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金元领着带来的人也离开了钱家饭铺,心中着实高兴,因为那年头能弄上千两银子又谈何容易。
这时候金小山还在山中选用木材,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枝摇晃,抬头一看,不由一惊又喜。一头花斑大豹正朝着他龇牙咧嘴的欲扑过来。
金小山未带“阎王梭”,一把斧头却握得紧紧,他想还好,剥了豹皮给大叔垫床铺。
就在他错步迎过去的时候,只见花豹“呜”的一声扑来,半空中,四只豹爪暴伸如四把尖刀,威势十分惊人。
金小山斜肩横移,一个陀螺似的暴旋身,右手斧头闪划而后劈,‘叭”的一声带起一股血雨——
只可惜那一斧未劈中花药要害,却引得花豹回头又扑,豹口中尚厉烈的发出“呜呜”声来。
金小山不敢稍慢,就在斧头下击中,人已腾起丈高倒蹿,躲过花豹扑咬。
那花豹已带伤,却更见凶恶狂怒的扑咬过来。
金小山在一阵游走躲闪中,突然觑见间隙,狠狠一斧劈在花豹背上,再次把花豹劈了个就地滚。
金小山大喜,以为这次已重伤花豹,正欲上前再劈一斧,不料那花豹“嗖”一声竟负伤往山中冲去一
金小山一怔,暗骂道:
“畜牲,我看你还能跑多远。”立刻衔尾直追过去。
负伤的花豹跑的快,但金小山的脚程也不慢,两下里一逃一追的也不知到了几多远,等到前面花豹窜入一片荒林中消失不见,天色已是黑漆一片了。
金小山有些懊恼,豹未追到却又走失方向,不快些回去,只怕今晚得在这荒山野林中度过了。
天上乌云在游动,游动得相当快。
地上走的金小山双腿走的也不慢,直到他发觉走错方向,才又急急的走回头。
于是金小山已觉出肚子在咕噜,然后他有些疲累。
就在半圆月时隐时现的四更天,他终于摸回钱家饭铺里,不料他才推门进去
整个人惊住了——
钱掌柜走上来,伸手从他腰间抽出斧头来,凑近灯下看,不由回头骂道:
“好小子,真可恶啊,这斧头上还有血未擦干净呢!”
金小山还在发愣,突然冲上来二十多个淘金客,金小山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这些人压在地上,于是,一根绳子就把他拴个结实。
饭店后院的牲畜槽边上有根横木架子,那是用来拴牲口打蹄铁的,这时候一群淘金客就把金小山吊在那儿,不由分说先是一阵痛打-一
一脸一身的鞭痕,金小山却高声大叫道:
“大叔!我大叔呢?”
早听得有人高声吼叫道:
“他还有个大叔?在哪儿?也把他吊起来审问。”
矮胖掌柜这时手提着灯笼,忙伸手一拦,道:
“各位老乡,祸不延亲人,这小子是有个大叔,只是那人像个病鬼,看上去就多了那么半口气,怎能经得起一根绳子吊的,且向这小子问口供吧!”
这时淘金客有个五十不到的汉子,缓缓走向金小山面前,迎面先是两个大嘴巴,狠狠的怒瞪着目瞪口呆的金小山,道:
“说,你把人杀光,抢的那么多银子银票又藏在什么地方,你要是坦白了,大爷们就给你个痛快!”
金小山高声抗辩道: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何时又抢了银票,抢谁的?”
又是一个嘴巴子,金小山口角在淌血,灯光下他似是看到钱掌柜那个大姑娘在目中落泪,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在同情自己的遭遇。
于是金小山吐出一口血水,抗声道:☆潇湘子扫描,快乐的鱼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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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我杀人抢财,总得有证据呀,有道是强盗沿街走,无赃不定罪,总不能随便的就乱指我杀人吧!”
抖动着口边胡子,那人道:
“被你杀的董金元,正是我堂兄,连同四个护驾的,还有个董富贵,六条命全被你杀掉,而你们又想在这儿以开镖局作幌子,加上你半夜回来,一把斧头上尽是血,不是你干的又会是谁?只怕这事实摆在眼前,就由不得你这小子再有所抵赖了!”
