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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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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牘上

寄白沙

萬里之還。憧憧一念。先在門屛。而死病纔歇。縷命僅存。致身則固無計。候問亦未遑。可歎。曾見亭舍過豁。不合老人居住。露坐延爽。是台素性。常以此憂之。而亦一獻規矣。今果以此致傷。所幸者。不至大段也。昨邀全僉知。聞知台脈候。服牛黃後心經之熱。頗似疏散。此是吉兆。朱砂安神丸。最合云。侍生亦患心𧏮。纔有新劑。敢此投呈。惟祝調攝萬重。

向也扶病往叩者。蓋念閤下必有今日事。某亦不知朝暮何之。欲一長別也。久病之餘。猝然跨馬遠出。心眩氣喘。不能穩成話。吟得一律。亦不敢書呈者。怕人傳也。短日催暮。倏爾辭還。自後病勢尤重。閉戶牢蟄。惟待溘然。旋聞廷論震動。坐竢嚴譴耳。閤下此事。想早已自分。臺評不應介念。但窮冬積雪。非遠行之時。閤下重病在身。靜室調治。猶有憂念。況衝冒苦寒。撼頓嚴程。七十老人。其何以堪。念及于此。心骨俱痛。某病亦垂死。入地不遠。頃者儒疏。以誅竄擬律。縱或末減。當隨閤下而行。亦任之已耳。衰門禍慘。外舅奄忽。不得憑棺一哭。死別生離。病懷益復殞絶。八味順氣散十服送呈。姑希台諒。不備。

臥想登程在今日。自然淚在枕邊。非獨爲故舊分離之恨也。六十年讀書。正爲今日得力。只應快適。如某杜門竢罪。終不能出一聲。眞古人所謂雖生如死。況病亦將死。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曲江雖瘴濱。不比西關之有虜憂。且聞其地泉甘。人多壽耇云。可想風土之淳焉。知非天意耶。保命丹。治風善藥。橙丁。治痰消食。雄黃大塊。淸香百枝。竝臘劑各種。奉備行資。無由摻別。臨楮邑邑。

卽聞天恩易播。稍令人舒息。感激涕零。但垂死病人。七十老翁。此是長訣。而不得一摻。耿耿此心。何論遠近。惟願神明持護。終保欲生之渥也。別語何待申敎。非但昏塞。亦不敢長語。姑以前日令兒口達者。冀台心記之。且竢後便耳。不備。

日因李金吾。略審沿途消息。卽見楊口諸人。且承手札。就想寓居安便。台候蘇迪。千里慰豁。如何如何。侍生待命城外。今四十日矣。聖候久未復常。因此白簡姑停。請誅之疏。又再三上矣。速得流竄。實爲大幸。而彷徨岐路。未知何歸。懸遲至此。火色益急。又不知畢竟生出何事。令人惱死。益羨台爺做事快活也。北路則大臣多配。朝家不欲送。西關則疆事有鬧。鄙情不願去。勢將投身瘴濱。自此南北杳然。音墨亦難繼。思之惘然。北海風氣常勁。願靜養爲世道自愛。生將欲卜築蟾津之上。聞鄭僉使是光陽主人云。何時出來。爲我幸道此意。悤悤不宣。

答白沙

鳳奴來。伏覩前後兩度書。仰審台愆度快蘇。區區驚倒之餘。喜慰何量。念此病若眞是再中。則七十老人。何以堪之。此必春寒取涼於溪邊。偶致痰厥也。久久將護。自應平復。但長夏瘴濱。氣候想不齊。炎蒸又台鑑常所不堪。不審此間調攝如何。侍生彷徨岐路。已半年矣。臺評乍出乍停。令人莫測。已將七尺長身。付之柱後惠文。南北遠近。任之朝暮耳。家食雖有屢空之憂。西湖几案間。入眼怡神。使兒輩朝讀南華經。晝誦唐人詩。憑几而聽之。此樂足以忘飢。第未知金吾使臨門遣定在何時也。西賊犯中朝。白日殺大將。羽書徵兵。遼左震動。廟算莫定。憂虞萬端。終恐又得罪於父母之邦。無以自立也。仰屋長嗟而已。趙通判來傳台絶句。近又有人傳台歌曲。思歸戀闕。情意藹然。苦語凄然。誦之自然淚涔下。然比之前日在東岡時所寄却笑靈均意不寛之句。氣象頗似低垂。豈絶塞窮荒。懷抱自不能平耶。思之邑邑。步韻一絶及見月有懷一律。錄在別紙。孤寂中幸爲千里面目。如何。又短律。是前冬進別時口占。而令豚兒口達者。不能終隱。覽過快付丙。勿令更添齒舌也。不宣。

