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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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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三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邶鄘二国立扵三监既诛之后未防为卫并诗为卫诗犹系扵二国诚有不可晓者疏谓诗人之作自歌土风騐其水土之名知其国之所在然其説难通如浚郊新防桑间楚丘皆濮阳地而或咏扵邶或咏扵鄘则何説也朱子以为其声之异然鄘风桑中靡靡之音而楚丘忽作变调记曰郑卫之音比扵慢矣是二国之音相类乃一国之音反分而为三恐无是理顾氏炎武直谓此诗简编独多故汉儒分三国名以各冠之夫季札观乐歌邶鄘卫曰是其卫风乎则卫诗之分久矣不得谓成扵汉儒也然则卫诗何以分盖诗有作扵卫人而鄘人传之者亦有事在鄘地而邶人咏之者况诗多拟作非必自为刘氏瑾云太师各従所得之地而系之其説是也

地理志河南本殷之旧都周既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诗邶鄘卫国是也邶以封纣子武庚鄘管叔尹之卫蔡叔尹之以监殷民谓之三监书序曰武王崩三监畔周公诛之尽以其地封弟康叔迁邶鄘之民扵洛邑故邶鄘卫三国之诗相与同风按三监者监扵纣子武庚之国不得并武庚为三监而周公诛三监亦封邶鄘卫三国不以邶鄘尽与卫也卫之并邶鄘郑谱谓康叔子孙稍并邶鄘是也想在夷厉以后耳陈氏傅良乃云自荆以南蔡叔监之管叔河南蔡叔蔡国管则管城霍所谓霍太山也顾亭林以为其地绵广不得为邶鄘卫三国良是然则三国邶自封武庚管叔封鄘朝歌以南皆属之蔡叔封卫则自朝歌东郡之地霍叔则在河北而邶封则今大名北至真定之间皆是书所谓殷小腆也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 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此篇朱子以为词气卑顺良然士君子忠而获谴易扵愤激仁人之言蔼如悲惋中不失和平卑顺之意圣人扵变风之首特揭此篇以为万世臣子处变者之法所谓可以怨也

一章首二句兴起全篇以柏舟泛泛水中而不以济渡兴己之放弃而不见用也精神直贯到不能奋飞上下云觏闵受侮己是去位之臣笺云与小人同列非也

二章传云茹度也不如欧阳氏曰茹纳也传曰火日外景金水内景鉴之扵物纳景在内凡物不择妍媸皆纳其景我心匪鉴不能善恶皆纳是以见嫉扵小人也 意谓鉴能照物亦能容物我心则照察之便不能容之矣欲去小人不能不借众君子之力兄弟是同姓者怒者离骚所谓申申詈予是也始欲据之见怒而后外之不言怒我而曰逄彼之怒若彼先有所怒而我适逄之者然亲亲之谊仁人之言也三章兄弟之怒盖欲我俯仰従俗也惟我不然即威仪之间遇小人未甞少假词色棣棣传云富而闲习富盛无従降抑闲习不待勉强如孟子之泰山岩岩是其富也只行所无事若刓方为圆反为造作与夏畦同病矣是闲习也选集传训简择小人处世那一等人便把那一等仪容应副他声音笑貌随机俯仰有似简择只一选字摹拟小人极工

四章我欲决去小人者正我忧心悄悄虑国是之日非也而竟为羣小所愠扵是既觏闵而放斥矣又受侮之不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安得不拊膺欲絶乎杨文公亿云已挤沟壑犹下石而不休方困蒺藜尚弯弓而未已苏舜钦云友雠一波共起议谤被废之后喧然不已皆觏闵既多受侮不少之谓也

五章日居月诸当従日月篇传云日乎月乎言日月照临我胡更迭而防乎防亏也小雅彼月而防此日而防是也防则其眀蔽我之寃抑无従昭雪如不澣之衣谁为湔洗其垢也笺云愦辱无照察不澣则愦辱迭防则无照察呼日月者不敢斥言君也小人诬蔑君子何所不至如衣被垢然故传云如衣不澣矣似不必又加衣字不能奋飞者羣小见诬身已斥外欲一至君前告以吾言之可采羣小之不足听奈不能奋飞徒为泛泛不系之舟而已

柏舟五章章六句

緑衣卫荘姜伤己也 妾上僣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序言荘姜伤己者三篇此篇盖伤己不得辅助君子以成内治也其伤之始致乱之本欤并后匹嫡凟伦已甚上二章但言心之忧矣其可忧处使之自防下二章两言我思古人风刺深而辞益婉易坤卦六二象传曰臣道也妻道也道莫难扵处变夫子首録柏舟以为臣道之凖次録緑衣以为妻道之准皆处变不失其常

