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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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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丁巳高麗明宗二十七年。盡庚戌高麗高宗三十七年。〉凡五十四年。

丁巳二十七年春正月。虎入穆淸殿。○二月乙巳朔。日食。○圖畫崔忠獻像于功臣閣。○秋八月。熒惑入太微。○九月。大雷電。○崔忠獻廢王。幽于昌樂宮。放太子于江華。立平凉公旼爲王。流中書令杜景升等。

崔忠粹與朴晉材。謀于忠獻曰。上老而倦勤。諸小君亂國政。上又寵愛羣小。多賜金帛。府庫虛竭。不可以主臣民。太子璹闇弱。不宜爲儲副。司空縝。博通經史。聰明有度。若立爲王。國可中興矣。縝婢爲忠粹所嬖。故欲立之。忠獻欲立平凉公旼。議未决。晉材曰。二人皆可爲君。然金人不知有縝。若立縝。彼必以爲纂。不如立旼。依毅宗故事。以弟及告之。則無患矣。議乃定。縝。平壤公基之五世孫也。忠獻兄弟設醮。告天以廢立事。卽九月甲寅也。是夕。大雷電雨雹。暴風拔木。墻屋多頹。後七日庚申。又大雷電。癸亥。忠獻,忠粹。與晉材及其族金躍珍,盧碩崇等。勒兵市街。爲中軍。分諸衛兵。爲前後左右軍。屯四街。閉諸城門。召杜景升。流紫燕島。〈在今仁川海中。〉又流樞密副使柳得義等十二人及諸小君洪機等十餘人于嶺南及海島。遣人入闕。逼王以單騎出向成門。幽于昌樂宮。以兵守之。時。太子在北宮。使人督出。太子與妃。步出宮門。冐雨乘驛騎。放于江華。迎平凉公旼。卽位于大觀殿。是爲神宗。忠獻兄弟。擁兵入樞密院。令諸衛將軍。屯毬庭。王遜位。五年薨。在位二十七年。壽七十三。諡曰光孝。廟號明宗。〈輿地勝覽。竹山凝石寺。高麗明宗潛邸時。燒香至此寺。寺僧夢太祖賜明宗一牙笏。並有詩。曰授爾一牙笏。法師不離侍。居年九九九。享位七七二。明宗未解其意。後卽祚二十八年。其應不差。〉史臣曰。自鄭仲夫,李義方,李義旼等弑毅宗。窃弄國柄。爲明宗計。當誓心自強。必欲討賊而後已。若曰力不足。則慶大升憤王室之微弱。疾強臣之跋扈。一朝擧義。誅仲夫父子。如獵狐兎。而義旼奉首鼠竄。假息鄕閭。此正任用賢良。修明紀綱。復張王室之秋也。王不能然。溺於宴安。其所施爲。殊如平康無事之時。若義旼者。特一匹夫耳。遣一介使。數其弑君之罪。誅而族之。可也。反加招致。驟登爵位。使之凌轢王室。殺害朝臣。賣官鬻獄。濁亂朝政。其𥚁慘矣。崔忠獻乘時而起。王反見逐。子孫不保。自是。權臣相繼執命。王室之不亡。若綴旒者幾百年。痛哉。

