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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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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绝目睹王宜中一行背影消失,才长长吁一口气,正待转身回府,突闻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传入耳际,道:“赵大爷,你如是还想活着,那就别大惊小怪。”

赵一绝听得一怔,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灰衫灰裤,腰束黑色汗带的汉子,牵着一匹马,站在身侧。

看他一身打扮,和自己的属下相同,只是面目陌生,从未见过,不禁一皱眉头,问道:

“你是谁?”

那灰衣汉子向前遏进一步,低声说道:“赵大爷,你是经过大风大一浪一的人,当知道来者不善这句话。”

这时,距离赵一绝不远外,就站着天安赌一场中七八个保镖伙计,赵一绝只要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他们就可以听到。

但赵一绝心中亦明白,这人能改扮混来,而且牵着马,站在身侧甚久,竟然未被发觉,看来绝非简单人物,,这数日来,赵一绝不但长了很多见识,而且也使他了解自己一点武功,实不足和江湖上的高人抗拒。

赵一绝皱皱眉头,接道:“你这是吓唬我吗?”

灰衣汉子道:“不是,在下手中,扣着三枚燕尾追魂针,只要我一举手,就可以使赵大爷当场断魂。”

赵一绝道:“你干脆说明白,你的用心何在?”

灰衣大汉表面上,装作十分恭谨,欠身哈腰的,别人瞧到了,分明是一个伙计在回答东主的问话,但他声音低微,别人却又无法听到。

当下父向赵一绝一逼一近了一步,欠身说道:“赵大爷错了,在下并无向赵大爷勒索之心,只是想和你仔细谈谈。”

赵一绝道:“谈什么?”

灰衣大汉道:“关于金剑门的事。”

赵了绝道:“他们已经走了,金剑门中事,口和在下无关。”

灰衣大汉道:“你赵大爷既然沾上了这香武林恩怨,怎能就这样轻易地脱身,自然,在下知道详细的内情之后,也许你可以摆脱此事。”

赵一绝道:“好吧!咱们在哪里会面,你定一个时间地点。”

灰衣大汉道:“地点就在贵局的天安赌一场,现在时刻很好。”

赵一绝道:“那你跟我来吧!”

灰衣大汉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道:“属下遵命。”弃去手中的缰绳,紧随在赵一绝身后行去。

赵一绝固然是被那人唬住,但他内心中,亦有着一份深刻的好奇之念,带他行入密室,掩上房门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灰衣人一扬手,但闻波的一声轻响,三枚燕尾追魂针一齐射入壁间一幅仕女图的右眼之中。

三针并列,几乎是紧相触接。

这等手法、准头,实已到暗器手法中的上乘境界。

赵一绝看了一眼,暗道:“幸好刚才未曾冒味招呼属下出来,这等暗器手法,取我老赵之命,实如折技反掌。”当下说道:“阁下很高明。”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赵兄也够聪明,适才只要你招呼一声属下,三枚燕尾追魂针,早已射入你赵兄的眼睛中了。”

赵一绝故作镇静地哈哈一笑,道:“好!咱们谈正经事,金剑门中事和我老赵有何关连?”

灰衣人道:“你赵爷被提督府张总捕头的威势所迫,花了一大笔银子,把那一位关在天牢中的钦命要犯,由牢中救了出来,目下,那位王公子,就是金剑门新任门主,这样说起来,你阁下是否仍然和金剑门无关呢?”

赵一绝道:“就算你说对了,但我非金剑门中人;阁下和金剑门有什么恶怨,尽管拉金剑门中人结算,拉我赵某人,又有何用?”

灰衣人笑一声,道:“如是拉你赵兄,全无作用,咱们不会白白浪费这了时间。”

赵一绝啊了一声,道:“这么说起来,我老赵目下已是江湖上一位很重要的人物了。”

灰衣人道:“江湖上有两个恶名昭著的人,被人称作恶鬼、陰魂的,你赵兄听说过没有?”

