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又亮了
到了夜里,这个大谷仓已经摇身一变!原本放置在这里的稻草、麻袋装的玉米、大量的肥料还有老旧的机器,全都搬了出去。
现在空间更大了,谷仓仔对此感到非常的满意。
“我们来过这里很多次了。”他们跟孩子们说,“在这附近,这个谷仓是最好的。由于比较偏僻,只有最近两个村庄的村民会过来看我们的表演,所以并没有多少观众,但是,我们依然很开心,因为在表演过后,可以吃到庞鲁斯兰夫人准备的超级大餐!”
“她肯定会准备的!”迪克笑嘻嘻地说,“我猜你们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吃到庞鲁斯兰夫人做的美食,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连我也是从好几英里外过来的!”
舞台已经搭建好了,台面用长长的木板组成,由粗腰桶在下面支撑着。一块背景幕布被挂到谷仓里的木墙上,也就是舞台的后面。幕布上是一幅乡村风景,是由谷仓仔们自己一点一点绘制而成的。
“那边是我画的。”锡德说,他在向迪克讲解幕布上的一匹马,“无论如何我都得把克洛普画在里面,看到它了没?”
谷仓仔有很多幅自制的背景幕布,每次表演都会随着场景的变换而更换。这一次也是自制的,他们对此感到非常自豪,尤其是其中一些有塔的幕布。
画中的塔使孩子们想起了扬说他昨晚看到信号灯的事情,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朱利安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铁了心要亲自去看看信号灯,这样一来,他们就知道扬和他曾祖父有没有说谎了。
朱利安心里在想,晚上用不用继续防备着庞鲁斯兰先生,因为那匹叫詹妮的马已经恢复健康了,又在牧场里活动开来,那么庞鲁斯兰先生就没有借口再在夜里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男孩们想不明白,那一夜他为什么要在天气那么恶劣的情况下外出呢?他是去见什么人吗?可他即使去了老爷爷那边,剩下的时间也什么都做不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候庞鲁斯兰夫人来到谷仓,这里为了明天晚上表演所做的准备已经大致完成。她脸色通红,看起来很兴奋。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谷仓仔在她的谷仓里,附近的村民在明天晚上都会过来,所以表演过后需要准备一场极其丰厚的盛宴。多么让人期待!
她一直在厨房里面,非常忙,忙着烹饪,除了烹饪还是烹饪。
她巨大的食品柜已经塞满了让人垂涎欲滴的派、水果馅饼、汉堡包、腌制好的猪肉和奶酪。孩子们不停地看、不停地闻,兴奋至极。庞鲁斯兰夫人看见后哈哈大笑,当然还是把他们赶了出去。
“你们明天得帮我的忙,”她说,“帮我剥豌豆,削土豆,摘架豆,摘红醋栗和树莓,你们还要到小灌木丛去摘几百个野草莓,我们可以把它放到水果沙拉里增味。”
“我们很乐意帮忙,”安妮说,“这些都很有趣。但是你肯定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完成全部的烹饪工作吧,庞鲁斯兰夫人?”
“不不不,会有一两个村民过来帮我。”这位丰满的农妇得意地说,她简直将苦中作乐诠释得十分完美,“总而言之,我明天早上五点就起床,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了。”
“那您今晚最好早一点休息。”乔治说。
“庞鲁斯兰先生也是这样,”庞鲁斯兰夫人说,“我们明天会很早起床,很晚才能睡,所以今晚需要好好休息。对于庞鲁斯兰先生,他随时都可以上床睡觉。”
男孩们觉得庞鲁斯兰先生今晚肯定可以很快入睡,毕竟昨晚在暴风雨夜里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朱利安跟迪克也很疲惫,但他们对于去山上观察是否真的有信号灯在闪这件事,态度十分坚决。
他们跟往常一样享用着下午茶,庞鲁斯兰先生也在场。他吃的过程很严肃,什么话都没说,除了发出一些听起来像“哦,哈,哦”的声音。
“庞鲁斯兰先生很喜欢吃这个派,”他妻子说,“虽然我不应该自夸,但是它的确很美味。”
她能明白她丈夫表达的所有意思实在是太神奇了,还有一点就是她称呼丈夫的方式有点奇怪,就像她丈夫应该是以礼相待的人一样,称呼他为“先生”。安妮好奇他们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是否依然这样称呼他。安妮认真地看着他,真是一位黑黢黢的大巨人,而且胃口超乎寻常的大!
他一抬头,看到安妮在看他,就对她点点头,说了一段像“啊,哦,呃”的声音。安妮就跟听外语一样,一句都听不懂,她看起来就像受了惊吓,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够了,庞鲁斯兰先生,你就不要戏弄这些孩子了!”他妻子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对吧,安妮?”
“我……呃……其实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安妮愧疚地说。
“听到了没,庞鲁斯兰先生,你现在知道你嘴里没牙的时候说话多难懂了吗?我都跟你说过了,跟人说话的时候要把你的假牙戴上。我可以理解你说的话,但是其他人却很难理解,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听到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庞鲁斯兰先生皱了下眉头,嘟哝了些什么。所有孩子都盯着他看,他没有牙齿的这个消息让他们瞠目结舌。天哪,那他是如何吃下那么多食物的?他的动作的确像是在咀嚼,然而,他竟然没有牙齿!
