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编

师文永七年

初住肥前州春日山高城护国禅寺语

岁旦上堂。高山起微尘。沧海始涓𣾪。虽涓𣾪是水而未为土。木虽微尘是土而未为水。火其终底。必见其始。今朝岁旦。一年之首。风和日暖。气像一新。世贺太平。民生安乐。始已有好事。终必有吉庆。就中我高城护国禅寺。有五种乐。所谓。僧众和合乐。法轮常转乐。安稳行道乐。檀信归崇乐。更有一种乐。元来无人识。今朝分明。指示大众。顾视左右云。左边是东班。右边是西班。中间底聻。以拂子指胸云吽。举。僧问镜清。新年头还有佛法也无。清云。有。僧云。如何是新年头佛法。清云。元正启祚。万物咸新。拈云。元正启祚。万物咸新。剑出实匣。谁知是珍。

闰二月旦上堂。今年有闰春日长。风烟烂熳异寻常。月轮既改有重光。花木何曾不再发。哑。打膝云。是也是也。花则显无二。月又显非一。非一非二亦非三。月花漏泄吾家俬。

仲春上堂。人传老子当年灭。我道瞿昙犹未生。蓝苑双林无觅处。只听日午打三更。

上堂。梅花开时桃花不开。桃花开时梅花不开。因甚一花开天下皆春。纵你道得十分。春句阳鸟未啼在。岂不见道。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

上堂。春日山头春雨里。杜鹃啼哭落林花。高城不是门径。切忌躘踵傍日斜。

上堂。三十年前。驽骀与骥马同途。刀斧与龙泉同铁。三十年后。驽骀自是驽骀。骥马自是骥马。龙泉自是龙泉。刀斧自是刀斧。哑。若是恁么看过。几乎赚过一生。

浴佛上堂。才存伽毗罗国。便有俱尸那城。除却俱尸那城。更无伽毗罗国。不须向生灭之处见佛身。既不向生灭处见佛身。因甚今日。以一杓水洗金躯。良久唤大众云。还会么。惜竹不除当路筝。爱松留得碍人枝。

结制上堂。驴首王复人面者。依吃药草也。凡人成圣人者。依随佛制也。今朝四月十五日圣制时到。如何得随制去也。卓拄杖一下云。以此身心奉尘刹。此则名为报佛恩。

上堂。破有法王。出现世间。随众生欲。种种说法。一出一入。半合半开。六六依前三十六。打刀须是邠州铁。

上堂。霖雨晴又洒。浮云去又归。似有似无。不是不非。以拂子打禅床云。王维去后无人画。留得青山对落晖。

上堂。航海梯山几游遍。依前投到旧林泉。萝窗雨夜青灯下。教我浮生在目前。目前扫荡了也。卓拄杖一下。便下座。

上堂。暂时放行为初平石。忽焉把住作陵母剑。不是放行。不是把住。管宁去席。和峤垂车。

上堂。今朝六月半。安居已半过。谁观鹅护雪。腊人冰不清。鹅护雪而腊人冰解。须观取铁团子。如何是铁团子。打禅床下座。

上堂。拈拄杖卓一下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终不以小乘济渡于众生。靠拄杖下座。

上堂。昔年说是未曾是。今日说非未必非。杨子江头永嘉后。吴侬荡浆北人稀。

上堂。今朝七月旦。乾坤爽气浮。菱花荷叶露。点点是新秋。风浙浙水悠悠。可怜未归客。触处尚羁留。

上堂。儱儱侗侗。非一非异。瞒瞒肝肝。半猫半狸。休休凤林吒之。九九元来八十一。

上堂。金鸡抱子归霄汉。玉兔怀胎入紫微。此不是曹洞家法。亦不是临济门风。良久云。只恁么看过始得。虽然如是。因才毅传书信。何缘得到洞庭湖。

上堂。吾意异秋月。谁呼为皎洁。无物可比伦。因甚则不说。是则是。都不恁么时作么生打。刀须是邠州铁。

上堂。如来。今欲显发宣示诸佛智慧。诸佛自在神通之力。诸佛师子奋迅之力。诸佛威猛大势之力。卓拄杖一下云。汝等自当因是得闻。

上堂。无地插手处。击碎骊龙明月珠。信手拈来。擎出铁牛黄金角。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达磨九年思量不着。手携只履懡㦬归。

上堂。指桑骂柳。西天是多。以干为坤。东土不少。高城不学这榜样。一一谪实吿报诸人。良久云。蟭螟呑尽三千界。佛祖元来无处安。

中秋上堂。药山披云笑。南泉拂袖去。皆是广寒宫里边事。今当中秋节。要看真好月。以拂子打圆相云。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