寄完平相公

獻歲發春。伏惟台履珍福。區區瞻慕之懷。與日俱積。苦無風便。未奉書久矣。屛逐深落之後。謝絶人事。豐德父子。亦皆轉徙鄕曲。聞問兩阻。憑探起居。亦無其路。只向風馳注而已。某得罪朝廷。分甘誅竄。而至今未蒙行遣。彷徨岐路。已過一年。未知朝夕飄落何方。舊棲湖上。受風病重。爲近醫藥。僑寓南郊。同時議律之人。或已謫死。或皆遠流。而偃息洛下。苟全性命。家厄未殄。歲前一姊二叔。相繼捐背。三喪未葬。百須關念。悲苦度日。只身偶不死耳。曾因東來人。伏聞台候康健。竊想神明默護。天意或者有在。只恨此身無路陪杖屨於東阡南陌之間耳。鼇翁墓草宿矣。思之長慟。然俯仰人間。世無一好況。此後未知更見何事。翩焉長逝。眞箇人豪也。但親知凋喪殆盡。存者又落落相望。會合杳無期。亦付之一慨而已。春寒未解。惟祝爲世道加愛。適逢李郞之奴。悤悤附候。不宣。

春寒未解。伏想山家疏冷。何以堪遣。區區憂慕之私情。不但爲國家爲世道而已。小生庭請未罷之前。舊疾復作。輿還呻痛。台鑑渡江之日。始聞出城之奇。瞻望靡及。悵歎何可盡言。病伏之中。遽承禮部之命。非但病勢決無支堪之望。癸亥議禮之初。稟承台誨。參酌情文。降服不杖封號大院。支子主祀等事。旣已啓下。而到今節節逕庭。勢難復爲禮官。大鑑以此去朝。而猶不能盡回天聽。則小生獨力。旣無格天之望。詭遇順旨。曾所未學。以此連上三告。不敢拜命。幸因大鑑辭箚及左右台陳啓。得允喪主之請。已往之事。旣有悔之之敎。前頭節目。講定爲急。加由之後。嚴旨又下。不得已扶病出謝。以禮葬謄錄及國喪儀軌。參酌裁損。議于左右相。別單以啓。如石物中除去石欄干,屛風石,文武大石人石,羊馬虎等事。卽其裁損。而他亦類此。竝蒙準下。多幸多幸。但返魂。請於啓運本宮爲之。則以本宮狹窄。仁慶宮爲之事命下。故昨日以綾原當主。三年饋奠。寢處闕中。事體未安。私廟返魂。不可於闕中爲之之意。備辭陳啓。時未發下。未知畢竟如何也。大鑑雖暫出江外。此禮之不至大段差謬。皆大鑑之力。伏見前後聖諭。悔悟之誠。滿紙藹然。大鑑一向邁邁。未知如何。伏願台鑑千萬爲世道爲國家。幡然入來。隨事匡輔。以完大禮。以成朝廷公私之望。適遇藥房之去。敢候起居。悤悤不宣。

答沈一松在北京時

奏譯便。伏承台手字。如承台誨。漢水燕山。咫尺間也。因台示。審台尙不作春明夢。致仕人臣大節。上下俱當愼重。暮年閑養。昔人淸福。只恐加額人不舍耳。侍生使事幸得句當。而勅書節目尙多。鎖館中了此三夏。滿身瘡癢。眠食俱妨。崦滋之景。所餘幾何。長此苦海中生活耶。聖旨特命順齎。而黃中允之來。有圖得天使之敎。皇上成命。誰得而改之云。奈何。無乃以此又被洪命元之罪耶。計於開旬起程。潦阻虜梗俱可憂。悶悶。爲世道自愛。不宣。

