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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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权威信息——诺曼军队进军——英格兰军队的队列——森拉克战役爆发——诺曼军队的第二次进攻——佯装逃跑——森拉克战役结束——哈罗德·戈德温森的葬礼——森拉克战役的影响
讲述构成整个诺曼征服英格兰核心的森拉克战役前，我们最好停下来想一想森拉克战役的根源。关于森拉克战役，英格兰的编年史很少提到，因为英格兰国王哈罗德·戈德温森和英格兰军队战败是英格兰人不愿提到的而诺曼作家记录了森拉克战役的大部分详细信息。其中，四个信息来源十分重要：第一个信息来源是普瓦捷首席执事威廉写的拉丁散文。当时，他在诺曼军队中。第二个信息来源是森拉克战役爆发后不久，亚眠主教居伊写的拉丁文诗歌。在自己的著作中，普瓦捷首席执事威廉和亚眠主教居伊对诺曼底公爵威廉阿谀奉承。但从他们的作品中，我们仍然可以得到不少信息。第三个信息来源是韦斯的著作。韦斯是一位诚实的作家，巴约的教士，但他生活的时代离诺曼征服英格兰时间有点远。韦斯的父亲曾经与诺曼底公爵威廉一起跨过英吉利海峡。因此，韦斯的父亲很可能参加了诺曼征服英格兰的行动。韦斯使用法语撰写《诺曼底公爵史》。在《诺曼底公爵史》中，韦斯详细介绍了森拉克战役。韦斯煞费苦心寻找关于森拉克战役的一切信息，包括诺曼军队中参加这场战役的每个人。不过，第四个信息来源是最珍贵、最著名的刺绣品贝叶挂毯。这张挂毯展现了从诺曼底公爵威廉航行前往英格兰到征服结束的整个诺曼征服英格兰的历史。贝叶挂毯摆放在巴约的教堂内，是诺曼征服英格兰结束后不久，应巴约的奥多的要求制成的。上述是主要的权威信息来源。从中，我们不难了解诺曼征服英格兰的过程。从各种各样的资料中，我们偶然得到一些片段信息，如森拉克战役中英格兰军队参战人员的名字。但森拉克战役的大部分资料来自《末日审判书》的记录。我们即将谈到《末日审判书》。
诺曼作家记录在森拉克战役前夜，即1066年10月13日晚，诺曼军队在祈祷和忏悔中度过，而英格兰军队在饮酒和歌唱中度过。如果英格兰士兵唱古老的战歌，那么我们不会将英格兰士兵想得那么糟糕。不过，获胜一方的作家诋毁战败一方军队这种事很普遍。无论如何，英格兰军队和诺曼军队为1066年10月14日早晨的战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从黑斯廷斯，诺曼军队向森拉克对面的特尔哈姆高地进军，诺曼军队的骑士们骑上战马，套上挽具，做好了战斗准备。诺曼底公爵威廉的铠甲不知怎么套错了方向，但他机智地说这是一个好兆头，即公爵将变成国王。然后，诺曼底公爵威廉骑上战马。密探告诉诺曼底公爵威廉英格兰国王哈罗德·戈德温森哨所的所在地，即哈罗德·戈德温森军旗的所在地。诺曼底公爵威廉发誓说自己如果在当天的战斗中获胜，那么将在图尔的圣马丁修建一座大教堂。然后，诺曼军队兵分三路，诺曼军队的左翼是阿朗·鲁弗斯指挥的布列塔尼人、普瓦特万人和曼塞尔人。诺曼军队左翼有一个来自韦德或诺福克的叛徒拉尔夫。拉尔夫似乎曾被“忏悔者”爱德华或哈罗德·戈德温森放逐，因为他母亲是布列塔尼人。此时，拉尔夫回到他母亲族人的军队中。诺曼军队右翼指挥官是诺曼底最著名的一位贵族罗杰·德·蒙哥马利。他指挥法兰西军队和各地的雇佣军。诺曼军队中间是诺曼人。从罗马拿到的圣旗就在诺曼军队中间，由科镇的骑士图斯坦执旗。图斯坦旁边是诺曼底公爵威廉及其同母异父的弟弟巴约的奥多和莫尔坦伯爵罗贝尔。诺曼底公爵威廉脖子上挂着哈罗德·戈德温森宣誓时用的圣人遗物。诺曼军队的三路人马中各有三种军队：前列是弓箭手和其他轻装步兵，他们的任务是用弓箭和其他投掷物扰乱英格兰军队的秩序；接着是全副武装的步兵，他们的任务是拆毁栅栏；最后一排是骑兵。弓箭手没有任何防御性盔甲，骑兵和步兵身穿铠甲，头戴钢盔。骑士们手持风筝形的盾牌、长矛和近身作战用的长剑。诺曼底公爵威廉和巴约的奥多拿着狼牙棒而不是剑——狼牙棒是一种十分可怕的致命武器。据说，巴约的奥多拿着狼牙棒，是因为教会的教规禁止神职人员杀戮。当时，诺曼军队要穿过特尔哈姆和森拉克山之间起伏不平的沼泽地。