谢监寺维那上堂。户牖见通。墙壁生碍。簸箕有唇。洞庭无盖。事事成辨。更无向背。高城知事。何事理会。忽然若有猛风暴雨吹倒蒲萄。行者奴子依旧安排。其傥未然。请维那剪裁。何故。我有一领布衫。重七斤在。

开炉上堂。今朝十月旦。天下总开炉。高城也随例。且说用火法。甲戌乙亥山头火。丙寅丁卯炉中火。一种两般。两般一种。用时为寅。不用时子。摩诃般若波罗蜜。

东福开山忌拈香。指真云。蒉桴土鼓窊樽杯饮胡乱过时尽以这个为依为帖这个还是。什么形影。真而非真。假而非假唤作破庵孙也不得。唤作佛鉴子也不得。各貌不得处。聊烧一炷香问讯。烧香云。不是报恩即是报怨。且道是甚么怨。区区日夜思量着。教我三年泪不干。

上堂。拈拄杖卓一下云。诸佛如来。时乃说之。如优昙钵华时一现耳。又卓一下云。谛听谛听。善思念之。靠拄杖下座。

上堂。今朝腊月旦风雪。满身寒缩。头朦朣坐。体裁似等闲。唤大众云。甘南峰顶上。非易也非难。

腊八上堂。毗蓝园里未曾生。道在谁论成不成。若向空花分八相。堪闻南柯打三更。

除夜小参。今月十二月今夜。岁除夜处处送旧岁。人人迎新年。其新年则明年旧底。其旧岁则去年新底。即新而旧。即旧而新。新旧无间。去来一致。旷劫已来。只如今日。年年不改。物物不迁。法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恁么理会。便作座主家奴。于衲僧门下。犹隔万重关在。若不恁么时如何。良久云。日从西去水东流。几人空白少年头。

举。僧问云门。如何是衲衣下事。门云。腊月火烧山。拈云。腊月火烧山。遍开都卢。焰因兹亲。照破日面与月面。

上堂。春山叠乱青。春水漾虚碧。莫谓寒山子。使心似秋月。

上堂。山岚催雨花尽零。蜀魄声愁似有情。衲子只知春色暮。不知终日在高城。高城高城绝途程。欲行日午打三更。

上堂。春雨霏霏溪添水。终日风狂树减花。无限杜鹃啼海岳。几多游子在天涯。归去来。归去来。卓拄杖一下云。路头分明。

结制小参。望刹竿回去。犹未到家山。见招扇横走。几许自瞒顸。须知。从上来有佛祖未到处。山僧今日抖擞皮囊。举示诸人。以拂子指面前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即非真。叵耐释迦老子。半夜放乌。鸡惊起邻人睡。莽莽荡荡。说梦中事。又教诸人入槐宫里。踞菩萨乘修寂灭行。哑。高城也是未免寝语。良久云。惺惺着。惺惺着。其或未然。圣制时到。不须乱走。

结制上堂。芍药花飞蝶。悟桐树啭莺。一片祖师意。两处已现成。欲归旧桑梓。更不涉途程。寄语诸仁者。不须作劳生。既是恁么。因甚今日强守圣制。禁足护生。良久云。城头画角风吹断。月在浮云浅处明。

上堂。闹闹洪洪处。蟭螟吐出三千界。闲闲静静时。罔象打杀舜若多也。非静也非闹。冲邑解道。哆哆和和。

上堂。一变祸害。二变绝命。苏噜苏噜。悉唎悉唎。堪悲堪笑老赵州。唤作庭前柏树子。

上堂。指鹿为马。呼鸡为凤。人皆为非。吾道恰是。岂不见道彩奔咬家。

上堂。七月已经半。爽籁喜人情。荻花枫叶里。索索有秋声。风景静天气清。不知乘好月。谁亦过沧溟。

解制小参。翠岩一夏为说话。药山九夏不说法。二大老共是出一手。更教后人长话柄。高城不蹈古人迹。说与不说未了当。若说时无一言。若不说时有数句。指桑骂柳。得人憎唤鹿谓马。显吾意将昼做夜。夜开眼睡指东为西。昼寐语儱儱侗侗乱乱过。九旬安居今已满。所幸诸人眼睛乌律律。元来不被别人换。山僧鼻孔向下垂。不借鳖鼻出气息。虽然恁么。且如翠岩老师道。看取眉毛在也无。

举。僧问云门。秋初夏末。兄弟东去西去。门云。大众退后着。僧云。过在什么处。门云。还我九十日饭钱来。拈云。退后着。小出大遇。还我九十日饭钱来。杀人力活人剑。毕竟于何处见云门。退后退后。

