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与重阳花糕

鞠花

农历九月初九，是中国的重阳节,因九是阳数，两阳相重，故此称为“重阳”。重阳敬老爱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风俗，“九九重阳”寓意着希望老人们“长久长寿”，健康快乐，重阳节也成为敬老爱老的节日。我在北京求学的第一年的重阳节，正值秋日，四处风光景色正好，我已经和同学们计划好，重阳节要登山游玩，观赏五花山色。可是想想到了山上，一定会想念家乡，惦记父母和家人，就忍不住提前去北京本地口碑最好的三禾稻香村排队，买好了几斤糕点，花很贵的快递费，发顺丰邮寄回家。

因为我知道重阳节所在的周末，家里人一定会团聚在奶奶家，桌子上摆满了好吃的菜肴，奶奶笑眯眯地坐镇指挥，母亲和姑姑婶婶们忙前忙后，父亲面包和叔叔辈们热闹地谈天说地，小孩子们打闹玩耍。只是这一年的重阳没有我在，好吃的糕点也可在饭后给家人们热闹地相聚锦上添花。

三禾稻香村是真的好吃，工艺和用料都很讲究，第一次品尝到北京朋友拿给我的山楂锅盔，就已经深深为之震撼，“中秋过后又重阳，又见花糕各处忙”，这次我买回家的礼盒里，有一种正是重阳节才有的特定时令花糕——重阳花糕。它带有桂花清甜的香气，酥皮也是手工制作的，经烤制之后，层次特别丰富，不但对牙口不好的老年人十分友好，也寓意着重阳节“层层登高，步步高升”的好意头。我特意嘱咐家人，那是奶奶专属的点心。

奶奶后来打电话跟我说，重阳花糕很好吃，她很喜欢，全家人都吃到了我买的糕点，个个都说果然名不虚传，入口即化的好味道，也夸赞我懂得孝敬奶奶，是个好孩子。我笑着问奶奶，有没有吃出来里边的馅料都有些什么。奶奶开心地说，吃出来放了桂花、枣泥和山楂，还有核桃，一口吃下去很是香甜滋润，要谢谢她的大孙子在外面过节还想着她。我拿着电话，其实心里很不好受，我多么想快点到寒假，好能回家。我对奶奶说，好吃明年我还给您买啊，年年都买重阳花糕。她却说，不用了，怪费事的，浪费钱，说我放假不就回来了吗，什么花糕都比不上我去看望她，回家吃顿团圆饭。我这才明白，好吃的也许并不是重阳节的花糕，对奶奶来说，孙儿们的一片心才是最令他们欣慰，感到甜丝丝的东西。我就是她的“重阳花糕”呀。

那时候没有微信，给奶奶发我在山上拍的照片也不能办到，只有完成期末考试，放寒假回家之后，拿给奶奶看我离家后照的照片。她戴着老花镜，眯起眼睛一边一张张地仔细看，一边摩挲着我的头发，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一边给她讲着，一边侧过头去看她，我永远忘不了她脸上的皱纹，和为家人操劳一生干枯又灵巧的双手。

其实这些年我并没有做到年年买重阳花糕，因为学业忙碌，想起去买的时候，离我最近的门店已经卖完了，于是就懒得跑很远的路去下一家看看还有没有的卖。为此我感到有些愧疚，因为重阳花糕就像是给奶奶的承诺，一旦错过就无法兑现。

又是一年重阳节，奶奶已经离开我们快两年。我不再想去买花糕，虽然现在网络很发达，购物很方便，市场上的花糕层出不穷，却很难再有当年那么好吃的纯正的重阳花糕，那种能让奶奶赞不绝口的口味。我怕我买到了，就会流泪。

这个重阳节，我会带着我的孩子们，陪父亲和母亲出去走走，告诉孩子们，要记得这一天要一家团圆，好好陪你们的爷爷奶奶过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