“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话那么奇怪的原因。”迪克在心里想,暗自发笑,“但神奇的是,尽管没有牙齿,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吃饭!如果他牙齿都在的话,那他得吃多少啊。”
庞鲁斯兰夫人赶紧转移了话题,因为她丈夫显然对她有所不满。她开始说起关于谷仓仔的话题。
“等那匹叫克洛普的马在舞台上跳跃,再摔下来的时候,你会看到庞鲁斯兰先生笑到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他很喜欢那匹马,看过很多次了,但依然可以让他笑到缺氧。”
“我觉得很有趣,”朱利安说,“我自己也一直想要在我们学校的期末晚会上表演一个类似的节目。迪克和我都想要上台表演,所以我希望锡德和宾克斯先生会让我们尝试一下。”
这会儿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餐,几乎都没有剩菜,这让庞鲁斯兰夫人感到很满意。“很好,几乎都吃完了,”她说,“这就是我想看到的。”
“我觉得只要是您做的饭菜,就很难有剩的。”乔治说,“对吧,蒂米?我敢说蒂米想要常住在这里,庞鲁斯兰夫人,它肯定一直跟你们家的狗说它们能住在这里有多么幸运。”
除了庞鲁斯兰先生之外,所有人一起动手做完了饭后清洁工作。随后,他们看了一会儿书,但庞鲁斯兰先生一直在打哈欠,还传染到了所有人,庞鲁斯兰夫人见此情景,笑开了怀。
“所有人都去睡觉。”她说,“我这辈子从没听过这么多的哈欠声。可怜的庞鲁斯兰先生,几乎整个晚上都在照顾那匹叫詹妮的马,他累坏了。”
孩子们心领神会地互相看了看,因为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有人都上了床。这时,孩子们听到庞鲁斯兰先生在他房间里打哈欠的声音,都偷偷笑了。朱利安看向窗外,夜很黑,狂风伴随着暴雨。风的呼啸声使朱利安一度错以为那是洞穴里海浪冲击岩石的声音。风真是太强劲了!
“如果今时今日还有船只毁灭者的话,今晚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好机会。”他对迪克说,“在这种天气里,船只根本没有多少机会靠近海湾,一旦触礁,就会立刻变成碎片。隔天的沙滩上,将会撒满失事船只的残骸。”
“我们最好等一等再出去,”迪克说,“现在太早了。天气好的时候,此刻山上的光线应该还很充足,但今晚的暴风雨使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点燃蜡烛,看一会儿书吧。”
风越来越大,几乎刮成了飓风。在这老旧的农舍里,四周都是风的呼啸声,强劲有力。很显然,这并不是去山上的好时机。
“我们现在走吧,”朱利安最终说,“时间也不早了,该出发了。”
他们睡前并没有脱衣服,所以可以马上下楼,像之前一样从后门溜走,再悄悄地把门关上。他们穿过农场院子,期间并不敢打开手电筒,直到他们远离了农舍。
他们经过走廊时,特意检查了一下前门,看见门已经上锁,显然庞鲁斯兰先生今晚并没有外出。
在狂风中一步一步行走的时候,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只能咬牙坚持着。因为只穿了运动衫,所以当凉风袭来,他们不免觉得有些冷。
他们穿过牧场,翻过一个又一个的栅栏,接着继续横穿另一片牧场。期间,两个男孩停下过一两次,为了确保行进的路径是正确的。当他们来到一大群羊的附近时,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老爷爷的小屋就在不远处。
“小屋在那边,”迪克轻声说,“你看到它的轮廓了吗?我们现在要小声一点。”
他们悄悄走过小屋,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也看不到蜡烛的光芒。老爷爷肯定是睡着了,朱利安想象着扬蜷曲在他们旧羊毛制成的被褥上睡觉的样子。
两个男孩走路的时候都尽量不发出声音。现在他们要寻找能看到灯塔的特定位置,因为除了那个特定的位置,其他地方都是看不到的。
可即便他们找到了那个位置,甚至就站在那个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因为没办法在黑暗中看到远处的灯塔。
“如果信号灯没有闪烁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方向是不是正确的。”朱利安说,“这么黑的环境下肯定看不到,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我一直以为不管灯塔有没有信号灯,我们都能看得到它,真是太笨了!”
他们在附近兜了一会儿,一直盯着他们认为灯塔所在的方向看,但他们什么都没看到——白跑这么长一段路!
朱利安突然惊叫道:“谁在那里?我看到你了。”
迪克吓得跳起来。发生了什么?这时候,一个黑影悄悄地靠近他们,一个腼腆的声音传来:“是我,扬。”
“我的天哪!你简直无处不在。”朱利安说,“我猜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是的。现在跟我来吧。”扬拽着朱利安的手臂说。两个男孩只好跟着他走,先是往右边走了几码,又往山上更高的地方走,这时候扬停了下来。
男孩们看到了远处的信号灯,它确实又亮了!信号灯持续闪烁,就是一个小型灯塔,随着每一次闪烁,他们能依稀看到灯塔的外轮廓。
“看起来应该是在发信号,”朱利安说,“闪——闪闪闪——闪闪——闪。我很好奇,是谁在操作,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如今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船只毁灭者已经不复存在了。”
“曾祖父说那是他爸爸在操作。”扬用一种敬畏的口气说。这话让朱利安不禁发笑。
“别傻了!都是活人操作的,只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是吧,迪克?你觉得会有船被误导后靠近海岸而导致触礁吗?今晚天气很恶劣,如果有船只靠近海岸的话,巨大的海浪足以将它摧毁。”
“是的,如果有船只遭遇不幸的话,我们明天也会听到消息的。”迪克严肃地说,“我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我连想都不敢想。无论如何,能确定的就是,现如今的船只毁灭者已经不存在了。”
“如果还存在的话,他们肯定会躲在他们的秘密通道里。”朱利安说,“看到船只撞成碎片,出来捡拾他们的货物再偷偷跑回去。”
迪克背后忽起一丝凉意。“别说了,朱利安,”他尖叫道,“别说这种话。我们现在要对那盏信号灯采取什么措施?”
“我是这么想的,”朱利安坚定地说,“我们要去灯塔那里踩点,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我们将要做的,而且,动作要快,最好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