赵一绝道:“你就是那位恶鬼?”

灰衣人摇摇头,道:“赵兄猜错了,在下应是那位陰魂。”

赵一绝道:“陰魂不散。”

灰衣人道:“照啊,别要我碰着你,碰上了咱们就没个完,不达在下的目的,誓不罢休。”

赵一绝皱皱眉头,道:“算我倒霉,碰上了你这位陰魂不散,你究竟要在下做什么,可以说出来了。”

只听陰魂不散冷冷他说道:“咱们知道阁下和金剑门交往不深,但你却是金剑门中稀有的贵宾。”

陰魂不散陰森一笑,接道:“昨夜之中,金剑门中有一个聚会,参与的人,都是金剑门中的首脑人物,阁下以宾客身份,竟也蒙邀约在座,参与其事。”

说的有如亲眼瞧到一般,赵一绝不得不点头承认其事,道:“这又怎样?”

陰魂不散道:“现在,你只要据实说明详细内情,出你之口,入我之耳,说完了,在下回头就走,不过……”

赵一绝道:“不过怎样?”

陰魂不散道:“不过,不能有一句虚假之言,说一句假话,就可能被在下听出破绽,那时节,咱们就没了没完。”

赵一艳道:“老兄,你这是遥我出卖朋友嘛。”

陰魂不散接道:“朋友,朋友,多少钱一斤,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赵一绝如是好人,也不会开赌一场了,目下的情景很简单,你如想讲义气、够朋友,那就只好照付代价出来了。”

赵一绝道:“花钱消灾,我赵某人就是有几个钱,你说,你要多少?”

陰魂不散哈哈一笑,道:“由来恶鬼是无情,我要了钱,还要命。”

赵一绝一生中,遇上过不少的麻烦事情,但大都能凭藉口舌,动以利害解决,但这一次,遇上这位软硬不吃,要钱又要命,蛮不讲理的陰魂不散,顿有着无所适从之感。沉吟了良久,道:“杀一个像我赵一绝这等在武林中微不足道的人物,对你朋友而言,并无多大的光彩。”

陰魂不散道:“你可以不死的,只要你能说出那夜中所见所闻。”

赵一绝摇摇头,道:“你朋友想错了,我赵一绝如若是真告诉你,我也难得活命。”

陰魂不散冷然一笑,接道:“恶鬼、陰魂一向做事是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但有一种好处。”

赵一绝道:“什么好处?”

陰魂不散道:“我们说出的话,一是一,二是二,说了算数。”

赵一绝道:“鬼话连篇,叫人如何能信?”

陰魂不散摇摇头,道:“这么看起来,赵兄果然是一陽一寿已尽,兄弟只好成全你了。”

突然向前踏了一步。

赵一绝抬双掌,摆出一个拒敌的姿势,道:“好!不过,我赵某人也不愿束手待毙,就算明知不敌,也要和你比划几下。”

陰魂不散道:“那很好,如果你赵兄想出手抗拒,在下取你之命,也可心安理得了。”

口中说话,人又向前踏进了一步,缓缓举起右掌。

赵一绝抬眼看去,只见那陰魂不敬的右掌心一片乌黑,简直不像一个人手。

陰魂不散神情平静他说道:“这叫黑煞掌,不知你赵兄听说过没有,你只要被在下打中一掌,不用击中你的要害,十二个时辰之内,也是非死不可。”

但闻砰的一声,紧闭的两扇坚牢木门,突然被人震断木栓,一齐大开。

只见一个身材瘦小,双目神光炯炯的黑衣人,当门而立。

赵一绝目光一转,见来人正是金剑门中的四大护法之一,金钱豹刘坤,不禁心中大喜。

陰魂不散目光转动,打量了刘坤两眼,道:“阁下是……”

刘坤接道:“在下是捉鬼伏妖的人,你可是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冷冷接道:“不错,正是区区,你小子的口气很大啊!”

