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晚的冒险

那天晚上，杰克失眠了。满月照在他的窗前。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他躺在那里，盯着那银色的大月亮，想着他见过的在风中滑翔盘旋的海鸥，还有那些站在岩石上，正张大尖嘴消化刚抓到的鱼的黑色大鸬鹚。

他想起那天早晨他所看到的幽暗岛。它看起来神秘而刺激，孤寂而荒凉。然而，那里曾经有人居住。为什么现在没有人住在那里了呢？是不是因为太荒凉，所以没有人能在那里生存？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在今晚满月的月光下，能不能看到幽暗岛。”杰克想。他没有叫醒菲利普，自己从床垫上滑下去，走到窗前。他瞪大了眼睛向外望去。

月光下，大海银光闪闪。岩石的倒影投射在海面上，形成了漆黑的斑块。海水比平常更平静，风也停了。杰克站在窗前，只能听到海水的低语声。

然后，他惊讶地注视着远处。水面上驶来一艘帆船。尽管还离得很远，但它正在驶向岸边。这是谁的船？杰克瞪大了眼睛，但仍然没有辨认出来。一艘帆船在半夜来到陡峭山庄！这太奇怪了。

“我得把‘草丛头’叫醒，”他想着，向床垫走去，“‘草丛头’！菲利普！快醒醒，到窗口这儿来。”

菲利普很快就彻底清醒了，他和杰克一起从狭窄的窗户探出去看。他也看见了那艘帆船，于是用低低的口哨把琪琪唤醒。她惊喜地站到了杰克的肩膀上。

“乔在船上吗？”菲利普思索着，“在这儿，我看不出那是不是他的船。不管怎样，我们去海岸看着它靠岸吧。‘小雀斑’，快来！我很惊讶乔竟然会在晚上出去，因为他总是告诉我们深夜有什么‘东西’会游荡在悬崖附近的黑暗中，不过那很可能不是乔。”

他们穿上短裤、上衣和橡胶鞋，沿着螺旋楼梯走下去。他们很快就顺着陡峭的悬崖小路爬了下去。月光下，在晚风的吹拂中，帆船稳稳地靠岸了。

“这就是乔的船。”菲利普最终说道，“我们现在可以看清楚了。乔就在里面。就他一个人，但船上好像还有一些货物。”

“也许他正在钓鱼。”杰克说，“菲利普，让我们去吓吓他吧。”

男孩们蹑手蹑脚地爬到船即将驶往的地方。乔正在收帆。然后他把船划向岸边，划向那个他平时拴船的小港湾。男孩们蹲在一块岩石后面。乔把这条大船安全地停靠进去，把绳子绑在船位上。他转过身去拖他的货物。这时，男孩们突然跳了出来，像印第安人一样大叫着，剧烈地摇晃着船。

乔毫无戒备，身子失去了平衡，跌入水中，溅起一个巨大的浪花。他立刻站了起来，他的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男孩们可不喜欢他脸上的表情。乔从水里爬出来，像狗一样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径直向男孩们走来。

“天哪，他要抽我们。”杰克对菲利普说，“快点，我们得快跑了。”

但是返回房子的路已经被恼羞成怒的乔用魁梧的身躯挡住了。

“现在我要让你们瞧瞧，晚上偷偷出来监视别人的男孩会有什么下场。”他从牙齿缝里狠狠地挤出了一句话。杰克试图躲开他，但却被乔一把抓住。他挥起硕大的拳头就要打，杰克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菲利普猛地撞向乔的腰。原本就气喘吁吁的乔更加上气不接下气，只好放开了杰克。男孩们立刻飞奔着穿过沙滩，顺着那条通向房子的陡峭的悬崖小路向远处跑去。乔在后面紧追不舍。

“涨潮了。”杰克喘着气说道，他感到湍急的海水淹没了他的脚踝，“我们必须往回跑。

不然会被潮水卷起来，拍到礁石上的。”

“我们不能回头，我们会被乔抽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菲利普喘着气说，“杰克，往那个山洞跑，我们也许可以爬进那条秘密通道。我们必须这么做。我真不知道乔在愤怒中会做出什么事。他甚至有可能会杀了我们。”

男孩们十分害怕，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山洞，奔腾的海浪没过了他们的脚踝。乔在他们后面飞奔着。啊，他现在就能抓到这两个男孩！等着看他怎么教训他们吧！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晚上溜出来！

男孩们在山洞的地上找到了那扇活门，从那下去，消失在秘密通道的黑暗中。他们听见乔正在上面的山洞外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们希望并且祈祷乔别从那个洞口滑下来。

不过，他没有滑下来。他站在山洞外面，等男孩们出来。他不知道那里面有一条秘密通道。他站在原地，沉重地喘着气，紧紧地握着拳头。一阵巨浪淹没了他的膝盖。乔喃喃自语着什么。潮水涨得很快。如果这两个男孩不立即出来，他们将被困在那里过夜了。

又是一阵海浪袭来，快涨到这个怒气冲冲的人的腰了。海浪太大了，乔立即离开了山洞入口，试图从海滩跑回去。他可不想冒生命危险，让即将到来的潮水把他拍到悬崖上，拍得粉身碎骨。