一章二章传云緑间色黄正色笺乃改緑为褖此据礼説诗之误

三章緑兮已含衣字言此緑兮本也而汝染治之为衣以喻嬖妾本贱也而汝宠嬖之使尊治治也兼绚染组织意俾无訧者黄氏一正云言欲求古道以处之俾其夫扵无过也按此俾字较有着落古人有一言悟主如姜后永巷待罪而宣王早朝勤政是也 事闗宗社全无讽諌似亦愈疏且云女所治眀指荘公故欲求一悟主之道以救其过不徒泛然引过归已而已轻轻下一訧字将上二章意収拾又借古人立言盖狂暴之人諌不能入故防讽之

四章絺绤当暑今以待寒喻失所也自比扵寒风之絺绤隠然见朴素情懐冷淡光景原无争宠之心絶少趋时之意以是捐弃宜也 上章思古人欲俾君子立身扵无过之地也此章思古人欲以古人自处而絶无怨尤之心也方见上两忧字不是一己私意忧者虑宗社之危自得者安所遇之素忧时乐天两不相悖先儒谓荘姜足以嗣音太姒良然

緑衣四章章四句

荘公名武公之子也武公淇澳见扵风抑威賔筵垂扵雅其兢兢扵天理人欲者深矣而荘公首违其教溺扵衽席酿为祸胎若荘公者可谓上愧乃父下负乃妻矣

燕燕卫荘姜送归妾也

説者谓陈方与州吁伐郑忽中变执之此诗动之也此诗作扵既送之后乃追述之词然当时茕茕两婺妇郊门诀别未尝不足以动旧臣故老之心穆姜啼而晋灵不废出姜过而鲁人皆哭况桓公在位十六年未闻失德国人目击其身弑母归则未能和其民或此送助之而无闗诗之作与不作也又礼妇人迎送不出门于野疏谓越礼逺送则姜似不如许穆夫人笺云舒已愤尽已情国当大变荘姜自有深心固难以寻常迎送律之

一章史汉桓曰差池笺谓张舒其羽翼只此五字真能得物之性情而不齐之意已寓

三章陈在卫南荘姜在卫心与俱南此中无限委托兾其成又恐其无成祗可黙防转不如呢喃燕子得以自适也

四章以厉妫之娣故曰仲氏任就大槩亲信上説塞渊以立心言温恭淑慎以持身言杂防写来俱是説他好处盖别后相思觉这一件好那一件好不觉缕缕所谓文生扵情也平日劝勉之词多端正不知従何处説起特拈他临别丁寜之言先君指荘荘无可思指桓则母不得以子为先君盖统指卫先君也思者思先君之遗绪不得付之贼子而以讨贼勉荘姜也言外便见彼之至陈肯一日忘讨贼哉而语却浑然不露

燕燕四章章六句

韩诗以为定姜归其妇以篇中之子于归句也郑氏注坊记亦用其説陆德眀又以为鲁诗郑志答炅模云后得毛公传记注已行不复改之

按州吁与郑共叔叚絶肖然叚有夫人之启而州吁荘姜与为敌叚有京城之富太叔之尊而州吁无尺地之封且为卫国亡命乃叔叚一跌不振而州吁手提数十亡虏入千乗之国刺其君而夺之国何也卫桓之仁柔不如郑荘之刚武荘有偹桓无偹也此荘姜所以拊心扼腕而痛恨扵防之不早也

日月卫荘姜伤已也 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扵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按此篇依后序立説以乃如之人指先君夫先君可怨燕燕早怨之且桓公未归浅土曾无一言哀此鞠子而反怨及先君则亦悖矣因又以指州吁夫州吁何如人而责以古处德音望其顾我报我抑又愚矣不知古序言伤己者伤己之坐视国难而无以见正也

一章照临下土是直説言无防不照也岂得容乱贼公行扵青天白日之下乃如之人指本国之臣民古处犹云古道逝往也頺惰过日而不以古道自勉也定定其乱顾顾我而救之也

二章下土是冒是横説天下封国俱在照临之中乃如之人指隣国之诸侯桓公最睦扵鲁而陈蔡宋郑皆玉帛往来之国本相好也今则宋殇为上公従州吁伐郑陈蔡与焉鲁复使公子翚助之皆党贼而与先君为雠矣故卫以州吁弑君赴诸侯而总无一报者报答也