刘坤道:“你不信咱们试试看,在下是不是吹牛。”

赵一绝道:“刘兄,这小子混入了我的属下之中,也许不只他一个,最好能把他生擒活捉,拷同详情。”

陰魂不散道:“你是金剑门门人?”

刘坤道:“不错。”

陰魂不散道:“你可是人称金钱豹的刘坤?”

刘坤道:“你说对了,我瞧你这条陰魂,今天要归位了。”

陰魂不散那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间闪起来一抹惊讶之色,虽然不过是一瞬之间,就恢复了镇静,但却无法瞒过赵一绝那一对见多识广的眼睛,当下哈哈一笑,道:“朋友,鬼怕恶人,大约你这位陰魂不散,遇上了收鬼的钟馗了。”

陰魂不散冷冷说道:“赵一如,你别太高兴,在下先收拾了这头豹子,再慢慢地收拾你不迟。”

刘坤冷笑一声,道:“恶鬼,陰魂,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杀了你,也算替一人间除一大害。”

陰魂不散绣缓举起右掌,道:“先接在下一记黑煞掌力试试。”右手一挥拍出了一掌。

刘坤冷笑一声,右手一扬,竟然硬接陰魂不散的掌力。

但闻波的一声轻响,两人掌势相触。陰魂不散闷一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显然,这一张硬拼之中,陰魂不散吃了亏。

刘坤踏前一步,道:“你也接我一招试试。”

五指半屈半伸,罩在陰魂不散的脸上。

陰魂不散突然向后退了一步,飞起一脚,踢向刘坤。刘坤右手疾沉,右手五指抓向陰魂不散的右腿。

但闻沙的一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大震,木窗碎裂,一条人影,穿窗而去。

赵一绝凝目望去,只见那穿窗而去的人,正是陰魂不散。

再看刘坤右手之上抓着一片血肉,鲜血点点,仍然不停地滴落地上。

赵一绝点点头,道:“好快的手法,我老赵瞪着眼睛,就没有看出来你们这一招怎么打法。”

刘坤道:“这恶徒狡猾得很,我也未想到,他竟拼着右腿受伤,借左腿之力,冲破木窗而去。”

赵一绝道:“刘兄的武功,果然是高明得很,我虽然不认识那陰魂不散,但看他气势,说话的神情,在江湖上定然是一位很有名气的人,但他却只能和你拚斗一招。”

刘坤弃去手中血肉,道:“恶鬼,陰魂,在武林之中,的确很有名气,如是地方宽大一些,我们至少有数十招严斗。”

赵一绝道:“刘兄怎么会这样巧地赶了回来,如是你晚来一会,就凭那小子打出燕尾追魂针的手法,就不难要我老赵的命。”

刘坤笑一笑,道:“我们那位高兄,是一位十分谨慎的人,他有此一虑,吩咐兄弟晚走一步,留这里保护赵兄。”

赵一绝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刘坤一抱拳,道:“那陰魂不散吃了这大亏,决不肯善罢干休,而且对方神出鬼没,拥有不少的高手,赵兄得防着点,最好是暂时躲起来一段时间。”

赵一绝沉吟了一阵,道:“看样子他们已经相中了我,我自然得准备一下,不过,刘兄可以放心,赵某人就算被砸烂了脑袋,我也不会泄漏出金剑门中秘密。”

刘坤道:“赵兄是好朋友,我们金剑门给你招来了这些麻烦,也不能就此撒手不问,见着门主时我替你票报一声,想法子派两个人来,替你保镖。”

赵一绝道:“这个不敢当,生死由命,我老赵不想死,但也不怕死,我既和你们金剑门一交一 了朋友,决不会做出对不起你们金剑门的事。”

刘坤微微一笑,道:“赵兄多多珍重,在下就此别过。”

赵一绝道:“怎么,就要走?”