立宗室女爲妃。稱金氏。

江陵公溫之女。後冊爲宮主。是爲宣靖太后。

崔忠獻黜內侍閔湜等七十餘人。

炟艾井爲御水。俗云。王飮此井。䆠者用事。忠獻毁之。乃以廣明寺井爲御水。俚語。藤梨謂之炟艾。〈醫書。名獮猴桃。卽㮕桃也。〉

崔忠獻自爲三韓大匡上將軍柱國。以崔忠粹爲大將軍。朴晉材爲刑部侍郞。○冬十月。王改名晫。

令避嫌名。諸姓卓者從外姓。內外姓同。從內外祖母之姓。

遣使如金。告遜位。

讓位請命。一如鄭仲夫等立明宗故事。遣考工員外郞趙通。如金。

崔忠獻殺崔忠粹。

初。太子娶昌化伯祐女爲妃。祐。帶方公俌之曾孫。尙明宗女生妃。忠粹欲以女配太子。固請王。王不悅。忠粹脅之。王不得已出太子妃。妃嗚咽不自勝。王亦出涕。宮中莫不痛慽。妃遂微服出外。忠粹定期。聚工大備粧具。忠獻聞之。携酒饋忠粹。酒酣。譬曉之曰。今我兄弟。雖勢傾一國。系本寒微。若以女配東宮。得無譏乎。且太子配耦有年。一朝離之。於人情何。向者。李義方以女配太子。卒死人手。今欲踵其覆轍。可乎。忠粹然之。旣而復悔。其母復以忠獻之言止之。忠粹怒曰。非婦人所知。以手推之仆地。忠獻聞之曰。罪莫大於不孝。此不可以言語開諭。明朝。當令吾衆。候廣化門。拒其女不納。人告忠粹。忠粹曰。兄之欲制我者。恃其有衆也。詰朝。吾當掃除其徒爾。忠獻遂與朴晉材,盧碩崇,金躍珍等。率兵千餘。乘夜至廣化門。告門者曰。忠粹朝將作亂。吾將衛社。門者以聞。王大驚。卽命開門納之。使屯於毬庭。又發武庫兵仗。授禁軍以備之。黎明。忠粹與其徒千餘人。屯十字街。與忠獻軍遇。戰於興國寺南。晉材,碩崇等。首尾相應。腹背夾攻。忠獻以御庫大角弩縱射之。忠粹之徒大潰。忠粹曰。今日之敗。天也。馳至保定門。斬關而出。渡長湍至坡平。欲據臨津以南。以抗忠獻。追者斬之。傳首于京。自此。內外大權。一歸忠獻矣。

十一月。前中書令杜景升。卒于紫燕島。

景升性質直寬厚。少文有勇力。在諸武臣中。多所匡救。久掌吏銓。雖內寵。莫敢撓之。爲中書令。舊制。三品以上每遷級。例上讓表。不允然後表謝上官。景升獨曰。內不欲讓。而假人筆。外爲禮文。吾不忍爲也。其樸直類此。景升在島。憂憤嘔血卒。

以趙永仁爲門下侍郞。奇洪壽,任濡,崔讜。爲中書侍郞同平章事。崔詵知樞密院事。

永仁。橫川〈今橫城〉人。博學善屬文。有宰相器度。廢王立。命輔導太子。及爲承宣。多所匡救。物論歸重。洪壽。幸州〈今屬高陽〉人。少善書工文。及壯。以武班用。濡。元厚之子。讜,詵。惟淸之子。俱有時望。

戊午神宗靖孝王〈諱旼。字至華。後改名晫。仁宗第五子。明宗母弟。〉元年春正月己亥朔。日食。○置山川裨補都監。

崔忠獻議。國內山川。裨補延基。遂置都監。

三月。分遣中使。省州縣寃獄。○王幸王輪寺。

自是。常幸寺院。

夏五月。公私奴隷謀亂。捕誅之。

私奴萬積等六人。樵于北山。招集公私奴隷。謀曰。庚癸以來。朱紫多起於賤隷。將相寧有種乎。吾輩安能勞筋骨於箠楚之下。諸奴皆然之。翦黃紙數千。皆鈒丁字爲識。約聚興國寺。趣毬庭。先殺崔忠獻等。仍各格殺其主。焚賤籍。使三韓無賤人。則公卿將相。皆可得矣。及期。衆不滿數百。恐不濟事。更約會普濟寺。律學博士韓忠愈奴順貞。告于忠愈。忠愈告之忠獻。遂捕萬積等百餘人。投之江。

六月。金遣使問傳授之故。

金遣宣問使孫俁。詰前王遜位事。欲面見前王。親授詔書。門下侍郞趙永仁曰。前王養疾南州。計程三十日乃至。必欲親授詔。請留待二三月然後可。俁曰。苟如是。不必親授。遂傳詔于王而還。〈按。金使若曰。雖遲累月。必面見王傳詔云。則亦何以防之耶。〉

秋七月。遣使如金。請冊命。○八月。太白經天。

己未二年春二月。東京賊金順。蔚珍賊今草等來降。

時。權姦專國。朝廷屢革。綱紀不明。州郡盜賊數起。有盜起于溟州。陷三陟,蔚珍。又起東京。二賊合勢。侵掠郡邑。遣祗候宋公綽于溟州。少監趙通于東京。招降。東京賊魁金順。蔚珍賊魁今草等來降。王賜酒食衣服遣還。

夏四月。金遣使冊王。

冊爲開府儀同三司。賜車服印章鞍馬等物。遣使謝之。自是以後。廢立相繼。而上國亦不深詰。因而冊之而已。

五月。南部北井水赤沸。聲如牛鳴十餘日。

占曰賤人將貴。

六月。崔忠獻逐兩府宰臣二十人。

平章事崔讜,于述儒等。皆舊臣。故崔忠獻惡之。皆令致仕。凡不請而仍令致仕者二十人。於是。王之左右。無非忠獻之腹心矣。

崔忠獻自爲兵部尙書知吏部事。

忠獻朝往兵部。晝入吏部。注擬文武官。又出入禁闥。以兵自衛。

秋八月。黃州牧守金俊琚。謀討崔忠獻。不克死之。

俊琚。平章事永存之子。忠獻疑俊琚兄弟有異志。出俊琚爲黃州牧守。弟俊光爲尙州牧守。俊琚之任。不恤民事。召募勇士。與朴晉材門客神騎指諭李勣中同謀。會。俊光移安邊。遂與通謀。乃率黃州民驍勇者。潛入京。俊琚妻父郞將金純永。告忠獻。忠獻捕俊琚殺之。其黨或殺或流。悉籍妻子爲奴婢。遣人殺俊光。永存以老免。純永以功拜將軍。