森拉克战场上的诺曼军队
阿朗·鲁弗斯
与此同时，为保卫要塞不受诺曼军队攻击，在山上，哈罗德·戈德温森集结了自己的军队。英格兰军队的士兵都是步兵，有马的士兵只是用马将他们驮到战场。作战时，这些士兵再从马上下来。因此，从贝叶挂毯中，我们看到哈罗德·戈德温森骑着马在军队周围指挥和鼓励士兵。然后，哈罗德·戈德温森下马步行作战。英格兰军队由完全不同的两类士兵构成。一类士兵是哈罗德·戈德温森的随从、侍卫和大乡绅，以及一些精兵。其中，来自伦敦的士兵自称是哈罗德·戈德温森的特别卫队；来自肯特的士兵自称要在战斗时率先出击，因为他们的盔甲和诺曼军队的盔甲差不多。战斗开始后，首先，肯特地区的士兵投掷标枪。对近身攻击，肯特士兵使用古老的英格兰武器——剑，或者使用更常见的克努特大帝统治时期引进的丹麦大斧头。使用这种武器时，士兵双手持斧。丹麦大斧头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但打击对手时，这种大斧头使持斧人暴露在对手面前。持斧人紧密排列在一起，但留有足够的空间挥舞自己手中的斧。前几排的士兵除了保护栅栏，还有一个任务是用盾牌组成盾墙，形成内部防御体系。诺曼作家被英格兰军队密集的阵形震撼。他们发现英格兰军队站得如同森林中的树一样笔直。另一类士兵是离战场不远地区的雇佣军，雇佣军们也配备武器，但很少配备弓箭。在英格兰军队中，装备较差的部队安排在右侧，处在最不容易暴露的地方。哈罗德·戈德温森和他挑选的军队将直面诺曼底公爵威廉的军队。哈罗德·戈德温森站在两面军旗中间。军旗印有威塞克斯的龙，旗上有一名金色刺绣的战士。哈罗德·戈德温森旁边是弟弟盖斯·戈德温森和利奥弗温·戈德温森，以及其他亲属，包括叔叔、带着十二名僧侣参战的温切斯特的新教堂院长埃尔夫威格，以及彼得伯勒修道院院长利奥弗里克。然而，我们没有听说任何大主教前来参战。另外，我们不确定诺森伯兰伯爵瓦尔塞奥夫是否参战，但可以肯定，麦西亚伯爵埃德温和莫卡没有参战。
1066年10月14日9时，诺曼军队到达森拉克山，森拉克战役爆发。但战役爆发前，诺曼军队中有位叫塔耶费的杂耍者或艺人，也被称为铁刀，向诺曼底公爵威廉请求第一个出击。塔耶费骑马出发，嘴里还唱着《查理大帝之歌》。法兰西人将查理大帝叫查理曼，或者罗兰的查理大帝。塔耶费将剑抛向空中又接住，砍倒两名英格兰士兵。然后，塔耶费也被砍倒。虚张声势后，真正的战斗打响。首先，诺曼军队的三支部队射箭。其次，全副武装的诺曼士兵向英格兰军队的阵地逼近，希望爬上山丘拆毁栅栏。但当诺曼军队逼近时，英格兰军队朝诺曼军队投掷标枪。当距离足够近时，英格兰军队用斧头将诺曼士兵砍下去。诺曼士兵高呼：“祈求上帝援助我们。”英格兰士兵高呼“全能的上帝”及哈罗德·戈德温森的战争口号“圣十字架”，即沃尔瑟姆的圣十字架。诺曼底公爵威廉全副武装的步兵向前逼近，诺曼士兵必须要在战场中间面对哈罗德·戈德温森的精兵。实际上，诺曼士兵的攻击是徒劳的。诺曼军队被击退，无法拆毁栅栏。然后，诺曼底公爵威廉带领骑兵爬山，但他们的努力也是徒劳的，因为英格兰军队牢牢守住自己的阵地，诺曼军队不得不撤退。当时，诺曼军队左翼的布列塔尼军队已经转身逃跑了。然而，装备不良、不守纪律的英格兰士兵经不住诱惑，从山上下来，追赶布列塔尼军队。此时，整个诺曼军队开始动摇，很多士兵都撤退了，甚至传开了诺曼底公爵威廉被杀的消息，但在巴约的奥多的帮助下，诺曼底公爵威廉用自己的话、表情让诺曼士兵看到自己，用敲击声让士兵听到自己，并且鼓励诺曼士兵重新投入战斗。于是，逃走的布列塔尼士兵重获信心。他们回头将追赶自己的英格兰士兵杀死。实际上，直到此时，英格兰士兵的抵抗是完全成功的，只要他们服从哈罗德·戈德温森的命令守在防御工事内。然而，下山追逐诺曼军队的士兵大大削弱了整个英格兰军队的防线，并且为诺曼士兵开辟了一条获胜之路。
