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俩妈剪头发

常学英

俩妈，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婆婆。

她们都是70多岁的人了，行动多有不便，平时一般不愿意动弹。而且老人都是从苦日子中过来的人，精打细算惯了，生活条件虽然好了，也不乱花一分钱。她们的短发都是我利用业余时间在给剪，因为自己多少懂点美学，再有一个就是胆大敢下手，再说老太太的短发好剪，剪好剪坏自己心里没负担，都是自己最亲的人，既使剪坏了不好看，也不会说什么。最最关键的是我给剪发，她们省得去理发店了，少了麻烦又省了一笔开销。

她们成了我实践练手的对象。最开始剪时手哆嗦，有的地方剪厚了，有的地方剪薄了；有的地方剪得过于短了，有的地方剪得露头皮了。

但我不气馁，乐此不彼。由于给两位老妈剪头发，自己越来越喜欢观察理发店的人是怎么操作的，我去理发店自己剪发时，在等待的过程中看理发员给别人剪发，拿什么样的工具?先剪哪里?后剪哪里?默默地记在心里。再给两位老人剪头发时就越来越顺利了。

为此我上网分别买了两套剪发工具套装，里面有理发专用剪刀，围布，夹子，小木梳，海绵擦，一个妈分别一套儿。

母亲住在市里，我在镇上，有一次由于工作忙40多天没有见面，后来我去市里看母亲，进屋母亲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可算把你盼来了，头发长的受不了，你爸看我难受，都拿剪刀大概剪了一回了。我说我这不是来了吗，我知道你头发长得快，估计你的头发长了，我就是来给你剪头发的。

找出理发的工具，让母亲坐在凳子上，给她围上围布，她就像一个孩子似的，老老实实地任由我摆布。我挥舞着剪刀，仿佛减去的是雾霾和垃圾，换来的是母亲的欢歌的敞亮的心情。我一边剪，一边听她跟我唠叨家长里短，说认识的哪个老人有病了；妹妹给她蒸了包子；外孙子给她一袋面蒸馒头特别香的，面又筋道又有面味。说的最多的是想我了，一个多月可算见到我了，别的孩子都在市里，就我在镇上，她不放心我，知道我身体又不好，看见我她就放心了。这一刻，我知道，我给母亲剪去不仅仅是头发，而是换来的陪伴和温馨的甜蜜。

我给她剪完头发，把碎发收拾到一起，看着撮子里的碎发，母亲说没想到剪下这么多头发，感觉头轻快利索多了。我又给母亲接着洗了头发，换了衣服，我要洗衣服她不让，说让父亲面包用洗衣机洗就行，让我坐着歇歇。以往我去也是一样，不让我干活，干点什么活都阻止我，生怕累着我，把我当客人一样对待，我都是抢着硬干。真是“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母亲的眷眷之情我无以回报。

婆婆头发长得慢，等我约莫着婆婆的头发也长了，就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家不，我去给她剪头发，一听我要去她就高兴地答应了。婆婆和我都在镇里住，两家离得不远。我还没上楼，婆婆就把门打开迎接我。

拿出剪发工具，给婆婆全副武装上，婆婆头发少，前额、头顶几乎没有头发，我就从两鬓左右开始剪，后部头发厚，我用理发剪刀先打薄，然后底部剪齐，最后前后左右再修剪一下。再看看婆婆立刻感觉年轻了不少。

剪完我坐下来，并不想马上就走，准备陪婆婆说说话。她对我说还是自己家人亲啊，还给她来特意剪头发，我说我不是你儿媳妇吗，应该的。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父母双方情况，说起她的两个大孙子，当然重点提我儿子。告诉我她准备把自己的养老钱拿出一部分给我儿子将来结婚用，我说不用，你们辛辛苦苦攒点钱，还是自己花吧。说着我的眼眶有点湿润了，他们二老平时很节俭，从不乱花钱。他们奋斗了一辈子，把四个儿女拉扯大，上学、就业、安家立户，还想着给下一代作贡献。他们对自己很吝啬，对儿孙们却很大方。

我无意中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糖吃了，婆婆看我愿意吃糖，急忙把糖罐子都拿出来了让我选，然后说让我临走都拿着，他们老人不愿意吃糖。我说不拿，她像哄孩子一样把糖给我装进布袋，又给我拿了她手工生的笨豆芽、一桶蜂蜜，一些报纸让我回家练字用。

我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想婆婆和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和自己亲生母亲一样疼我爱我！我只是给她剪了个头发，她就高兴得这样，给我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觉得自己做的还很少，很不合格。觉得做儿女的永远都报答不完父母双亲的这份恩情，心里也暗暗地记住这句话：百善孝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