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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类第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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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类第三十八

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者也。昔文王繇《易》,剖判爻位,《既济》九三,远引高宗之伐;《明夷》六五,近书箕子之贞:斯略举人事,以征义者也。至若胤征羲和,陈(正)【政】典之训;盘庚诰民,叙迟任之言;此全引成辞,以明理者也。然则明理引乎成辞,征义举乎人事,乃圣贤之鸿谟,经籍之通矩也。《大畜》之象:「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亦有包于文矣。

观夫屈宋属篇,号依诗人,虽引古事,而莫取旧辞。唯贾谊《鵩(赋)【鸟】》,始用鹖冠之说;相如《上林》,撮引李斯之书;此万分之一会也。及扬雄《(六)【百】官箴》,颇酌于诗书;刘歆《遂初赋》,历叙于纪传;渐渐综采矣。至于崔班张蔡,遂捃摭经史,华实布护,因书立功,皆后人之范式也。

夫姜桂(同)【因】地,辛在本性;文章由学,能在天(资)【才】。【故】才自内发,学以外成,有(饱学)【学饱】而才馁,有才富而学贫。【学贫】者,迍邅于事义;才馁者,劬劳于辞情;此内外之殊分也。是以属意立文,心与笔谋,才为盟主,学为辅佐,主佐合德,文采必霸;才学褊狭,虽美少功。夫以子云之才,而自奏不学,及观书石室,乃成鸿采。表里相资,古今一也。故魏武称张子之文为拙,然学问肤浅,所见不博,专拾掇崔杜小文,所作不可悉难,难便不知所出,斯则寡闻之病也。

夫经典沈深,载籍浩汗,实群言之奥区,而才思之神皋也。扬班以下,莫不取资,任力耕耨,纵意渔猎,操刀能割,必裂膏腴;是以将赡才力,务在博见,狐腋非一皮能温,鸡跖必数千而饱矣。是以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校练务精,捃理须核,众美辐辏,表里发(辉)【挥】。刘(邵)【劭】《赵都赋》(客)云:「公子之客,叱劲楚令歃盟;管库隶臣,呵强秦使鼓缶。」用事如斯,可称理得而义要矣。故事得其要,虽小成绩,譬寸辖制轮,尺枢运关也。或微言美事,置于闲【散】,是缀金翠于足胫,靓粉黛于胸臆也。

凡用旧合机,不啻自其口出;引事乘谬,虽千载而为瑕。陈思,羣才之英也,《报孔璋书》云:「葛天氏之乐,千人唱,万人和,听者因以蔑《韶》《夏》矣。」此引事之实谬也。按葛天之歌,唱和三人而已。相如《上林》云:「奏陶唐之舞,听葛天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唱和千万人,乃相如(接人)【推之】,然而滥侈葛天,推三成万者,信赋妄书,致斯谬也。陆机《园葵》诗云:「庇足同一智,生理(合异)【各万】端。」夫葵能卫足,事讥鲍庄;葛藟庇根,辞自乐豫;若譬葛为葵,则引事为谬;若谓庇胜卫,则改事失真;斯又不精之患。夫以子建明练,士衡沈密,而不免于谬。曹(仁)【洪】之谬高唐,又曷足以嘲哉!夫山木为良匠所度,经书为文士所择,木美而定于斧斤,事美而制于刀笔,研思之士,无惭匠石矣。

赞曰:经籍深富,辞理遐亘。皜如江海,郁若昆邓。文梓共采,琼珠交赠。用人若己,古来无懵。

集 校

陈正典之训。

「正」,黄本作「政」,范校:「黄云:案冯本『正』,顾校作『正』。」《校证》:「『政』,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王谟本、顾校本作『正』,按《胤征》本文是『政』字,作『正』者非。」《义证》:「元刻本亦作『正』。」《补正》:「『政』,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谢钞本、王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作『正』。顾广圻校作『正』。按《书伪胤征》本文作『政』;枚传:『政典,夏后为政之典籍。』亦作『政』。元本等及顾校皆误。」《考异》:「按:政、正古通。《诗小雅》:『今兹之正。』王校非。」按《墨子节葬下》:「上稽之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而政逆之。」孙诒让《闲诂》:「政、正通。」兹从黄本改。