上堂。天河闻有水。不见浪月。桂虽有花不施香。拈拄杖云。这个是有枝节无根株。何故。只为随时起倒。

上堂。山房夜雨晓来晴。风叶飘零自接声。梦破小窗室生白。不须鸡唱报天明。良久云。莫学郁头蓝。直饶恁么会。犹是较半程。拈拄杖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靠拄杖云。拄杖依然黑𥻘皴。

腊八上堂。杀尽身心眼。似眉何曾见。得一星儿。若言成悟在。今夜贬向。老胡二铁围。

除夜小参。今年腊月寒。恰似去年。寒。烟霭冷满院。云雾暗隐山。栏头风浙浙。阶下雪漫漫。霰雹入窗牖。冰冻锁衣单。堂中云水客。终夜卧不安。登山拾生柴。日高自归来。烧炉烟霭满。打坐不如怀。如是过一日。如是过一月。日月积为年。年年不休歇。今年恁么过。明年复如何。今夜过一宿添得一片霞。自然度时光。昼夜事忙忙。恰如尘中客。佛法何商量。唤大众云。如是我闻一时佛在。

举。僧问古德。年穷岁尽时如何。德云。东村王老夜烧钱。高城至这里。欲说不得说。欲休不得休。且假外国口。聊出吾家舌。巫峡苍苍烟雨时。清猿啼在最高枝。个里愁人肠自断。由来不是此声悲。

上堂。雁归莺老春将暮。桃李枝枝翠影寒。五叶一花何处在。回头须见少林山。卓拄杖云。几孚筑着碧眼胡。靠拄杖下座。

结制小参。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赖我安居处。此曲旧来长。所以空上座。住此八九年来。未说结制解制。不论长期短期。行住自若。寝食随时不管。西天老比丘。不会庭前柏树子。未着他人烂草鞋。岂肯作守古冢鬼。所幸诸人各有眼目。未指鹿为马。不以寸为尺。上下相闇。彼此省力。虽然如是。事不得一向。聊顺丛林规矩。方是禁足安居。拈拄杖卓一下云。长期也恁么。大地撮来无寸土。卓一下云。短期也恁么。打刀须是邠州。铁与么安居。毕竟成得何事。靠拄杖叉手云。扑碎云峰弹子。抛向诸人面前着。

古德云。蹉口道佛一字濑口三年。不觉闻正因二字急急临流洗耳。高城即不然。道得佛一字动地放光闻正因二字咬定牙关且道闻也好不闻也好道也好不道也好。请试辨出着。若不辨出。莫道安居。

上堂。甘南峰顶毒树子。从来无人能观着。春来不生芽秋时。不生实强似绵团柔似生铁。花开满虚空。叶落覆尘刹。或时作栴檀臭气殊切。或时作伊兰馨香芬郁。更有碍人枝元来拗不折。忽有人撞着。身命都亡灭。令曾如来结制。根株一时皆剿绝。令我一众能安居得。以拂子击禅床云。但非睛绝。和根拔出毕也。还见么。良久云。相顾眼晴俱定动。可怜只解那斯祈。

浴佛上堂。云门云。我当初若见佛生下来。一棒打杀与狗子吃。高城则不然。当初若见。合掌恭敬。咬定牙关。教他无所藏身。何故。疏餐易饱。细嚼难饥。

上堂。季夏已过半。炎帝驾将迁。风送荷花馥。雨洗菱叶鲜。召大众云。是甚么消息。岂不见。欲知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

解制小恭。四月十五日。佛子方安居。坐断六合九有。无日月星宿。无人畜草芥。上圣下凡。情与无情。浑不见有一法。更于何处说护生杀生。铁船水上浮。今当七月半。放开一线道。山河大地。草木丛林。凡圣含灵。依旧各住自位。有情者依前有情。无情者依前无情。东来者东归。西来者西归。南往者南归。北往者北去。未曾见不自恣者。恁么则坐断之时。须是放开。放开之时。须是坐断。文殊三处夏。是迦叶一处制也。因甚尽神力拈槌不举。良久云。有钱乘马。无钱陆行。

举。洞山示众云。秋初夏末。兄弟东去西去。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石霜闻云。出门则是草。拈云。洞山只知减多处。不知补少处。石霜见针头利。不见锄头方。高城不然。待彼道万里无寸草处去。则云和尚而今在甚么处。纵有洞山冲天气。直得无开口处。何故。诬人之罪。以罪加之。

