爪,给他击中,不死也成废人,极少有幸运的人。而且他的一双魔爪,不畏刀剑,抓刀刀断,抓剑剑折。杜鹃闪过了他一连几招,同样,他也闪过了杜鹃几招。双方在大堂上来回闪电般的交锋,连伏在横梁上的我也看得暗暗点头不已,这魔头练出来一身鹰爪功,几乎已臻化境,要不是杜鹃人剑合一的千幻剑法,要战胜这魔头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就算能杀了这魔头,自己也必受伤,我叫化得好好的在暗中助他才是。
我叫化担心杜鹃会受伤,并不是蓝魔星君能伤得了杜鹃,而是这大堂屏风后面,另有一位极为上乘的高手潜伏着,在不动声色地观看这一场交锋。我叫化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但隐隐感到这人的一身内力,是非常的深厚。
突然,杜鹃的袍中的一把剑,似华光般破云而出,击中了蓝魔星君,而蓝魔一支套在手指上的钢爪,也击中了杜鹃的左肩。就在这刹那之间,潜伏在屏风后的高手闪电般出击了,一掌向受伤的杜鹃拍去,出其不意地击中了杜鹃。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我叫化看得心头大震,从横梁飞出,凌空抱住了杜鹃,同时也一指劲风,向这位潜伏高手激射而出,几乎击断了这高手的右臂,这高手大骇,顾不得去救蓝魔了,转身破瓦逃去。其实他也救不了蓝魔,蓝魔中的是杜鹃一剑致命的剑伤,就算他抱走蓝魔,那也是一具快要断气的躯壳。
我抱着嘴角流血的杜鹃,问:“老弟!你怎样了?”
杜鹃说:“多谢前辈及时救了在下。”
我感到再留在这狼窝不妙,便抱起杜鹃,也破窗而去。以自己的轻功横过长江,往南直下,一去百里,最后在一处深山老林的破庙里放下了杜鹃。接着,我叫化又以自己一身的真气,灌输给杜鹃,才使重伤的杜鹃转危为安,恢复了正常。至于杜鹃肩上的伤,我叫化也为他拔下了那一指钢爪,敷上漠北一派特制的跌打刀伤药,包扎好后,我才呼出了一口大气:“老弟,这下你总算从鬼门关里跑出来了!”
“多谢前辈相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好好,你别说了!躺下来好好休息。这一处四野无人,你放心睡好了!”
“在下知道前辈也累了!也请休息下。”
一阵风将事情经过说到这里,嘎然而止,不再说下去了。小怪物怔了怔问:“风叔叔,以后呢?”
一阵风说:“以后呀。我也睡了。”
婉儿也急着问:“风叔叔,你醒来之后,他怎么样了?”
“他不见了。”
小怪物睁大了眼:“什么?他不见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又吊起来卖吧?好。我去给你再捧一缸酒来。”
一阵风叹了一口气说:“小丫头,你别去捧了。我叫化不是吊起来卖。”
“那么说,他真的走了?”
“我骗你们干吗?”
“风叔叔,你骗人。杜鹃伤势未好,怎会走了的?”
一阵风说:“我骗你们干吗,我叫化也想不到杜鹃的身体这般的强壮,伤势好得这么快!在深夜里便离我而去,可是我还睡在梦中没有醒哩。”
小怪物问:“他走时,你还没有醒?”
“我叫化醒了,能放他走吗?”
婉儿问:“你醒了之后,不见他,你怎么不四下寻找他呀?”
“我叫化怎么不找?我几乎找遍了破庙四周一里之内,全不见他的半点踪影。当我转回破庙,往墙壁上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
“哦!?怎么往墙壁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呢?”
“因为他在墙壁上用炭留下了字呀。”
“他留下什么字了?”
“他这样写着:在下有急事他往,不忍惊醒前辈美梦,只有不辞而别,请前辈恕罪。他日,必当厚报!感恩人拜上。”
婉儿望着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问:“三姐姐,你看,风叔叔说的话可信不可信?他不会在骗我们吧。”
小神女说:“以神秘杜鹃的为人,他的确会这样,风叔叔说的是真实、可信的,没有骗我们,也没有必要骗我们。”
一阵风说:“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不相信我叫化。这个杜鹃对我不辞而别,你以为我不恼火吗?我叫化本来有好多的话要问他,他这么一走,我也无法问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怪谁去?这都怪你睡得太死,让他溜掉了。”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怎么不去追踪他?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叫化不知道他几时走,也不知道他向哪一个方向走,我叫化怎么追?你以为我有像你一样的狗鼻子吗?”
小神女说:“四妹、小兄弟,你们别再逼风叔叔了。杜鹃走了,风叔叔何尝不懊悔?不过,我们现在可以知道,横行一时的蓝魔死了,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知道了。”
婉儿说:“对了。风叔叔,杜鹃是个什么人,你看清楚了吧?他是一个老人,还是一个中年汉子?”