金小山叫道: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望望灯影下愤怒的淘金客,又道:
“天黑的时候我还在山上伐木,后来看到一头花豹,想起我大叔身子不好,正好用豹皮给我大叔垫床铺,一把斧头不顺手,我只伤了那头花豹,追了半夜终还是被逃去,这才赶着回来了……
不料早有人冷笑连连的道:
“真是满口的胡说八道,就凭你一个傻小子,见了花豹不逃走的,编故事也该先打个草稿叫人信才行呀!”
金小山急道:
“这原是真的呀!”
早听得人群中有人嚷道:
“董爷,别同他罗嗦,他抢了银子又杀人,何不用刀先在这小子身上割,真到地吐出实情来。”
“对,用刀子一点点的挖他身上肉,看他小子能撑多久。”
人群中有人在起哄。
像打雷,却又像是来自空谷的嗡嗡声,使得站满一院子的人群不知这声音来自何处,大家举首四下望,夜暗中只见客房门口一个白髯老者,正拄着手杖向这儿走过来,边沉声喝道:
“你等也忒大胆,竟不问青红皂白的把我这老实过头的侄儿吊起来,竟还要用刑的!”
不错,来的正是水行云,其实他早就见到金小山被吊起来了,不过他奇怪,小山这小子为什么恁般大方的听任这般人摆布的。
人群中只见矮胖的钱掌柜忙着迎上前去拦住,道:
“老人家,你怎的不找地方去藏着,难不成也想被他们吊起来呀!”
冷哼一声,水行云道:
“我叔侄二人是有为而来,可从未想在苦哈哈的淘金客身上打主意抢银子的,你们事情未弄清,胡乱就想举刀杀人,这和土匪强盗有何分别的?”
金小山高声叫道:
“大叔呀,你快进屋歇着去,夜凉露水寒,你是受不得风寒的呀!”
水行云怒道:
“大叔是怎么教你的,只要我们不心中有愧,为何轻易受制于人的,你真令大叔失望!”
金小山忙道:
“就是因为小子未做愧心事,才凭他们捆绑的-一”
没等金小山把话说完,水行云道:
“小子呀,你懂什么,万一这群人是附近活动的土匪强盗,你不就全完了!”
金小山一怔,露出一脸的惭愧。
水行云缓缓走近叫董五爷的面前,道:
“过午时候我叔侄是见过有两个夫妻来买金沙的,难道各位就不想想那夫妻二人会不会玩阴险?”
董五爷沉声道:
“合着你是想把抢银杀人罪过推到那一对夫妻身上了,你可知道人家是上川府来的,自带着秤,银票又不假,再说凡是金沙河边淘金的人,大半是把金沙在上川脱手的,这一点你就别在我董某人面前弄舌了。”
不料人群中又有人叫道:
“连这老家伙也吊起来!”
“对,也把他吊起来,他竟然同这小子打好商量狼狈为奸的。”
矮胖掌柜忙走近水行云,道:
“现在你同你这侄儿是皮鞭绞脖子,各自顾各自了,你老还是快回屋里吧!”
灯光下,又见水行云满面红色如酒醉,他双目精芒突现的高声道:
“老夫水行云行走江湖四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就这么几十个淘金客人还未放在老夫心上。”
一旁的董五爷怒骂,道:
“好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怎么的想玩狠的呀!”
水行云不卑不亢的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只是一旦到了那种地步,流血的可是你们。”
钱掌柜一听,急忙劝道:
“在这种节骨眼,怎还要火上浇油的说这种话来,须知这些淘金客也是被逼的呀!”
水行云冷冷道:
“掌柜的,我问你,我们要在此地干什么行业?”
矮胖掌柜,道:☆潇湘子扫描,快乐的鱼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不就是痴人说梦话的要开一家镖局吗!”
水行云道:
“这就是了,你可曾听说干镖行的会抢人银子杀人的?”
董五爷怒指吊在横杆上的金小山道:
“就凭你们也想干保镖的呀,别叫人笑掉大牙了,不一定就是以保镖做幌子的来发一票吧!”
可真够吓人的。
当然也实在大出这些淘金客人的意料之外。
月影中,灯光火把之下,只见水行云双肩晃动中,人已上跃两丈有余,他人只是在金小山悬吊处一闪而过,右手也只是在金小山身上一抹之间金小山的全身绳索立断,水行云双脚落地后,口中厉声道:
“我们走!”
金小山身子落地刹那间,双臂一抖,全身绳索节节落地,摔身腾腰,人已跃上围墙,但他回过头对追过来的一群人高声道:
我金小山会把事情弄明白的。”
董五爷高声叫道:
“你不能跑,大伙追呀!”
