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保温瓶的底部刻着两个罗马字,这是哲男父亲名字的首写字母。
是的,肯定是去医院的哲男与回家的惠美一起离开鹄沼那天,在横滨与品川之间被人偷走的那个保温瓶。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哲男和惠美面面相觑。
保温瓶应该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也是街上的杂货铺和百货店肯定有售的东西。如果你想要别致一点的保温瓶,那体育用品店里也绝对有售。
但这个保温瓶却不是日本的东西。是哲男的父亲战前在欧洲的某个地方买来的,并陪伴他长途旅行,去过好多国家的东西。
尽管不像宝石、钟表和照相机那样昂贵,却是哲男父亲无限怀念的旅行伴侣。
它很大,瓶口很宽,可以放进一条中等大的鲈鱼。
哲男的父亲曾经把在那不勒斯刚刚钓起的鱼,与冰块一起放进去,运送到了没有海的里昂。还曾用它把珍贵的兰花,丝毫无损地搬运回了日本。
保温瓶不光可以放水和冰块,在战争期间的夏天,他还曾无数次把在鹄沼捕获的鲜鱼放进保温瓶,送给食品紧缺的东京友人。
在可以用作水杯的瓶盖上,有一块像美丽昆虫般的磁铁。
“是五百日元吗?”哲男看了看价格的标签,付了钱。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出售这个东西的人,也是学校的人吗?”
“请等等。”
一个看起来比惠美稍微年长的少女,或许是打算去问问谁吧,穿过人群找人去了。不一会儿,她便带着坂本容子回来了。
“是我出售的东西,您是说怎么啦?”容子盛气凌人地开口说道。
看见容子,惠美在一旁有些茫然无措。
“倒也不是说怎么了,不过,直到两三个月前,这个保温瓶还是放在我家里的。事实上,在它丢失以后,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我只是想问问,您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尽管哲男的口吻并不像是责问容子,但容子还是怒不可遏,说道:
“哎,失礼失礼。这可是很早以前就在我家的东西呢。就算是外国货,但日本也并不一定就绝无仅有啊。也有同样的东西吧。说什么’它曾经是放在我家里的,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这种难听的话你就别说了吧。”
哲男一副为难的表情,低着头说道:
“我并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实在是对不起……或许是有相同的东西吧。请不要介意,我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你买下了它?自个儿家的东西,干吗还要买呢?我才不想卖给你这种人呢。”容子得理不饶人,把惠美也连带着骂了一通,“这人,是惠美的哥哥吗?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惠美小小的胸脯一阵狂跳。她只是摇着头,却说不出话来。
哲男也讶异于容子的汹汹气势,但还是像个男子汉似的毅然说道:
“不过是我失言了而已,跟惠美毫无关系。”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卖场。一旦稍有磨蹭,就会聚集更多的人来。
惠美目送着哲男离去,然后飞奔到二楼的甜甜圈卖场。
在楼梯第二到三级的地方,她给霞美转达了哲男的口信。
“是吗?那我早点回去了。不过,阿惠,你怎么啦?脸色好糟糕。”
“是吗?哲男激怒了坂本呢。不过……”
惠美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