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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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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的作妨里, 在她的指挥下,我制药,制汤剂,散剂,丸药,膏药,药酒……。

那时,我不喜欢自己一身的药味,时常为自己一身的药味而难过。因为人们普遍不喜欢药味。我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到中医院或路过中药店我都要做深呼吸,就象现代人到氧吧吸氧一样。中药味能打开我全身的细胞,可能就是那时候被毒化了,至今留有毒瘾。

母亲看病过于活泛,真是不适合在医院工作。当有中年妇女领着病恹恹的女儿来看病,诊过脉后,母亲就把中年妇女拉到一边说:“你这当妈的糊涂,该给姑娘找婆家了,不要等出了事……。”

着实说,母亲的性格不适合做媒婆,但母亲却为此没少给人撮合婚姻。后来我继承了母亲这一传统,也给人做媒,因为我知道,好多好姑娘在青春期把控不好会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与道德品质无关,适当地帮她们一把,有益她们一生。我看《西厢记》,看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看到的就不是爱情,而是发情。因为与我在母亲诊所中看到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从医学角度看待人们所说的爱情了。后来又从哲学角度,心理学角度……。

有一位叫小珍的姑娘,反应强烈得让母亲和帮助母亲的我没少费心。她妈妈除了暴打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反应强烈到已不能好好地处对象了。曾有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与她相处。她把他领到我们家,她不敢让她自己妈知道。母亲为了促成他们缔结婚姻,留这小伙子吃饭。我陪这个小伙子下棋。小珍不去帮我母亲做饭,老是过来住这小伙子身上贴。当时我才十二三岁,把我恨了个牙根疼。从我家吃完饭出去,两人到城外散步,她往玉米地里拉这小子,把人家吓跑了,再也不见她。越是遭到拒绝她越疯狂。除了母亲极力安抚他,人们全嘲笑她。最后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做过大手术,无爹无妈,身无分文的小子没跑,被她拉上了床 ,,这个床 是她所在的纺织厂女工宿舍。女工们故意等到时候,领着保安,砸开一房门,把他们堵在屋里。这个让老天做了生物试验的女人在疯狂半生之后,削发为尼,出家了。

也有一些中年妇女,轻佻,放荡,看到男人眼睛就发绿.有一个妇女,来看病,说她夜夜梦与鬼一交一 。母亲这边正给她开方哪,她看到我父亲在里屋躺着看书,就蹭过去要躺在我父亲身边。我大怒,可母亲只是琢磨方子,并不理睬她在干什么。

母亲不从道德角度看待女人作风问题的态度影响了我。男人和女人的“发情”永无休止,中医没有心理学这一科,但母亲在她的行医生涯中,一直没有把这心理的,精神的疾病从她的医疗范围内剔除出去。她没学过心理学,也不懂哲学,她仅靠她所学的中医理论去医治和处理问题。

母亲对精神类疾病的态度和看法与西医有很大不同。我一直关注西医对精神疾病的研究。母亲去逝近三十年了。这期间心理学发展是极为迅速的。可我发现,其科研成果并没有超越母亲所在的中医认识范畴。

对小珍,母亲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其它的女人,母亲也知道怎么回事。

母亲治不孕症很名,很多人来找她治。有一次,她给一个女人诊过脉后并不开药,只聊天。我那时对母亲看病不感兴趣,坐在一边看我的书。那年代还没有心理医生一说,更没见过心理疗法。病人是位中学老师。很高雅的,谈着谈着,突然那老师大惊小怪地一喊吓我一跳,她拍手叫道:“天,我明白了,这么说,那些犯作风问题的女人是因为有生理方面的要求?”那时还没有“性冷淡”这一说法。母亲诊脉摸出来了,正在启发,诱导她,她这是刚开了窍。

一个不孕妇女,丈夫有了外心,要与她离婚。她不肯,被丈夫打折了三根肋骨。她悲痛欲绝,哭天抢地,我很气愤。回家跟母亲说。母亲平静地说,这么打就好,年底就能生儿子了。果然,年底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两口子抱着乐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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