一阵风有点颓丧地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叫化也没有看清楚。”
婉儿和小怪物又愕然了。小怪物说:“你不会是又在逗我们吧?”
婉儿说:“你救了他,还为他治伤,说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人相信吗?”
“我叫化急于救人,输气疗伤,连他的三角黑大帽也没有除下来,哪有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干吗不除下看看?”
“我叫化为他输气,耗去了我不少的真气,差不多已不会动了,极想休息恢复,怎会想到去揭开他的面罩呢?”
“那么说,直到现在,你仍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呀。要不我叫化怎会这般的恼火?”
婉儿说:“风叔叔,你怎么这般的糊涂,不先揭下来看看?”
“我,我叫化就是这样的稀里糊涂,救人要紧,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好!我叫化今后碰上了他,一定先揭开他那顶三角大帽看看。”
“你还会见到他吗?”
小怪物说:“就算他以后在你的面前出现,你也不知道他就是你救过的杜鹃。”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蓝魔真的给他干掉了,他恐怕早已离开四川,再也不会在四川出现。”
一阵风愕然:“大丫头,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也只好离开四川,各自回去。等到明年三月,他再出现时,再去追踪他了。”
小怪物问:“要是蓝魔没有死呢?”
一阵风说:“这绝不可能,我叫化看出杜鹃那致命的一剑,剑气直透脑髓,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还有不死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准那蓝魔是假的吗?”
“假的?不会吧?”
“风叔叔,四川冒牌的杜鹃不少,同样,假的蓝魔也不少,说不定这次杜鹃杀的又是一个冒牌货,真的蓝魔没出现。”
作为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现时的心情,既希望蓝魔已死,那四川一地的风风雨雨,也从此停下来。但又不希望蓝魔死,这样他们可以仍然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要不,真的要等到明年三月,杜鹃再在江湖上出现。
一阵风说:“不错。也有这个可能。我叫化也碰过不少假的蓝魔,也见过不少的冒牌杜鹃。”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再在重庆多住几天,看看江湖上是怎么传说酆都这一事件。”
小怪物想了想又说:“不会这个杜鹃也是假的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可能是假的。”
婉儿也燃起了一线希望,对一阵风说:“你又没见过真正的杜鹃,怎知你救的杜鹃,是真是假了?”
一阵风说:“不不,人可以假,武功怎么也假不了。我叫化看出,他抖出那一手剑法,的的确确是千幻剑法,而且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任何人也冒充不了。还有他的行为举止,也像人们传说的一样,不可能是假的。这一点,我叫化没有看错。”
小怪物说:“我也听说杜鹃为人机警异常,而且还与他打过两次交道,更知道他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更不会负伤。这一次他怎么这般大意,没注意屏风后面潜伏着另一高手,而且还受了重伤,要不是风叔叔在场,他不是完蛋了?真的杜鹃会这样吗?那他还能神秘出没,纵横江湖么?”
小怪物这么一说,婉儿更来劲了,说:“是呀,杜鹃会遭人暗算而受伤吗?这显然是一位剑法极好的假杜鹃而已,真的杜鹃并没有出现,杀的也不是真的蓝魔。”
小怪物和婉儿这么一唱一和,真将一阵风弄糊涂了,一时间瞪大了眼,连酒也停下不喝了。愕了半晌才说:“你们两个,不是故意在逗我叫化吧?”
婉儿说:“哎!我们怎么是逗你了?要不,你怎么能说明杜鹃这一大意受伤呢?”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事你难不了我叫化。我去给他敷药包扎时,问过他怎么这般的不小心?”
婉儿问:“他怎么说?”
“他一进入大堂不久,便察觉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和那一高手潜伏的屏风后。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知道我叫化伏在横梁上。”
小怪物问:“屏风后的高手呢?”
“他以为是我叫化的同伴。”
“他怎么这般大意认为是你的同伴呀?”
“因为他杀了那五位黑衣杀手后,我们都纹丝不动,坐以静观,要是东厂的人,还有不出手的?”
婉儿问:“风叔叔,你察觉到那屏风后的潜伏高手吗?”
“我叫化当然察觉了。”
“那你干吗不先出手将这高手打发掉?让他伤了杜鹃。”
“我叫化也以为这一高手,跟我叫化一样,好奇来追踪杜鹃。当然,我叫化也在防备着他,要不,我会及时出手伤了他而救杜鹃吗?”
“风叔叔,但你出手太迟了!”
小神女说:“丫头,别这么高要求风叔叔了。这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过突然,但风叔叔已算是及时出手救了杜鹃,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小怪物和婉儿这才无话可说,心中也相信刺杀蓝魔的是杜鹃。小神女却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偷袭杜鹃的高手是什么人?他用的是什么掌法?”