日兒豚溷館下。叨蒙賜款。歸詑家庭。餘芬及人。仍想松鶴仙姿。健爽猶昔。恍然此身如在几席之傍。尤恨望望不得親也。忽接手敎勤懇。讀之感戢。侍生送勅使至安州。還朝已經月。而途間得病。委身床席。又以安牧之納娼監軍事。竝被臺評。此乃侍生離安州後浪傳之說。虛實雖不可知。年來此身。已作齒吻間軟物。今則律名甚輕。因此得歸。庶可了殘日。而亦何可望也。時事日復艱危。會合杳難期。思之邑邑。秋氣乍涼。望台爲時自玉。不宣。

寄一松

入夏來。伏惟台履靜勝。曾在城西。屢勤記存。病患憂撓。衾枕又移。自來湖上。門墻更遠。郊扉闃寂。與世相隔。僮使缺乏。候問久闕。盈盈一水。此心如注。侍生彷徨岐路。已至半年。歸處莫定。萬事蹉違。近海常多大風。閉戶呻吟。生趣索然。然倘得過夏於此。則西湖几案間。日有佳致。暫時棲息。何莫非聖恩。日者伏蒙前後辱贈詩。拜受而珍誦。何日去手。猥有攀和。亦已久矣。而疏迂之跡。困於齒舌。萬念都灰。視筆硯如讎。誠恐狂臆或露。不惟重罪累。抑以玷高明耳。以此次且不敢發。今因候便。始敢塵覽。亦見小巫之沮。斯強顏耳。覆瓿爲感。天時向熱。爲世道自愛。

答一松

日屢蒙俯存。今又承手札之問。宛接台範。慰感如何。罪生病臥之日。已知有此。尙誰咎哉。但積敗之餘。絶遠之行。雖似可慮。亦奈何亦奈何。近以自上受鍼。姑停白簡。羈棲待命。益難度日。萬事都已任天。嶺海遠近。莫非聖恩。唯是殘年知舊。落葉分飛。無復再會之期。瞻望門屛。便是長訣。此爲悢悢耳。前秋寄惠瓊章。至今珍誦不釋手。非但病廢筆硯。雖有吟得。怕傳不敢仰呈。眞所謂不敢長語者也。今承人日寄詩之示。益荷台盛意。臨行應有贈。拱以竢之。悤悤不宣。

答金沙溪

經歲歸來。兒豚迎至鴨江。先問吾丈消息。略聞安穩。到京。賢郞來訪。始具審鄕居靜便。眉宇宛然。此身如在左右也。今又得見手滋。推枕展讀。慰瀉當復如何。某三經大病。幾死者數。今雖少定。元氣未復。看書無意味。薾然惟思倦睡。病與老期。衰換日甚。奈如之何。眼中知舊。不死則徙。思叔已作泉下人。正直剛方。那能復見如此人。自失此友。忽忽無人世念。白沙相公。前月受風。神昏語遲。低垂不振云。此翁年垂七十。名位已極。豈非可憂。敬叔上年去時。別於江外。今在峽中。杳無見期。時晦爲養。乞宰峴山。今明將發。自爲計則得矣。暮境離懷。不禁邑邑。栗谷先生行狀。厥後多有删改處。未知更爲入覽否。碑石將磨正。諸事略有經紀。而因景臨父子遭患而停之云。此事非委於景臨。而多士索然無氣力。生又不在。至今未成就。因此荏苒。前頭難可卜。可歎。示儀禮經傳通解十卷。一本則鄙家本有之。今借沈一松。此則不甚緊。續通解六十卷。則久欲得見。今行懇求。而聞竝刊於九經註疏中。多至三百餘本。價高難盡買。又不抽賣。奈何。淸香二封。奉備棐几一銷。對使忙書。不盡所懷。只希愼寒珍毖。