三章东方荘姜之父母家也乃如之人指齐僖斯时僖公小霸欲长诸侯使能讨贼立君岂非名之甚美德音美名也而反以为不善而不肯为胡能定乱而使我忘枕戈之志也 齐国强大整旅而来州吁授首则复雠之愿脱然以释此忘字之义也

四章荘姜齐所自出也姜之父荘公也荘公在其必有以定我之乱矣乃父母既亡其畜我也不能终我之身胡能有定乎但见报我者不过唁问之常无足轻重之事盖眀刺齐僖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终风荘姜伤已也 遭州吁之暴遭侮慢而不能正也按州吁嬖人之子素有簒夺之心而桓得以不废者外有石碏内有二母保护之功居多乃一旦以平日従忧危中百计扶植之子絶脰扵仇人之手况帷堂犹在秘不发丧弃之如孤雏腐鼠贤如荘姜何以为情诸儒説此篇则曰州吁虽无礼荘姜犹思之也又曰我思扵此彼或无故自嚏嗟乎是荘姜忘不共戴天之雠而认贼作子保若婴儿作诗招之使来其不为戴妫冷齿防何矣东海吕母当新莾之簒犹能防家财为子复雠曾荘姜而无此志也哉朱子所以深恶而削之也然则序言伤己以己之不能讨贼而伤之也

一章终极也终风谓大风暴猝然而来以比州吁之乱之骤也顾我则笑笑其従前之恶我者无谓也其平居则谑浪笑傲志得意满也荘姜惟有中心是悼而已悼伤之至也盖悼桓公也

二章大风而且霾则天地昏暗纲常倒置也有时若顺我而肯来往来指州吁来至姜所也往归其室也我惟欲其莫往来耳悠悠之思即载驰所谓谁因谁极之思也

三章终风而且隂曀日光渐出而又曀喻州吁未能和其民民思叛之而终无如之何也不遂吾愿终夜之间咄咄自语而成郁结之疾也

四章曀曀其隂重隂屡结复加虺虺之雷虺虺电光也熌烁如虺故谓电为金蛇喻州吁之威熖自恣也愿言则懐虽至郁结成疾而悠悠之思总未有已也终风四章章四句

按州吁簒位五阅月而荘姜呼号之诗有三圣人存而弗削者所以立万世母道之准也

击鼓怨州吁也 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此诗人叙军士临行与其家人诀别之词盖怨州吁也前二章与家人诀别而叙其由也第三章诀别而预欲収其骨也末二章一反一正诀别沈痛之辞也一章开手击鼓其镗觉踊跃喜鬬之状如见盖通篇皆凄楚之音而发端甚是豪举才见武人为大君不顾生灵而下面乃节节是此二句致之也末章二吁嗟鼓声高亮人声酸楚矣 郑在卫南南行指伐郑此时陈宋未平而先言伐郑军士有以灼见其心二章平陈宋无可忧可忧者将伐郑也

三章王肃云未知于何居于何处于何丧其马若求我与马当扵林下求之盖为必败之计朱子曰犹蹇叔送其子之意也似较集传为安 不言死亡不忍言也

四章説到血膏浅草已是黯然销魂忽起一意従前相约偕老为期于嗟乎今日乃至扵此觉平原白骨犹是春闺梦里而止以供州吁一踊跃也

五章不我活不我信两不字是用兵之州吁不之也言濶又言洵言活又言信辞意纒绵真是一时诀别不下令人凄絶可为穷兵者之戒

击鼔五章章四句

读日月终风击鼓三篇嫡母呼号扵上军士怨咨扵下土功城筑一时并兴方且谑浪自如踊跃不顾虽与之天下其能居乎

凯风美孝子也 卫之滛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其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疏云不安其室则仍在室但心不安耳孝子自责母遂不嫁故美孝子能慰其母心也按经只孝子自责之辞而孔氏云然以序言美孝子也使此诗既作母犹不安则是七子积诚未至圣人何以取之如母既去而后作此诗则不能匡救扵前其罪已大且母出与庙絶安得强名之以圣善至诚可以感神号泣可以底豫观七子之自责如此知母已悔悟国史熟知其事録其诗曰美孝子以其得防諌之道卒能安其母也圣人删诗以此为三百篇孝子之诗之首非以其处变不失其常也哉

二章只易一薪字而自少长以至成人母氏之劬劳不胜言故进而曰圣善凯风兴圣善棘薪兴无令人补正云子扵父母其滛昏大恶亦未有不心知其

非者七子所谓圣善通眀慈惠之称耳女子固有通眀慈惠而独不能以志节自坚者文姬甄后之类是也又曰一则曰母氏劬劳再则曰母氏劳苦非徒念母亦使其母念育子之艰而不忍去室也一则曰有子七人再则曰有子七人非徒自责亦使其母觉年嵗已暮而顾惜名义也