上堂。木叶飘飘风一样。草花色色露千般。不知白帝真消息。几许徒劳。山野看唤大众云。莫怪凤林吒之击禅床。

结制小参。山花落尽。山叶绿深。塞雁归了。杜鹃独啼。一句全提。不容拟议。说甚随顺。觉性修议。圆觉叵耐释迦老子。叨叨咀咀。无端鼓弄。后代儿孙。胡乱说道。结制解制。长期短期。杀生护生。得念太似。无风起浪。几多人被陆沈也。高城木上座。见个不平。且为安居慰去来道。过去无威音王。未来无楼至尊。释迦不出世。弥勒不在天。谁论长短之期。谁主结制之制。只因嘉州大象吃盐多。陕府铁牛添得渴。因甚如是。良久云。铁面大王鼻头大。舜若多神面皮黄。

上堂。玄沙不出岭。保寿不渡河。高城今夏依此榜样。不出山。不渡水。踞菩萨乘。修寂灭行。远行脚本志。报佛祖广恩。诸人如是。山僧亦如是。且道远本志报广恩。毕竟图个什么。宾头卢尊者。眉毛拖地。

上堂。九夏未了。三秋已到。唤作秋则佛子有破夏咎。唤不作夏则时人为失节。怪毕竟为秋也。是为夏也。是蓦拈拄杖云。哑。止止不须说。卓一下下座。

结夏上堂。山树阴浓成夏景。庭花薰残驻春妆。炎帝催乘望节境。青皇反旆诤时光。春夏难分景色。惟一非同非异。无去无来。此幻相全为实相。实相即为幻相。难辨别难定当处。假唤作圆觉清净大陀罗尼门。于此门中。请间修习方便。即有二十五轮。于此门中。咨求安居榜样。即有三期之限。皆是剜肉为疮。捏目生花。只如黄面老师。道得先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𣵀槃。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伸脚元在缩脚里。拈拄杖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终不以小乘济度于众生。靠拄杖下座。

谢书记藏司上堂。一字不着划八字。不着。

一大藏教。从何处转过来。以拂子打圆相云。从这里转过。摩腾竺兰在昔若未转过。僧肇睿师未僧生。因甚如是。经入藏禅归海。

开炉上堂。高城今日开大炉鞴。高提向上钳锤鍜佛祖之钝铁。要作得纯金去也。且道。佛祖已是钝铁。唤什么作纯金。良久云。甲乙子丑海中金。壬癸寅卯金薄金。

上堂。杨柳拒风春色浅。山花待雨未曾开。强如不露东君意。奚使黄莺易报来。召大众云。笑里有刀。莫道不言。便下座。

佛𣵀槃上堂。山花泣雨阿难恨。杨柳乱风魔外妆。遍界不藏双树下。谁为悲喜堕寻常。已不堕寻常。如何折合。良久云。又逐流莺过短墙。

师正安二年

住山城州惠日山东福禅寺语

指山门云。广开甘露门。何曾泥脚跟。行人如履国。白鸟度青云。

佛殿。面如满月。目绀青莲。瞻之仰之。福满沙界。今日方来亲点捡。元来只是殿里底。

土地神。光洞照。圣默为宗。罔穷佛惠。外护祖风。利他自利。烧香以之见功。

祖堂。四七二三。二三四七。子细算来。无得无失。烧香礼拜作什么。咦。萧何制律。

丈室。二十年前在客舍。翻裤为裈。二十年后宿廊庑。翻裈为裤。今日亲入寝堂内。裈裤共脱却。全体独露。踏榻下座。

拈帖。犀角因月。文成象牙。因雷花生。山僧因这个到这里。且道这个是甚么。举帖云。文彩分明。

山门疏。山门多幸。有者一篇。若无这个。几隔大川。

江湖疏。一苇已过江上。阖国人追不返。而今为甚么随在江湖。只为徐六担板。

法座大宝坊。□三万二千。东山这里。一座俨然。彼此多少都拈却。太山庙里堆纸钱。

拈衣。从上诸圣。脱珍御服。着粗弊衣。山僧今日为甚么脱粗弊衣着珍御服。良久云。只为翻覆。

祝圣。拈香云。此一瓣香。根蟠乾坤。薰满沙界。热此宝香。恭为祝延今上皇帝圣躬万岁万岁万万岁。

次拈香云。此一瓣香热炉中。奉为大檀那前摄政大丞相。长掌社稷惠民。永秉权柄辅王业。

又拈香云。此一瓣香。奉为征夷大将军。及相模禅合。禄算德齐二仪化泽万国。

又拈香云。此香。枝叶皆去觌体全真。未炷炉中薰烟蓬㶿。以此香。奉为当寺开山本师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