春間待命城外。賢郞來傳手札。未及仰報。而棲息又移湖上。自後苦未遇歸便。尋常耿耿。又於前月旬間鄭上舍之來。續奉辱翰。丁寧厚意。千里不隔。如對几席。面承淸誨也。侍生負罪明時。分甘誅竄。而聖恩如天。尙今假貸。所謂大論。乍出乍停。令人莫測。朝夕嶺海。未知何往。彷徨岐路。已至半年。湖上小廬。不蔽風雨。盡室棲棲。生趣都盡。而隨遇而安。亦足自適。第去年哭思叔。今年又哭鼇老。平生知舊。零落殆盡。存者又落落晨星。每一念之。忽忽不樂。來書所謂若貶遠方。生前恐不得相見云者。政實際語。讀之寧不愴然。世難未已。國事未知稅駕地。吾儕俱衰白。前頭會合。杳不可期。奈何。姜生一年苦滯。今始還鄕。可憐。只願爲道崇深。別紙所喩。復在別紙。統希鑑亮。所欲稟者多。便忙不備。

別紙

栗谷先生行狀。侍生曾將貴稿。與子方,時晦,敬叔諸友。再三證勘。檃括改搆。經年始得脫稿。想已徹尊覽。厥後又因諸人之言。略有删潤矣。蒙示金鎧承李浚慶意。欲劾奇高峯,李靑蓮,朴思庵等事。則生亦嘗聞之前輩。且近見奇高峯與退溪先生往復親札。金欲劾思庵,高峯。竝侵退溪以下一隊士類。明有公案。無可疑者。李相浚慶。雖不自爲下手。而素倔強自高。常比退溪於山禽。蓋懲己卯之禍。務欲裁抑過激。不喜名士。故論議乖張。展轉至此。極可痛恨。然此是李相之失。不干於栗谷。栗谷則止於末杪。論承旨請對是非之時。與李相議相左耳。似不須提入於行狀中。且李相雖欠學識。有此崖異事。自是士類中人。特金鎧輩假托承望。以起鬧端耳。必非李相本心。其定策大節。立朝事業。有古大臣風。世皆以爲名相。今不必指摘疵累。以益先生之敵。一邊人當有按劍起者矣。以故貴稿中李相遺表朋黨事。亦與諸友議而删去。只入先生論乙巳僞勳時與李相相辨一款耳。至如仁廟延恩殿之說。非獨李相。其時相臣如權轍諸人。得罪千古之案。退溪辨之詳矣。栗谷則論議雖與李相相背。而別無詰正事。此則當於先大鑑朴思庵及退溪碑狀中詳之。故侍生昔撰先大鑑誌文時。此一款。亦備及之矣。今於栗谷狀中。不須竝爲覼縷也。鄙見如此。未知如何。因便更敎爲幸。鼇相所撰碑文。謄書以上。此文之出。多士之質疑於侍生者甚多。或嫌其推許不滿。或疑其論癸未年事不明白。侍生之意。則諸說皆非也。此翁喜爲古文辭。不欲沿襲宋儒陳文。故當初製時。已憂其有此謗。屢言於生矣。先生一生所施設所建白。若欲掇入無漏。則須用先儒文字。方可詳備。而欲守習氣。不肯敷陳。未免有牽強不暢語。然無大段闕遺。自是碑家體格。推許則可謂盡矣。只銘辭末結。文氣少似低衰。然起得太突兀。何可謂不滿乎。癸未年事。群小雖以黨論攻擊。在先生特一蚊蝱之過耳。君臣際遇。可謂千載一時。然此非先生大段事業。先生常以拔出流俗。打破東西爲意。則何必以癸未年事。爲先生斷案。而費力詳陳於墓道乎。況碑文與行狀。文體自別。此等事。鄙所撰行狀中。似已備入矣。大槩鼇翁此文。自是奇作。今世無能爲此者。況今已作千古人。誰能加減一字。又誰能捨此而偃然爲段文昌乎。多士之嘵嘵。久應自息。老兄須痛言於諸人。以定群心勿撓。用此文爲當。但吾儕俱廢困無氣力。世亂復如此。恐刻出事功。未易入手。以此爲難耳。退溪。高峯往復書二幅。慮未及見。敢竝謄上。