饭铺围墙高丈五,淘金客没有一个能越得过,只得发一声喊,从店门追出外面。
矮胖的钱掌柜叹口气,道:
“人不可貌相,海不能论斤两,那么个病老头,竟也一蹦三丈高,伸手一摸那么粗的麻绳,绳子就变得灯草心做的一样断了。”
一旁的钱凤也道:
“真不敢相信,看来一定是江湖异人或侠客之流人物了。”
钱掌柜道:
“什么侠客之流,我看准是白莲教的人。”
一个危崖下面,水行云把“阎王梭”交在金小山手中,道:
“如果你带着这东西,大概那头花豹就逃不走了。”
金小山道:
“那是一头大花豹,十分狡猾凶狠,如果是从前,只怕小子会伤在它的利爪之下了。”
水行云望望东边,点头道:
“听你说的花豹受伤情形,那花豹必逃不远,不一定还在附近躲着呢,只等天亮,你往原路去找,只要捉到它,我们就有得话说了。”
金小山道:
“荒山这么大,我到哪儿去找找?”
水行云道:
“这个不难,先找到同花豹搏斗的现场,然后再找血迹,就好找了。”
金小山点点头,道:
“找是可以,如果要是碰上那群抓我的淘金客怎么办,'"乐鱼"'总不能再叫他们把我捉到吧?”
水行云道:
“躲着些,因为他们也是处在悲愤中,情绪上难免激动,别仇人来找到先与这般苦哈哈的为敌。”
大地在转动,转动在东方泛白中带来新的一天。
陪着水行云坐在危崖下面的金小山,这时一紧腰带,对闭目盘腿坐在一旁的水行云道:
“大叔,我这就去找找看,如果老天帮忙,也许就会找到那畜牲的。”
水行云冷冷道:
“什么事情也别靠老天帮忙,成败应看自己的修为。”
金小山随声应道:
“那我走了,且在此候着,一两个时辰小子就会回来了。”
金小山刚刚走出危崖,突然有水滴落在他身上,不轻易的伸手一抹,心中吃了一惊,因为抹在手上的却是粘叽叽的血。
低头看,这才发现岩石上还有不少血。
猛抬头,危崖上的盘根老松树上,厚厚的一堆藤蔓,血液就是从上面滴下来。
于是.金小山笑了……
忙着闪身又到了危崖下,笑着对水行云道:
“大叔,那东西就在这山崖上面呢!”
水行云双目暴睁如炬,道:
“那么巧的竟在这崖上?”
伸手在大叔面前,金小山道:
“大叔你看,还在往下面滴血呢!”
水行云笑笑,道:
“这也许就是你小子说的老天帮忙吧。”
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危崖边,指头上望一阵,点头道:
“虬髯老松为屏,老山藤蔓为障,倒是花豹栖息的好地方,小子可要用点心,别再叫花豹又逃了。”
抖擞精神,金小山摸了一下腰上的“阎王梭’,笑道:
“只为了替大叔弄个豹皮垫床铺,小子也得赴以全部精神,再说有了‘阎王梭’,它还能再逃?”
拧身弹腿,金小山快如人猿般的扭身往危崖上攀去,那棵伸出一半在危崖外的虬髯老松树,附近怪石嶙峋,峭立千仞,老藤如网,把岩石与老松树掩盖了大半。
约莫着上升了三十余丈高,金小山尚未扑近老松旁,突然一声低吼,早见昨夜受伤豹正张牙舞爪,横躺在老藤上面,对着金小山吼叫不已!
金小山一看,才知道花豹已无力扑击,只作着唬人的吼叫而已。
于是“阎王梭”已托在金小山手上,笑道:
“畜牲,昨夜你一逃走,差一点叫我金小山丧命在一群淘金客手中,这回有了你,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嗖”的一声,“阎王梭”电射而出,而花豹无力抗拒,当场被一梭插入豹头,死在藤蔓窝里。
金小山拖出花豹,急忙扛在肩头,可真重,约莫着总在个二三百斤。
扶着手杖走在前面,水行云对金小山道:
“回到客店里,剥了豹皮,卤上一锅豹肉.我们好去啃吃一顿。”
金小山道:
“小子正担心大叔今日尚未吃东西呢。”
水行云笑道:
“浑小子只孝顺这一件事,就叫我老人家高兴,哈……”
叔侄二人就这么哈哈笑着走入老金矿村子,正看到一群人在钱家饭铺前面议论纷纷,见二人走来,矮胖的钱掌柜排开众人迎上来,道:
“你二人怎的还不逃走,敢是前来——”
他见金小山打着一只大花豹,竟然哑口无言的期期艾艾起来……”
水行云道:
“我们为什么要逃?既未杀人又无抢银子,逃他娘的什么劲!”