乃圣贤之鸿谟,经籍之通矩也。

《校注》:「按『鸿谟』、『通矩』,谓『举人事』与『引成辞』二者,则『谟』当作『模』。《情采》篇『夫能设谟以位理』,其误『模』为『谟』与此同。」按《书伊训》:「圣谟洋洋,嘉言孔彰。」伪孔传:「洋洋,美善,言甚明可。」此作「谟」是。又按《补正》无此条。

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

《考异》:「梅本旁注『行』字下有『以畜其德此』五字,凌本、黄本俱无。按当从梅本补,王失校。」按《周易大畜》象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孔疏:「君子则此大畜,物既大畜,德亦大畜,故多记识前代之言,往贤之行,使多闻多见以畜积己德。」疑此五字应补,上文「以征义者也」言其义,「以明理者也」言其理,此言其德,正相应。

唯贾谊鵩赋。

《校注》:「按『赋』当作『鸟』,已详《比兴》篇『贾生《鵩赋》』条。」按从杨说改。

相如上林,撮引李斯之书。

《考异》:「梅本『林』下旁注一『赋』字,『书』旁注一『旨』字。按:梅补是。王失校。」按此二字实不必有,盖「鵩鸟」与「上林」俪,「鹖冠之说」与「李斯之书」对也。

及扬雄六官箴。

「六」,黄本作「百」,黄校:「元作『六』。」《义证》:「元刻本『扬』作『杨』。」范注:「扬雄作十二州二十五官箴,不得云『扬雄《百官箴》』(《百官箴》之名,起自胡广),『百』疑是『州』之误。」《校证》:「『百』原作『六』,梅改。王惟俭本作『百』。」《校释》:「按胡广补扬、崔《官箴》,合称《百官箴》,舍人或用后起之名也。」《考异》:「扬雄《百官箴》为未竟之作,故只有二十五箴,胡广补之。作『百』者用其成数。曰『六』者,指六官之制而言也。范注谓《百官箴》起自胡广者非。」《补正》:「按『六』字固误;改『百』亦非。范说是也。《铭箴》篇:『至扬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挹彼注此,最为确切。亦可证作『六』、改『百』之谬。」牟世金《文心雕龙范注补正》:「案范说非是。彦和在《铭箴》篇曾说:『至扬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可证他认为《百官箴》是崔胡等人补充扬雄之作而成。史实正是如此。《后汉书胡广传》云:『初,扬雄依《虞箴》作十二州二十五官箴,其九箴亡阙。后涿郡崔骃及子瑗,又临邑侯刘騊駼增补十六篇,广复继作四篇,文甚典美。乃悉撰次首目,为之解释,名曰《百官箴》,凡四十八篇。』这说明『百官』之称,本非实数,而四十八篇中又以扬雄之作最多。所以《古文苑》卷十五,就以扬雄之《光禄勋箴》等,总名为《百官箴》。则原文扬雄《百官箴》未必有误。」按《晋书潘尼传》:「为《乘舆箴》,其辞曰:……故箴规之兴,将以救过补阙,然犹依违讽喻,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先儒既援古义,举内外之殊,而高祖亦序六官,论成败之要,义正辞约,又尽善矣。自《虞人箴》以至于《百官》,非唯规其所司,诚欲人主斟酌其得失焉。《春秋传》曰:命百官箴王阙。则亦天子之事也。」《考异》之说是。兹从黄本改。