今年旱熱。古所無也。地近南服。想倍之。衰境林居。何以度此。嚮風馳注。正月念一日所寄書。得之於仲春之末。繼又有寄札。而不捧答書。豈有來人而無去便耶。病故汨沒。未能訪得歸人。久稽仰復。悵歎。前書所示鼇碑。尊丈之意。旣已釋然。此實鄙情當不疑而定用。亦頗以丈意。諭於諸生。諸生今方始磨正之役。計於秋前畢手矣。第碑文中多有可議語。再昨與鄭時晦,吳汝益諸人。會而揣摩。則序文起頭及銘辭起頭。不但文氣突兀。推許亦盡。甚好甚好。其間有些少語病。此則雖略加點化。非入結撰新語。只添原語。使之詳備而已。相公在時。亦以爲然。任人安改矣。與諸公相議。錄在別紙。幸取元文。一一指敎如何。前日下問諸件。亦仰復於別紙之下。兩地千里。無由面承淸誨。百年幾何。長此相憶而已。爲之邑邑。統希盛亮。

別紙

胡雲峯情義之發。與退溪論理氣等語。似不襯貼說破。當依行狀中原語。而自坡州有成牛溪。至爲芤者衆矣。似當揷入於下摠論之頭云。

論癸未事下。當入三司搆先生實狀也。擅權慢上等語。又入先王傳敎。

末段論學似胡亂。莫知意向。蓋相公之意。則推尊先生。非不極盡。而其意常以先生之學。似無循序漸進功夫。故比之鑿龍門。其所云不可窮其間架。決千載不可考之輕重等語。皆以一蹴上達之是否。世無能知者之意也。然而文不婉曲。語不明白。有似疑先生之學者。諸意以此爲難。未知丈意如何。

行狀中前日所示朋黨疏事。初則入之。而群意以爲若不覼縷盡入。則不如不入云。未知如何。

白三宰代疏事。先生之意。雖出於至公。程子代彭之疏。亦非必法之事。何必入也。

朴相推考事。雖是可駭。其時公論。皆以爲非。非獨先生之論。不入亦可。

大院君親祭事。禮雖出於情。旣非正禮。則何必勸行。不入甚當。

許篈停擬事甚微細其下有曰爲先生所斥三憾合勢云云則意在其中不必入也

前書之去。已逾月矣。苦待覆敎。而邈焉無便。方用瞻往。卽承手翰。就審經潦入秋。道體增重。瞻慰瞻慰。侍生兩年之內。四處遷移。生趣索然。又値歲荒。奈如之何。時事已無更爲之勢。未知稅駕何地。只仰屋長慟耳。先生碑文事。詳在別紙。幸考元文。一一細察如何。前書去時。鄭時晦亦奉書。已以略爲添删寫刻之意仰稟云。想皆關聽。西報日復憂危。秋冬間定有騷屑。一或有警。則此事瓦解。誰復收拾。諸生之意。極欲速爲。故與時晦,汝益,可晦諸公。會諸生勘定。南窓老丈。今方寫石。雖如此而刻役甚遲。冬前恐未輸送。以此爲慮。大槩群意以爲作者旣已作古。雖一字不敢增減云。則此文雖棄。不可仍用也。旣云不可不用。而又有不得不改處。則略爲删潤。務得備詳。俾無疑議爲當。至於論學處。則鼇相之意。雖出推揚先生高明透出處。而措語皆出外家。千萬人見之。皆以先生之學。爲或近象山。或近禪學。或似花潭,南冥云。吾儕見之。亦復如此。一邊好詆議者。應添一般唇舌。先生之學。門路最正。見得最高。而緣形容不襯。使人生疑。作者之意。雖不如此。安能家道戶說也。以此時晦,汝益之意。則總論以下。極欲盡棄而改之。鄙意則以爲文之歸重。在於總論。若盡改則文體不倫。且極未安。不如全用元文。而略添數語。以證前賢之論。略改數字。以破後人之疑而已。故群議終循鄙意。如是勘定。只恨尊丈不在此。不得面承淸誨。而又無僮使。不得馳書往復也。然前已奉書。通告軍匠。不可虛費糧料。事出於不得已也。鼇相爲文務氣。元欠商量。看書又不細繹。以此用古語多錯。如慈良於喪者皆是。而然苟非有害於先生。有補於先生者。則不删不添。自家文疵。不必盡改也。鄙意則如是。幸賜指敎。行狀中所諭諸款。當依命容竢稟定耳。玉汝移在高陽。頃以碑文事。暫來鄙寓。一宿卽返。豈有留滯京洛之理。當諭示意。