师。敛衣就座索语。藏山元来不携丝纶。浪上浮沉只任锦鳞（问答不录）乃云。投到那罗桑国毗目手里佛刹。遍参师子宫城宝髻室中见楼阁。大兴城中空里雨珍宝。广大国里宝香彰祥瑞。这般一络索。皆是槐宫风月。干城洲渚。不必赏玩。今日投到东山道场。不因毗目之手佛刹。现前不入宝髻宝楼阁。粲然空中珍宝宝香祥瑞则且致。如何是东山真境界。看取依前边底。

当晚小参。今夜小参据德山。令有问话者三十棒（问答不录）乃云。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不但秘在形山。现在一切处。须弥相国。八万由旬。穿云壁立。在庵罗苑中。百千万奇相总归掌中。大之则在一掬。小之则满大千。在灵山会上为一枝花。在少室峰前为五叶瑞。临济得之于大愚还洪黄檗。雪峰拾之于沩山还纳德山。山僧今夜拈出之供养东山清众。卓拄杖一下云。切忌凤林吒之。

复举。马大师始领众南岳使僧之俟他升堂问如何记得他道一句来看。马祖云。我自胡乱后三十年不少盐醋。南岳大然之。拈云。江西南岳未是胡乱。江西胡乱。盐醋是少。南岳胡乱。盐醋太过。谁知此滋味。良久云。醝之方醯之尖。

谢两班上堂。万物蠢蠢。皆受二仪恩。四序悠悠。悉依两轮运。资保社成丛林。皆依两班力。或垂手知卢陵米多少。或收手分洞山麻三斤。或温故知新。或乌焉成马。毕竟成褫屈是甚么。韩信放铁鹞。

上堂。开山先师。尝示众曰。妙性圆明。离诸名相（着语）九山崩倒。八海干枯。本来无有世界众生（着语）释迦老子。向甚么处出气。因妄有生有灭（着语）投子山前打瓦鼓。生灭名妄。灭妄名真（着语）东去西去。脚下泥深。师召大众云。先师来也。先师来也。伏惟珍重。

上堂。六祖大师云。外于一切境界。不起妄心为坐（着语）急水上打毬子。内见本性。不乱为禅（着语）赤土书簸箕人皆以为卢老。当日出一只手提起吾家破沙盆。殊不知贪观。天上月失。却掌中珠。

上堂。放行则石虎吐却木羊儿。把住则罔象打杀舜若多。把住放行俱拈却。普化铃铎秘魔叉。

谢头首秉拂上堂。座元记室及藏司三转法轮。也太奇雪夜月明梅玉冷。一般清白许谁知。卓拄杖一下便下座。

上堂。今朝腊月旦。天寒也人寒。独立满庭雪。遥忆少林山。天地漫霭霭。安心更不觅。何又受他瞒。

上堂。开山先师示众云。惠日无伎俩逢人不开口。一条拄杖子。靠壁时时卓。师云。或时一卓换人骨髓。或时一卓为世𣠽柄。或时一卓作拄杖子。或时一卓不作拄杖子用。且道。与开山拄杖子同耶别耶。良久云。将谓胡须赤。元来赤须胡。

上堂。腊月已半阑。玄帝未退骑。冰雪锁山林。寒气满天地。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

上堂。人人脚跟下。有一段大光明。明朗过两轮。钁汤炉炭因此光明变清净池。剑树刀山因此光明成功德林。诸人何故失此光明。昏昏暗暗堕泥犁。先圣怜之教。回光返照。惭愧惭愧。唤不回头争奈何。

上堂。本生和尚。拈拄杖示众云。我若拈起汝向不拈起时作道理。我若不拈起。汝向拈起处为主宰。且道。何处老僧为人处。时有僧出云。不敢妄生节目。生云。也知阇梨不分外。僧云。低低处平之有余。高高处观之不足。生云。节目上更生节目。僧无语。生云。掩鼻偷香空招罪犯。师云。拈起不拈起。节目生不生。则且致唤什么作拄杖子。诸人还知么。若也不知。山僧重下注脚去。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而今不得妙。

腊八上堂。全力丧尽雪山雪。又对明星气息绝。道谁成法谁说。不须眼里着金屑。自此播扬大教韶阳解道。对一说。

上堂。举僧问睦州。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州云。有人问赶出了也。僧云。恐和尚某甲不实。州云。拄杖不在与苕帚柄三十。师云。昨日有问赶出了也。前佛后佛。放光动地。拄杖不在与苕帚柄三十。老睦州腕头力尽。若有人问东福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向道踢倒化城着。