刘坤道:“今夜里,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人来。”

赵一绝道:“此时一别,不知何日再能见面,万一赵某人弄到一点什么机密消息,又如何告诉他们?”

刘坤道:“兄弟还是那句老话,赵兄能不管,最好置身事外,至于赵兄和金剑门联络的事,我会转告高兄,想他定会安排。”

赵一绝点点头,道:“好吧!我等你消息。”

刘坤道:“兄弟告辞!”

赵一绝道:“北京城里,是否还有要赵某人代为效劳的事?”

刘坤道:“如有借重之处,高先生自会邀请。”

刘坤转过身一子,大步而去。

赵一绝送走刘坤,立时招呼了八个保镜紧随身侧,一面又指来帐房,吩咐道:“给我清点一下银两数目,送入库中妥为保管。”帐房欠身哈腰地退出去,赵一绝也不再在天安赌一场停留,立时却身离去。

且说王宜中等一行人,匆勿追出西直门,行过五里路,就遇上了门中四位剑士。

高万成不行四人开口,抢先问道:“昨夜之中,可有一辆提督府的公事车经过此地?”

左剑士欠身应道:“是的。”

王宜中急急说道:“过去了多少时候?”

左首剑士欠身应道:“大约有两个时辰之久了。”

高万成道:“你们四人传门主之渝,要分别巡行四方的剑士、使者,一齐赶回李子林待命。”

四个刽士应了一声,分头而去。

狮王常顺低声说道:“高先生,为什么不要他们传偷使者、剑士,全力追赶王夫人?”

高万成道:“目下情势已很明显,那些使者、剑士,不知内情,如是要他们拦劫马车,他们必然会全力出手,情势所迫,说不定会连累到王夫人。”

严照堂道:“高兄说的不错。”

高万成道:“咱们追下去,篷车再快,也跑不过咱们这几匹长程健马。”

王宜中心中焦急,一提缰绳,纵骑疾驰。高万成,严照堂等放马疾追。

五匹快马,有如流星赶月一般,向西飞驰。

高万成一面纵马急行,一面却留神着两侧岔道,是否有马车轮痕。

这一阵放马急赶,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赶了数十里路,除了王宜中胯一下坐骑,若无其事之外,所有的马都跑得满身大汗。

这时,直行过一座荒凉的古庙前面,高万成一收缰,低声说道:“门主,休息一下。”

王宜中勒缰停马,道:“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追上他们。”

高万成道:“属下瞧出了两点可疑之处,先黎报门主一声,再者,也好让健马休息一下。”

王宜中瞧瞧坐骑,道:“我的马很好啊!”

高万成道:“门主的坐骑,乃世间神驹,有日行千里的脚程,世间难有几匹良驹能够比得。”

王宜中目光转动,果见另外四匹马,都已是满身大汗。

暗暗吁一口气翻身下马,道:“咱们就在那古庙中休息一下。”

出山虎林宗,接过王宜中的马缀,道:“属下带有干粮,门主是否要进点食物?”

王宜中道:“不用了。”目光转到高万成身上,道:“你有什么可疑之处,请说吧!”

高万成道:“咱们先到那古庙中坐息一下再说。”

王宜中点点头,举步向庙中行去。

这是一座荒凉的古庙,除了大殿尚称完好之处,其他之处,都已经破烂不堪。

林宗牵马入庙,把几匹健马,带入一座破损较轻的厢房一中。高万成却带着王宜中、严照堂、常顺等四人进入了大殿之中。

狮玉常顺折了一束树枝,作了一个临时的扫把,扫掉了大殿中地上积尘,道:“门主,请迁就着坐一下吧!”

王宜中坐了下去,道:“高先生,你心中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高万成道:“属下觉着,咱们遇上了前所未遇的劲敌,所以,属下在行走之间,一直十分留心。”

王宜中道:“留心什么?”