蝗。○冬十月。大雷有黑祲。

大雷。俄而有怪氣赤黑。從鵠嶺出。漸大彌滿京都。遂雨雹。黑氣下地。咫尺不見人。

庚申三年春二月。太白經天。○夏四月。立子悳。爲王太子。

太子。元妃之子。性聰明。常開經筵。謂僚友曰。人皆不知其過。吾亦安能自知。請卿輩悉陳無隱。朝野嘉歎。

封子恕。爲德陽侯。○五月。晉州吏鄭方義。作亂。

先是。方義以罪見囚。其弟昌大。突入脫枷鎖出之。嘯聚不逞之徒。縱橫州里。殺素所仇㤪者。至六千四百餘人。牧使李淳中等。懼閉閤不出。方義脅令視事。多斂邑內銀甁。賂遺權貴。以規免。按察副使孫公禮。行部至晉。按問之。吏民畏方義。皆曰無罪。淳中竟坐流。遣少府監趙通等。安撫之。通等畏其虐焰。但拱手而已。時。陜州賊光明計勃等豪橫。亦爲一方巨害。晉人有與方義爲仇者投之。方義擊破之。盡殺陜賊。

秋八月。金州人作亂。副使李廸儒。討平之。

金州襍族。聚衆謀殺豪家。來圍副使衙。廸儒登屋。射首謀者。應弦而倒。其黨曰。欲除強暴以淸我邑。何故射我。廸儒陽驚曰。吾未料此。誤謂外賊耳。乃緩其勢。密諭城外豪族。來擊盡殺之。時。郡縣處處盜起。南原有賊屯山自固。守倅不能制。廉察使尹威。以單騎入府。諭以𥚁福。賊感泣聽命。於是。誅首謀者二三人。餘皆赦之。闔境賴安。

冬十二月。崔忠獻進爵三重大匡守太尉上柱國。置都房于其家。

忠獻自知縱恣。恐變生不測。自大小文武官吏閑良。至軍卒強有力者。並皆招致。分爲六番。更日直宿其家。號都房。及其出入。合番擁衛。如赴戰鬪焉。史臣曰。忠獻擅廢立作威福。權勢日熾。王室日微。自古君弱臣強。未有甚於此時。當時撰實錄者。恐其語洩。皆諱而畧之。史臣之罪也。

慶州人作亂。

初。崔忠獻之夷義旼族也。慶州別將崔茂。承州官之命。捕義旼族思敬等。於是。思敬族伯瑜,直才等㤪之。訴於副留守房應喬曰。茂欲作亂。應喬囚茂。伯瑜等夜入獄殺茂。應喬不問擅殺之罪。反欲捕殺茂族用雄大義等。州人憤㤪。旣而用雄等殺伯瑜直才。而用雄亦爲人所殺。大義等集州中無賴。縱暴甚。應喬不能制。遂免。

辛酉四年春二月。南池水赤。○夏六月。金遣使來。○秋七月。遣使如金。○冬十一月戊申朔。日食。○十二月。刑部尙書閔湜卒。

湜。令謨之子也。性豁達有大度。雖貴顯。視故舊。無貴賤一如平日。明宗時。諸小君用事。朝士爭附。而湜獨不往。一日。與弟嗣忠飮酣。忽曰。虹沙彌輩敗國家。嗣忠愕然流汗。盖以虹一端接地。一端屬天。喩小君王子而母賤也。其放曠如此。

以奇洪壽爲門下侍郞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車若松參知政事。

洪壽,若松。在中書。若松問洪壽曰。孔雀好在否。洪壽又問養牧丹之術。若松具道之。聞者曰。宰相職在經邦。但論花鳥。何以儀表百僚。李氏〈齊賢〉曰。國家宰相。旅進旅退。往往高談大笑。閨房夫婦之私。市井米塩之利。靡所不談。比之奇車孔雀牧丹之問。又各一時也。〈按禮。公庭不言婦女。敬謹之至也。昔宋王朝當國丁謂。以玉淸宮飮食薄惡。至中書言至再三。王不答。謂色變。問何以不答。王曰。此地不是與人理會饅頭夾子處。古人處心如此。其所以理會者可見。常人之情。日趨汚下。苟許諢俚之談。轉於國務背馳。謀國者當知所以自勵。觀益齋之言。末俗之弊。古今同轍。噫。〉