一阵风说:“他是什么人,我叫化不知道了。但他用的好像是混元一气的掌法。”
“混元一气掌法?这在武林中不多见,风叔叔,你真的看清楚是混元一气掌了?”
“是,我叫化不会看错,也极少看错。”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混元一气掌是那一门的武功?”
“是西域玄冥一陰一掌一门的武功,但比玄冥一陰一掌来得更厉害。丫头,我们今后要是碰上此人,要格外的小心了。”
一阵风蓦然想起,说:“我叫化知道偷袭杜鹃的高手是谁了。”
“是谁?”小怪物、婉儿几乎同时问道。
“是混元星君。”
小神女点点头说:“极有可能是他了。”
婉儿问:“三姐姐,这混元星君也是东厂的人?”
“丫头,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了,魏忠贤手下共有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混元星君正是这七大星君之一。杜鹃这几年来,先后杀了风流、吸血、百变、蓝魔四大星君,剩下的只有混元等三大星君了。混元星君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想不到这一次,他竟然在四川露面了,还伤了杜鹃。杜鹃今后恐怕不会放过他了,必会找他复仇。”
小怪物说:“混元既然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杜鹃又从哪里寻找他了?”
婉儿说:“你为杜鹃担心?我感到杜鹃为人不但神秘,也神奇,连行踪不定的蓝魔,他都可以追踪到,混元,他还有追踪不到的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过去混元极少在江湖上,这一次后,更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
“为什么?”
“他中了我叫化的一指劲力,几乎废去他的一条手臂,没有一年半载,他恢复不过来。这一段时间,他还有不躲到一处没人知的地方运功调息治伤吗?”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大概有一年半载,杜鹃也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因为杜鹃也受了伤,尽管风叔叔给他输气恢复了过来,但没有一年半载,他恐怕也不能恢复原有的功力。”
一阵风说:“不错。的确是这样。哪怕他杀的是假蓝魔,他也要找没人知的地方,运功疗伤了!”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们也回去呀。这几个月来,你在江湖上还没有闯够吗?”
小怪物说:“我去酆都看看,看看风叔叔救的,是不是我所碰到的杜鹃。”
“好!我叫化也跟你一块去。有了你,我们不怕找不到这个受了伤的杜鹃。”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那我们去不去?”
小神女说:“算了。我们别防碍风叔叔和小兄弟的行动了。”
小怪物说:“对!三姐和四妹就在重庆等候我们的消息。你们去,多少总有点不大方便,引人注意,我和风叔叔去就不同了。”
婉儿说:“我们去有什么不方便啦?难道你们就不引人注意吗?”
一阵风眨眨眼说:“我们当然没有你们这大小两个魔女引人注意啦。”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我们留在重庆,看看这个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万一死的是假蓝魔,杜鹃没有完成的事,就由我们来完成。”
“真的?三姐姐,那我留下来跟你。”
一阵风在吃饱喝足后,问小怪物:“现在我们动身,怎样?”
“好!我们走。”
一阵风和小怪物闪身而去。他们走后,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现在我们去哪里打听这蓝魔的死是真是假?”
“丫头。你说呢?我们去哪里打听好?”
“三姐姐,我不知道。”
“丫头,你动动脑子呀。”
婉儿想了一下说:“我们向丐帮打听好不好?要不,向白龙会的人打听。”
“不错,丐帮子弟遍布天下,武林中发生的事,他们没有不知。白龙会是四川第一大帮会,四川各处都有他们的人手,在四川发生的事,不出三天,他们也知道。但是东厂的人有意隐瞒,不向外张扬,他们恐怕也不知道真情。”
“那我们向谁打听好?向东厂的人打听?”
“不错。事情发生在东厂,向东厂的人打听最好了。”
“三姐姐,不是吧?向东厂的人打听?他们不会将我们抓起来?就是不抓,他们会告诉我们吗?”
小神女一笑:“见了他们,不愁他们不说出来。”
“我们出其不意,将东厂的人抓一个来,用严刑逼问他?”
“这样,他宁死也不会说出来。”
婉儿茫然了:“三姐姐,那我们……”
“丫头,你手中不是有一块风叔叔送给你的金牌吗?”
婉儿一下想起来:“哎!我怎么这样糊涂,没想起来的。对啦!我用金牌假冒东厂的人,不怕他们不说了。”
“丫头,你用金牌,就是去问重庆或其他地方东厂的人,恐怕他们也一时不知道真相。”
“那去……”
“自然是去找鬼城酆都双桂山中的那座大庭院的人了。来!丫头,我们也马上动身,前往酆都,要不,那里的鹰犬全撤走了,我们就会扑空。”
“哎!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的,要不,我们跟风叔叔他们一块去不多好?”