三章罗侍御典云凡私淑前辈每云无由质之寒泉寒泉犹黄泉也盖其父墓所在七子环而哭之耳其説是也浚邑之下父墓在焉有子七人而使母氏如是之劳苦吾父而在何至扵此朱子所谓防指其事以感动其心也

四章诗所云盖必七子尝有不従之色防諌之言致母怒不悦而加谴焉故曰黄鸟犹能睍睆其色好音以悦人我乃不能婉容柔声以慰亲心乎 传云睍睆好貌诗缉光鲜貌檀弓华而睆睆眀貌大东诗睆彼牵牛亦同集传云清和圆转是好音之训

凯风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卫宣公也 滛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

刺宣公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也与滛乱无渉考春秋隠四年宣即位眀年卫人入郕又与宋入郑伐戴瓦屋之盟及郑平矣又与陈蔡従王伐郑既为郑败又与齐郑谋鲁鲁桓求好待于桃丘弗遇卒来战于郎前后以兵为戱故诗人托为大夫久役室家思念之词因以刺宣公也观既曰展矣君子又曰百尔君子可知非妇人自作矣

一章考埤雅等书谓雉飞若矢一往而堕崇不过丈脩不过三丈非如燕雀之属可以任意翺翔也又雉耿介轻死尤善鬬不生得故以兴従军者传云飞而鼓其翼泄泄然原解云泄泄鼔翅舒防貌义较精诗牖自诒二字最可思此大夫多是负气矜智攘臂功名之人盖上有贪功之主则下必有喜事之臣故末以不忮求望之按此既合思妇之词又得诗人之意而自诒二字亦有着落

二章雉飞下上其音兴君子虽有勤苦无所告语三章兵凶器也战危事也悠悠之思与日月俱长便可见宣公兵兴之久

四章忮者疾人之有而有负气喜事之心求者耻已所无而有攘臂邀功之事所以自诒伊阻也不特告于君子并告于凡百君子诗人之托讽逺矣凡百君子不敢斥言君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 公与夫入并为滛乱

笺云夫人谓夷姜

凡美意显刺意隠刺滛之意尤隠宣公烝父妾诗人恶忍以聚麀者闻扵邻国故诗中防特无君与夫人字并无犯礼等字曰深厉浅揭曰济盈雉鸣若不为公发者然下雝雝鸣雁従雉鸣上生来招招舟子従济盈上掉转刺宣处只求牡归妻四字隠隠照顾而求牡则取喻扵物归妻则托言夫士絶不露一痕迹而刺宣之意已宛然可思或曰安知此夫人非宣姜曰夷姜之事稍暧昧若宣姜则作新防以要之矣故刺宣姜之诗严而直刺夷姜之诗防而婉

一章泛论其理以起刺之之端尚未着滛者身上匏方叶济方深不可渡也所谓当止而止也可见凡事深则宜厉浅则宜揭处处度量才无失着而况婚姻之大乎此二句虽承上深渉却已推开一歩以兴起婚姻不可苟意盖深浅之宜处便是义理所在深厉浅掲为度量事物作一影子故荷蒉引以讽圣人二章曰弥曰盈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有灭顶之惧乃不以舟而以车已是失智犹悍然不顾以为不濡轨全无人心者矣以雌求雄已是滛奔而乃求兽之牡反常紊类更非意计所及矣俱进一层説分眀一指宣公防扵天下大戮而不恤一指夷姜凟乱大伦而不耻与泛常刺滛者不同也陆农师曰以雌求雄者滛也又求其牡焉者乱也

三章引证扵古也雝雝鸣鴈行礼扵始旦言纳采也礼之慎扵始者如此士如归妻言亲迎也则迨氷未泮礼之慎扵终者如此约举始终已包六礼 补正云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行氷泮而农桑起昏礼杀故曰迨氷未泮朱注误

四章诸説俱不可解用匏则危用车则濡舟子招我何反云卬否以衣而渉曰厉褰衣渉水曰掲岂舟在而人犹徒渉抑上渉字为徒行而此渉字为乗舟乎按此承上婚姻之有礼犹济渡之有舟也濡轨固谬用匏亦危招招我招之也王逸云以手曰招以口曰召招舟子待舟也舟喻礼惟其待舟所以人徒渉而我否也复一句言必湏舟也下句不但湏舟更须我友以共济喻公不独宜守婚姻之礼更当求贤淑之人以承宗庙社稷所谓嘉耦也将上三章意収拾在内通篇归结以兾君之一悟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 卫人化其上滛扵新昏而弃其室夫妇离絶国俗伤败焉

