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哈瑞斯·提勃朗先生大吃一惊

那个人熟练地把汽艇开进了“幸运星”号被撞成碎片的那条狭窄水道。他发现一截断了的绳子仍旧绕在一块礁石上，于是困惑不解地盯着看。

黛娜和菲利普正躲在悬崖上更远处的两三块大石头后面。由于害怕一旦伸出头偷看就会被发现，所以他们看不到这个人正在干什么。

杰克和露西安在悬崖顶上等待着。露西安很是紧张。“我的膝盖不听使唤。”她跟杰克诉苦。杰克笑了起来。

“别担心。振作点，膝盖！现在——他过来了。如果你不愿意，一个字也不用说。”

那人顺着岩石形成的阶梯爬上了位于悬崖顶端的那个裂口。这是个瘦瘦的家伙，甚至有些弱不禁风，两腿细长。他穿着短裤和套头衫。他被太阳晒得很黑，皮肤都起了泡。

他长着两撇薄薄的八字胡，高额头，发际线很靠后。他戴着一副颜色很深的墨镜，所以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让人害怕。”杰克心想。

“哈啰，哈啰，哈啰，”那人跟孩子们碰面时招呼道，“我很惊讶这座岛上居然会有人。”

“谁告诉你的？”杰克立刻问道。

“噢，没人，”那人说，“我看到你们的烟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是在露营还是什么吗？”

“算是吧，”杰克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是个鸟类学家，”那人很认真地说道，“当然，你大概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杰克在心里笑了起来。考虑到他和菲利普认为他们自己也算是挺不错的鸟类学家，这让他觉得很好笑。但是他不会让这个人知道这一点的。

“鸟、鸟类、鸟类学家？”他天真地说道，“那是什么？”

“这个嘛，小伙子，就是研究鸟类生活的人，”那人说道，“热爱鸟的人，想尽自己所能了解鸟还有它们的生活方式的人。”

“这就是你为什么来这里吗——来研究鸟？”露西安问道，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儿什么。她的膝盖不抖了，也听使唤了，现在她发现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可怕。

“是的。我之前来过这座岛，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在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那人说道，“不过我还是想再来一次，虽然找到它费了我一番工夫。看到你们的烟升起来让我很惊讶。那是做什么用的？在玩遭遇船难的水手游戏还是什么吗？我可知道孩子们是什么样的。”

很显然，这人对孩子知之甚少，而且认为这两个孩子远比他们实际年龄小。“他待会儿就会开始给我们背诵‘蛋头先生’了。”杰克心想，偷偷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很多关于鸟的事吗？”杰克说道，没有回答那个人的问题。

“啊，我不太了解海鸟，”那人说，“这也是为什么我再次来到这些岛上。我更了解普通的鸟。”

“啊哈！”杰克心想，“他这么说是因为担心我会问他一些关于这里的鸟的问题吧。”

“我们有两只驯服的海鹦，”露西安突然说道，“你想看看它们吗？”

“噢，我很想，亲爱的，我很想，”这人说着，冲她微笑着，“顺便说一下，我的名字是提勃朗——哈瑞斯·提勃朗。”

“踢波浪？”露西安咯咯笑着说，觉得对这个步伐古怪、走路装腔作势的人来说，这可真是个好名字。杰克听了也想笑。

“不，不——提勃朗，”哈瑞斯满面笑容地对露西安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露西安，”她说，“我哥哥叫杰克。你要来看海鹦吗？往这边走。”

“我还想见见负责照管你们的人，”哈瑞斯·提勃朗先生说，“还有——呃——你们的船在哪儿？”

“在一场暴风雨里被撞碎了。”杰克严肃地说。提勃朗先生发出了同情的啧啧声。

“太可怕了！那你们要怎么回家呢？”

“小心，”杰克说着，在哈瑞斯差点要掉进一个海鹦洞时拉了他一把，“这地方都被海鹦挖空了。注意脚下！”

“我的天啊——这么多鸟！”哈瑞斯·提勃朗说着，呆立原地。他一直全神贯注于礼貌的交谈，看起来都没注意到这片令人惊异的海鹦栖息地。给他再打一个叉！杰克才不信一个真正的鸟类学家会在走到这群海鹦中间时不发出惊叹声。

“不可思议！太令人震惊了！我从未曾见过这么多鸟儿在一起，”哈瑞斯说，“还有悬崖上那成百上千只。天啊，天啊，天啊！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真的有两只驯服的海鹦？我简直不敢相信。”

“它们是菲利普的。”露西安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记得你说过你哥哥叫杰克。”哈瑞斯怀疑地问。

“她一定是弄错了。”杰克脱口而出。他们现在已经非常接近那个地下洞穴的入口了。

当心一点吧，哈瑞斯·提勃朗先生！

露西安开始紧张起来。假如这个“踢波浪”，或者管他什么名字，没有在杰克绊倒他时掉进洞里呢——假如他反过来制住了杰克呢？假如——嗯，假如他有一把左轮手枪呢？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孤注一掷的人，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露西安盯着他短裤的口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看出某个像左轮手枪形状的鼓包。

但是他的口袋鼓鼓囊囊地塞了好多东西，根本看不出什么来。杰克用肘推了推露西安，“让让路。”他用很低的声音说道。露西安听话地落到了后面，她的心脏跳得飞快。

杰克走到了那个洞的入口处。一根树枝像平时一样标记着那里，因为不做些什么路标的话真的几乎找不到它。哈瑞斯也顺着走过来，他透过那副深色墨镜看起来有些近视——紧接着，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杰克伸出一条腿，推了他一把，一下子把他给绊倒了。他摔倒在洞口旁边——然而在他站起来之前，杰克又猛推了他一把——然后哈瑞斯就直直地跌进了洞里，扑通！

杰克手里拿了一根结实的木棍，那是他从火堆旁边的那堆木头里挑的。他拨开帚石楠丛向洞里看去。在微弱的光线中，他能看到哈瑞斯·提勃朗坐了起来，还听到了他的呻吟声。

提勃朗抬头往上看，看见了杰克。“你这可恶的小子！”他生气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墨镜在这大头向下的一摔中掉了下来。他的眼睛看起来并不怎么凶恶。它们看起来反而挺软弱而且泪汪汪的。他捧住脑袋，好像受伤了一样。

“抱歉，”杰克说，“但非这么做不可。要么是你抓住我们——要么是我们抓住你。我们没必要再继续伪装了。我们很清楚你是属于哪个帮派的。”

“你在说什么？”那人叫道，站了起来。他的脑袋露出了洞口。杰克立刻举起了他的木棍。

“回去！”他恶狠狠地说道，“你是我们的俘虏。你们抓走了比尔，是不是？——好了，现在我们抓住了你。如果你胆敢爬出来的话，我就用这个敲你的脑袋。不信你可以试试。”

哈瑞斯慌忙退了回去。露西安看起来脸色苍白，很是害怕：“噢，杰克——他受伤了吗？杰克，你不会真的打他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