华实布护。

「护」,黄本作「濩」。《校证》:「『濩』,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误『护』。」《校注》:「『濩』,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护』。按『护』、『濩』同音通假。《文选》司马相如《封禅文》『我泛布护之』作『护』;《上林赋》『布濩闳泽』、扬雄《剧秦美新》『布濩流衍』作『濩』,是其相通之证。『布濩』之作『布护』,犹『大濩』之作『大护』然也。郭璞《上林赋》注:『布濩,犹布露也。』」《考异》:「布濩,流衍之意,作『护』者误。《周礼春官》『大司乐』贾疏作大濩,『护』与『濩』音同而不相通,通者皆俗讹也。杨注非。」按《汉书司马相如传上》:「布濩闳泽。」颜注:「郭璞曰:布濩犹布露也。师古曰:闳亦大也。濩音护。」《文选》卷八《上林赋》注同。《文选》卷三张衡《东京赋》:「声教布濩。」薛综注曰:「布濩,犹散被也。」《汉书司马相如传下》:「泛布护之。」颜注:「泛,普也。布护,言遍布也。」《说文》水部:「濩,雨流溜下皃,从水,蒦声。」段注:「皃,宋本无,非。溜,屋水流下也。今俗语呼檐水澑下曰滴濩,乃古语也。或假濩为镬,如《诗》『是刈是濩』是也。或假为护,如汤乐名『大濩』是也。」又言部:「护,救视也。从言,蒦声。」二字义异音同,古书多相通假。《洛阳伽蓝记》卷一:「布护阶墀。」范祥雍《校注》:「吴管本、汉魏本作濩,三宝记亦作濩。护濩二字声同相通。」然亦有别,凡言及水泽者多从濩,状及土木者多从护。《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论》:「蛮夷虽附阻岩谷,而类有土居,连涉荆、交之区,布护巴、庸之外,不可量极.」《宋书谢灵运传》:「(《山居赋》)山纵横以布护,水回沈而萦浥.」《类聚》卷四十四引晋潘岳《笙赋》曰:「徘徊布护。涣衍葺袭。」卷七十七引陈虞荔《梁同泰寺剎下铭》曰:「重栾布护,积栱崚嶒。」卷八十一引梁王筠《蜀葵花赋》曰:「布护交加,蓊茸纷葩。」卷八十八引梁沈约《高松赋》曰:「轻阴蒙密。乔柯布护。」

夫姜桂同地。

「同」,范校:「孙云:《御览》五八五作『因』。」《校证》:「『因』原作『同』,《御览》五八五作『因』,『因』与下文『由』对言。《韩诗外传》七:『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语又见《新序杂事》五、原本《书钞》三三引《宋玉集序》。)此彦和所本。今据改。」《校注》:「按『因』字是,『同』,其形误也。《宋玉集序》:『宋玉事楚怀王,友人言之宋玉,玉以为小臣。王议友人,友曰: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书钞》三三引。《韩诗外传》七:『宋玉因其友见楚襄王,襄王待之无以异,乃让其友。友曰,夫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新序杂事》五、《渚宫旧事》三同。为舍人此文所本,正作『因』。」《考异》:「按:《御览》是。」按从《御览》改。

文章由学。

《校证》:「《御览》、《记纂渊海》七五『由』作『沿』。」《补正》:「按『沿』字较胜。《文心》全书中有『沿』字辞句,凡十二见,此其一也。有『由』字辞句仅四见。」

能在天资。

「天资」,范校:「孙云:明抄本《御览》作『才资』。」《校证》:「《御览》『资』作『才』,何校作『才』。」 《校注》:「『资』,《御览》引作『才』;《文断总论》作文法引同。何焯改『才』。按『才』字是。下文屡以『才』『学』对言,即承此引申。若作『资』,则上下不应矣。」按从《御览》改。

才自内发。

范校:「铃木云:《御览》『才』上有『故』字。」《校证》:「《御览》、《记纂渊海》七五『才』上有『故』字。」《校注》:「按有『故』字,于义为长。《文断》引亦有『故』字。」《补正》:「当据增。」按从《御览》补。

有饱学而才馁。

「饱学」,黄本作「学饱」。《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学饱』作『饱学』。」《校证》:「张之象本『馁』下有『者』字,涉下文『学贫者』句而误衍。」《汇校》:「『饱学』《御览》作『学饱』。按作『学饱』是,与下『才富』相对而言。」按从《御览》、黄本乙。

