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往小布洛克莱顿
第二天天气非常晴朗，阳光明媚，大朵的云团不断飘过四月的天空。
“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棉絮。”黛娜说，“我希望整个假期都会是这种好天气。”
“我去把车开出来，”比尔说，“希望当我鸣笛的时候，你们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艾莉，你可以跟我坐在前排，露西安也必须想个办法跟我们挤一挤。其他四个可以坐到后边去。行李都放到后备厢。如果半路上有谁不想坐车而想走路了，那么只要他或者她表现得糟糕一些就可以了，我会很乐意把他们放下去。”
“比尔，我相信你真会那么做的。”露西安说。
“噢，请务必不要怀疑。”比尔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怜的古斯被他的表情吓唬住了，害怕地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展现出最佳的仪态、做出最好的表现。他为每一个人开门。他不停地鞠躬。只要看到坎宁安夫人拿着什么东西，他就立即过去试图替她拿。只要他挡住了任何人的路——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都会马上跳到一旁，鞠躬并说道：
“第（对）不起，请原谅。我很波（抱）谦（歉）。”
“波莉烧上了水。”琪琪马上说，“波莉，波莉——波（抱）——谦（歉）。”然后她咯咯地大笑起来，差点吓了人一跳。
“你的手指怎么样了，古斯？”杰克客气地问道。
“它已经不出洗（血）了。”古斯说。
“好吧，我必须告诉你——不要试图和老琪琪玩花招。”杰克说，“不然她就会都还给你——让你再次出洗（血）——很多、很多洗（血）！”
“啊，顽厉（劣）。”古斯说，“我觉得那只鸟不是很好。”
“我打赌琪琪也是这么想你的！”杰克说，“你挡住我的路了。你最好让让，除非你想被这个行李箱夹在中间。”
“第（对）不起，请原谅。我很波（抱）谦（歉）。”古斯急忙说，跳到路的一边。
终于，每一样事都弄好了。坎宁安夫人的女佣过来送别，保证在他们离开之后会把门锁好，并且每天都会过来打扫卫生。比尔按下了喇叭，车发出了巨大的鸣笛声。古斯生怕自己被丢下，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比尔、坎宁安夫人和露西安挤进前排，其余四个人则钻进了后座。古斯发现琪琪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而且她就蹲在杰克的肩膀上，挨着他。这让他瑟缩了一下。
琪琪模仿起了软木塞被拔出瓶子的声音——砰！古斯被吓了一跳。
鹦鹉咯咯地笑了起来，又拔出了另一个软木塞。“砰！砰，去追黄鼠狼！古斯。费事——古斯。费事——古斯。砰！”
看到男孩双腿发软地从座椅上滑向车厢的地板，杰克开口道：“古斯，你这是要干什么？”
“第（对）不起，请原谅。我很波（抱）谦（歉）。这个吉吉鸟，她吐到我耳朵里了——她要炸了！”男孩解释道，同时坐到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别犯傻了，古斯。”杰克说，“回位子上待着。或者你愿意的话可以挤到那头去坐，挨着黛娜。但是我得告诉你——琪琪在我肩头蹲累了的时候，她会在整个车厢里飞一飞的。”
“擤擤你的鼻子。”琪琪严厉地说，居高临下地看着吃惊的古斯。
“后边的，都坐好了吗？”比尔喊道，他踩着离合器，挂上挡，然后踩下了油门，发动机咆哮了一声，汽车驶上了路。
“我们的车装得可真沉，”比尔说，“好一个大家庭！等到之后翻山的时候，这车一定会呼哧带喘地表示抗议的。”
事实确实也是这样，尽管它是一辆性能强大的汽车——比尔工作的时候都开着它。它轻易地开过了几英里路，坎宁安夫人乐观地认为他们会在天黑前抵达目的地。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艾莉阿姨？”露西安问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小布洛克莱顿。我们会住进农舍吗，还是别的什么？”
“是的。”坎宁安夫人说，“那里叫石场农舍，因为附近有一个旧的采石场，离村子大概一英里远。我相信我们住的地方周边有一座农家院，幸运的话，我们可以从那里搞到鸡蛋、黄油、牛奶和面包。”
“到了那里，我就立刻开始打听獾的事情。”菲利普在后座上说，“我希望能搞到一只幼獾。听说它们会成为不错的宠物。”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开始找一些什么玩意儿当宠物，”黛娜说，“我们就没有哪个假期缺了你弄来的耗子、鸟、虫子，或者其他更糟糕的东西。”
“我之前考虑过这个假期研究一下蜘蛛，”菲利普以严肃的口吻说道，“神奇的生物，蜘蛛。特别是那些大的，有着毛茸茸的长腿，非常地……”
黛娜立即颤抖起来。“让我们换个话题，”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有人提到蜘蛛，我就会觉得背上爬着一只。”
“喔，天哪——不要说我的蜘蛛逃跑了！”菲利普立刻说道，假装往口袋里看。古斯惊恐地看着他。他也不喜欢蜘蛛。
黛娜发出一声尖叫：“别这么坏，菲利普——拜托，拜托。你没真的带了一只大蜘蛛出来，对吧？”
“菲利普！”他母亲警告地喊道，“你要被丢到半路上了。记住比尔说过的话。”