崔忠獻兼吏兵部尙書御史大夫。

國朝以來。宰相無一人兼兩銓者。忠獻日橫。常在私第。與吏部郞盧琯。注擬文武官以奏。王頷之。二部判事。檢閱而已。琯。忠獻外戚。起市井。性巧黠善承迎。倚勢招權。賄賂狼藉。

晉州人。討鄭方義誅之。

壬戌五年春正月。熒惑太白。同舍于南斗。○夏四月。雨雪。○秋七月。日有黑子。○冬十月。耽羅叛。遣少監張允文等安撫。賊魁煩石等伏誅。○十一月。廢王薨于昌樂宮。

前王寢疾。王欲遣醫進藥。前王不聽曰。我忝位二十八。壽至七十二。豈希延生。戊午薨。宰樞及常參以上。皁帶詣闕陳慰。

大霧。○十二月。慶州盜起。遣大將軍金陟侯等。討之。

先是。慶州別抄軍。與永州〈今永川〉人有隙。引雲門賊黨及符仁桐華兩寺僧人。攻永州。州人李克仁。擊敗之。崔忠獻聞之。將擧兵討慶州。會。州人義庇之黨。與草賊孛佐等謀叛。時。將軍石成桂。謫古阜郡。賊遣人說曰。高麗王業幾盡。新羅必復興。以公爲主。沙平渡爲界何如。成桂佯喜。潛告郡以聞。誅之。忠獻遣陟侯及大將軍田元均副之。與崔匡義,康純義等。分三道討之。賊聞之。募集雲門山及蔚珍草田諸賊。分爲三軍。自稱正國兵馬使。誘脅州郡。

以蔡靖爲東京留守副使。

靖。陰城縣吏。力學通經。登第掌東都書記。有淸德。後。出牧晉陽。時。東都亂。議遣使安撫。聞東都人思靖不已。有是拜。靖單騎之任。東都人聞其至。反側悉安。

閏月。葬明宗于智陵。〈在今長湍府南七里。〉

王欲葬以王禮。崔忠獻執不可。遂用降等之禮。太子斥在江華。不得奔喪。國人哀之。宗室百官及士庶。玄冠素服。三日後祔太廟。以光靖太后金氏祔。〈以平章事文定公尹鱗瞻,忠肅公文克謙。配享。〉

崔忠獻自爲守太傅參知政事。

癸亥六年春正月。罷金陟侯。以大將軍丁彦眞代之。

陟侯師老不戰。賊勢日熾。㙜官劾罷陟侯。以彦眞代之。時。中軍副使田元均。屯雲門山以自固。完葺廳事。施曲欄倚檻。蒔瓜其側。或告以此非種瓜之所。元均曰。賊忌官軍。先據要險。利其速徙。屢驚擾之。故將示以無動。以絶賊望也。

二月。設壓兵道塲於修文殿。○右軍副使李維城。擊賊大敗之。

先時。賊入基陽縣。〈今醴川。〉左軍兵馬使崔匡義。急擊殺獲甚多。至是。掠杞溪縣。〈今慶州屬縣。〉維城進擊。孛佐望見將遁。將軍房秀精。率二子先登奮擊。士卒乘之。斬虜一千二百餘人。

夏四月。太白晝見。○秋七月。丁彦眞誘孛佐誅之。諸賊悉平。

先是。彦眞旣至。因祈恩詣城隍祠。密以捕賊之謀授覡。一日。賊都領利備父子。至祠潛禱。覡紿曰。都領擧兵。將復新羅。吾屬喜之久矣。今幸得見。請獻一盃。邀至其家。飮之醉。執送彦眞。至是。彦眞又遣隊正咸延壽。往雲門。誘孛佐使安業。不聽。賊副目延壽。延壽知其意。出持劒入擊孛佐斬之。傳首京城。賊麾下欲殺延壽。賊副呵禁之。崔匡義又執大白山賊魁阿之。械送京師。彦眞及田元均還奏。賊未盡除。宜留中軍判官朴仁碩。爲按察使。率京兵二百鎭之。從其議。仁碩又擒餘黨金順等二十餘人。於是。諸賊悉平。

