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比尔·斯莫格斯
“你是在哪里看到那条奇怪的小船的，‘小雀斑’？”当他们走过悬崖的时候，菲利普问道。
“在那边，过了那些突起的岩石就能看到。”杰克用手指着说，“相当大的一艘船，真的。我也不知道它在没人使用的时候会放在哪里。一定有人住在船的附近——但我没看到任何房子。”
“附近的确没有什么能住人的房子。”菲利普说，“过去有人在这附近生活，不过后来打过仗，现在只留下了一片废墟。但可能有个残破不堪的小屋，对于想过个安静暑假的人来说，倒也是可以住的。”
他们走过悬崖，琪琪一次又一次地飞到空中，飞到一只惊讶的海鸥旁边，发出与海鸟很像的声音，只不过更加刺耳。
菲利普从灌木丛中收集到一条体形肥硕、样子不同寻常的毛毛虫，令黛娜惊恐的是，他还往口袋里放进了一只蜥蜴。之后，黛娜就一直和菲利普保持着距离，甚至连露西安也提高了警惕。露西安并不像黛娜那样介意各种小动物，但她也不想帮菲利普拿着蜥蜴或毛毛虫。如果菲利普决定把其他小动物也带回家，他可能会请求露西安的帮助，因为要是把其他小动物放进口袋里，可能会吃了原先在那里的毛毛虫或蜥蜴！
他们兴高采烈地往前走，享受着呼啸而过的海风、海水咸咸的味道和海浪撞击下方岩石的声音。他们脚下的草很松软，空中满是滑翔的鸟儿。这真是个美好的暑假！太美好啦！太棒啦！
他们来到悬崖上的一个延伸出去的部分，几乎走到了最边缘。“我根本看不到任何船的影子。”杰克说。
“你确定那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吗？”菲利普问，“有趣的是今天什么东西都看不到，船可不是什么容易藏起来的东西。”
“那下面还有一个小港湾。”露西安指着悬崖凹进来一点的地方，那里还有一小片闪闪发光的沙滩，“我们下去野餐吧，好吗？我们可以先在海水里泡一会儿。这里的风好大，我说话时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们开始从陡峭的、怪石嶙峋的悬崖上往下爬。男孩们在前面，女孩们跟着后面，他们一路会不时地滑一下。但他们都很善于登山，所以最终都安全地到达了悬崖的底部。
这里避开了疾风，温暖而安静。孩子们脱下了他们的上衣和短裤，扎进水里游泳。菲利普的水性绝佳，他径直往几块黑色的礁石游去，这些礁石突出海面，高高在上，令人畏惧。他游到礁石那儿后，爬上去休息了一会儿。
突然，他在礁石的另一边看到一条船！那里延伸出一块平坦的地面，远离海浪的侵袭。杰克昨天在海上看到的那条船就停在岸边。除非像菲利普这样恰好在这几块礁石上，否则没有人能看到这条船。因为如果从海岸望过去，高耸的礁石们正好遮住了船停靠的那块面向大海的平坦的陆地。
“呼！”菲利普惊奇地吹了一声口哨。他起身走到船边。这是一艘带帆的好船，几乎和乔的船一样大。船身还有它的名字“信天翁”，船上还有一对船桨。
“嗯，”菲利普惊讶地说，“把船停泊在这样的地方可真奇怪！不管谁是它的主人，都得游过来才能使用它。真是有趣！”
他向其他人喊道：“船在这里——在这些礁石上。你们快来看看吧。”
很快，孩子们都过来了。他们仔细地研究起这艘船。“这就是我看到的那艘船。”杰克说，“但是它的主人在哪里呢？连他的人影都没看见。”
“我们先吃午饭，然后在周围好好地看看。走吧，女孩们，我们一起回岸上去吧。野餐后，我们兵分两路，好好去四周找找这艘船的主人。”
他们游回岸边，脱下湿衣服，放在阳光下晒干再穿上。然后，他们坐下来享用波莉姨妈为他们准备的三明治、巧克力和水果。他们游得又累又饿。他们懒洋洋地躺在阳光下，沉醉于这些美食中。
“当你特别饿的时候，食物就格外好吃。”露西安说着，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我的肚子每时每刻都在咕咕叫。”杰克说，“琪琪，闭嘴——你在啄的可是我的苹果最好的部分。我在口袋里为你准备了一些葵花子。你就不能等等吗？”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琪琪模仿着波莉姨妈在事情变糟糕的时候说的话，“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哦，快让她别说了。”黛娜说，她知道如果不阻止她，这鹦鹉能把新学的句子不停地重复几百次，“琪琪，来吃一口我的苹果，吃吧。”
