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艘船,一艘船!
“如果是敌人的飞机,那你觉得保持火堆燃烧还值得吗?”露西安最后问道。
“唔,如果我们还想被救援的话,就必须得发出某种信号,”杰克说,“我们不得不冒着被飞机看到烟雾的风险。也许,当他们收不到比尔的任何消息时,就会派出汽艇来搜寻我们。然后他们就会看见我们的信号,来到这座岛上。”
“我希望他们能来,”黛娜说,“我可不想在这儿待上几个月。这里的冬天一定很糟糕。”
“我的老天!别讨论什么在这里过冬!”露西安惊慌地说道,“为什么?这才五月啊!”
“黛娜只是像往常一样看着事情的阴暗面罢了。”菲利普说。
黛娜突然发起火来:“我没有!我这叫理智。你总是管理智叫‘看着事情的阴暗面’。”
“噢,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现在我们应该互相扶持才对,”露西安恳求道,“还有不要让那些老鼠靠近黛娜,菲利普——别在这个时候那么斤斤计较!”
菲利普打了个响指,那些小老鼠又一溜烟地跑回了他的口袋里。琪琪哼起来:
“三只瞎老鼠,看它们怎么跑,琪琪砰砰砰!”
“啊噢噢噢噢噢!”呼呼也叫起来,像是有礼貌地表示赞同。它和噗噗假装跟琪琪交流的方式真的非常滑稽。除了“啊噢噢噢噢”其实它们什么也没说,但是它们用许多不同的声调在说,有时听起来居然很像在对话似的。
这天夜里孩子们露宿在外面。这是个美丽宁静的夜晚,星星悬垂于天空之上,又大又亮。露西安努力保持着清醒想等待自己最爱的流星,可惜她一颗也没看到。
她的床十分舒适。孩子们选了一处厚厚的帚石楠丛,将防潮垫和毯子铺在上面,还把他们的替换衣物做成了枕头。微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脸颊和头发。星星在头顶安静地闪耀着,远处传来大海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就像林间的风声,”露西安昏昏欲睡地想,“林间的风声就像大海的声音。天哪,我觉得越来越迷糊了——迷糊——迷——”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很好,风非常小,信号火堆冒出的袅袅青烟几乎是笔直地升上了天空。杰克和菲利普拍了许多鸟的照片,而杰克还在眼巴巴地望着那个鸟儿栖息的陡峭悬崖,心想着自己也许可以爬到下面一点的地方,从那儿拍几张鸟儿的照片。
“比尔说过不行。”菲利普说,“我也觉得我们不应该去。假设我们出了什么事的话,女孩们该怎么办?不用惊扰那些岩壁上的鸟蛋还有鸟,我们也已经拍到一堆很好的照片了啊。”
“我真希望海鹦们已经下蛋了,”杰克说,“我连一颗海鹦蛋都还没找到呢。我想现在是有点太早了。海鹦宝宝看起来一定特别可爱!我真希望自己能看到几只。”
“这个嘛,你很有可能会看到的,毕竟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菲利普半是幽默地叹息道,“我们可能会在这儿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孩子们进行了分工,他们中要有一个人一直待在鸟儿栖息的那个悬崖上负责放哨。从那儿几乎可以俯瞰整座岛屿,没有敌人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近他们。这样其他人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得到警告,也够他们所有的人跑去躲起来。
“我们是不是最好把石壁下面的所有罐头和其他东西都藏到那个洞穴里?”当计划被定下来时,露西安说道,“它们可能很容易被找到。”
“我们可以在周围弄些帚石楠,”杰克说,“要不然每次我们想吃东西时都必须得不断地钻进洞里把食物拿出来,那可是很烦人的。”
于是一丛丛的帚石楠被当作逼真的伪装,堆叠在露西安存放罐头的那个石壁下面。一切看上去都非常自然,没人能猜到那花并不是生长在那里的。
“如果看到有人来,我们也会有足够的时间把我们的衣物扔进藏身洞里,”杰克说,“我第一个放哨。我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无聊的,因为上面有那么多的鸟儿——而且琪琪和它们在一起就跟个小丑似的,看她就像看戏一样有趣。”
两天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令人兴奋的事情。有一次他们听到了另一架飞机的声音,但是没有看到它。更多不幸运的“幸运星”的残骸被卷上了海滩。孩子们游泳、吃饭、睡觉,还有轮流放哨,但是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值得担心的事情。
琪琪总是跟着杰克一起放哨,呼呼和噗噗则跟着菲利普。有一次另一只海鹦离菲利普太近,惹得呼呼不高兴了,于是它像一只生气的小狗一样咆哮着“啊噢噢噢噢噢噢噢”,低下头朝它冲过去。巨大的鸟嘴纠结在一起,目睹了这场古怪战争的菲利普几乎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鸟嘴之战。”之后他跟其他人描述的时候这么说道,“想想看牡鹿把鹿角纠缠在一起打架的样子——那两只海鹦用巨大的鸟嘴打得可凶了。”
“谁赢了?”露西安兴致盎然地问道,“我猜是呼呼,对吗?”