冬十二月。崔忠獻自爲中書侍郞平章事吏部尙書判御史㙜事。○以金鳳毛爲樞密院副使。

鳳毛。慶州人。美容儀。解胡漢語。每金使至。必令儐接。常居東閣。官至侍中。

王有疾。

甲子七年春正月朔。日有黑子。○王疾病。傳位于太子悳。越八日。薨于德陽侯第。

王患背疽。疾漸彌留。正月丁卯。崔忠獻入問疾。王欲傳位於太子。忠獻對以不敢承命。出與冢宰崔詵,平章事奇洪壽。密議內禪事。己巳。忠獻復入問疾。王又語以內禪。意甚繾綣。忠獻以告太子。太子涕泣固辭。遂下詔傳位於太子。忠獻翼太子進御服。出大觀殿。受百官賀。是爲煕宗。改名韺。王扶起謂忠獻曰。今日朕之志願已畢。卿於朕之父子。功德不淺。無以爲報。因謂承宣重房等曰。今日以後。不復見卿等矣。宜各善輔嗣君。以臻至理。聞者莫不流涕。丁丑。王移御德陽侯私第。遂薨。在位七年。壽六十一。諡靖孝。廟號神宗。戊寅。忠獻會宰樞於其第。議減禮司所奏舊制服喪二十六日。爲十四日。史臣曰。神宗爲忠獻所立。生殺廢置。皆出其手。徒擁虛器。如木偶人耳。惜哉。兪氏曰。庚癸以後。兇孽得志。王綱陵替。崔忠獻一朝誅義旼弑君之賊。放故主而立新君。爲神宗者。若於迎立之際。立條約。如晉悼公卽位時所言。則忠獻雖兇恣。必不敢擅弄生殺。累世執國也。顧乃爲其驅使。不敢出一言。自此。王室益卑而國不爲國矣。

二月。葬陽陵。〈在城南。〉○遣使如金告哀。○夏四月。尊王妃金氏。爲王太后。

府號膺慶。殿曰綏福。后自幼勤女工。當忠獻廢立之際。備甞艱難。謹愼自守。

赦。○六月。金遣使吊祭。○改慶尙道。爲尙晉安東道。

忠獻以東京造亂謀逆。安東當盜賊合攻之日。一心捍禦。以全忠義。降東京留守。爲知慶州事。陞安東爲大都護府。又改道號。後稱慶尙晉安道。

九月。遣使如金。○燃燈。

以正月有喪。故退行。

冬十一月。立子祉。爲王太子。

時年八歲。

十二月。崔忠獻加守太師門下侍郞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王以忠獻有擁立之功。待以殊禮。呼爲恩門相國。

韓惟漢入智異山。

惟漢世居京都。不樂仕進。見忠獻擅政。曰難將作矣。遂挈妻子。隱於智異山。淸修苦節。不與世人交。後除大悲院錄事。不起。移居深谷。終身不返。未幾。果有契丹蒙古之亂。世傳名士隱智異山。王聞之。遣使迎之。謝曰。外臣無所知。王命不可容易受。卽閉戶不出。使者排戶入視。壁上唯書一句。曰一片絲綸來入洞。始知名字落人間。從北牖逃。後人謂韓惟漢也。曺南溟〈植〉曰。國家將亡。焉有好賢之事乎。若比惟漢於高山大川。更於十層峯頭冠一玉也。千頃波面生一月也。崔氏曰。當時權姦擅國。正賢士高蹈遠引之時也。滿朝羣臣。無一人見幾而作。惟漢獨能之。可不謂賢乎。視當時媚竈乞憐之徒。不啻犬彘。况肯赴其徵辟耶。英風峻節。千載之下。莫不景仰而歆慕云。

乙丑煕宗成孝王〈諱韺。字不陂。舊諱悳。神宗長子。母宣靖太后金氏。〉元年冬十二月。崔忠獻加特進侍中晉康郡開國侯。

賜忠獻內庄田一百結。授訏謨逸德安社濟世功臣門下侍中晉康郡開國侯。食邑三千戶。食實封三百戶。忠獻獨專政柄。威震一國。大開賂門。恣行威福。第舍服御僭侈。嗜利之徒。爭附忠獻。忠獻作茅亭於男山〈在今開城府東〉里第傍。植雙松。及第崔頤。賦雙松詩。文士皆和。忠獻使耆儒白光臣等第之。及第鄭公賁爲魁。忠獻奏其詩。王召公賁。屬內侍。直翰林李奎報。作亭記以美之。奎報。黃驪人。幼聰敏。九歲能屬文。號奇童。稍長。通經史。百家佛老語。一覽輒記。登第。爲不平者所抑。久不調。諂附忠獻。遂得通顯。奎報上啓于忠獻曰。天地生我而未澤其身。父母卵我而未傅以翼。吾之喘息。公所生成。識者鄙之。