有才富而学贫。

《校证》:「张之象本『贫』下有『者』字,涉下文『学贫者』句而误衍。」《考异》:「按:(两)『者』字衍。」

者迍邅于事义。

黄本「者」前有「学贫」二字。《汇校》:「《御览》作『学贫者迍邅于事义』。按『学贫』二字原脱,当据《御览》补。」按从《御览》、黄本补。

此内外之殊分也。

「分」,黄校:「《御览》作『方』。」 范校:「顾校作『方』,孙云:明抄本《御览》作『贫』。铃木云:案《御览》作『分』不作『方』。」范注:「案《庄子逍遥游》:『定乎内外之分。』此彦和所本,作方者非是。」《校证》:「鲍本《御览》『分』作『方』,顾校作『方』。案『分』字不误,《庄子逍遥游》:『定乎内外之分。』此彦和所本。」《校注》:「按宋本、钞本、倪本、活字本、喜多本《御览》作『分』;《记纂渊海》七五、《文断》引同,是也。《庄子逍遥游》『定乎内外之分』,亦可为此当作『分』之证。」《补正》:「黄顾二家所据《御览》为鲍刻本。」《考异》:「按:因才自内发,学以外成,故内外殊分也。」按《老子指归》卷四《治大国》篇:「殊分异职。」《晋书齐王冏传》:「光熙初,追册冏曰:……廓土殊分,跨兼吴楚。」此作「分」是。

是以属意立文。

「立」,范校:「孙云:《御览》作『于』。」《校证》:「《御览》『立』作『于』。」《考异》:「《礼冠义》:『而后礼义立。』立,成也。属意成文,较『于』字为长。又『文』与『言』同。《左传》襄二十四年:『穆叔曰:其次立言。』立文,犹立言也,从『立』是。」按《礼记三年问》:「称情而立文。」郑注:「称人之情轻重而制其礼也。」作「立」是。

主佐合德。

范校:「孙云:《御览》无『主佐』二字,『德』作『得』。明抄本《御览》亦无『主佐』二字,『德』作『缕』。」《补正》:「『德』,倪本、活字本、鲍本《御览》引作『得』。按『合德』二字出《易干文言》。《文子精诚》篇『故大人与天地合德』,《鹖冠子天则》篇『与天地合德』,《淮南子泰族训》『故大人者,与天地合德』,《汉书律历志上》『衡权合德』,《隶释桐柏淮源庙碑》『五岳四渎,与天合德』,并以『合德』为言,则作『得』非也。」《考异》:「『德』『得』古通。合德,言主与佐合也。《御览》非,王失校。」按《易系辞下》:「子曰:乾坤其《易》之门邪?干,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王弼注:「撰,数也。」孔疏:「若阴阳不合,则刚柔之体无从而生;以阴阳相合,乃生万物,或刚或柔,各有其体:阳多为刚,阴多为柔也。」《汉书司马相如传下》赞曰:「司马迁称《春秋》推见至隐,《易》本隐以之显,《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言虽殊,其合德一也。」《文选》卷十潘岳《西征赋》:「 遭千载之嘉会,皇合德于乾坤。」李善注:「《周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作「合德」是。「合得」连文之「得」与「德」异。

然学问肤浅。

范注:「『然』字疑衍。」《校注》:「按『然』犹『乃』也。见《经传释词》卷七。非衍文。」

载籍浩汗。

「汗」,黄本作「瀚」。《校注》:「『瀚』,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胡本、训故本、谢钞本作『汗』;《喻林》八九引同。按『汗』、『瀚』音同得通。」《考异》:「按:司马相如《上林赋》:『采色浩汗』。字又作『瀚』,见《淮南俶真》篇『浩浩瀚瀚』,是『汗』『瀚』古通也。杨注云,汗瀚音同得通,不言所据。」按《文选》卷四十三孙楚《为石仲容与孙皓书》:「三江五湖,浩汗无涯。」卷五十七潘岳《哀永逝文》:「望山兮寥廓,临水兮浩汗。」《世说新语赏誉》:「王司州与殷中军语,叹云:己之府奥,蚤已倾泻而见;殷陈势浩汗,众源未可得测。」《抱朴子内篇微旨》:「虽告之以无涯之浩汗,语之以宇宙之恢阔,以为空言,必不肯信也。」