“当然了,”菲利普说,“它不但赢了,还追着另一只海鹦把它赶回了自己的巢穴。它们两个又从另一个出口一起跑了出来,呼呼赢了比赛。我都没想到等呼呼跟它打完架以后,那只可怜的鸟儿居然还能剩下羽毛。”
第三天下午,杰克正坐在鸟儿栖息的悬崖顶上。这次轮到他放哨了。他懒洋洋地望着大海。这天微风徐徐,海浪涌向岸边时卷起白色的褶边。
杰克在想着比尔。他在哪儿?他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能够逃脱的话,他会迅速赶来营救这四个孩子吗?艾丽阿姨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她听说没有比尔的消息,她会不会很担心?
杰克心事重重地想着所有这些事情,听着周围海鸟不同的叫声,望着它们在海面上优雅飞翔的身姿。紧接着,他的眼睛突然瞥到了远处水面上的什么东西。
像一只发现了不寻常东西的猎犬似的,他突然静止不动,伸手拿起望远镜架到眼前。
很快,他就将焦距对准了那个东西——现在他看到了,那是一艘小汽艇。
“敌人。”他心想,正要跳起来时,忽然记起来无论那艘船上是什么人,也有可能会有望远镜,很有可能会发现自己。于是他肚皮贴着地面蠕动着爬行,一直到完全进入了小山谷里,才跳起来跑向其他人。
“喂!”他冲向沉睡谷,气喘吁吁地喊道,其他人正在那儿消磨时光呢,“有艘船来了!”
他们立刻全都坐直了身体。露西安瞪大了她绿色的眼睛,既兴奋又害怕:“在哪儿?有多远?”
“还挺远。他们大概得花上十分钟才能把船开进来再拴好。我们最好马上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那个洞里去。”
“那火堆怎么办?”黛娜边说边抓起了她的那堆运动衫和外套。
“只能先留在那儿了。反正他们已经看见烟了,”杰克说,“快来,快!赶紧啊,露西安!”
没用多久他们就拨开了覆盖着洞穴狭窄入口的帚石楠丛,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下去。
杰克挪开了之前他放在那里做标记的小木棍。
“给他们留下路标可不好。”他说道,试图逗露西安笑。她给了他一个泪汪汪的笑容。
“是不好——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菲利普边说边环顾四周。他将之前由于他们躺过而被压平的那片帚石楠丛拨了回去,不过那富有弹性的植物已经差不多自己回到原位了。菲利普捡起不知谁丢在地上的一把勺子,插进口袋里。现在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表明孩子们几分钟之前还在这里了。
“快点,‘草丛头’!别磨蹭了!”杰克说道,在一种不耐烦的焦急中钻到了地下。女孩们已经安全地进到了洞穴里。杰克自己滑了下来,菲利普紧随其后。
杰克把帚石楠丛拨弄整齐,盖住了洞口:“好了!现在除非有人像菲利普那晚似的一脚踩进洞里,我们就是安全的。没人会知道地底下有这么大一个洞穴。”
“我觉得自己跟一只海鹦似的,”菲利普说,“我想自己挖洞,给我们每人挖一个小窝躺进去怎么样?”
“噢,别现在开玩笑,”露西安恳求道,“我现在不喜欢玩笑。我觉得——我觉得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而且我的心跳声大到不能再大了。你们能听见吗?”
没人能听见。不过,他们自己的心脏也跳得如此之快,如此响亮,也难怪他们听不到其他人的心跳声。
“我们可以说悄悄话吗?”黛娜低声问道,把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想可以。不过声音不要太大,”杰克说,“如果我们听到有人过来,尽可能地仔细听着,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来的是朋友还是敌人了。如果是朋友,而没让他们找到我们就走了,那可就太糟糕了。”
这的确是个糟糕的想法——几乎比被敌人找到这个想法还要糟糕。每个人都安静地坐着,屏住呼吸,尽可能地仔细听着。
“朋友还是敌人,朋友还是敌人,朋友还是敌人,”一个声音在露西安的脑海里说着,她无法阻止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朋友还是……”
“嘘,”杰克突然低语道,“我听见了什么声音。”
然而那只是呼呼和噗噗进到了洞里。它们把帚石楠丛推到一边,扑通一声掉了下来,把孩子们给狠狠吓了一跳。帚石楠丛又自己倒了回去,两只海鹦在黑暗中瞪大眼睛,试着寻找菲利普。
“你们这两只可恶的鸟!”菲利普叱责道,“你们可能会把我们的藏身处暴露给他们的。
你们敢说一个字试试!”
“啊噢噢噢噢噢噢!”呼呼低沉地叫道。菲利普生气地推了它一把,于是这只鸟儿大为吃惊地走开了。它还是头一回在自己挚爱的菲利普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它跳到了附近一个巢穴开口处,噗噗就跟在后面,然后它们向上走去,感觉受到了伤害。孩子们倒是很高兴听到它们走开了。
“嘘!”杰克再次低语道,其他人紧紧抓住彼此,“他们真的过来了!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