高万成道:“留心沿途行过的车轮痕迹。”

王宜中啊了一声,道:“这个,在下就没有想到。”

高万成道:“奇怪的是这车轮痕迹,到了这古庙前面,轮痕突然消失。”

严照堂道:“怎么忽然消失了?”

高万成道:“这就是可疑之一。”

常顺道:“他们可能把篷车转了方向?”

严照堂道:“转了方向也应该有车轮痕迹可寻。”

常顺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既无留下痕迹,何以会突然不见?”

高万成道:“一则是他们预想到,此法也只能瞒过一时,咱们终会知道,为了迷惑追兵的耳目,故意地毁去了车轮痕迹。”

王宜中接道:“这倒甚有可能,但高先生心中还有一疑,不知可否见告?”

高万成道:“再则咱们根本就中了对方的金蝉脱壳之计。”

王宜中道:“何谓金蝉脱壳?”

高万成道:“他们盗用了提督府的马车,但离开了北京城之后,就把王夫人移往别处。”

王宜中道:“那是说那辆马车是空的了。”

高万成道:“属下只是这样想,但目下还无法预料是否确有其事。”

王宜中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突然间,亮起一道闪光,紧接着雪击隆隆,竟然下起雨来。

点由疏面密,片刻问,大雨倾盆。

高万成长长吁一口气,道:“这是个转变,但我无法预料对咱们有害有利。”

王宜中道:“风云雷雨,乃天地间极为自然的现象,难道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影响吗?”

高万成道:“对敌我都有着很大的影响。”

王宜中道:“这个么,我就想不明白了。”

高万成道:“小雨之后,车轮行过,痕逊清明,那岂不是留给了咱们很好的追查的线索;但如是雨势过大,路上都是积水,那岂不掩去了车轮的痕迹。”

王宜中道:“唉!说的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在下怎的竟想不明白呢?”

高万成道:“门主在天牢之中,度过了十余年的光陰,对世间的事事物物,见识不多,也正因如此,才使门主练成了武林中人人无法练成的一元神功。”

王宜中道:“我母亲在天牢中,度过了十几年凄凉的岁月,刚出天牢,又被人掳作人质,叫我做儿子的如何能够安得下心呢?”

高万成道:“如若咱们运气好,我想在这地方,就可以得到太夫人的消息。”

王宜中道:“这地方……”

只听一阵格格污笑之一声 ,传入了耳际,道:“高兄不愧为金剑门中的智多星,料事之能,好生叫小妹佩服。”

王宜中转头看去,只见神像之后,缓步行出一个二十四五、身着玄色劲装的娇美一女 子。

高万成淡淡一笑,道:“原来是玉娘子。”

玉娘子淡淡一笑,道:“正是小妹,高兄,咱们久违了。”

王宜中暗暗付道:这女人原来和高先生是熟人。心中忖思,口中却未问出来。

只听高万成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玉娘子,竟然为人作嫁,做了说客。”

玉娘子笑一笑,道:“高兄言重了。小妹在江湖上,一向是独来独往,从不听人之命,如若没有厚利,小妹自然是不会为人作嫁了。”

高万成冷冷说道:“玉娘子,我瞧这一次,有些不同?”

玉娘子脸色一变道:“高万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万成道:“在下的看法么,你玉娘子这一次是不能不来。”

玉娘子冰冷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道:“高兄,看起来,小妹是不能不佩服你了。”

高万成霍然站起身一子,道:“玉娘子,金剑门对你不薄,希望你能帮一次忙。”

玉娘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只怕小妹无能为力。”

高万成道:“好吧!你如是无能帮忙,希望你别耍花招,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既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也不为难于你。”

玉娘子道:“小妹受人之托,来和贵门谈判。”

高万成道:“你是受命呢,还是受托?”

玉娘子道:“说实话,小妹是受人迫一逼一而来。”

高万成道:“什么人?”

玉娘子摇摇头,道:“不知道!”