丙寅二年春二月。祔神宗于太廟。

後。以宣靖太后金氏祔。〈以侍中文景公趙永仁。配享。〉本朝廟制。九室而有新祔之主。則奉遷主安於本陵。至是。崔忠獻與宰樞文士議。據古典有功者不遷。親盡者毁之。以爲順宗親盡無嗣。當出。以神宗祔于第九室。太祖在西東向。惠顯同爲第一昭。宣肅同爲第二昭。仁宗爲第三昭。文宗爲第一穆。睿宗爲第二穆。神宗爲第三穆。時議以昭穆紊舛。非之。其後。王下制。令宰樞文士。據禮典。各上封事。而衆論紛紜。竟不能改。史臣曰。漢書云。父昭子穆。孫復爲昭。公羊傳曰。父爲昭子爲穆。孫從王父。則昭穆之序。一定不易矣。今國無恒典。而隨時變易。昭穆之序。大紊矣。

三月。冊崔忠獻。爲晉康侯。立府置僚屬。

府曰興寧。以興德宮屬之。王子以下就第賀。忠獻宴冊使及諸王以下。花果絲竹之盛。三韓以來。人臣之家所未有也。自是。忠獻出入宮門。張盖侍從。門客殆三千人。

夏四月。金遣使冊王。○是歲。蒙古鐵木眞。僭稱帝。國號蒙古。

蒙古部在烏桓之北。世奉貢于遼金。總于韃靼。至鐵木眞漸強。呑並諸部。至是稱帝。自號成吉思皇帝。〈是爲太祖。〉

丁卯三年春正月。設道塲於重房。

自前年。武官多死。武班疑文臣祝之。往往有不平之語。王乃遣內侍。設道塲於重房及將軍房。以祈禳之。

二月。量移諸道流配人。

忠獻欲收人心。奏放免幾三百人。

三月。三角山中峯崩。○夏五月。崔忠獻殺其甥朴晉材。

晉材初與忠獻同事。旣而有隙。晉材爲大將軍。門客幾於忠獻。而率皆勇悍。晉材恨其門客除官者少。常怏怏不平。酒酣。輒言忠獻無狀。且自謂若無忠獻。可專國政。欲圖之。流言舅氏有無君之心。忠獻知其必害己。呼使至前曰。汝何欲害我耶。遂命左右縛之。斷其脚筋。流白翎鎭。〈在今長淵府南海中。〉居數月。病死。分配門客之勇悍者于遠島。於是。忠獻益無所忌者矣。

冬十二月。進崔忠獻中書令晉康公。不受。

忠獻以爲。公者。五等之首。中書令。人臣之極。辭不受。

戊辰四年春二月。太白經天。○王移御崔瑀第。

王用術士言。避正殿。移御忠獻子瑀之第。忠獻迎駕獻壽。諸王子宰樞皆侍。錦繡彩棚胡漢襍戱。窮極侈異。不可形狀。

秋七月。始斂兩班坊里戶米。

改營大市左右長廊。又構太倉南廊。凡一千八十餘楹。費廣。經用不能供。五部坊里兩班戶斂米粟。僦賃供役。兩班坊里之役始此。

八月。盜發諸陵。

命願刹僧修之。

冬十月。饗國老庶老。

王親侑酒食。仍大酺。孝順節義鱞寡孤獨廢疾。賜物有差。諸郡縣亦然。比因國家多難。此禮久廢。至是。詔立都監。復遵舊制。

己巳五年春正月。遣使如金吊祭。

王聞金主殂。告哀使未及至。先遣奉慰祭奠二使。祭奠使李淳中。請祭器於金。金人不許。淳中曰。道途遼遠。聞訃最晩。騰裝速赴。未暇賫來。大國何責人以細故。而吝惜此器耶。乃許之。及祭。祭奠精腆。金人嘉之。

二月。王幸奉恩寺。觀燃燈。

正月爲神宗忌月。故復以二月燃燈。因以爲例。

三月。王移御崔忠獻第。○遣使如金。賀卽位。

少府監崔甫淳製表。有五馬渡江之語。時。金主兄弟爭立。嫌其觸實。中書省詰其表辭不當。坐免。

夏四月。崔忠獻殺右僕射韓琦等。

靑郊驛吏。謀殺忠獻父子。詐爲公牒。召募諸寺僧徒。事泄被執。遂讒構琦並其三子殺之。又殺將軍金南寶等九人。分配從者于遠島。

五月。平章事崔詵卒。

詵以文學名世。恬淡寡言。不以門地自負。禮賢下士。再知貢擧。多得名士。諡文懿。

六月癸亥朔。日食。○平章事奇洪壽卒。

洪壽判吏部事。以吏部掌銓選。讓忠獻乞退。琴書自娛。

冬十一月。王還御延慶宮。○天狗墜。

庚午六年春二月。王幸奉恩寺。

是時。王遊幸頗頻。

夏四月。太史請祓妖言。

先是。忠獻營第于濶洞。毁人家百餘。務爲宏麗。延袤數里。擬於禁掖。北臨市廛構別堂。號十字閣。土木役劇。國內嗷嗷。訛言捕童男女。衣五色。埋宅四隅。禳土木之氣。凡有兒者。抱負遠遁。或無賴詐捕小兒。其父母厚賂。乃得免。都民驚懼失措。忠獻榜市諭之。乃止。時。人心皆知國亂。訛言無所不有。朝廷不能禁。太史乃奏請祓之。