塔耶费第一个出击
塔耶费将剑抛向空中又接住
接下来是森拉克战役中最激烈的时刻。诺曼底公爵威廉及其侍卫试图打破英格兰军队的防线。哈罗德·戈德温森正与弟弟盖斯·戈德温森和利奥弗温·戈德温森站在军旗下。此时，诺曼底公爵威廉和哈罗德·戈德温森几乎面对面相遇了。当时，盖斯·戈德温森投出长矛，但长矛没有击中诺曼底公爵威廉，只击中他的马。诺曼底公爵威廉顺势从马上摔落。然后，诺曼底公爵威廉徒步走向英格兰军队，杀死了盖斯·戈德温森。与此同时，哈罗德·戈德温森的另一位弟弟利奥弗温·戈德温森被杀。诺曼底公爵威廉骑上另一匹马继续进发，但被堡垒和盾墙阻挡。诺曼军队右翼部队的进攻更顺利，这支部队已经拆毁部分栅栏。不过，英格兰军队用盾牌和斧头仍然死守阵地。诺曼军队无法到达山顶，也无法接近战旗。
战斗已经持续数小时，诺曼底公爵威廉发现除非改变策略，否则不可能战胜英格兰军队。与此同时，英格兰军队损失惨重，盖斯·戈德温森和利奥弗温·戈德温森被杀，英格兰军队的部分防御工事被毁。但整个英格兰军队仍然牢牢防守自己的阵地。然后，诺曼底公爵威廉采取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策略。因为直接进攻几乎使他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所以唯一获胜的方法是引诱英格兰军队下山。当时，一些英格兰士兵已经下山。于是，诺曼底公爵威廉命令诺曼士兵佯装逃跑，诺曼士兵听从命令，整支诺曼军队看起来都逃跑了。不守纪律的英格兰右翼雇佣军再次破坏防线跑下山，并且将上山的路轻易留给诺曼军队。此时，诺曼军队向追击自己的英格兰士兵发起进攻并击退大多数英格兰士兵。因此，诺曼军队能骑马上山，因为山上已经没有防御的英格兰士兵，当时大概是1066年10月14日15时。就这样，英格兰军队失去优势，只能徒步用盾牌抵挡诺曼骑兵。这样的战斗持续好几个小时，诺曼军队逐渐占据上风。从此，森拉克战役变成一系列单兵作战。哈罗德·戈德温森还在军旗下战斗。诺曼军队的目标是向军旗方向前进。这时，许多英格兰士兵阵亡，英格兰军队的抵抗越来越松懈。夜幕降临，在哈罗德·戈德温森的领导下，英格兰士兵仍然坚守。此时，诺曼底公爵威廉需要采用一种新的策略结束森拉克战役。
诺曼军队发起冲锋
诺曼底公爵威廉指挥军队作战
诺曼底公爵威廉的新策略是命令弓箭手向天空射箭。射出的箭像天上的雷电一样落下，目标是英格兰军旗四周的士兵。与此同时，二十位诺曼骑士的任务是降下甚至夺下英格兰军旗。弓箭手一射箭，骑士们就靠近军旗。其中，杀伤力最大的一箭射中哈罗德·戈德温森的右眼。哈罗德·戈德温森立即倒在英格兰军旗旁。二十位诺曼骑士中，大部分骑士被杀，只有四名骑士靠近奄奄一息的哈罗德·戈德温森，并且乱剑杀死哈罗德·戈德温森，带走英格兰军队的两面军旗。此时已经到夜晚，虽然哈罗德·戈德温森已经阵亡，但森拉克战役还没有结束。哈罗德·戈德温森的精兵没有一位逃跑或被俘。最终，哈罗德·戈德温森的精兵都阵亡。几名受伤的英格兰士兵被误为战死并被弃在一旁。1066年10月15日晨，这几名受伤的英格兰士兵恢复体力，离开森拉克战场。但英格兰军队内的非正规军士兵已经逃跑，并且骑走已阵亡骑兵的马。然而，即使在森拉克战役最后时刻，英格兰士兵仍然知道如何报复征服他们的诺曼军队。诺曼军队对英格兰地形一无所知。诺曼士兵追赶战败的英格兰士兵，但被引到山后危险的地方。因此，在山后，许多诺曼士兵被杀。诺曼底公爵威廉回到山上，支起帐篷举行午夜庆功宴，并且与自己的军队整夜驻守在山上。
