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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教皇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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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夏季,我在吕克纳施接见了罗马教皇大使欧金尼奥·帕切利和陪同他的牧师。欧金尼奥·帕切利是一位受人尊敬、睿智幽默的人,行为举止文明礼貌,是天主教中一位杰出的高级教士,他还懂德语,能听懂我们谈话,但他的德语讲得不太流利。

我和欧金尼奥·帕切利之间用法语交谈,但他有时也会说一些德语。陪同欧金尼奥·帕切利的牧师可以流利地讲德语,当他担心欧金尼奥·帕切利听不懂我说的话时,即使没有被问到,也会主动参与到我们的谈话中。

很快,我和欧金尼奥·帕切利的谈话主题转到了能否通过调解达成和解一事上,双方就此提出了各种建议和意见并反复论证其可行性。

我在1916年12月12日提出的和平和解方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拒绝了,因此我建议教皇在促成和解方面作出努力。欧金尼奥·帕切利认为促成和解的方法执行起来困难重重,教皇也曾尝试过,但都失败了。教皇对这种残酷的杀戮感到绝望,他一直在想办法帮助世界文化和欧洲文化摆脱战祸。欧金尼奥·帕切利还说这一方面的任何建议都对梵蒂冈有很大价值。

我说教皇在所有罗马天主教徒和教会牧师中最有权威,他首先应该给所有国家的牧师发布指导方针,将教徒心里的仇恨彻底消除,因为仇恨是和平道路上的最大障碍。不幸的是,协约国的牧师在一定程度上却是仇恨和战争的始作俑者。

战争初期需要注意的是,士兵传来的报告中有许多关于神父和教区牧师手持武器被俘的情况,还有红衣主教德西雷-约瑟夫·梅尔切尔和比利时神职人员策划的一场阴谋,他们中的一些人经常做间谍工作,以及伦敦新教主教经常在布道台上赞美“巴拉龙”号谋杀犯[1]。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因此,我补充说如果教皇能成功使各参战国的天主教牧师谴责仇恨、倡导和平,就像德意志牧师们做的那样,不管是通过讲台布道还是写牧函的方式,都将是非凡的成就。

红衣主教德西雷-约瑟夫·梅尔切尔

第1节 呼吁罗马教皇调解

欧金尼奥·帕切利认为我的想法非常值得考虑,但很难争取到神职人员的支持。我说考虑到罗马天主教中严苛的等级制度,如果教皇积极号召教会的高级教士宣传和解,我想不会有人拒绝服从教皇的命令。高级教士们都拥有显赫的地位,而且仁爱是基督教最基本的信条,因此他们应该义不容辞地为此努力,促使人们遵守教义。

欧金尼奥·帕切利同意我的说法,并承诺会将我的建议汇报给教皇。在后面的谈话中,欧金尼奥·帕切利问我除了这类直接由基督教干涉的方法外,教皇还可以采取哪些措施促成和解。我说意大利和奥地利是两个罗马天主教国家,教皇在这两个国家很容易产生有效影响,而且意大利是教皇的祖国,他在那里居住,当地人也很尊敬他,他在群众中很有影响力。奥地利实际上被冠以“使徒”称号的君主统治,奥地利的君主及其家人与梵蒂冈关系密切,他们都是天主教的忠实信徒。因此我认为对教皇来说,从这两个国家开始,引导意大利人和奥地利人倡导和平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我又补充说梵蒂冈高超的外交技巧和广阔的视界举世瞩目,有了这样一个开始,成功的可能性会很大。只要梵蒂冈不约束其他大国,其他大国也不会拒绝梵蒂冈的邀请。

欧金尼奥·帕切利认为让意大利政府同意梵蒂冈的做法并不容易,因为梵蒂冈和政府之间没有直接关系,也对政府官员没有影响力。即使只是参加会议,意大利政府也从来不赞成这种邀请。

陪同欧金尼奥·帕切利的牧师插嘴说教皇根本不可能这样做,因为这一做法会给梵蒂冈带来危险,意大利政府会立即发动大街上的“暴徒”[2]反对梵蒂冈,梵蒂冈一定不能让自己面临这种危险。我没有理会牧师的话,但这位牧师却越说越激动,他说我不了解罗马人,罗马人的情绪一旦爆发就会变得非常可怕,因此一旦大街上的“暴徒”被发动起来,事情会变得非常糟糕,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暴徒”可能会对梵蒂冈发起进攻,甚至危及到教皇的生命。