秋九月。王幸崔忠獻第。

忠獻權傾人主。威震中外。人有違忤。卽見誅戮。故皆鉗口不言。時營三第。多藏金玉錢穀。謂左右曰。欲獻此以助國用。衆皆稱善。其姻戚盧仁祐。佯狂屢直語。至是。乃曰。未若留爲經費。更不斂民之爲愈也。忠獻爲之赧然。忠獻會賓客。設重陽宴。使都房有力者。相手搏。勝者卽授校尉隊正以賞之。史臣任翊曰。國家政例。六月權務政。十二月大政。吏兵判事。與諸僚會本部。陟功黜罪。皆稟上命。過此。雖有闕不補。又吏部每歲調選百司胥吏。有仍有徙。名爲動靜。忠獻威傾一國。獨專政柄。乃以眼前小戱。亂其邦憲。又因左右所托。或授東班權務之職。其頒政無常。專恣弄法。未有甚於此者矣。

冬十二月乙卯朔。日食。○崔忠獻召還明宗太子璹于江華。

辛未七年春正月。封璹爲漢南公。改名貞。○有雀墮死于城中。

大雪寒甚。小雀入城市墮死。雀黃而小。前所未見者。

夏四月。冊元妃任氏。爲咸平宮主。

宗室寧仁侯稹之女也。是爲成平王后。從外姓稱任。

太子冠。○封子褘。爲始寧侯。○五月。遣使如金。爲蒙人所殺。

金遣使賀生辰。王遣將軍金良器回謝。至通州。遇蒙古兵。中矢死。下節九人亦遇害。金收屍以送。

秋九月。平章事致仕崔讜卒。

讜少聰悟善屬文。所至有聲績。歷仕四朝。名重一時。薦賢進能。鎭安宗社。年未衰而乞退。扁其齋曰䨥明。與弟詵及太僕卿張自牧,學士高瑩中,尙書玄德秀等。爲耆老會。逍遙自適。時人謂之地上仙。圖形刻石。傳於世。諡靖安。

遣使如金。不至而還。

時。金國漸衰。蒙古日盛。金人不能制。賀節使李孝全。道梗不至而還。

冬十二月。王命內侍王濬明等。謀誅崔忠獻。不克。忠獻廢王于江華。放太子于仁州。立漢南公貞。改名 。流濬明等。

王與內侍郞中王濬明,參政于承慶等。謀誅忠獻。庚子。忠獻以事詣壽昌宮謁王。有頃。王入內。中官紿忠獻從者曰。有旨賜酒食。乃引入于廊廡間。俄有僧俗十餘人。持兵突至。擊忠獻從者。忠獻知有變。蒼黃奏曰。願上救臣。王默然閉戶不納。忠獻不知所爲。遂投匿於知奏事房紙障間。有一僧三入索之。竟不獲。忠獻子瑀。及其舅鄭叔瞻,將軍金躍珍等。在重房。聞事急。卽入扶忠獻以出。忠獻之黨。與僧徒相格鬪。忠獻六番都房。皆集宮城外。不知忠獻生死。忠獻之黨。登屋大呼曰。吾公無恙。於是。都房爭入救之。僧徒敗走。躍珍率兵入宮。盡殺宮中人。且行大事。忠獻止之。使上將軍鄭邦輔。捕司鑰中官等。嚴鞫之。辭連濬明,承慶及樞密使史弘績,將軍王翊等。忠獻皆流之。忠獻㤪王。癸卯。廢王遷于江華。尋遷紫燕島。放太子于仁州。〈今仁川。〉王在位七年。被放二十七年而薨。壽五十七。諡成孝。廟號貞宗。後改煕宗。忠獻遣瑀及平章事任濡等。奉漢南公貞于私第。卽位於康安殿。是爲康宗。史臣曰。是時。忠獻執國命。已有年矣。廣植黨與。專擅威福。煕宗雖欲有爲。何以哉。爲王之計。當以正自處。任賢使能。王室自強。雖有跋扈之臣。無由肆其惡矣。王不知此。聽用輕薄之謀。欲快一時之憤。卒見放出。噫。