一章统冒全篇夫妇失道犹言失夫妇之道也诗人盖述弃妇之辞以刺之隂阳和而雨泽降夫妇和而家道成此夫妇之道也葑菲取其茎妇人取其德亦夫妇之道也今乃不然所谓失道也 不宜有怒提出怒字正为上下两截作转捩盖怒者以其色之衰耳故以采葑菲告之 徳音美名也如所谓贤淑之名闻扵党族是也违者异扵前日也色虽异而德音如故可以偕老矣

二章此行道就弃妇方出门时説畿门限也畿以外即道也行道而迟迟不忍身方逾阈将就道以为过此便是路人寸步千里方期送者之见留而彼已返矣不逺伊迩送也薄送我畿返也而我荼苦之时正新昏燕乐之日曼倩怨思曰故人防而日忘兮新人近而逾好

三章不我屑以以笺云用也用以治其室家也方与下无逝无发一串苏传逝人之梁而发人之笱因人之成功也新昏因旧室之成业不知其成之难则将轻用之故告而止之按此解甚精无限辛勤百端交集岂我躬不阅而无暇恤我后日之事乎我虽被弃固忧之深而不能已也言外便有不忍遽絶之意如此説方合诗人忠厚之防故记引此以为终身之仁四章上六句是勤劳治家之事然妇人一味作家苦扵周恤之义全然不晓此徐吾有闭灯之隣髙祖有戛之嫂故又曰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妇德乃全五章不我能慉疏云不以善道养我谓恩礼也加善道两字扵下文反字更掲得起末四句求生之时恐无以同生既生之后反无以共死哀哉

六章以我御穷凄絶觉鸟尽弓蔵千古同慨洸愦是形容武怒之状田舎翁多収十斛麦其对妻子便有此种意气汉光武所谓富易妻是也其被弃时必有一种借口之词令人难堪而以既诒我肄四字尽之若但加以劳苦之事者然忠厚之至也随以昔者来塈陡然収住吃紧在一念字盖追顾初念最能动人其望之深矣

谷风六章章八句

逸齐范氏曰此妇人虽怨而不忍絶岂以有子故欤盖笺以恤我后为恤其子也又元史俞述祖传述祖为徐夀辉所执防其五嵗儿曰不降杀是矣述祖骂曰我躬不阅遑恤我后何不速杀是可知元人未尝不读注疏

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按书云西伯戡黎黎近纣都故祖伊奔告纣都为卫笺云黎在卫西唇齿之国也六韬决大疑云武王封汤后扵黎殷后扵宋吕氏春秋云武王封尧后扵黎其立国非后扵卫也爵为侯地在今大名府之域此朝歌始封之卫非渡河以东之卫也或据左传晋荀林父畧狄土立黎侯而还谓此诗作扵卫穆公之世夫卫至穆公徙居楚丘已三世则黎与晋为邻晋为盟主何殷殷望救扵卫哉则此诗作扵宣公之世无疑斯时狄势已强翦黎者窥卫之渐也黎举而卫继之矣或曰黎既灭安得卫穆时复有黎为赤狄所灭曰味此诗云式微悼其衰之甚犹未尽灭也云胡不归归黎也犹有故土可栖也传云卫处之二邑其臣不欲则其故土必有逺过扵此二邑者然则狄非尽黎有之抑或入其国得其子女玉帛而去惜史官踈阙不能偹述其事耳夫卫文复国頼有齐桓即其后黎侯再造亦由林父惟此日援絶势穷其君臣乃能崎岖立国至卫穆之世尚存延祀百有余年中兴之功诚有不可没者夫子存此二诗以补史氏之阙亦使万世之懦夫有以自立也夫

传云中露泥中卫邑也水经及一统志以为实有其地凡诗中人名地名毛公必有传受

何以衰防之至便当归去诸説俱未浃洽盖黎臣寓卫习见宣公所为非结好扵宋即求盟扵齐满腔都是势利我衰微如此安望其能助我也故字躬字须坐实否则便是怨君故者事也其事为乞师纾难之事其躬为报雠雪耻之躬今既无望不如归去重作区处耳胡不二字有翻然振作意以见失援扵人正湏发愤扵已晋人所谓戮力王室克复中原岂作楚囚相对泣耶首二句不言彼无恤邻之义只言势力单弱自不足以动其相恤也下二句亦不言其不救但言吾为此事而来而深叹始愿之违以见今日之当去也序言劝以归将前后神理一语道尽

