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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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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孙氏谓「尔」、汝之称,在常人为不敢,而周公称之,见父子之间用情也。曰:「按经传告神之辞多尔、汝。武成告天地山川曰:惟尔有神,尚克相予。诗祈谷于上帝,曰:既昭假尔。礼记筮辞曰:假尔泰筮有常。」下至离骚、九章,化神多言「余」,今世祝文亦多言「尔神」,盖自古而然,或者与神相亲之意邪?若曰父子用情,然子之事父,曷尝称「尔」、「汝」乎?

或问:「我之弗辟」,马郑皆音避。陈少南、吕才叔推其说,以为周公遭谤,故居东都以避之。至二年,成王方知流言为管、蔡之罪,故言罪人斯得。金縢既启之后,成王迎周公以归,管、蔡惧而与殷叛,故周公再往东征耳。曰:「豳风诸诗,其言与金縢所书,皆昭然相合。」大诰叙言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将黜殷,作大诰。金縢言武王既丧,管叔及群弟流言。则流言与叛,皆在武王始崩之际,不得分为两节明矣,亦非养寇三年而后始征也。少南、才叔之意,不过谓成王方疑周公,周公不应自往征,以重成王之疑,故为此说耳。不知周公为东伯,东诸侯之不轨,东伯之职,自得专征。成王幼,未亲政,凡事皆听于师傅二公居中调护,成王中心虽不能无疑,亦未敢明沮周公之行。兼成王谅暗,于国家之事皆不知,一惟冢宰是任,在周公固可专其事矣。四国之变,征之少缓,则蔓延莫遏,周公岂敢顾一己之小嫌,忘宗社之大计邪?迨夫三监伏辜,遂居东守东伯之职,以俟朝命,而不敢遽归,此则公之避远权𫝑,以待成王之悟也。以经证经,正不必如二氏之迁就牵合。

吕氏曰:豳诗皆言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则非独成王不知周公,二公亦不知矣。盖二公非不知,但成王方在未敢诮公之时,使二公一旦迫之,成王从则幸,不从则不可继矣。故但涵养其意,使之一旦自悟,周大夫之刺,亦不为过。盖成王未知周公,则二公岂得为知周公哉?成王知,则二公始为知周公矣。此君臣一体之义也。

林氏曰:「周公作鸱鸮之诗,成王犹未信于心。然则周公之心,非金縢不得而见。而金縢之书,自二公而下皆不知。非天诱其衷,则成王之疑何时而释乎?成王之疑不释,则国之存亡未可知。然文武膺上天之休命,其社稷无疆之传,盖未艾也。周公之德,既足以当天意,此所以有风雷之变,以显周公之德,而剖成王之疑。夫周公之藏是书,以故事而藏之,而非将以为异日自解之计。成王之启是书,以故事欲卜而启之,而非逆知前日周公之举。是皆出于莫之为而为也,谓之非天,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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