琪琪立刻停了下来，高兴地把自己的尖嘴插进了苹果里。啄苹果这件事可够她忙活好一阵子了。
一条大毛毛虫从菲利普的口袋里爬出来，贴着沙滩爬向了黛娜，他们差点吵了起来。
黛娜尖叫着，正准备向菲利普扔一个大贝壳的时候，杰克拿起毛毛虫，把它放回菲利普的口袋里。
“黛娜，它没造成什么伤害呀。”杰克说，“别发脾气了！现在别引发一场混战了。今天就让我们安安静静的吧。”
他们把午餐吃得连面包屑都不剩。“都没给海鸥剩下点什么。”菲利普抖了抖包装纸，把它们折起来放进口袋里，懒洋洋地说，“看看这只小海鸥，它真是太温驯了。”
“我真希望把自己的相机带来。”杰克看着这只肥肥的小海鸥，在离孩子们很近的地方走来走去，渴望地说，“我可以给它拍一张精彩的照片。我还没有拍过任何鸟的照片呢。我真的必须拍一张。明天我会把相机找出来。”
“快来吧，”黛娜说着跳了起来，“如果我们打算找到船的主人，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找。我敢打赌，我会第一个找到那个奇怪的船夫。”
他们兵分两路，杰克和菲利普一起，两个女孩走另一路。他们走在小沙滩上，紧贴着怪石丛生的悬崖。女孩们发现她们走不了多远，险峻的岩石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她们不得不回头。
不过，两个男孩设法越过了那块延伸出去的悬崖，正是那悬崖遮掩了他们刚才野餐的小海湾。在悬崖的另一面，是一个没有沙滩的小海湾，只有平坦的礁石逐渐向上倾斜，与悬崖相连接。男孩们一边爬过这些礁石，一边研究水洼中的生物。菲利普往口袋里塞了一只海螺。
“那儿的悬崖有个裂隙。”杰克说，“我们去看看。”
他们往悬崖上的那个裂隙走去。当他们到那儿的时候，发现它比他们预期的要宽得多。从悬崖半山腰某处流下一条小溪，顺着岩石慢慢地流淌到海里。
“这一定是泉水。”杰克说着尝了尝，“是的，这的确是。喂！‘草丛头’，你看！”
菲利普望向杰克指着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漂在水洼里，几乎都要变成碎渣的烟头。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是不久前，”杰克说，“否则潮水早就把烟头冲走了。这真让人激动。”
有烟头就证明真的有人在附近，男孩们更加热切地继续寻找着。他们来到悬崖上那条大裂缝前，再往上走一小段路，靠着岩石丛生的斜坡，看到了一间几乎倒塌的小屋。它的后背就是悬崖。屋顶已经大致修补过了。墙壁则早已七零八落，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冬天，这里根本不可能住人。但是，现在肯定有人住在里面，因为屋外矮矮的树丛上摊开晾着一件衬衫。
“看，”杰克低声说，“这一定住着我们要找的那个船主人。他找的这个藏身之处可真不错！”
两个男孩悄悄地向这间摇摇欲坠的小屋走去。这屋子非常古老，可能曾经属于一个独居的渔民。这时，屋里传来一声口哨。
“我们要敲门吗？”菲利普紧张地咯咯一笑。但就在这时，有人从开着的门走了出来，看见了这两个男孩。他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两个男孩一言不发地回瞪着他。他们挺喜欢这个陌生人的模样。他穿着短裤和粗布衬衫，敞着领口。他有一张快乐、红润的脸，眼睛炯炯有神，头顶的头发有些稀疏，四周倒是还有很多头发。他身材高大，看起来很强壮，嘴巴附近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下巴略微有些突出。