边回头对金小山道:
“叫他们看看,昨晚上你是不是杀伤了一头花豹的。”
“砰”的一声,金小山丢下肩头扛的花豹,高声道:
“各位可要看清楚了!”
围的人并未有淘金客,虽然董金元的弟弟童五爷也不在,因为他正在率领着所有的六七十人四处找金小山呢,如今这些人全是着老金矿村的人。
矮胖的钱拿柜这时上前看那头花斑大豹,从伤处他仔细的观看一阵,微点着头,道:
“是重伤以后再被你们杀死的。”
边又直起身子问道:
“你们是如何会找到这东西的?太巧了吧!”
金小山冷冷道:
“我忘了告诉你我是打猎的,再加上老天相助,这东西就在天快亮的时候正被我找到,已经是伤得站不起来了。”
矮胖掌柜再看看水行云,于是这才点点头,道:
“难怪,难怪,倒是你小伙子受委屈了。”
金小山道:
“我们尚未吃饭呢,快先给我大叔炖只。”
金小山才说一遍,矮胖掌柜身后面的钱凤早笑着接道:
“炖只肥母鸡,是吧?”
狮目一睁又皱,金小山道:
“我还要两斤大白馍,晚上大伙吃卤豹肉。”
就在老金矿村钱家饭铺附近,一座小小茅屋不到两天功夫就搭起来。
新的茅屋里还未见任何家具.一块招牌已挂在茅屋门口,上面的字着实不赖,光景还真有些大家风范名人手笔,是水行云亲手写的字:
“金记镖局”
站在金小山身后面,钱凤问道:
“金小山,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摇摇头,金小山回过头,但却应道:
“我大叔写的。”
钱凤又道:
“他一定很有学问了,要不然也写不好这样好看的字。”
金小山上前又扶正招牌,道:
“其实这字不是写的,他是用指头在木板上挖的。”
钱凤惊奇的道:
“真的还是假的?”
金小山这才回身笑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亦假亦真,我说是真,你却不信,反正以后大家邻居,你自会知道的。”
二人正在刚盖好的茅屋前面说笑呢,突然见众淘金客一拥而来,董五爷戟指着金小山骂道:
“好杂种,原来你在这儿呀,却害得我们大山里找得你好苦,来,拴起来!”
一群正自动手,钱凤忙上前道:
“董五爷,你老误会了…”
看来董五爷一群真的憋了一肚皮火,他伸手一拨,钱凤几乎栽了个跟头。
“滚一边去!”
金小山见扑上来七八个壮汉,他却井不逃走,只见他错步抡臂,闪躲中推挡拨冲,犹似一条滑溜泥鳅穿梭在浮动的水草中一般,刹时一众淘金客东倒西歪,而金小山兀自潇洒自如的站在那块“金记镖局”招牌之下。
就在这时候,矮胖的钱掌柜已赶过来,高声道:
“董五爷别打了,他们是冤枉的。”
董五爷怒指走来的钱掌柜,道:
“你怎么知道他冤枉?”
钱掌柜道:
“他真的打伤一头花豹,昨日快午时被他扛回来,我看的真切,是被他杀伤后伤重死的,昨晚还卤了一大锅的豹肉,各位何不进店去吃豹肉喝酒,再商量如何找凶手。”
董五爷一怔,道:
“真有这回事?”
“不信你们进店去看嘛!”
一群人来到钱家饭铺前面,淘金客人多,有一半还站在店门外。
金小山刚走入店中,只见水大叔拄杖推碗站起来,道:
“招牌挂好了吗?”
金小山忙上前扶持,道:
“大叔,都弄好了,钱姑娘直夸大叔字写的好呢!”
水行云似对一群淘金客不理不睬,却对金小山又道:
“回后屋去收拾收拾,把店钱结算了就搬过去,今天咱们就开张。”
于是,二人缓缓走向后面,只把个喘大气的董五爷气得在店中直跺脚-一
于是,门外的人又是一阵骚动。因为门外有了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蹄声就在饭铺门口戛然而止。
钱掌柜从人丛中挤到门口,正迎着一个女子进来,还真的吓了他一跳!