高万成脸色一变,道:“玉娘子,我已经说过了,你别耍花招?”

玉娘子接道:“小妹说的是真实之言。”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除非你玉娘子有一个使人相信的解释,否则,很难使人相信你的话了。”

玉娘子道:“小妹被人在身上下了毒手,迫我出面,和你们金剑门谈判?”

严照堂道:“有这等事!玉姑娘如何会被人下了毒手?”

玉娘子苦笑一下道:“不知道被一种什么毒物咬了一口,一条左腿片刻间肿胀了数倍,伤处鲜红,疼痒一交一 作,小妹运功抗拒,仍是无法忍受,就这样糊糊涂涂的被人制一服 了。”

严照堂道:“玉姑娘连被何物咬中了也不知吗?”

玉娘子道:“当时,我住在一座客栈之中,门户未动,故而小妹推断那毒物不会太大。”

高万成道:“姑娘又怎会奉人之命,来和我们谈判呢?”

玉娘子道:“我中毒之后,运气和痛苦抗拒,但那痛痒一交一 作之苦,实叫人无法忍耐,终于失声呼叫?”

她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就在我失声呼烧之后,窗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告诉我,他有解毒之物,小妹当时在病急乱投医情况下开门放他入室!”

高万成道:“那人是谁?”

玉娘子道:“他脸上戴着一个黑巾,掩住了真正面目。”

高万成接道:“他疗治好了你的伤势?”

玉娘子道:“他给我一粒药丸,又在我伤处涂了一点药水,痛痒立止,红肿即消,但他告诉我,余毒未除,十二个时辰之后,还会发作,要我在店中等上十二个时辰。”

严照堂接道:“姑娘相信这句话吗?”

玉娘子道:“小妹姑妄听之,但也是幸好听了,还不足十二个时辰,伤势又开始红肿痛痒起来,但那人及时而至,赐丹涂药,又治好我的伤势。告诉我,余毒还未净尽,十二个时辰之后,仍然发作,然后,提出条件,要我来和诸位谈几件事,诸位是否答允,我都得赶去给他们回信。”

严照堂道:“那人现在何处?”玉娘子摇摇头,道:“恕难奉告?”

高万成道:“那人要你和我们谈什么条件,你提出来吧!”

玉娘子道,“高兄,他们要我转告诸位请立刻回程……”

严照堂冷冷接道:“如是我们不回去呢?”

玉娘子道:“唉!小妹受命来此,要讲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给我一个答复,我还要赶回去,给他们回信,顺便取回解药。”

高万成道:“玉娘子,你是久走江湖的人了,当知江湖上的风险,你能相信他们真会给你解药?”

玉娘子道:“我也有些怀疑,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不试一下。”

高万成目光转到玉娘子的身上,道:“玉姑娘的处境,我们十分同情,金剑门愿尽力给你帮忙,不过,敝门门主的母亲,落入别人手中,不但对金剑门的声名大有影响,对敲门主也构成了尊大的威胁,这一点,玉姑娘想过没有?”

玉娘子叹息,道:“想过了,所以,小妹也觉着十分为难。”

高万成道:“那很好,玉姑娘是通情达理的人,你觉着此事应该如何?”

玉娘子道:“反正,他们只叫我传话,你们告诉我,我就原话转告?”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如是他们还不给玉姑娘解药呢?”

王娘子道:“所以,我要争取一点时间,他们如是骗了我,我要在毒一性一未发之前,和他们动手一搏,捞得一个够本,杀他们两个就赚一个?”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云站一娘一,你一个人实力单薄一些。”

玉娘子道:“你要派人助我。”

高万成道:“如若玉姑娘同意,金剑门愿遣高手助姑娘一臂之力。”

玉娘子道:“这个,这个……”

高万成接道:“他们既然在姑娘身上动了手,已算结了梁子,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姑娘这等高手,能要役用你一次,就准备役用你十次,姑娘三思!”