必裂膏腴。

「裂」,黄本作「列」,黄校:「汪作『裂』。」范校:「黄云:案冯本校『裂』。」《校证》:「『列』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王惟俭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崇文本作『裂』。」《校注》:「『列』,黄校云:『汪作裂。』何焯校作『裂』。按元本、弘治本、活字本、畲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训故本、合刻本、梁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亦并作『裂』。按《说文》刀部:『列,分解也。』又衣部:『裂,缯余也。』是分裂字本应作『列』,然古多通用不别。」《补正》:「《子鸢》三二作『裂』。」《考异》:「《史记项羽本纪》『分列天下』,《卢绾传》『故得列地』,《汉书》作『咸得裂地』。『列』、『裂』古通。又《说文》段注,裂、残也。古作裂、通作列。杨校云,是二字谊并得通,前以音同得通,此以义得通,皆妄说也。」按《说文》衣部:「裂,缯余也。从衣,列声。」《系传》:「剪裁之余也。」段注:「缯余之义,引伸为凡分散残余之偁。或假烈为之,《方言》曰:烈,余也。晋卫之间曰烈。《齐语》:戎车待游车之裂。韦注云:裂,残也。古作裂、通作列。」《战国策秦三》:「百人诚舆瓢,瓢必裂。」鲍注:「以争持者众。」《史记黥布传》:「汉王必裂地而分大王。」《汉书英布传》同。此「必裂」连文之证。

鸡跖必数千而饱矣。

范注:「《淮南子说山训》:『天下无粹白狐,而有粹白之裘,掇之众白也。善学者,若齐王之食鸡,必食其跖,数十而后足。』高诱注曰:『跖,鸡足踵也,喻学取道众多然后优。』彦和语即本《淮南》文。《淮南》又本《吕氏春秋用众》篇。『数千』似当作『数十』,数千不将太多乎!」《校注》:「按古人为文,恒多夸饰之词,舍人于前篇言之备矣。如鸡跖数千,即为太多,则所谓周游七十二君者,其国安在?白发三千丈者,其长谁施耶?《吕氏春秋用众》篇:『善学者,若齐王之食鸡也,必食其跖,与跖同。数千而后足。』是舍人此文,本《吕子》也。且本篇立论,务在博见,故谓『狐腋非一皮能温,鸡跖必数千而饱』;皆喻学者取道众多,然后优也。」《考异》:「按:血流可以漂杵,一食何妨千跖,皆在夸饰之列,况吕氏之作可征乎?范注非。」

是以综学在博,取事贵约。

《校证》:「《吟窗杂录》三十七『诗有四贵』条,引『在』作『贵』;『约』作『要』」。《校注》:「『约』,《吟窗杂录》三七作『要』。按『要』字非是。《孟子离娄下》:『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袁准《正书》:『学莫大于博,行莫过于约。』《御览》六一二引。并以『博』与『约』对举。」《义证》:「《吟窗杂录》卷三十七:诗有四贵,综学贵博,取事贵要,校练贵精,捃理贵核。」

校练务精,捃理须核。

「理」,黄校:「一作『摭』。」《校证》:「《吟窗杂录》『务』作『贵』;『须』作『贵』。」又:「梅六次本、张松孙本『理』作『摭』。」《校注》:「按『摭』字非是。《吟窗杂录》作『捃理贵核』,是所见本作『理』。」《考异》:「按:综学、取事、校练、捃理,四句一贯,故下言众美,指此四事也,从『理』是。」按《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及如荀卿、孟子、公孙固、韩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书,不可胜纪。」《汉书艺文志》:「武帝时,军政杨仆捃摭遗逸,纪奏兵录。」颜注:「捃摭,谓拾取之。捃音九问反。摭音之石反。」《后汉书蔡邕传》李贤注引《邕别传》邕上书自陈曰:「及经典羣书所宜捃摭。」疑此作「捃摭」为是,与「校练」相俪。《斟诠》:「校练,考校简选也。《三国志魏志锺会传》注:『弼与锺会善,会论议以校练为家。』」(《义证》引)《北史儒林下熊安生传》:「乃讨论图纬,捃摭异闻。先儒所未悟者,皆发明之。」《隋书王劭传》:「劭于是采民间歌谣,引图书谶纬,依约符命,捃摭佛经,撰为《皇隋灵感志》,合三十卷,奏之。」 亦其旁证。