“你们好！”他说，“你们是过来串门的？太好了！”
“我昨天看到你驾船外出啦。”杰克说，“所以我们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你。”
“你们可真是好人。”这人说，“你们是谁？”
“我们住在陡峭山庄，一座离这里大约一英里半的房子。”菲利普说，“我觉得你不一定知道它。”
“我还真的知道那里，”这个人的回答让他们出乎意料，“但我以为住在那里的只有几个大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仆人。”
“嗯，平时住在那里的的确只有大人，”菲利普说，“但是我妹妹和我假期也会来这里，与我们的波莉姨妈和乔斯林姨父一起住。这个暑假我们的两个朋友也来了。这是其中的一个，叫杰克·特伦特。他的妹妹露西安也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我是菲利普·曼纳林，我妹妹叫黛娜，她正和露西安在一起。”
“我叫比尔·斯莫格斯。”那个男人被菲利普一大段突如其来的介绍给逗乐了，笑着说，“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你是突然要来这里的吗？”杰克好奇地问道。
“很突然！”这个人说，“你知道吗，就是突然之间很想来。”
“这里没什么值得来的。”菲利普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个男人犹豫了片刻才说：“嗯，我是一个观鸟者。我对鸟类很感兴趣，你知道吗？这里有很多不寻常的鸟。”
“哦！”杰克欣喜若狂地喊起来，“你也喜欢鸟吗？我对鸟类也很痴迷。一直都很痴迷。
我在这里见到了很多以前只在书上见过的鸟。”
然后，这个男孩迫不及待地列举了一长串他见过的稀有鸟类的名单，让菲利普听得直打哈欠。比尔·斯莫格斯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似乎觉得杰克对鸟的热情很好笑。
“斯莫格斯先生，你希望在这里看到什么特别的鸟？”杰克终于停下来问。
比尔·斯莫格斯看起来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嗯，我希望我可以看到一只大海雀。”
杰克先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一脸崇敬。“大海雀！”他用又惊喜又疑惑的口吻说道，“但是，它不是已经灭绝了吗？现在已经没有大海雀了吧？你真的觉得你能看到一只吗？”
“这可说不准，”比尔·斯莫格斯说，“可能在某个地方还有一两只——要是能发现它们，就一定会是个独家新闻了！”
杰克兴奋得满脸通红。他望向西边的海面，幽暗岛正隐藏在朦胧的雾气中。
“我敢打赌，我觉得在那样一个荒凉的岛屿上也许会有大海雀，”他指着西方说，“你知道幽暗岛吧。我想你肯定听说过它。”
“是的，我的确听说过，”比尔·斯莫格斯说，“我当然听说过。我很想去那里。但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你有时候能不能带我们坐船出海？”菲利普问，“我们的仆人乔有一艘漂亮的船，但他不让我们坐。我们很喜欢出海钓鱼、航行。你觉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但我觉得，你在这里也会有点孤单，对吗？”
“有时候会。”比尔·斯莫格斯说，“好的，我们可以和你们的妹妹一起去钓鱼和航海。这会是很好玩的事情。我们还可以看看究竟能开到离幽暗岛多近的地方，怎么样？”
两个男孩太激动了，他们终于可以坐船航行了。他们跑去喊两个女孩。
“嘿，黛娜！嘿，露西安！”杰克扯着嗓子喊道，“快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朋友——比尔·斯莫格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