別紙

聞退溪李先生隱居。先生往見退溪先生。講論許多義理。退溪多從公說。非只問主一應事之要也。其下又曰。自是知行竝進云。若然則有若一見退溪之後學始成就者然。亦非實著。故如是改之。且入退溪先生書中之語以明之。

出家入金剛山。先生在山寺一年而還。未嘗削髮。生等亦嘗聞之。金同知玄成公親見其髮於下山之時。其曰出家者。似失實。故此二字去之。

公少讀書。至張公藝。只稱敦睦而不及孝悌實行。似未備。故添入事庶母事仲兄等實迹。

四書集註。集註者。大註也。豈錯亂乎。改以小註。

朝臣多以形迹。朝臣下添入前後輩三字。

一時坡州有成牛溪。自此至爲芤者衆矣此一款。是大段論學處。乃入於歷官敍事之中。語似錯雜。故抽入於下總論論學之頭。使之承上接下。而且牛溪先生一時名賢。不必言某之子。旣曰隱居坡山。而又曰坡州有成某云云。則有若坡州人。語亦似疊。大槩先生碑文。不必竝讃牛溪。故此一句去之。

體用一源不可岐分之語。體用二字。似無據。蓋退溪,牛溪兩先生。謂之理氣互發者。雖本於朱子四端專言理七情兼言氣之說。而實非互發之意也。先生之論。則以爲理與氣。旣非二物。又非一物。一而二二而一者也。蓋發之者氣。所以發者理也。非氣則不能發。非理則無所發。無先後無離合。不可謂互發。今若謂之互發。則是理氣二物。各爲根柢於方寸之中。未發之時。已有人心道心之苗脈。理發則爲道心。氣發則爲人心。然則心有二本也。此爲大錯矣。此乃先生與牛溪往復累十書。而牛溪竟從先生之說者也。今謂體用一原。則有若但指未發已發而言。其曰一原。亦非吻合。故略爲删改。

遂爲顓門。所謂專門。卽如百家異說之各立門戶。先生最得宗派。謂之專門。甚未妥故删去。

頂門上下針。有病痛然後方可下針。且神指妙按之下。卽云方尋眞脈。是爲承接。旣下針後何可更爲尋脈。故此五字删去。

擅權慢上。若只云擅權慢上。而不言其擅慢者何事。則後人見之。或疑其實有擅慢之事也。故其間添入聖敎數十字。以明其時言者誣捏之狀。

總論以下論學處。群議皆以爲雜而不切。後人若不解見。則恐轉成疑案。以此從前論議不一。到今臨刻。又復呶呶不已。蓋白沙公爲文。以氣爲主。下語務出新奇。今者論先賢學問。而不用儒家文字。推許則至矣。而語或不瑩。其曰鑿龍門。其曰上達而後下學。其曰蜃閣之浮于海等語。其意蓋以先生之學。一蹴高明。似無循序漸進之功。故人或疑其倒用工夫。而此特英爽過人。所見卓然故然也。此是白沙洞見先生之學。自謂獨得妙處。故其下所謂世無桀巨人。眇眇余一人之見。決千載不可考之輕重等語。皆指此也。主意如是。而人皆不能解見。安能家道而戶說。甚可歎也。然此是筆力奇桀處。決不可雜以拙手。鄙意則終始如此。故全用原文。而略添程子朱子語以證之。