第2节 不相信“暴徒”有危险

我回答说我很熟悉梵蒂冈,绝对不会有乌合之众或“暴徒”袭击梵蒂冈。另外,教皇在社会中和人民群众中有一群强大的拥护者,他们会保护教皇。欧金尼奥·帕切利同意我的观点,但牧师仍然固执地描述“暴徒”的可怕,并极力渲染教皇可能会面临的危险。

我又说任何想要抓捕教皇的人必须首先准备好应对由一场重迫击炮和榴弹炮以及轻工兵和突击队组成的严密围攻,而且“暴徒”并没有能力拥有这些装备,因此,“暴徒”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什么也做不了。另外,我听说梵蒂冈已经采取措施应对这类紧急情况。那位牧师对此默不作声。

欧金尼奥·帕切利认为对教皇来说,既要促成和平又不能冒犯世俗的意大利政府或引起意大利人的反对的确很难,可能会将教皇置于险境。不幸的是,教皇也不自由。如果教皇可以独立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统治一个国家或一片区域,情况可能会完全不同。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教皇太依赖罗马政府,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我说为世界创造和平是一项既神圣又伟大的工作,教皇不会在纯粹的世俗约束面前放弃自己的使命。如果教皇成功了,其他国家一定会给意大利政府施加影响,支持教皇的愿望和独立。

我的这句话给欧金尼奥·帕切利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认为我说的很正确。在这件事情上,教皇必须有所作为。

随后,我提醒欧金尼奥·帕切利注意以下几点:欧金尼奥·帕切利一定已经注意到所有国家的社会党都在积极促成和平,我告诉他我已经允许德意志帝国的社会党前往外国参加会议,并讨论和平议题,因为我相信德意志帝国的社会党熟悉底层人民的愿望和想法。我们不会阻碍任何诚实工作的人以及真正为和平奋斗的人的事业。协约国及其社会党中也有很多爱好和平的人,但他们却被禁止前往中立国参加这样的会议。世界上的普通大众的和平意愿越来越强烈,各国也逐渐获得了和平,如果政府没有发现愿意为和平工作努力的人,那么人民最终会将这件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幸的是,我的尝试最终失败了。我补充说只有发生严重冲突或革命才会实现和平,历史已经证明这一点。到时,罗马教廷和教皇肯定会受到伤害。

第3节 争取到采取行动的承诺

我问欧金尼奥·帕切利,当一名信仰天主教的士兵只看到社会党努力促成和平,将自己从恐怖的战争中解救出来,而教皇什么也没有做时,他会怎么想。我继续说如果教皇什么也没有做,社会党强加给世界的和平会受到威胁,这意味着教皇和罗马教廷都会因此终结,甚至天主教徒也难逃厄运。

我的这句话触动了欧金尼奥·帕切利。他称会支持我的建议,并声明会立即报告给梵蒂冈,教皇必须采取行动。

陪同欧金尼奥·帕切利的牧师非常担心,他又插嘴说教皇这样做会有危险,那些“暴徒”一定会攻击教皇。

我告诉那位牧师我是一名新教徒,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名异教徒,但我一直认为教皇是天主教和世界指定的“基督在地球上的总督”。在研读《圣经》时,我真诚、认真地与救世主交流,努力使自己沉浸在《圣经》中。虽然主没有像配备卫兵和武器的堡垒一样的建筑保护自己,但主从来不害怕“暴徒”。主一直与“暴徒”面对面,为了感化那些不怀好意的“暴徒”,祂最终将自己钉在了十字架上。

我相信基督在地球上的总督会像他的主一样竭尽全力为这个流血的世界带来和平,但基督的总督会因为那些衣衫褴褛的罗马暴徒害怕变成殉道者吗?我作为新教徒非常钦佩罗马牧师,尤其是教皇,因此我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认为对教皇来说,虽然可能成为殉道者,但没有比义无反顾地、全身心献身伟大的和平事业更光荣的事了。

欧金尼奥·帕切利听了我的话后深受感动,他眼睛一亮,抓住我的手说:“你说的完全正确!这是教皇的职责,他必须行动。只有依靠教皇世界才能重返和平。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教皇。”

那位牧师转过脸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暴徒,暴徒啊!”

* * *

[1]“巴拉龙”号谋杀犯指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的一艘皇家海军军舰,它的作用是充当诱饵,诱使德意志帝国u型潜艇发动攻击,以便交战时摧毁u型潜艇。——译者注

[2]指大街上的人们。——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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