式微二章章四句

刘向列女传以此诗为二人所作宋方匀因以为聨句之祖

旄丘责卫伯也 狄人廹逐黎侯黎侯寓扵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扵卫也

王制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八伯各以其属属扵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是州伯之上有二伯武公扵平王时为上公则为二伯武公而后仍为州伯宣公为武公之孙世代未逺卫固州伯也黎卫接壤桓文未兴安得不以方伯连率之职望之卫哉序以责字包括全诗觉四章声情皆见

一章曰何多日二章曰何其处三章曰匪车不东似处其国而待救者或以为作扵廹逐之日尚自保其余邑而未至扵卫之前则旄丘当在式微之前矣今次扵式微者必黎君归而卫犹有连合与国来捄之约故黎人仍待其救耳

既约与国何以有别故或以之伐人国或以之救他国皆未可知者能左右之曰以犹云以与国别处去也

三章靡所与同又疑与国无同心恤患者至扵终不见恤乃知卫之君臣褎如充耳焉耳补正云曲折以体其情而终乃质言以责之忠厚之至也

自夏葛而冬裘言其时之久耳非一章作扵夏三章作扵冬也

释鸟云鸟少美长丑为鷅陆玑云流离枭也其子适长大还食其母传云琐尾少好之貌流离鸟也少好长丑集传以漂散训流离但玩琐尾字似扵鸟为切盖就其利害切身上警切言之苏传云卫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离之养其子不知其将为己患也金人谓宋曰蒙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必及我我亡必及宋唇亡齿寒自然之理若与我连和所以为我亦以为彼即此章之意 末句褎如充耳如作瑱之塞耳则褎字宜従传盛服解如褎字作多笑貌则充耳当作聋耳説诸家褎字遵朱而充耳用毛説不可行

旄丘四章章四句

简兮刺不用贤也 卫之贤者仕扵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贤者仕扵伶官诗人作此诗以刺时君之不用非贤者自作也诗言硕人多矣无自誉而曰硕人者赫如渥赭的是诗人形容之词若自已顔靣无従见之连説简兮望其破格以择贤也方行万舞之时日之方中至眀而易见也在前上处至近而易察也而硕人者俣俣然公庭万舞其竒伟望而可知也其平日力则过人艺则可用也即执籥秉翟之时赫如渥赭逈然独异自当一见色动简择不遑而公曰伶耳伶耳但锡以一爵与韠胞阍寺无殊所以动西方美人之思欤简兮顿住従方将万舞起一路追到赫如渥赭説得十分刺眼种种异人而以公言锡爵一语収煞顿使英雄气短従前属望付之灰冷又转出一意望古嘅今恨不得置此人扵其世绵邈低佪至深至逺

一章万舞传谓用之祭祀不知在庙对越何暇瞻頋伶人容貎朱子专言燕礼以锡爵为主人献工其説不刋公庭指所舞之处不必宗庙也

二章大德之人岂可以艺力尽之此只就当时所重者而言盖裕将材能射御皆庸主心目所亟须故粗举以形之非谓硕人才尽扵此

三章传云籥郑氏扵周礼少仪眀堂位皆注三孔名物疏曰尔雅大籥谓之产中谓之仲小谓之箹传云六孔其产欤诗记自注云文舞舞羽吹籥恐无右手舞而左手复吹之理盖籥为翟之助陆德眀谓籥以竹为之长三尺执之以舞是也

四章朱子以美人目君是也山榛隰苓喻贤者之生宜在西方美人之世末二句即従上二句宕漾出之盖舎之不忍荐之不能邈然遐思以为美人而过此硕人不知若何爱防当其沦落又不知若何惋惜也两兮字忽作变调神韵与首句相应若曰简择贤人非斯人谁与归孟子论友忽想到舜尚见帝同一结搆

简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

泉水卫女思归也 嫁扵诸侯父母终思归寜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此终不得归之后以自叙其悲惋之意非欲归之时作也

一章毖彼泉水亦流于淇言水可以注淇我不可以至卫二句已蓄全篇之意诸姬従嫁之诸娣也二章与诸姬谋曰吾将出宿于姊饮饯于弥而言归乎则皆告我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恐未可以归也然其言不足据也又必问我诸姑伯姊之老成有识者焉 笺云泲弥所嫁国适卫所经之道 恭録

折中云夫之母妇谓之姑诸姑伯母叔母也夫之女兄妇谓之姊伯姊年长者也盖以诸姬为少不更事欲询扵尊长以定谋也 谨按方谋于诸姬忽揷女子有行二语与下问姑姊似无伦次意即诸姬之言也此二语国风三见盖人所熟知者只泛言不可遽归至父母终礼无归寜一层尚未见及故又问之诸姑伯姊也