众美辐辏。

《校证》:「『辏』冯本、张之象本、何允中本作『凑』,古通。」《校注》:「『辏』,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训故本、四库本作『凑』。按『凑』字是,已详《书记》篇『诡丽辐辏』条。」《考异》:「按:凑辏古通,说见前。」

表里发辉。

「辉」,黄本作「挥」。《校证》:「『挥』,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四库本、王谟本、张松孙本作『辉』。徐校作『挥』。」《考异》:「按:从『挥』是,说见前。」《义证》:「元刻本『挥』作『辉』。何焯校『辉』改『挥』。按『辉』字义长。」《汇校》:「辉挥同音而误,作『挥』是。」按《三国志蜀书郄正传》:「(《释讥》)终扬光以发辉也。」《文选》卷五十六潘岳《杨荆州诔并序》:「散璞发辉。」《魏书阳固传》引《演赜赋》:「始楼桑而发辉兮。」辉从光,此不及「发挥」义长。《易干》文言:「六爻发挥,旁通情也。」孔疏:「发,谓发越也;挥,谓挥散也。言六爻发越挥散,旁通万物之情也。」《释文》:「挥本亦作辉。」《说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 韩康伯注:「刚柔发散,变动相和。」《释文》:「发挥,音辉。郑云:扬也。王廙韩云:散也。」《文选》卷七潘岳《藉田赋》:「表朱玄于离坎,飞青缟于震兑。中黄晔以发挥,方彩纷其繁会。」从黄本改。

刘邵赵都赋客云。

「邵」,黄本作「劭」,无「客」字。《义证》:「元刻本、弘治本『劭』作『邵』,『云』上有『客』字。」《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赋』上有『客』字,崇文本『赋』上有『无』字;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锺本、梁本、谢钞本、日本刊本、四库本『赋』下有『客』字,王谟本『赋』下有『有』字。梅六次本剜去『客』字,冯校云:『客云,客字疑衍。』而黄注本、张松孙本从之,是也。」《校注》:「『劭』,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本、两京本、王批本、何本、胡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王本、郑藏钞本作『邵』。梁本、清谨轩本作『卲』。按《丹铅总录》卷四刘卲之卲从卩不从?:『刘卲,字孔才。宋庠曰:卲,从卩。高也。故字孔才。《扬子》周公之才之卲按今《法言修身篇》文异。是也。《三国志》作劭,或作邵,从邑,皆非,不叶孔才之义;从卩为卲,乃叶。』宋说见《人物志》卷尾。则此当依梁本、清谨轩本改作『卲』。」按《三国志魏书刘劭传》:「刘劭,字孔才,广平邯郸人也。……尝作《赵都赋》,明帝美之,诏劭作许都、洛都赋。时外兴军旅,内营宫室,劭作二赋,皆讽谏焉。」《文选》卷六左思《魏都赋》李善注:「《冀州图》,邺西北鼓山,山上有石鼓之形,俗言时自鸣。刘邵《赵都赋》曰:神钲发声。俗云:石鼓鸣,则天下有兵革之事。」卷十二木华《海赋》李善注:「刘劭《赵都赋》曰:其东则有天浪水府,百川是理。」卷十四颜延之《赭白马赋》李善注:「刘邵《赵都赋》曰:良马则飞兔、奚斯、常骊、紫燕。」三十四曹植《七启》:「挥袂则九野生风,慷慨则气成虹蜺。」李善注:「刘邵《赵郡(误,应为都)赋》曰:煦气成虹蜺,挥袖起风尘。文与此同,未详其本也。」卷五十五陆机《演连珠》第三十八李善注:「刘邵《赵都赋》曰:巨鳌冠山,陵鱼吞舟,吸潦吐波,气成云雾。」《类聚》卷六十一引魏刘邵《赵都赋》。徧检羣书,无作「刘卲」者,此当以《魏志》为是。又「客」字涉下而衍。均从黄本改正。

