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次海底之旅
比尔连第一个铁钉都够不到，所以菲利普不得不去拿根绳子。绳子被紧紧地系在井边的铁柱上。比尔抓着绳子滑了下去，把脚搭在第一个铁钉上。
“没问题，”他说，“你准备好了，就下来吧，菲利普——先让我往下再走几步，你可一定不要滑倒啊。”
黛娜和露西安没有下去，她们一想到要手脚并用，攀着那些不牢固的铁钉，下到陡峭而寒冷的井中，就觉得不寒而栗。她们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中，不禁打了个冷战。
“被抛下的感觉真糟糕，但是我觉得我们下去会更糟糕。”黛娜说，“走吧，我们现在已经看不到比尔和菲利普，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我们还是回到厨房干点活吧。乔可真是太晚了！”
她们往回走，还想着比尔和菲利普在井下怎么样了。这时，他们正稳稳地往下爬，虽然很慢。那些铁钉似乎和当初被打入井壁时一样牢固。
往下爬十分消耗体力，如果没有那些不断出现的出人意料的歇脚处，他们是不可能爬下去的。比尔看到第一个歇脚处的时候很困惑。不过，他很快就猜出了它们是什么。那是井壁上开凿出的小洞，有几英尺深，足够让人在里面休息片刻。比尔一开始以为第一个小洞就是秘密通道的入口，他非常惊讶这么快就到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什么，非常欣慰地在那里休息了几分钟。当比尔慢慢地继续向下爬，用脚摸索着下一个铁钉的时候，菲利普也在那里休息了一下。
他们感觉在井里已经往下爬了很久，事实上，时间只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尽管他们在每个歇脚处都休息了，但是他们还是非常疲倦。突然，比尔插在腰带上的手电筒照亮了黑乎乎的水面。他们到了井底。
“我们到了！”比尔向菲利普大喊，“我现在四处找找，看看入口在哪里。”
那入口很容易就被找到了，井壁上有一个圆圆的像小隧道的洞口。比尔钻了进去。里面又黑又湿滑，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真奇怪，这里的空气还挺新鲜，”比尔心想，“一路爬下来，我能感觉到身边一直有气流——必然有某种通风渠道，才能让这里的空气保持清新。
他等着菲利普下来，然后一起踏上了世界上最奇怪的道路之一——一条海底的小路。
起初，隧道很窄，并随着台阶一点点向上延伸，二人不得不弓着身子才能通过。但过了一会儿，它变得又宽又高。里面仍然是黏糊糊的，味道也令人恶心，但他们已经习惯了。
这时，通道开始向下延伸，有时坡度还相当陡峭。在最陡峭的部分，有些很简陋的台阶，以防来访者滑倒。但是地面实在是太黏滑了，即使是山羊也会摔跤。比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菲利普也摔倒了。
“把你的脚从我的脖子上挪开，”比尔说着，试图站起来，“啊呀，我身上现在一定脏死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不久，通道便不再下降，一直保持水平的方向。此时，通道被坚实的岩石包围着，没有泥土，没有沙子，没有白垩——只有黑黑的岩石，断断续续地发出奇特的光。
有一两次，通道内变得非常狭窄，几乎不可能挤过去。“好在我们都不胖。”菲利普说着，收起肚子勉强通过，“天哪，这可真够窄的！比尔，这些岩石经过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被压缩得相互靠拢了，或者这里的通道一直都是这么狭窄？”
“我觉得是一直这么狭窄。”比尔说，“这是海底的岩石层有一条完美的天然裂缝——太神奇了。尽管我也听说过世界上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裂缝，但是我相信，在这个海岸附近一定还有很多。”
这段路很暖和，但是，有些地方的空气不太好，比尔和菲利普都开始大口喘气。他们就像被装进了一个没有空气的袋子。但是，他们坚持继续向前，手电筒照在湿滑黢黑的墙壁上，有些地方依旧闪烁着奇特的磷光。菲利普说自己开始感觉在梦游。
“嗯，你不是在梦游。”比尔安抚他，“我们正处于一个奇特的地方，但却是一个完全真实的地方。你不是在做梦。你想让我掐下你吗？”
“嗯，好的。”菲利普说。在黑暗的狭窄的通道里走了这么长时间，他确实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比尔掐了掐他，掐得有点重，菲利普都叫了起来。
“好啦！”他说，“我是醒着的，不是在做梦。没有人会蠢到梦见自己被掐。”
但是，他们坚持继续向前，手电筒照在湿滑黢黑的墙壁上，有些地方依旧闪烁着奇特的磷光。
突然，比尔感到有东西从他脚边跑过。他吓了一跳，低头用手电筒朝下晃了晃。他吃惊地看到一只小老鼠正抬头望着他。比尔惊讶地停了下来。
“看这里，”他说，“一只老鼠。这里有一只老鼠！它以什么为食啊？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根本无法想象，有什么动物会生活在海底的这条通道里。”
菲利普笑了起来：“没事。这只是我的宠物老鼠沃夫利。它一定是沿着我的袖子钻出来，跳到地上了。”
“嗯，如果它想活命的话，最好还是跳回去。”比尔说，“没有任何动物可以在这里活下去。”
“哦，它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菲利普说，“它不会离开我很久的。”
这段路实在是太艰苦了，他们不得不在中途休息了两三次。这条通道稀奇古怪得一会儿是笔直向前，一会儿仿佛抽搐似的，拐了好几个直角前进一段，最后变成一条直线。菲利普开始担心手电筒还能用多久。他一想到在电池耗尽之后，要待在这黑暗中，就感到十分害怕。如果比尔的手电筒也没电了呢？