三章吾向诸姑伯姊而问曰吾将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膏涂车轴不日而至扵卫将父母已没一登其丘陇兄弟久踈一接其音容未为不可也则交口而应曰不瑕有害乎言害扵礼也礼父母没不得归寜也或疑出宿饮饯何以两番互异夫所谓宿饯原是意中悬度犹云従此路可至卫从彼路亦可至卫也而以不瑕有害防焉终止圣人所以取其止扵礼也瑕同何不瑕有害虽若疑辞正言其有害也与二子乗舟篇同防出有害二字以见私情为轻名义为重一失其道害不可言安得不凛然自止

四章扵是终不得归惟有思之而已永叹而已陈止斋曰泉水竹竿作扵无事之时故其辞缓以婉载驰作扵故国已亡之日故其辞切以怨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门刺士不得志也 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常人不安扵命故不能已已焉哉三字销却多少悲怆省却多少营求乃贤人无入不自得实际盖惟贤人偏招得如许艰难亦惟贤人受得起如许艰难也君闇世乱君子道消飘然飏去九州相君何地不可而蹇蹇匪躬安于苦节非贤者能如是乎而斯时乗坚策肥方且頋身家不知国是所以可刺也

一章传云兴也北门背眀乡隂已将乱世闇君意摄入三章都是乱世闇君所致以兴起全篇也

室人二字是士君子居官第一闗键我不管身家彼却不顾名节适我摧我令人难堪苟非真豪杰必至名行堕地即不然戚戚之景况亦自难以消受诗人一委扵天庶防乐天知命矣

君子所忧者国事不为贫忧其忧贫正忧国事也古者忠信重禄所以劝士故行役者劳而不困奉命者事无不集若终窭且贫而君相莫知其艰难则动见窘廹何事可为此又载离寒暑従事独贤者所未及之苦况也一终字有长此终身意一且字有日甚一日意天实为之不尤人也谓之何哉不怨天也二章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従莫知我艰来室人交徧讁我従终窭且贫来朱氏善曰交无一人之不讁徧无一事之不讁也

三章笺云敦投掷也释文云敦廹也敦甚扵适遗甚扵益摧则挫辱而不止扵怨讪矣

史氏荣云敦毛如字郑都回反集传既用郑义则都回反是也乃反以为叶不应相戾如此故疑音切非朱子手定

北门三章章七句

诗人无虚假之辞十五国风无轻言王事者如卫风为王前驱则桓王伐郑之事也唐风王事靡盬则以故晋之立皆王命也秦风王于兴师则防公上承天子之命也此诗言王事与国之政事分説则眀眀天子之事不比春秋传凡交扵大国者防盟征伐皆曰无旷王事也意者此诗作扵西周之世夷厉之时卫未并邶之日乎此真邶风矣

北风刺虐也 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擕持而去焉

北风雨雪何等气象狐踪乌喙何等景物兴处已包得如许严刑毒敛不成世界矣此只写出君子危邦不居见防而作荧泽之祸已数计烛照之后序谓百姓皆去者非也

一章惠而好我即平日志同道合者盖他人或处堂而不知祸及或恋栈而不能决去惟顺而相好者一言感悟相率同行且古来豪杰多为虚徐二字所误徘徊眷恋受其牢笼卒至玉石俱焚虽欲逺举而不可得两其字故作防移如云其虚乎其徐乎祸乱亦既亟矣言外便有不俟终日之意祸未至而云既者想见见防眀决

二章同归归扵他国也去父母之邦非人之本情而转以他国为归则以故国不可一日居也梅尉入山终身不出管寜客辽东至五十年皆得此归字之义三章乌有三种师旷以白颈者为不祥 恭録

折中云虐政之兴始扵小人小人一用则必言利言利则必重敛重敛而不得必继以严刑而虐政行矣狐邪媚之兽乌不祥之鸟喻小人也故狐乌者北风雨雪所由至也虐政既行则小人各引小人而举朝皆是虐政大行则庸人皆变小人而举国若狂故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此北风雨雪之极致也 谨案触目尽是此类则贤人君子自无处顿放以见朝野皆播恶害民之徒不必穷竒饕餮等名而其义已备

北风三章章六句

静女刺时也 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序言刺时者十二篇有刺时事者有刺时俗者夫子删诗列此诗扵新防之前而郑氏又谱入宣公之世盖新防将筑聘使欲行其情甚閟其事甚隠诗人托为刺时事者以讽止之极言静女之可钦可爱而齐女事事相反使之知其无益有损而自止也主文谲谏其防微矣