“好吧，我没带蜘蛛，”菲利普遗憾地说，“你可以安心坐下了，黛娜。我说，古斯，你这么坐在地上，挤在我们的脚中间，不会不舒服吗？我都忘了你在那儿了。希望我的脚没踩到你。”
“那么索（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古斯正经地说道，“如果你的鞋擦（踩）到我身上，我会生气的。”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眼看一场争执又要出现，杰克打岔道，“让我们找出所有的黑狗、白猫、花斑马、红自行车，还有冰激凌车。谁是最晚凑够一百个的人，谁就必须在我们遇到下一辆冰激凌车的时候去给所有人买冰激凌！”
古斯觉得这听起来非常让人兴奋。他立刻从地板上爬起来，挤到黛娜身旁。比尔和坎宁安夫人松了一口气。现在至少会有一小段安宁了——每个孩子都开始专心致志地努力地数了起来。
古斯压根儿不擅长这个游戏。他错过了所有的黑狗和白猫，并且总是将普通的马误计成花斑马。当得知他对所有棕马和白马的计数都不能算进个人总分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沮丧。
“他要哭了！”菲利普说，“等等，古斯，等一下。拿着我的手帕。”
他拿出了一块厨房的台布。在离家之前，尽管笼罩在他妈妈的怒吼声中，菲利普还是利索地扒走了一条。
古斯发现自己的手里被塞进了一块台布。他显得十分惊讶——然后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呵呵！这是布，不是手帕！我不会用它哭的，我会笑的！”
“这可不错，古斯！”杰克说，拍了一下他的背，“笑一笑很好。我们喜欢这个！”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惊讶，古斯居然真的会因为一个对他开的玩笑而笑起来。他们开始想着他或许并不是那么糟糕。在那之后，古斯就不再继续参与计数游戏，但是当游戏结束时，他却展现出了更多令人惊讶的行为。
露西安是最后一个数到一百的。她开始翻起自己的小零钱包凑钱，因为输了游戏就必须给每个人买冰激凌。
“比尔，可以麻烦你在下一辆冰激凌车前停一下吗？”她问。比尔很乐意地停下了车。
然而还没等露西安钻出车，古斯就抢先打开后边的车门，冲了出去，跑向冰激凌车。“轻（请）来七个。”他说。
“等下！是我输了，不是你！”露西安有些恼火地喊道。接着她睁大了眼。古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夹——那是个皮夹，而不是小孩子的零钱包！然后他从中取出了一沓支票——天哪，他到底带了多少钱？古斯把最上边的一张支票撕了下来，递给了冰激凌车小贩——他比任何人都要惊讶。
“你中大奖了，兄弟？”小贩问，“还是你爸是个百万富翁？”
古斯并没听懂他在讲什么。他只是把找的零钱收回口袋，然后举着一堆冰激凌回到了车上，分给每一个人。他兴奋得脸上发光。
“谢谢，古斯。”比尔说，接过了他的那份，“但是，你瞧，老伙计——你不能随身带着所有那些钱。”
“我能。”古斯说，“整个学期我都是这样放在衣兜里来着。这就是我的零用钱 [1] ，我想。他们说我可以有零用钱。”
“是的。但是一百英镑左右的支票不能叫作零用钱，”比尔回道，“没错，是的——我知道你一直把它揣在口袋里来着，但是真正的零用钱是——是——算了，男孩们，你们来解释。”
事实证明，很难跟他解释清楚这些英镑支票不仅仅是零用钱，因为古斯把它们一直都放在他的衣兜里。“你应该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把它们上交保管。”菲利普说。
“但是他们说我可以有零用钱。”古斯固执地说，“我叔叔把它给了我。它就是我的。”
“你们国家的人一定超级有钱，”杰克说，“我敢打赌，就算是比尔也没有这么多支票。
古斯是个百万富翁之类的吗，比尔？”
“呃——他国家的人确实比较富裕。”比尔说着，再次轻轻地踩下离合器，车子开了出去，“不过，他还是得把那些支票交给我保管，不然迟早要被抢劫。”
“他要哭了，”黛娜报告说，“菲利普，快——那块台布呢？”
“我没要哭。”古斯高傲地说，“我是要吐了。我在车里总是会恶心。昨天我就是。第（对）不起，坎宁安先生，我可以吐吗？”
“哦，天哪！”比尔非常突然地刹了车，“下车去，快！黛娜，把他推出去。我怎么——喔——我怎么会让他吃那个冰激凌？他昨天告诉过我他总会晕车。”
坎宁安夫人也下了车，去安抚脸色开始发绿的、可怜的古斯。“他会晕车！”黛娜说，“晕车病——听起来就像是某种他会有的毛病。”
“这事不是他能控制的，”露西安说，“无论如何，已经完事了。他看起来好些了。”
“第（对）不起，我好多了。”古斯宣布道，同时爬进车里。
“拿着这块布，”菲利普说着，把台布塞给了他，“如果你又觉得不舒服了，可能会用上它。”
“所有的人都坐好了吗？”比尔喊道，“来吧，让我们继续出发。一点钟的时候我们会停车去吃个午饭，然后大概能在下午茶的时候到达小布洛克莱顿，希望如此。古斯，如果你又觉得不舒服了，就叫我们。”
“每次坐车，我只吐一次，”古斯说，“第（对）不起，我刚刚丢了我的冰激凌。你能再停一下车，让我再买一个吗？”
“不行，”比尔坚决地说，“你不会在车里吃到更多的冰激凌了。有没有人想睡一小会儿？如果能让我安静地开会儿车那可就太好了！好了——下一站，午饭！”
[1]“零用钱”的英文pocket money，如果直译是“衣兜里的钱”。这里是一个双关语，不够了解英语的古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了这个词，认为放在“衣兜”里的就是零用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