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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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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不主张丢弃中医,是不想丢了“心”,确切地说是中国心。

有个叫文怀沙的中国文人,今年九十七岁了。他早年当过北京中医药学院的教授。他说,他用脑去接受西医,用心去接受中医。我觉得他这个说法说到了点子上。一个人活着不仅要有脑,还要有心,有魂。

打着西方的旗号,把自己当作西方代表的人,头脑是西式的了,但有几个人具有西方人的心和魂呢?

人不光是靠脑袋活着的。所以中国人在劝人的时候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好的道理如果与人情相悖人们也接受不了。这就象诸多道理对爱情不起作用一样。

相对西医,中医的重心的确偏重于心,许多人不承认“心”,觉得有脑就可以了,就象认为有幸福的理由就应该幸福一样。

学中医重“心”,,重直感、灵气和境界,这让讲科学的人嘲笑。这个嘲笑有道理,正因为心性的东西不好把握,所以不容易也不宜大力提倡和推广。

文怀沙在文革其间受迫害,心志郁结,腹部鼓胀,疼痛不止,被医院确诊为肝癌晚期。听到造反派幸灾乐祸地向他宣布这一消息,他惊愕了几分钟,然后放声大笑。他说,内心不要养个汉奸,跟客观世界的不幸里应外合。在随后的三个月里,他躺在床 上背诗,背诵古文,三个月后,他的肝腹水下去了,癌,没有了。他对此解释说,医者,意也。这个时候他背的这些诗、文章都是药。他说,我用的是心疗法,外面疾风暴雨,我内心一片祥和。

中国文人通医的例子很多,瞿秋白在狱中给狱卒们看病开方,恐怕也不是为了骗人。看一篇文人杂记,说的是一个人骨折了,朋友给推荐接骨高手,有人问这高手名气如何?回答说很有名的。于是去了,一见之下,原来这高手是著名作家萧军,有的是文名。萧军三下五除二就把骨接上了。然后大家坐下来谈文学了。

能让晚期肝癌消失,能接骨,这是不是得是相当不错的医生的能力?可是,这对这些文人来说,竟是雕虫小技。

在中国,身怀这般“绝技”的人真的不少。我的四姨奶经常被找去给人看病。看她给人治病,我母亲竟看傻眼了。高热,抽搐之人,她让人把病人肛门扒开,露出一条白色的硬质病灶。她用小刀划开,挑出一丝丝的白线。白线挑尽了,人就好了。外伤感染引起的高热,咱们看就是败血症状,可她老人家“截红线”,顺着伤口找 “红线”,在红线端点挑开,放出毒来……还有一种急症,她是用一个大麻针点一下咽喉处据说有一个小白点。与我四姨奶相对,我母亲反到象一个西医。因为她治这些病是当大病治的。她认为我四姨奶这么治病“没道理”,后来,她下结论说,这是土办法,治的是地方病。但我四姨奶很得意,她说这些病一交一 给医院或我母亲就是大病,而对她来说,治这样病就是小事一桩。但她治不了自己的风湿,时不常地要住到我们家,让我母亲给她针灸,吃药

好多对西医说来是大病,没办法的病,对中医来说是小病,好治的病。同样,对中医来说束手无策的病,对西医来说也可能是小事一桩。而对中西医来讲都是疑难的病,土办法对付起来又游刃有余,所以,说到底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人,能给自己治点病这很正常,不是非医生不可。丹顶鹤腿断了,它会象打石膏那样用草裹着泥敷在腿上。狼有病了,也会自己找草药吃。有句老话说“久病成医”,说的就是自己多体会,也能啄磨明白好些医理。何况中医是不停地啄磨了几千年哪。

这个啄磨不仅靠脑,还要用心,用心去体会,去感受。中医的感受性是比较强的。女儿现在看人就是从医生的角度,从人的脸色上观察好几个脏器的问题,甚至从人呼吸的轻重,身上的气味等进行推理判断。虽然我知道这很原始,但也大加赞赏:“好,咱女儿真行,会看化验单也会看脸色,离开医院也能叫医生!”

现在仪器的分析定量能力已相当强了,但是品茶和品酒在很大程度上还要请品茶师和品酒师,好香水还要靠闻来鉴定。这就是说质量不是仪器测量就能确认的,灵敏的感官还是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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