“丫头,他们是去追踪杜鹃,不会去酆都鬼城,而是直奔深山老林的那间破庙去了。”
于是,婉儿也略略收拾了一下,与小神女直奔酆都的双桂山。
她们是黄昏酉时左右动身,婉儿在小神女的带领下,翻山越岭,飞溪跨涧,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达了酆都的双桂山峰,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夜幕早已降临,小神女在山峰上打量了一阵,很快就出现在那座大庭院之中了。
这一座东厂的秘密的虎狼之窝,经过了昨夜的一场巨变,杜鹃几乎血洗了这座大庭院,杀的人不少。小神女和婉儿的来到,已没有一阵风所说的那么四下戒严,看来东厂的人打算撤走了,放弃了这处已经暴露了的巢穴。
婉儿和小神女凌空而下,步入大堂,突然有人厉喝一声:“谁?”顿时之间,大堂出现了四个劲装持刀的汉子,一个个神色凝重,盯着蒙面的小神女和婉儿。
婉儿说:“你们喝叱什么?怕无人知道吗?我要见你们的蓝爷。”
为首的汉子有点愕然,他和其他三位汉子对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来人是什么人,但说话的口气,似乎是自己人一样,便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见了你们的蓝爷,自然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你们还不快去禀报?”
一个满脸一陰一鸷的汉子说:“我们蓝爷不在,你有什么事对我们说好了。”
“什么?蓝爷不在?他可是约定我们今夜里来见他的,他怎么不在了?”
为首的汉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对婉儿说:“你将金牌亮出来吧,不然他们不放心。”
婉儿掏出那一块金牌,给为首的汉子看了看问:“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还不快去禀报蓝爷?”
为首的汉子一见到这面金牌,十分的惊愕。这可是魏公公九千岁身边的人,是四处巡视的秘密使者,顿时改容而问:“两位是——”
婉儿说:“你知道就好了。别再问,快请蓝爷出来吧,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为首汉子沮丧地说:“我们蓝爷已不在了。”
“不在?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爷昨夜遭人刺杀,不幸而逝……”
婉儿故作惊愕:“你说什么?蓝爷已不幸死了?胡说!蓝爷这么好的武功,一身的鹰爪功,莫人能近,谁杀得了蓝爷?”
“是杜鹃!”
婉儿不由望望小神女,又问这汉子:“杜鹃?杜鹃怎知道蓝爷在这里了?”
“小人也不知杜鹃怎么知道蓝爷在这里,他不但杀了蓝爷,也杀死我们不少的人,全部都是一剑致命。”
小神女从这汉子的表情和说话的神态上看,他没有说谎话,而且也不敢在持有金牌的使者面前说假话,要不,他不怕掉了脑袋?看来这个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已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但不能这么就走,小神女问:“这是昨夜发生的事?”
“是。”
“当时你们在哪里?”
“小人们守护在前面院子的道路上。”
“你们怎么不闻声赶来护着蓝爷?”
满面横肉的汉子说:“我们几个,在刹那之间,都莫名其妙地给人点倒了,也不知道是谁,事后才知道是杜鹃。”这个汉子说完,心有余悸,暗想:连大堂上五个武功一流的黑衣杀手都死于非命,我们要是赶去,还不是赶着去投胎?救得了蓝爷吗?但他不敢在小神女、婉儿面前说出来。
婉儿说:“杜鹃没有杀你们,算你们大幸了。”
四条汉子听了哑然。小神女问:“这事你们上报了没有?”
“郝总管上报了。”
“郝总呢?他现在哪里?”
“他连夜带了一些人撤走了。”
婉儿说:“这个怕死鬼,怎么这般的胆小?”
小神女一笑说:“杜鹃的出现,他怎不害怕?”小神女又问四个汉子,“怎么你们不撤走,留了下来?”
“小人们也打算在今夜悄然离开,想不到两位使者大人来到。”
“好!你们也走吧!别再在这里逗留了。”
“是。”
小神女对婉儿说:“我们走吧,赶回京师复命。”
婉儿和小神女便闪身而去。她们来酆都一趟,几乎不费时间,便准确打听到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要是向丐帮或在江湖上打听,恐怕打听不到,就是打听到也没有这般的确切。一个多时辰后,小神女和婉儿又悄然地回到了重庆廖府,想不到方素音竟然在灯下等候着她们。小神女惊讶地问:“方姐姐,你还没有睡?在这里等我们?”
方素音笑道:“是呀。你们去哪里了?”
婉儿说:“方姐姐,我和三姐姐去了酆都一趟。”
“去酆都?是不是打听蓝魔星君的死讯?”
“是呀。方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正是想来告诉你们这一大喜讯。”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早知道方姐姐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就不赶去酆都了。”
方素音一笑说:“我也是从一位经过酆都的商人口中知道,这只是传闻,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仍不知道。”
婉儿说:“方姐姐,这个危害四川一方的魔头,真的死了,是给杜鹃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