因白云和尚忌辰上堂。举南泉参百丈。𣵀槃和尚百丈问云。从上诸圣还有不为人说底法。南泉云。有。百丈云。作么生是不为人说底法。南泉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百丈云。说了也。南泉云。某甲只恁么。和尚作么生。百丈云。我又不是。善知识争知有说不说。南泉云。某甲不会。百丈云。我太然为汝说了也。师云。白云师兄。说从上诸圣不说底。不说从上诸圣说底说。诸人还会么。白云已骑扬岐三脚驴蜚去不归。与谁更论说不说。东福诚为他一诀。且道为甚么说不说底不说说底。黑漆屏风。松萝亮隔。

除夜小参。年穷岁尽事。东村王老夜烧钱大似须弥。巨海一时灰。新年头佛法。元正启祚。万物咸新。可谓珊瑚枝上日杲杲旧年新年事。佛法与世法一块。捏聚抛向诸人面前了也。更有何事。又挂唇吻。虽然如是。若有人问。只如伊沙聚落烧身。火元来清净功德。水多罗境国断抹磨。依旧利生无捐害者。是为旧年事耶。是为新年事耶。佛法耶世法耶。向他道。泥牛斗入海。木马嘶上天。者个若不者个。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来。徒使时光。空增年龄。

复举。僧问古德。年穷岁尽时如何。家家门首野狐儿。师颂云。家家门首野狐儿。雪里梅花绽一枝。无限清香藏不得。要教春色大家知。

达磨忌拈香。西天四七。东土二三。始终已有姓名。中间底什么。不是穿耳客。不是缺齿胡。毕竟唤作什么。烧香云。舜若多神笑点头。憍梵波提长吐舌。

开山忌拈香。二十年前。以此香瞒鼻孔。二十年后。以鼻孔瞒此香。正当今日鼻香俱拈却亲露全体。且道三段不同。师翁向那处垂庇荫。插香云。伏惟尚亨。

谢维那上堂。明明历历。绝毫绝厘。瞒瞒盰盰。半合半开。三世诸佛。望风研额。六代祖师。退后攒眉。浑仑擘不开溃。散收不得底句。请维那一槌击碎。与众看。

开炉上堂。释迦老师。昔于然灯所。分得些子火种。五天起光焰。十类接暖气。然其火种不横灭。蓦然飞来震旦国里。烧却新州卢家薪。余光炎炎而不息。丹霞得之。则烧木佛。临济得之。则烧禅版。东山今日分得一星儿。随分开炉。汝诸人。还有向暖处商量之分也无。卓拄杖一下云。还笑当年独眼龙。

上堂。世尊拈华。迦叶破颜。鸱吻咬杀佛殿脊。达磨面壁。二祖礼拜。僧堂相对。香积厨于是一跳跳出。便知牙齿一具骨。耳朵两片皮。其或未然。去去西天路。迢迢十万里。

法语

示或人

愚。当初游方之时。戏谓。或人云。如来大法。约言说则曰教。约理体则曰禅。故名佛心。教称佛语。佛语有多种。随他意语。随自意语。显语。密语等也。因时随机。佛语不定也。然则语之中。有权有实。有显有密。佛心岂然。遥超权实之表。远出圣凡之域。岂可以显密份量之语。而辄理论乎。所以道。声前荐得犹是滞壳迷封。言下精通。不免触途狂见。天然上士。岂有提撕乎。禅机实是跳出遮表之二门。超过显密之两教。或人云。此理然。禅门所谓超越遮表二门者。显教之中遮表也。不是密教之遮表也。显教之中有遮表。密教之中有遮表。暂约教而论遮表者。显教是遮情门也。遮得凡夫之情识。而后得圣。密教是表得门也。只表本有德用。不遮于情识。显教者以实相为体。其实相者。非心非色。非一非异。只得圣语忽然自证。知实是从凡至圣至教门也。若舍凡入圣之后。见此教门。则如病愈之后。药全无所用。明知显教是方便遮情之教也。密教者以六大为体。以四曼为相。以三密为用。体相用共不遮掩。本自不迷。其体相何得悟之后证知。圣是无始本有。圣始又非可证。知凡是轮圆具德。凡今何可弃舍。圣凡共是本有随缘之德相也。岂可存取舍于其中乎。若谓舍迷得悟者。显教遮情之道理也。我密教者。不是舍劣得胜之便所谈。本有表德秘密殊胜法门也。故先德云。显教之佛。不取密教之佛履云云。禅门人。多以悟为期。疑是显教之至极欤。不可及密教云云。愚笑云。闭目中秋坐。却笑月无光。今所谈是也。密教表德门虽殊妙。望宗门还作剩语。譬如显教之虽幽。深不及密教。显教者遮情门也。遮迷情得圣悟。密教表德门也。专表示本有德用。宗门者超过遮表二门。不是遮于情。不是表于德也。水至沟成符到奉行。岂可以定法系缀于人乎。譬如有人指目云目。指鼻云鼻。所表示虽无错误。只为少儿婴孩可为师。为长大之人。还可取笑。以表德门望宗门。其事只如此。闻之或人愤。不敢犹欲出无仪之言矣。愚遮云。心存于胜负。情插于得失。虽行妙法。还作邪法。须休胜负得失之情执。左右逢原尘尘解脱了。一笑而休。