御風歷階。御風之語。雖非穩當。曰歷階。則是循序漸進。故改以暗合道妙。

致曲之利。致曲者。從善端一偏發見處而致之之意。是初學工夫也。精義制事。是聖人形著動變之功。語勢似倒。故改之。

總論初頭。先生立朝事業。論議才識及與人講學立言著說等事。俱不可闕。故略爲添入。

南還之後。節序屢變。雖因賢郞學士。恭審起居。而向來官宂汨沒。無便奉一書。傷離戀德。結想爲勞。茲伏承手札之問。披讀再三。頓覺沈痾少蘇。侍生自前月初三日。將赴早朝。忽眩暈昏仆。初謂暑風所傷。症出積傷。日漸加劇。委身床席。今幾二箇月矣。三告再箚。僅解金吾。至蒙遣醫賜藥之恩。尙今偃臥。藥餌爲命。時事艱危。無一策裨補恩私。又未能筋力奔走。與聞朝堂末議。仰屋悶嘆而已。逆獄又起。初甚驚慮。旋聞聖旨疏決不逾日。只二人伏誅。而宰臣至被誣引逮繫。以此一邊論議。嘵嘵不止。國家不幸。爻象每每如此。奈何。號牌雖出於不得已。而民未息肩。有此大政令。應有騷屑。然業已頒布。期限已迫。朝家命令。豈容每每撓改如兒戲也。未知廟議堅定試行否也。人情不固。浮議甚盛。百事不可做。只當束手付之觀音菩薩耶。西報甚不吉。韓賊子姪入奴中。誑誘弘立奴賊。將欲東搶云。今冬恐有一番驚動。守與避。廟謨時無定計。殊甚泄泄。亦付之觀音耶。保合之示。甚是今日大公之論。而爻象不佳。日復乖張。一人妄有陳白。輒謂黨論互相詆訾。人皆疑阻。是由老成去朝。士論益孤。將見群枉入腹。吾儕終無着手之地。數年遭際。亦已泰矣。此實時運之盛衰。亦任之而已。夏間連有召命。筵中下敎非一。令監其無西笑之意耶。冬節向寒。老人棲息。恐不如山中。以此憂念。而區區之望。不弛于中。別紙所喩。從前承誨多矣。已盡佩服。無容考史而更證。朴家之疏。曾在禮部。攻破無餘。私廟之禮。朝廷已定。大院成例。祭文頭辭。名稱難闕。故不得不稱考。鄙意前已備陳。此實微細。不須提論。但頃者親祭時。今宗伯與侍生相議建白於筵中。請速書旁題。而未有發落。政院更請。則以當議處爲敎。以此有後日之憂。吾儕退散之後。必有以此論起而攻之者矣。聖明洞覽今古。必不爲非禮之擧矣。萬萬容一。嗣佈便回。草草不備。惟願爲道自愛。

寄申敬叔

新春履端。想客居佳順。記鷺江之別。年律已四換矣。會合何時。但有瞻往。冬初兄家慘痛。思之至今酸鼻。未久而吾家亦遭此患。長姊捐背。兩舅繼逝。衰年骨肉。相依爲命。飄轉之中。疊遭至痛。忽忽無生意。造物小兒。侵我輩一何偏耶。三喪未葬。百須紛然。關念奔走哭泣。仍遇寒疾。閉戶苦吟。今月餘矣。病懷牢落。殊不可堪。眼中親舊。凋落殆盡。洛下雖有數三存者。各皆蟄伏深落。不得相見。無異於兄。浩歎奈何。居閑以來。唯以看書自遣。自經喪患。淚眼眯昏。不能見字。惟有杜門面壁。或淸坐負暄耳。大年奄忽。已爲知舊之長慟。而胤子縗絰繼歿。人間乃有此耶。東陽公時時來訪。苦憶時聊以披慰典刑耳。告行草草。附候。春寒未解。惟冀保重。不宣。

還自燕山。已經年矣。杜門病臥。斷絶人事。唯是憶親朋一念。纏繞未能擺脫。逝者已矣。生者亦杳然。無會面期。殘年垂死之人。餘日幾何。結想爲勞。每如是也。思之直欲奮飛而不得也。春寒。想惟客居靜便。生一病沈綿。不離床席。大論方張。不得隨參。持斧者林立。請誅之疏。今已三入。受惱若此。頭臚可知。聞擬律太嚴。末減爲竄云。南北遠近。固已任之。唯願速死不見此景色耳。此時最羨者秋浦。其次兄輩也。沙相改配。聖恩如天。但聞病勢頗重。七十老人。何望生全。不得相訣。言之哽塞。卽聞賢胤之去。忙寄一字。從今此身未知朝暮何方。只冀珍重。伏枕草草。不宣。