玉娘子皱皱眉头,道:“听你说的话,倒也是十分有理?”

高万成道:“在下所说,都是肺腑之言,姑娘聪慧绝世,间历丰富,当知在下之言并非是臆测之词了?”

高万成道:“姑娘人单势孤,对付强敌,自难免有实力单薄之感,如若敝门遣人相助,和姑娘联手制敌,那情形就有些不一样了。”

玉娘子道:“你必需有很好的谋略,能够使我取得解药,至少要使我感觉到取得解药的机会很大,咱们才能谈到合作。”

高万成道:“那等候和姑娘会面之人,可能仍然是那位蒙面人吧!”

玉娘子道:“他蒙着脸,就算是换了人我也不认识,照推想,大概仍然是他了。”

高万成道:“那咱们只能照推想算计了,不论那人是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他们和休会晤之时,离你的毒发之期十分接近,那解药自然在他的身上了?”

玉娘子沉吟了一阵,道:“如是要我带你们去,只怕见不到那人之面了?”

高万成道:“自然,咱们要有一个一精一密的设计,在下之意是,姑娘还是独自回去,设法骗取解药,如是解药不能到手……”

玉娘子接道:“不给我解药,我自然不会饶了他。”

高万成道:“对!姑娘和他反脸时,我们再出手相助。”

玉娘子道:“你们怎知我去何处?”

高万成道:“所以,请姑娘把约定蒙面人会晤之地,说了出来,然后,我们自行前去。”

玉娘子沉吟一阵,点点头,道:“好吧!但你要告诉我派什么人去?”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我们只有五个人,可能是一起过去。”

玉娘子略一沉吟,道:“你们去的机密一些,别要人发现。”

高万成道:“就算我们赶到,但如姑娘未和人闹翻,我们也不会出手,我们将尽量克制,不碍姑娘的事。”

玉娘子道:“你如不守信约,我玉娘子只要有一口气,就和你们金剑门没有完的。”

高万成道:“姑娘放心,在下答应的话,决不会有错。”

玉娘子蹲下一身一子,在地上画出一个形势图来,一面解说道:“这是一座很小的农庄,总共不过三四户人家,东面一座较大的茅舍,就是我和他们约会之处,你要小心行一事,别出了事情。”

高万成仔细看过了玉娘子画的形势图,道:“姑娘请吧!在下自会安排,保证不让他们发觉。”

玉娘子点头转身,人如脱弦之箭般奔出两三丈远。

出山虎林宗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女子野一性一依然。”

高万成笑道:“玉娘子不算好,但也并不太坏,只是任一性一了一些。”

王宜中轻轻叹息一声,道:“高先生,咱们应该如何?”

高万成道:“咱们要立刻动身。”

回目望了常顺一眼,道:“你走在最后,带着马匹同行,如是情势不对,你就自作处置,除了门主那匹马,非要带走不可,其余的马匹或是暂时寄存别处,或者把它们放逐山野,一旦和敌人动上手,马匹对咱们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常顺道:“高兄放心。”

高万成目注王宜中一欠身,道:“请门主改装?”

王宜中怔了一怔,道:“如何改装?”

高万成道:“如若咱们就这样行去,只怕还不到那座农庄,就被人家发觉了!”

王宜中道:“这里没有衣物药物,如何一个装扮之法?”

高万成笑一笑,道:“属下带的有!”

伸手从怀中摸出了几套人皮一面具来,说道:“你是一门之主,按理说,不应该让你改装易容,任何场合,都应该让你堂堂正正的出现。不过,此刻的情形不同,只有委屈门主一下了?”

王宜中道:“好吧!一切听从高先生的安排就是。”

高万成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人皮一面具,分给严照堂等几人。

经过了一番改扮,王宜中、严照堂等全变了样子。

高万成说明了会合之地,几人离开荒庙,直向那农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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