小佛事

东福开山和尚真像供养疏

伏以。通达佛语而得佛心之妙。故学海波涌义天星辉。依栖圆照而继圆悟之宗。故苇渡水流。雪夜风净。实是吾道之危泰。只在先师之指挥。才谈一言。四座风生。自征异见。百川潮落绝世。德价声弥天。道实重本朝遥蜚异域。惟为后昆领袖。正是先辈典型。将做千古样模。仍造一世真像。伏愿。真身与影像。等利生无穷。寿山与福海。同历劫不尽。

实相寺藏长老安座

某禅师。泥洹年深。相见途隔。如今拜尊讳。似谒昔温颜。为以此尊讳排位。记得马祖一句子。经入藏禅归。只有普愿独超物外。南泉同位。若入藏安西堂所居。若归海安百丈尊位。毕竟何处安排。咦。我以庄严身。光明照世间。无量众所尊。为说实相印。释迦老师如是安排。何重排位。须恁么座着。

东山和尚入祖堂

师门栋梁。缁伦骨髓。世上之龙象。兽中之虎儿。从前不管示双趺。末后说甚携只履。佛祖位中留不住。因甚今日得这位次。吽。若不得东山暗号子。争知有这一般事。举牌云。只恁么安排。

为观大师下火

六十六年宿旅亭。犹如孤月照乾坤。昨夜三更辞故国。宛如野马进途程。生死去来本自无消息。即今一句又只作么生。以火把打圆相云。丙丁童子把火行。

赞

踏芦达磨

一芦横泛兴飘然。四面风波竞拍天。遮莫当年追不及。谁家灶里火无烟。

西天此土没行踪。形影何容梁魏中。扬子江头烟浪外。只看凄冷一芦风。

寒山拾得

七佛之师十愿主。灰头土面露家丑。吾心若道似秋月。痛与手中生苕帚。

圆通大士

慈意如云澍甘雨。山林草木自峥嵘。圆通真境难遮掩。杨柳一枝水一瓶。

文殊大士

三世觉母七佛师。手中如意当钳锤。金毛现处全身露。谁向清凉说是非。

观音大士（胁侍善财童子）

错途历尽百城外。山花茫茫烟霭寒。只这圆通真境界。有堪观有不堪观。

普现色身水月辉。大悲愿海渺无涯。圆通门户人难入。空向苍苍独皱眉。

手把轮珠脚履莲。回头转脑月孤圆。善财纵使知端的。鼻孔依前失半边。

山叟和尚

南游历遍几风波。得休歇处不休歇。归来惠日受鞭笞。直至而今负冤屈。要雪屈手中。犹有蒿枝拂。

自赞

我体本非我。有丹青岂写。我真直饶僧。繇夸妙手也。是高城山外人。咦。皇天无亲。

以雪为发。以霜作眉。全身已露。孰滞离微。

形骸憔悴。蒲冷柳衰。双眼点漆。半头乱丝。规矩都绝。意动静也忘机。或时指天谓地。或时以素为缁。图画这般痴安名。唤字作谁。咦。鹤梦月寒松一枝。

灰头土面。独坐胡床。惭愧家丑。早向外扬时。无变易物绝覆藏。止止不须说。篦子三尺长。

雪鬓霜眉。蒲枯柳衰。老僧无伎俩。这个是为谁。咦。落花妆旧枝。

莽莽卤卤。一此一彼。儱儱侗侗。无表无里。拈起鹫峰之花。失葱岭之履。珍重。毗婆尸特地早留意。

儱儱侗侗忘是非。瞒瞒盰盰识机宜。日月不老山水冷。全身未必属王维。

钦师犹被马师惑。未审渠侬被谁惑。只以丹青漫点污。更无一事可斟酌。毕竟唤作什么。错错。

耳声眼色鼻香具。闻见宛然空假中。拶破这般关棙子。莫看老拙藏山翁。

叵耐这喜神。儱侗绝疏亲。假而非假。真而非真。鸡皮与鹤发。谁收以为珍。长松并怪石。堪邻不堪邻。

桑榆论齿蒲。柳模姿手挫。千界怀藏二仪。全无拈华笑。亦无携履机。无名无字无消息。谁唤藏山老古锥。

偈颂

送径山僧行脚

龙渊波浪几多深。若曷风前语别心。沥尽肝肠通一句。黄莺啼断绿阴□。

送人之山阳

试把焦桐曾拂拭。光明峰下月明时。十三徽外希声在。只恐山阳无子期。

悼灵叟

毗岚昨夜动长天。惊起石人举铁鞭。击鼓须弥归去后。古山春色锁春烟。航浙筇闲梦已破。依前潦倒旧家廛。岭松夜韵池凉月。又动老怀还少年。

文台

人言不立文字见性成佛。此是达磨老师深患后学执。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幼而不学。斯为下矣。