“怎么你——”
来人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走了两天的“矮脚虎”欧阳亮的老婆,“桃花娘子”方小玉。
众人只见这方小玉衣衫有些破烂,长发披肩,与两天前的模样大是不同,那时候她是桃花面笑靥靥的一副惹人爱,大高个子细柳腰犹似嫦娥穿云来一般,而现在的方小玉却成了斗败的“老母鸡”,光景是一副失魂落魄样,望之好不惨然!
让出一张桌子来,钱掌柜让方小玉坐下来.招呼小二送上茶水,这才问道:
“你是怎么啦?你丈夫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呷了口茶,道:
“五老峰下遇强盗,原是不是惊奇的事,我夫妻哪会把这批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不料强盗中也有能人,有个毛大汉,使了一对链子锥,这人十分了得,我夫妻联手还是打不过,还是我那矮丈夫拼命抵住,我才脱身冲出来的,至今尚不知我丈夫是死是生呢!”
钱掌柜一听,搓着手,道:
“我就说嘛,附近有强盗,你们偏就不信邪,这下子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办?”
“桃花娘子”方小玉站起身来,问道:
“你这饭铺可有干净单人房,我实在要睡上一阵子,打从昨晚到现在,连眯眯眼也没有呢!”
一旁的钱凤早上前,道:
“走吧,大嫂子!你就睡我房里吧!”
方小玉手提包袱,对钱凤笑笑,道:
“大妹子,你真好!”
这边钱掌柜早命小二送上几盘卤好的豹肉,且又提了几壶酒,对董五爷道:
“各位必已饿了,且吃喝一些再做打算吧。”
就在一群淘金客正吃喝的时候,后面的金小山背着包袱且又牵着小叫驴走出来,水行云拄杖跟在后面,二人连正眼也不着众人的直走出钱家饭馆来。
钱凤跟到后面问:
“那你一人以后吃饭怎么办?”
水行云有气无力的道:
“一头豹子连油带肉的就卖了十两银子,足够我们吃上十天半月的,往后有人要保镖,还怕没饭吃?”
他在说到保镖的时候.声音特别提高了些,而使得吃喝的一群淘金客全都听得十分仔细而面带惊讶……
钱凤送二人到店门口,笑道:
“老爷子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们是自己做饭还是买着吃,总不能自己下手做吧,空茅屋连个用具也没有的。”
金小山回头笑道:
“往后你们多养些肥母鸡,我大叔很喜欢你们饭铺炖的老母鸡呢!”
又是另一个日子来临。
除了董五爷留在钱家饭铺外,其余的淘金汉子全又回去了,总不能捕风捉影的永远耗着找凶手,人总是要吃饭,不去金沙河边淘金,只怕连饭也混不到口。
饭桌上,“桃花娘子”方小王面对着一碗面,却久久未动筷子,她似是沉思在哀愁中般的面露着一股子令人难以捉摸的寒露,连坐在柜台内的钱凤,也不敢上前搭腔。
突然间,“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掌拍在桌面上,道:
“伙计。”
身子靠在柜台边的小五子忙笑着趋前,道:
“你有什么吩咐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你且说实话,金记嫖局的一老一少真的是能人?”
小五子凑近方小玉身边,边出手比划道:
“我亲眼所见不算数,那晚见的有几十个,那个老的只是一跳三丈高,伸手只在被捆的年轻人身上一抹之间,全身绳子全断了,还没等大伙杀过去,一眨眼两个人全飞出院墙外,我的乖乖,可真邪门,半天功夫他们把打伤的大花豹给扛回来,你要是再不信,炉上卤有豹子肉,要不要小的给你切一盘,比起牛羊肉来可就好吃多了呢!”☆潇湘子扫描,快乐的鱼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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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娘子”方小玉伸手一推面碗站起身就往外走。
小五子忙问道:
“你的面——”
方小玉道:
“不吃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才刚走到饭铺门口,迎面金小山扛着一头死狼走进来,小五子忙笑对方小玉道:
“正好,他就是‘金记嫖局”的人,你就不用再去了,有什么话同他说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见金小山一脸的木讷,身材比自已高矮差不多的六尺上下,虎骨蜂腰,眯着一双厚皮的狮目,方口大耳,鼻尖微翘,像是个逗女人喜欢的男人。
金小山一听小五子的话,想起大叔说的这一半天准会有生意上门来,心中正感一喜,不料方小玉面露冷笑,突然伸手向金小山疾抓而去,同时右手紧跟着拔出一把短刀,迎着金小山的面门扫去,一扫两式,光景是要金小山的好看了。
“哎!”