一章静女贞静之女有德者也俟我幽闲之地待我娶之也吾爱之爱其德也而或不见宜其踯蠋不寜也若有色无德夫何所爱而忧其不见乎本宣俟姜而言俟我者迁就其辞也斯时宣意中欲其得见又恐其不得末句写尽徬徨之意预知其有新防之要矣

二章传云炜赤貎彤管以赤心正人者也左传静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杜注虽悦女美义在彤管女史纪事规诲之所执也盖以其为静女知其所贻者必彤管也岂徒悦怿女美乎若所贻者非彤管而为鸟兽之行也何为娶之

三章牧逺郊姜来自齐故以逺郊为言荑宗庙取以缩酒言非女色之为美亦视美人之贻我者何如耳若贻我以芳荑则祭祀有托也苟贻我秽声则十年尚有臭君何为搔首踟蹰乎末句作不了语以见其理易眀

静女三章章四句

新防刺卫宣公也 纳伋之妻作新防扵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宣公纳子之妻无复人理所贵乎刺者欲其君之感悟也此何足以感悟而刺之盖此诗之作新防既成齐女未至犹意为伋妻者守従一之义不至扵従公之欲也序云要之者以前此未尝言自娶于是作新防使齐女登之道达其意然则齐女之来何常知为宣妇哉故言燕婉之求而忽得此丑恶之人畧有人心自当唾弃岂従而昵就乎惜之者望之也泚水中之防影可望而不可即子妇之喻也鸿雁之大者鸿不再偶守信之乌妇人従夫之义也皆所以为讽也一章长乐刘氏曰泚水中防影鲜眀之貎盖临河作防影入水中倍觉鲜眀补正云昭五年葬鲜者扵西门注不以夀终为鲜与次章不殄意同 按不鲜不殄犹言须臾无死尸居余气耳

二章洒训髙峻方扵泚有别然亦扵水中见之方于籧篨不能俯相对

三章鱼网设而反得鸿事之必无者也求燕婉而反得此戚施情之必不顺者也吾恐人所厌弃仰靣为难矣王世培曰使伋妻能如列女传所载之宣夫人欲同庖而不听不且闻此诗而逺去哉

新防三章章四句

二子乗舟思伋夀也 卫宣公之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按伋夀之死传云贼待于隘杀之左氏云盗待扵莘杀之史记盗遮界上则二子死扵陆地诗何以言乗舟或曰公使盗待其乗舟而沈之中流耳窃以为非也盖二子之死甚閟未尝眀示国人而作诗者亦未尝与伋偕行亲见其殒命之所可知当时之传説不一矣诗人以伋奉命之齐弟夀先行自卫适齐者必渡河此卫人所共知者因以乗舟渡河为辞二子乗舟犹云二子适齐耳又新防作扵河上即宣公要齐女之地祸根种扵此则祸机亦蔓衍扵此故欧公谓譬彼乗舟不如集传实作乗舟适齐之确也言二子泛泛其景其逝而所以使之去者自见扵言外而二子之死只作游移不定之词所谓风也后懿公之世百姓大臣犹以杀伋之故懐擕贰狄人乗之遂灭其国然则二子之所系重矣哉

二子乗舟二章章四句

容斋随笔云卫宣立十有九年卒其烝于庶母夷姜也姑以即位之始便成滛乱而伋即以次年生势须十五年然后娶而夺之又生夀朔已能同母谮兄又能代为使者越境非十嵗以下儿所能办此决无之事也按史记宣为桓弟乃荘公之庶子夷姜荘公之妾也烝夷姜生伋子当在桓公初年桓在位十六年桓弑及宣即位而有新防之事十九年间复举二子伋使齐之日知夀朔之已长也夫何疑焉又頋氏曰桓公之世宣为介弟安然奄其父之妾生子而育之是则可疑也按春秋书卫人立晋左氏曰卫人逆公子晋于邢疏云晋去卫居邢晋何以去卫出奔也晋之出奔必以烝夷姜之故为桓公所黜也桓公能黜骄奢之州吁独不能绌乱伦之晋乎或又疑伋夀为同母或责夀不辨之于公按宣公杀伋之谋閟而夀知之以与朔同母故也夀不党母弟而必欲全其兄夫安知始之不谏其父其父不以谏故而并怒夀又安知朔不忌伋而并及夀乎春秋与伋后先嫓美者有晋恭世子而与夀合辙二百四十二年防无一人夫安得轻议之

邶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诗序补义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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