一华五叶自传芳。草榻蒲团暗得香。最是雨声岑寂处。里头人就体皆黄。

雪

万叠银山眼界寒。楼台尽作玉栏干。前林昨夜知春到。总是梅花一样看。

遗偈（德治二年五月九日）

无生一曲。调入指端。九山崩倒。八海枯干。

圆鉴禅师传济北师炼撰

释顺空。姓源氏。号藏山。初父梦沙门语曰。寓宿得否。父拒之。沙门恳乞问名。对曰寂照。觉后不委何人。自是藤氏妻有孕。适父发镇西。赴都船次备艺之海。澨空生舟中。天福元年正月一日也。国俗儿生三期。试问先身。多有言也。父母问空。对曰圆通大师。父谓此名违昔梦。彼此徒尔耳。经旬闻倡妓。曰寂照入炎宋。号圆通大师。于是乎。其父始信梦语之不虚焉。早投水上山荣尊尊者。东福之徒也。尊会省福携空而行。白福曰。此子非吾泥中物也。愿溯于龙门。福笑而纳之。服侍三岁。闻兰溪之道誉。欲一瞻礼。乃辞慧日之相阳。溪一夕梦得苍鹰。诘且谓徒曰。今日俊衲至。空果吿谒。溪以为青华严之兆也。命领纪纲。平副帅。劝空游宋国。时闻偃溪。据径山接单位于海众。明年溪寂。珏荆叟。自灵隐来居主席。逾年而化。肇淮海来。又如荆叟之去就。空历三老。参请不倦。又振锡访用断溪於越之东山。宁退耕于明之万寿。慧西岩住太白峰。道价高东浙。空迁而附岩老。而倦诲策。以思溪之巩石林五峰之师友。如而依焉。空周旋吴越者久。本乡舶便至辞林。林送偈曰。十载中原一棹还。碧琉璃外更无山。扣舷三下知谁会。自作吴音唱月弯。风帆无恙。再觐慧日。日职以记室。文永七年。开高城基趾而居。乳香供慧日。寻而移承天。正安二年钧命。主东福大道场。居五岁。解印浮游亮甸。其上堂曰。山房夜雨晓来晴。风叶飘零自接声。梦破小窗室生白。不须鸡唱报天明。良久云。直饶恁么会。犹是较半程。拈拄杖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靠杖云。拄杖依前黑𥻘皴。中秋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良哉老瞿昙。止止不须说。卓一下云。打刀须是邠州铁。延庆元年五月九日。书偈化于双轮之庵。居寿七十六。谥圆鉴禅师。

赞曰。曩予侍圆鉴于慧日。从容问曰。师游宋地。谒诸名宿。不知其中谁为最乎。对曰。偃溪。西岩我只仰望而已。未遑知高低。荆叟。退耕。就而日浅。唯石林老友于凌霄。主于思溪。禅海波澜。吾虽不得。而尽偏洲傍渚。傥打浮泳。我昔辞林。林吿曰。小参虽家训。又自有家法。子归故里。敲唱宗乘妙叶之一路。不可乱做也。即与二篇。今犹不失。乃出一纸曰。子自择焉。予披之。石林之亲书也。冬至曰。拟着即错。铁牛掣断黄金锁。不拟犹乖撒手。还同万刃崖。这里一咬。便断如花开铁树。似笋迸石头。无阴阳地。尽自宽间争奈。东山。山前一片松根竹脚。未曾踏着在蓦。拈拄杖一画云。不得侵疆越界。除夜曰。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凤萦金网趋霄汉。以何期。如石含玉。不知玉之无瑕。蛇护神珠。蕴风雷而未化。设使翱翔霄汉。鼓荡风雷。闻者震惊。见者眩惑也。只间间地可可地。岂不见。僧问洞山。年穷岁尽时如何。山云。家家门庭野狐儿。拍床云。鲸呑海水尽。露出珊瑚枝。予诵二篇者久。钦法格之峻整。今书于此。为学者之标准。又见偈及小参。知林之期鉴之不泛泛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