金小山不及多言,急忙横身斜肩,一头死狼悬在二人之间,但他并不等死狼落地,只是稍阻方小玉的攻势以后,左手抓紧死狼一只腿,一扭身死狼又扛在肩上。
方小玉冷冷道:
“看刀!”
再次挥刀,方小玉已重施杀手,只见他连连挥动短刀,刃芒带动着猝然的“嗖嗖”声,和身逼向金小山。
死狼仍然扛在肩上,金小山以他那怪异的身法,快不可言而又惊险万分的闪展移动在方小玉周身附近,边沉声道: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找我拚命?”
又是一连十八刀,方小玉突然在董五爷与小五子钱凤等人的吃惊中,跃身退到一边,插刀回鞘,边点头道:
“是有那么两下子,我决定找你们金记镖局保这趟缥了,小伙子,快叫你们当家的来谈生意吧。”
金小山有些恼怒,但听说生意上门,再听方小玉的话,才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的武功,不由得打个哈哈,道:
“我大叔平对我说过,一切全由我作主,为的是给我磨练些江湖经验。”
“桃花娘子”方小玉手指桌面,道:
“坐吧,坐下来谈生意。”
金小山把狼扛到后院里,对小五子道:
“狼肉不比豹子肉差,卤起来十分可口的。”
小五子摇手道:
“别逗了,谁不知道狼肉是酸的?”
金小山道:
“胡说八道,我吃过不少狼肉,怎么一口也不酸,狼皮垫床比张棉被还管用呢,看看掌柜的折算多少银子都成,但却不要忘了给我大叔——”
柜台内的钱凤早又接口道:
“炖只肥母鸡。”
金小山一笑,这才坐到“桃花娘子”方小玉对面,道:
“你要保个什么样的镖?”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太平缥,送我回上川府,另外如果你们有能耐再把我丈夫欧阳亮的下落弄清楚,酬金另外加。”
金小山道:
“听说贤夫妇是在五老峰下面遇上强盗的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点头道:
“那地方荒得很,来的时候不觉得,回头走却不是那回事,好像淘金客同这家掌柜说的一样,有意要我们来到金沙河,想走出去就不容易了。”
金小山仔细一想,缓声对方小玉道:
“从老金矿村到上川府,走路也得三五日的,你就出个什么样的价钱,我也好向我大叔禀一声。”
“桃花娘子”道:
“是我上门找你们保镖的,当然价码由你们开了。”
金小山起身笑道:
“那你且在这里小坐,我回去向我大叔禀一声。”
方小玉点点头,道:
“记住连人带金砂全由你们金记嫖局负责了。”
金小山一笑,立刻走回茅屋去。
饭铺里,小五子对钱凤道:
“妙啦,茅草屋里开缥局,还真的有人上门呢!”
另一面,董五爷起身走过来,因为他也曾想到那晚上董金元他们被杀的事,金小山他大叔也曾说过的一句话:
“难道那对夫妻不会玩阴险?”
董五爷向方小玉一抱拳,道:
“那天我兄长是把金砂卖给你们夫妇的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美目上瞧,点头道:
“不错,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董五爷道:
“三更天时候,二位在什么地方?”
冷冷一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你们的事我才听说过了,如今你可是以为我们夫妻有嫌疑?”
董五爷先是一僵,旋即一抱拳,道:
“我知道你也在危难中,但事关六条人命,我不得不对每个那晚参与的人加以细问。”
方小玉怒道:
“那晚我们骑马走得快,三更天已在数十里外了,我们是决定夜间上路,白天找地方歇着,目的只是能平安的冲过山岭附近,只要过了五老峰就算平安了,谁知-一”
董五爷看看也问不出什么,只得一叹走开。
不旋踵间,金小山已面带微笑的走进来。
他又坐在方小玉对面那凳子上,道:
“累你久等了。”
方小玉面无表情地道:
“不碍事,你可以开价了。”
金小山搓搓手,道:
“我大叔说了,保银一趟一百两。”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还有我的人呢?”