答申敬叔

見賢郞。且覩手滋。宛然隔年儀。臺評久已分知。尙誰咎。又何驚。僑居待命已半月。未知歸定處。藥餌起居。俱未穩便。此爲苦耳。賢郞亦犯此律云。形迹似在可恕。而亦尤可怕。兄在謫中。復有分離之患。思之愍然。吾家父子。亦有此憂。亦任之而已。風波滔天。非閉門塞竇所可免。奈如之何。沙相得好過楚原書。想今已抵配所。此翁稍伸所懷。抗聲首路。猶勝吾儕拘噤病蟄。騈首受罪也。呵呵不宣。

答鄭時晦

李上舍來傳台札。具悉侍奉吉慶。慰喜。生西還後。一病支離。頃於大禮時。乍出趨班。添傷憊臥。眩症極重。常如在霧中。兩耳專聾。對人語。望口而癡笑。衰相種種可憐。聞兄健爽如舊云。靜養之效。有如是也。紫雲書院。已於今月十五日奉安。洛下士夫。無氣力多事故。往參者只金冠玉輩五六人。而海西士子甚多來參。亦盛事也。碑石印出豎立之費。又得橫財。可笑。然非迫之強出。彼亦以誠求助。奈何。

寄鄭時晦

日雨中之枉。獲成終夕良晤。此亦窮途難得之勝緣也。卽者。湖上起居佳穩。弟長豚病暑頗重。絶粒今十餘日。憂撓度日耳。栗谷先生碑文。淨寫一通。其中事庶母仲兄一款。乃孝悌至行。不可泯沒云。故應入處添入。且總論中頭論學處。更添數語。比前似加該備。故其下則去其添語。以存全文。今則似爲無欠矣。元文一一付簽。參考覽還。則一邊始刻。一邊送於沙溪,玄翁,景擇,可晦諸友爲計。昨見張好古。賊氛甚熾。秋冬必來無疑云。今方劫盟。未知廟算何以辦此。兄爲守禦之任。不能無憂也。統希盛亮。

寄吳汝益

無雨悶有雨苦。以此度日。何時順適。想惟靜居安勝。生身雖粗遣。而長兒病勢危劇。憂撓不堪耳。碑文。前日所議處。近者時晦連日來討。一一添删。而鄙意則元文不欲删去。只於遺缺處。略添數語耳。參考覽送如何。欲趁速刻豎。蓋以時甚可憂。秋後恐有警急。又復停撤故也。何由相對。向來舟中之會。樂哉。何可再也。盛暑自愛。

與時晦汝益別紙

體用一源不可岐分之語。初嘗泛看。今更消詳。則理與氣非一物。又非二物。謂之不可岐分。是矣。謂之體用。錯矣。其曰一源者。亦非脗合語。今當依先生本集語改之。曰發之者氣。所以發者理。無先後無離合。不可岐分云。則似爲明白。未知如何。

自明誠。乃進學之常序。其與論不歷階級者。太不襯貼。然欲改則必須盡去其一款。下手處太多。似爲未安。且觀其引用之意。只取天開日明自然無蔽之義而借用之。此文不勝意之患也。仍存亦無大妨。

活敬之活字。心經亦有死敬活敬之語。引喩雖不類。用之無妨。

致曲之利。精義制事。是形著之功。致曲。是推致善端發見之偏。語勢似倒。今當改之。曰適用之利。則先生明體適用之學。可以發見矣。精義制事。語雖太重。只取制事之意。似無妨。

論學之頭。元文涉覽經傳以下十四字及添入深探獨契以下三十餘字。語似支煩。故删去矣。

窮神知化四字似過。故以窮天貫古改之。此語出柳文。天存道亨之天字。似無意味。天何嘗不存而道有時亨否。或改以人存道亨。或改以天存道存。未知何者爲得。或云。董仲舒曰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此亦其意。泛然看過則無妨。此於先生無損益。不過述者之小欠詳察。不必改也云。鄙意亦以爲然。

銘于牲繫。韓碑作詩牲繫云者。乃家廟牲繫之謂也。此則神道碑。似爲未襯。然不過不察。而古人於墓表與碣則或用之。不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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