或微言美事置于闲。

黄本「闲」后有「散」字。《校证》:「张之象本『闲』作『间』。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脱『散』字。王惟俭本作『闲□』。」《义证》:「按元刻本即脱『散』字。」《汇校》:「『散』字当有。」按《宋书孔觊传》:「其后职任闲散。」从黄本补。

奏陶唐之舞。

范注:「《文选》司马相如《上林赋》: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校释》:「『陶唐』乃『阴康』之误。《史记相如传》同。师古注曰:『陶唐当为阴康,传写字误耳。』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三十四曰:『人表有阴康氏』,《吕氏春秋》:『阴康作舞。』按梁说是也。今《文选》亦误作陶唐。」《义证》:「陶唐氏即尧。……按《史记》《文选》既作陶唐,则彦和所见亦同,不必据颜师古注改作阴康。」按《义证》是。

乃相如接人。

「接人」,黄校:「疑当作『推之』二字。」纪评:「『接人』二字,疑为『增入』之讹。」范校:「黄云:案冯本『接人』校『推之』。」《补注》:「篇中『接人』乃『接入』之讹。古人引书,据前人引申之说,并为本书,此例多有。」范注:「案似作『推之』为是。」《校证》:「『推之』原作『接人』,梅云:『当作推之二字。』崇文本作『推之』,今据改。徐校作『接之』。」《考异》:「梅本疑作『推之』者,据下文『推三成万』而言也。纪评疑作『增入』者,据上文『唱和千万人』而言也。俱可以通,姑两存之。」按从《校证》改。

庇足同一智,生理合异端。

《校证》:「日本刊本、崇文本『智』误『致』。本集『合异』作『各万』。」范注:「陆机《园葵》诗二首,《文选》载其一首,彦和所引诗本集载之,作『庇足同一智,生理各万端』,『合异』当是『各万』之误。」《《补正》:「『合异端』,《艺文类聚》卷八十二引作『各万端』。按士衡诗多偶句,《类聚》所引是也。作『各万端』,始能与『同一智』相俪。《园葵诗》二首,《文选》载其第一首;《四部丛刊》影印《陆士衡文集》,《小万卷楼丛书》所刻《陆平原集》,亦各祇有第一首。舍人此文所举者,应属第二首。今检《诗纪》卷三十五及《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卷四十九,《园葵诗》二首俱在。其第二首第六句,正作『生理各万端。』与《类聚》所引合。当据改。」汇校》:「按范说是,当据本诗更正。」按据本集及《类聚》改。

则引事为谬。

《义证》:「『引事为谬』,梅本『为』字旁墨注一『实』字。」

斯又不精之患。

《校证》:「《诗纪》别集十一『又』作『文』。」按作「又」是。

曹仁之谬高唐。

范注:「《文选》有陈琳《为曹洪与魏文帝书》。『曹仁』当是『曹洪』之误。书云:『盖闻过高唐者,效王豹之讴。』李善注引《孟子》淳于髡曰:『昔王豹处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高唐,而齐右善歌。』彦和讥曹洪之谬高唐,谓绵驹误作王豹也。文帝答洪书佚(李善注《为曹洪与文帝书》引两条)。其中当有嘲辞。」《校证》:「『曹洪』原作『曹仁』。……案范说是,今改。」校释》:「范文澜注……谓『仁』当作『洪』,然实陈代曹作,彦和未加分别.」《义证》引骆鸿凯《文选学》云:「今按此文本孔璋为曹洪作,故彦和即以为曹洪耳.」《校注》:「按上文明言『夫以子建明练,士衡沈密,而不免于谬』,故此承之曰:『曹仁(当作洪)之谬高唐,又曷足以嘲哉!』意即曹洪非子建士衡之比,其谬绵驹为王豹,固无足嘲也.似与曹丕答洪书之是否有嘲辞无关.」《考异》「按:范注是。」按从《校证》改。

文梓共采。

「采」,黄本作「采」。范校:「顾校作『采』。」《校证》:「『采』顾本作『采』。」《考异》「按:从『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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