有些赧然的样子,金小山道:
“不要钱。”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好,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要即刻起程。”
金小山忙又道:
“不过在走之前,你得把金砂银子全数交出来由我们带着,当然我大叔也说了,上面加上封条,一准送到地头上交割清楚,完了我们还得要回执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你这位大叔倒是行家,不过我既同你在一起,就用不到什么交割手续,还是一齐上路吧!”
金小山忙又道:
“丁是丁,卯是卯,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不依规矩不成方圆,既保你银子金砂,搭配着也把你送到地头上,手续方面总得办理妥善,免得到了地头上大家扯不清。”
“桃花娘子”方小玉冷然道:
“好嘛,我这里要干脆,你们却是穷罗嗦。”
边起身提着包袱,对一旁的小五子道:
“把我的马牵出来,准备着算好房饭银子我就走了。”
小五子忙往后院走,金小山已领着方小玉走出钱家饭铺直往不远处的茅草房走去。
钱掌柜望望董五爷,道:
“五爷,以你看他们这一老一少的,就能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强盗砍杀吗?”
董五爷道:
“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刚才我见那姓金的小子巧妙的躲过那女子一阵刀劈,可知那小子是有一肚皮的真本事,旁的不说,你我就没有那种扛着几十斤重的死狼恁般轻松的跳跃闪躲。”
矮胖掌柜的又道:
“五爷你别忘了,能狼不敌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不论哪一般土匪,都是好几十人,也有上百的,他们也只是三个人,我看一准凶多吉少。”
钱凤站在店门口道:
“他们真的要走了,金小山扶着他大叔骑上驴背了呢!”
矮胖的钱掌柜与董五爷小五子走到门口,早见金小山快步过来向小五子要了一些吃的包好,这才牵着方小玉的马走向茅屋。
钱凤低声道:
“方小玉的包袱真的挂在驴背上由金小山大叔带着呢。”
董五爷叹口气,道:
“他们这一走,我那兄长几条人命的事,叫我去哪儿查哟!”
钱掌柜道: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且看他们这一趟镖保的如何,也许就在他们的行动中,我们可以窥知一点线索出来也说不定呢!”
一匹马,马上端坐着美丽的“桃花娘子”方小玉。
一匹小叫驴,驴背上当然是水行云。
水行云仍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连抬头看着四周的山川风景的心情也没有,摇晃着白花花的脑袋,双眼皮合得可紧着呢!
如果说谁有精神,大概只有金小山了,因为“金记镖局”才开张不到三天,已经有生意上门来。
不过他可没有忘记大叔临走说的一句话:
“镖在人在,镖失人亡,这是镖行的规矩。”
只要想到大叔这句话,走在小叫驴前的金小山,总是会回头看看驴背后挂的包袱,那可是上千两银子的金砂,再说大叔怀里还有几张庄票呢!全都是方小玉的,如果明敞着过五老峰,只怕免不了一场厮杀。
于是金小山又摸摸腰上插的布包,布包中的“阎王梭”似在跳动呢--
于是金小山更想到如果碰上“坐山虎”张耀,那才是自己此行的最大目的,但不知那个使链子锥的家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坐山虎”张耀。
不过金小山绝对想不到水行云为什么要开设那么一家难登大雅之堂的镖局来,其实只要“坐山虎”张耀不洗手改行,只要他姓张的还是在这金沙河附近活动,那么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会比开一家镖局更能使“坐山虎”张耀自动找上门来的,因为姓张的绝对想不到金小山就是为找他报仇而远来老金矿村的。
不过这时候水行云心中也在琢磨,自己如今病了变了样走了形,不似叱咤风云的大魔头“阎王梭”水行云了,更何况欧阳亮与方小玉这些后生小辈,顶多他们只是听人提起过武林中当年有个“阎王梭”,什么样的人大概他们绝未见过。
至于董金元几人的被杀害,水行云绝不相信是半路上碰到强盗,因为那地方距离老金矿村太近,而土匪只要守住要道,就不怕有金砂漏走,他们又何必深入到金沙河来做案?
当然最大的嫌疑还是欧阳亮与方小玉这对夫妻,这趟上川之行,正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至于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所想的,却又是一回事,因为她丈夫是被土匪打落马下擒入山里的,这趟找来助拳的,总得想个办法把丈夫救出来,至于保镖?哼,保他娘的鬼镖,救人才要紧呢!
原来她在老金矿村说的话,还真的是半真半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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