“就让那两个男孩在山洞里过夜吧，明天早上我会和他们算账的。”乔在心里盘算着，“潮水一退，我就来这里，当我教训完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但是男孩们并没有在山洞里颤抖。他们又一次爬上了秘密通道，这回可是漆黑一片了。这通道虽然挺可怕，但和乔相比，也没那么吓人了。

他们终于来到了活门前，把它推开。他们爬到了地窖的石头地板上，关上了活门。

“抓住我的手。”杰克说，他浑身发抖，又冷又怕，“我们要尽量走到大门那儿。走吧。

你知道方向的，对吧？我可不知道。”

菲利普认为他知道方向，但是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两个男孩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到地窖的门。他们在地下室四周的石壁上摸索着，最终在被各种各样的箱子绊倒后，他们走到了门口。门没有锁。因为他们已经把钥匙拿走了，真是谢天谢地。菲利普推了一下，门开了。

门另一边的那堆箱子轰然倒塌，在地下室里回荡着巨大的响声。两个男孩站在那儿听了听，看看是否有人听到声响后过来。然而，并没有人。他们尽量地把箱子堆好，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地窖台阶，走进沐浴在月光中的厨房。

他们在想乔去哪里了。他还在山洞入口处等着他们吗？

其实乔并没有。他匆匆忙忙地停好了船，从上面卸下了几件东西，然后就走上了通往房子的悬崖小径。他站在自己位于厨房旁边的卧室里，幸灾乐祸地想着那两个还在山洞里瑟瑟发抖的男孩时，他的耳中就听到一声巨响。

这就是地窖里那堆箱子翻倒在地的声音，但是乔并不知道。他站在卧室里，像被钉在地上一样纹丝未动。那是什么声音？他不敢去查看。如果他出去看的话，他会看到两个人影偷偷地穿过月光下的厨房向大厅走去。他会看到他们匆忙地爬上楼梯，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

没多久，两个男孩就躺在了床上，为自己安然无恙地归来而感到高兴。当他们想到乔在徒劳地等待时就咯咯地大笑起来。而乔也在楼下的卧室里咯咯大笑。他是在想第二天一早，他就拿着一条绳子在山洞外等候，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

最终，他们都睡着了。

乔是第一个起床的。他在厨房堆起捡来的木头生火。干完活后，他就把绳子绑在腰上。是时候去海边抓那两个臭小子了。潮水很快就会下降到他们能出来的高度。

但他非常惊讶地停了下来：四个孩子走进厨房，大声地喋喋不休。

“早饭吃什么？天哪，我好饿。”

“你们睡得还好吗，小伙子们？我们睡得挺好的。”

“还不错吧。我们整晚都没醒过。”这话是菲利普说的，杰克接着说道，他很高兴地看到乔那张黑脸上露出的惊讶和疑惑，“是的，我们睡得就像木头一样。即使琪琪模仿特快火车的声音，也没把我们吵醒。”

“乔，早餐吃什么？”黛娜问道。两个女孩都已经知道男孩昨晚的冒险经历，她们也挺享受捉弄乔的乐趣。他显然以为两个男孩还在山洞里呢。

“你们整晚都在房间里睡觉？”乔终于问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那我们还能在哪里睡觉？”菲利普有些放肆地说，“在幽暗岛吗？”

乔转身离开了。他既疑惑又惊讶。昨天晚上不可能是这两个男孩。他确实没有看清楚那两个男孩的脸，但他当时很确定他们是菲利普和杰克。现在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涨潮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从那个洞穴中走出来，但是杰克和菲利普却在这里，真是令人不安和困惑。乔不喜欢这种感受。

“我现在要去那个山洞，看看出来的究竟是谁。”最终，乔心里想，“这样我就能知道昨晚监视我的是谁。”

他去了，虽然守了两个小时，但是没有看到有人从山洞里出来。这并不奇怪，因为那里面根本没有人。

“乔是不会明白了。”杰克笑着说，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人从悬崖小路上走过来，“我们没把这个秘密通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真是太对了！昨天晚上它就派上用场了。”

“他把你和菲利普当成他总是试图吓唬我们的‘东西’中的两个。”黛娜说，“傻乔！他一定认为我们只是小孩子，会害怕他说的那些故事。”

“今天等我们干完活去干什么？”露西安一边问，一边在擦亮清洗好的灯具，“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就不能去野餐吗？爬过悬崖，顺着海岸边？”

“哦，好的，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昨天看到的船上的那个男人。”杰克说着，想起了那件事，“那好吧。也许他会让我们坐他的船呢。黛娜，问问波莉姨妈，我们可不可以把午餐带出去吃。”

波莉姨妈答应了。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出发了，在路上还遇到了乔。他正在房子后面悬崖下的农田里种地。

“乔，你昨晚睡得好吗？”菲利普喊道，“你是不是像个好孩子一样乖乖地睡了整晚？”

乔皱起了眉头，恨恨地哼了一声。琪琪也模仿他哼了一声，乔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朝她砸了过去。

“淘气鬼！”琪琪尖叫着飞到了高空中，“淘气，淘气鬼！快上床睡觉吧！淘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