哈罗德·戈德温森被射中右眼
诺曼军队与英格兰军队交战
1066年10月15日，诺曼底公爵威廉视察战场，并且参加士兵的葬礼。住在战场附近的妇女赶来，请求带走她们亲属的遗体，并且为自己的亲属举行葬礼。诺曼底公爵威廉允许这些妇女带走自己亲属的遗体，并且埋葬在附近的教堂。但他宣称一旦找到哈罗德·戈德温森的遗体，就不能为哈罗德·戈德温森按照基督教礼仪举行葬礼，因为作为一位伪证者，哈罗德·戈德温森已经被教皇亚历山大二世逐出教会。哈罗德·戈德温森的母亲吉莎·索凯斯多蒂尔请求用大笔黄金赎回儿子哈罗德·戈德温森的遗体，并且将哈罗德·戈德温森葬在沃尔瑟姆修道院教堂。诺曼底公爵威廉拒绝了吉莎·索凯斯多蒂尔的请求，并且命令威廉·马利特埋葬哈罗德·戈德温森。虽然不能通过基督教的仪式埋葬哈罗德·戈德温森，但哈罗德·戈德温森的遗体被体面地葬在黑斯廷斯的石堆纪念碑下。沃尔瑟姆有一座哈罗德·戈德温森的墓。据说，两位跟随哈罗德·戈德温森前往森拉克战场的神职人员要回哈罗德·戈德温森的遗体。但由于伤势严重，他们无法辨认出哈罗德·戈德温森。于是，两位神职人员叫来一位叫伊迪丝的女人帮忙。伊迪丝是哈罗德·戈德温森登基前爱过的女人。通过胎记，伊迪丝认出哈罗德·戈德温森。然后，哈罗德·戈德温森被葬在沃尔瑟姆。实际上，如同十年后的诺森伯兰伯爵瓦尔塞奥夫一样，真相很可能是哈罗德·戈德温森的遗体被迁走。起初，哈罗德·戈德温森被埋葬在石头下面。但后来，诺曼底公爵威廉发慈悲允许将哈罗德·戈德温森埋葬在沃尔瑟姆修道院教堂。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哈罗德·戈德温森战死沙场。对此，诺曼作家和英格兰作家都确定无疑。但有种说法认为哈罗德·戈德温森没有阵亡，只是受了重伤，并且活着被人带走。随后，他隐姓埋名活了很多年。最后，在切斯特，哈罗德·戈德温森去世。这种无稽之谈经常发生，因为关于哈罗德·戈德温森的弟弟盖斯·戈德温森也有相同说法，但我们没有理由相信这类故事。
我们必须清楚，森拉克战役并没有真正使诺曼底公爵威廉成为英格兰国王，也没有使他拥有整个英格兰。当时，诺曼底公爵威廉只占有萨塞克斯的一部分，英格兰王国内的其他人并没有臣服于他。如果英格兰还有如同哈罗德·戈德温森或盖斯·戈德温森那样的领导者，那么诺曼底公爵威廉可能会像克努特大帝那样有打不完的仗，并且最终无法获胜，因为在英格兰，很多人愿意为克努特大帝打仗。在英格兰，除了一些诺曼定居者，诺曼底公爵威廉没有朋友。直到两个多月，即1066年12月后，诺曼底公爵威廉才正式加冕，成为英格兰国王。即使这样，他只实际拥有英格兰三分之一的土地。直到三年后的1069年，“征服者”威廉[1]才完全统治英格兰。然而，森拉克战役仍然是决定英格兰命运的一战，因为此后，“征服者”威廉没有遭到大规模抵抗，也没有与任何王位觊觎者展开激战。下一章，我们将讨论“征服者”威廉如何逐步获得英格兰所有的土地，但十分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不能过分看重或看轻森拉克战役或黑斯廷斯战役，因为这两场战役并没有使“征服者”威廉成为英格兰正式的国王或英格兰王国实际的主人。但随着事态发展，森拉克战役使“征服者”威廉迟早会成为英格兰国王和英格兰王国实际的主人。
哈罗德·戈德温森的尸体
伊迪丝认出哈罗德·戈德温森
注解：
[1] 夺得英格兰王位后，诺曼底公爵威廉得到一个外号“征服者”。——译者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