但是，比尔安慰他道：“我口袋里还有一节电池。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不过，这倒让我想起来，我口袋里还有一袋硬糖呢。我觉得我们含一两颗在嘴里，一定会让这个糟糕的冒险变得稍微惬意点。”
比尔停了下来，摸索着他的口袋，找到了硬糖，他俩立刻各在嘴里含了一颗。菲利普心想，嘴里含着好吃的糖果，自然会让人的心情好起来。
“你觉得我们走了多远？”菲利普问，“有一半吗？”
“不好说，”比尔说，“喂——这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照着他的面前。通道似乎被堵上了。“天哪！”比尔说，“前面看起来好像塌方了。嗯，如果真是的话，那我们就完了。我们没有任何工具可以清理它，看看我们能不能通过吧。”
但是，令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塌方并不严重，他们两人齐心协力，把妨碍他们前行的石头搬到了一边，并设法把路清理干净。
“我说，”在通道里摸索了很长时间之后，菲利普说，“你注意到岩石变色了吗，比尔？
它们不再是黑色的了，而是有些泛红。你认为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正在接近铜矿？”
“对的，我认为可能就是这样。”比尔说，“这表示我们看到希望了。我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多久——感觉起码有一百个小时了。但我认为，我们已经很接近那座可怕的小岛了。”
“我很庆幸早餐大吃了一顿。”菲利普说，“不过，现在我又开始饿了。我真希望我们带了点吃的。”
“我带了不少巧克力。”比尔说，“如果它们还没有化，我可以给你一些。这里实在是太热了，就算化了我也不会惊讶。”
巧克力已经变得很软了，但是还没有化。这是上好的巧克力，有点苦，但是对于饿坏了的男孩来说，味道好极了。菲利普继续走着，贴着那黏糊糊的墙壁，注意到上面闪着铜的光泽。他琢磨着还有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
“你把那张地图带来了吗？”比尔突然问道，“我忘了提醒你把它带来。它过一会儿就能派上用场。”
“带来了，就在我的口袋里。”菲利普说，“哇，这个通道变得这么开阔啦！”
的确如此。秘密通道突然戛然而止，两个人进入了一个开阔的空间，这里显然是矿井巷道的尽头。菲利普心想，这里的铜一定是被开采完的。这个矿曾经是多么巨大，矿藏是多么丰富啊！
“我们终于到了，”比尔低声说道，“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菲利普。我们要尽快找到杰克，最好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菲利普感到惊讶。“但是，比尔，”他说，“你为什么不能去你朋友工作的矿里，问他们‘小雀斑’在哪里？为什么我们要小声说话，而不能大声说话？我不明白。”
“嗯，我有我的理由，”比尔说，“菲利普，即使你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也最好按我的话去做。走吧，那张地图在哪里？”
菲利普把地图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比尔拿过地图，把它打开，就近铺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研究。终于，他把手指放在了某个地方。
“你看，”他说，“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到了吗？正好就在矿井巷道的尽头。
我觉得这表示的就是海底通道的起始处，但是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现在告诉我，你们从井梯口进入矿井的时候，走的是哪条路？”
“这就是我们下矿井时用的那个井口。”菲利普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说，“这就是我们一直走的主通道——那就是有明亮灯光的洞穴——在那里，我们听到了附近有人在工作时发出的咔嗒声和砰砰声。”
“好，”比尔高兴地说，“现在，我已经知道接下来咱们该往哪里走了。来吧，尽量轻点。我们要走到主巷道上去，然后看看能不能在附近发现杰克，或者听到他的声音。”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宽敞的，有着许多分支坑道的主通道上。比尔用手指遮住手电筒，以免露出太多的光亮。他们离那个孩子们看到明亮的灯光，听见声音的洞穴还有一段距离。但菲利普知道，他们迟早会走到的。
“嘘！”比尔突然说，他停得太突然，菲利普一下撞上了他，“我听到有声音。听起来像是脚步声。”
他们停在原地，侧耳倾听。站在黑暗中，两个人听到海浪奔腾的沉闷的轰鸣声透过岩石层从头顶上方不断地传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菲利普觉得，这声音就像是一个人在用脚踢石子的噪音。
之后陷入了一片寂静。于是，他们继续向前。然后，他们觉得自己又听到了一阵噪音，这一次，这噪音就在他们附近。比尔觉得，他都可以听到不远处有人的呼吸声。他屏住呼吸听了听。
但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好像也屏住了呼吸，所以，比尔什么也听不到了。真奇怪，他和菲利普悄悄地往前挪动着。
他们来到一个急转弯处，比尔在四周搜索了一下，他和菲利普一听到有噪音，就把手电筒关了。当比尔伸出手去摸墙壁的时候，来人也从比尔的对面伸出手来。就在菲利普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听到了一声惊呼，接着，他感觉到比尔和那个人在他面前激烈地打斗起来。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