壬申康宗元孝王〈諱 。字大華。一字法柱。舊諱貞。明宗長子。母光靖太后金氏。〉元年春二月。遣使如金。

以遜位告。

三月。平章事任濡卒。

濡性恬淡慈和。不以勢位驕人。雖臧獲賤隷。未甞詬罵。歷仕五朝。居官勤恪。處决明允。掌制誥十六年。一時高文大冊。皆出其手。四闢文闈。多得名士。趙冲,李奎報,金敞,兪升旦。其尤者也。晩年酷好佛法。諡良淑。

夏五月。追尊義靜王后金氏。爲光靖太后。○秋七月。金遣使冊王。

冊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高麗王。賜印章車輅圭冕等物。王受詔。金使欲由儀鳳正門入。學士琴儀問曰。天子之廵守方嶽者。自古有之。若皇帝枉蹕小國。當自何門入。金使曰。天子出入。舍正門而何。儀曰。然則人臣欲入君之正門。可乎。金使大服。乃自西門入。傳詔。

立子|。爲王太子。

元妃柳氏出也。明宗之廢。放于安岳。王卽位召還。至是。立爲太子。加元服。立府置屬。

冬十月。冊宗室女爲王妃。稱柳氏。

宗室信安侯珹之女。是爲元德太后。諱稱外姓。

十一月。太倉灾。○十二月。崔忠獻加文經武緯號。○以金義元參知政事。鄭克溫守司空判三司事。

義元起自卒伍。驍勇任俠。克溫亦以軍功進用。

癸酉二年春三月。東海水赤。○秋八月。王薨。太子|卽位。

癸酉。王不豫。丁丑。詔傳位于太子|。遺詔易月之服。三日而除。是日暮。有大星如月。見於西北。俄而墮地。夜二皷。王薨。在位二年。壽六十二。諡曰元孝。廟號康宗。戊寅。太子卽位於康安殿。是爲高宗。史臣曰。康宗在位。凡所施爲。皆受制於強臣。遽罹疾病。享國日淺。悲夫。〈按麗朝喪制用以日易月之制。二十七日而除服。神宗之喪減爲十四日之服。至此又爲易月三日之服。而高宗,元宗,忠烈王。皆遵而行之。噫。當時臣子其無三年之愛於其父母。而莫之能改定耶。是以終麗之世。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而三綱淪矣。〉

九月。葬厚陵。○金完顔珣。廢其主允濟而自立。遣使來告。

甲戌高宗忠憲安孝王〈諱㬚。字大明。一字天祐。舊諱𭦬又晊。康宗元子。母元德太后柳氏。〉元年春正月。封崔忠獻妻任氏,王氏。爲宅主。

任氏。將軍孫洪胤妻也。忠獻殺洪胤。聞其美私之。王氏。康宗庶女也。宅主。后宮貴爵。人臣妻無敢稱之。而至是以任氏爲綏成宅主。王氏爲靜和宅主。忠獻移入別第。劒戟兵衛亘數里。朝士追隨者衆。樞密副使鄭邦輔從之。時人鄙之。

夏五月。西京地陷。

周八十二尺。深二十尺許。

秋九月壬戌朔。日食。

乙亥二年春二月。參知政事鄭克溫卒。

克溫性溫仁謹愿。不露圭角。凡所莅。威惠得宜。當時無赫赫名。及去有遺愛。卒。諡翼烈。

夏四月。雨雪。○西京副留守李維城卒。

王濬明之被𥚁。其弟正義坐流。親舊畏之。莫敢有送者。維城遣人餞之。贐白金三十兩。遺押吏。得寬陵逼。時人義之。

五月。兵部尙書致仕玄德秀卒。

德秀讀書通大義。善屬文。屢擧不第。以戰功屢遷。甞調安南都護〈朗州今靈巖郡〉副使。爲政廉明。吏民敬畏。尤惡淫祠。巫覡不敢入境。有吏執女巫及其夫至。德秀訊之。顧同僚曰。此巫非女。同僚笑曰。非女。安有夫乎。德秀令驗之。果男子也。先是。巫出入士族家。潛亂婦女。多被汚者。至是。一方服其神明。入爲都官郞中。時。有散員同正盧克淸者。家貧賣家爲售。因事出外。其妻受德秀白金十二斤賣之。克淸還。謂德秀曰。余初以九斤買此家。居數年。無增餙而得十二斤。豈可乎。請還之。德秀以第宅之價。隨時輕重。亦不受。克淸恥黷貨。苦不從。請還直復其家。德秀不得已受之曰。余豈不逮克淸乎。遂施佛寺。時。擧世貪墨。而二人讓財重義。聞者莫不歎息。

秋七月。重房毁尙藥局。

有人言尙藥局在闕西。常擣杵。損西山旺氣。害武臣。於是。重房擅毁之。

八月。崔忠獻遷廢王于喬桐縣。

忠獻遣將軍李光裕。遷廢王于喬桐。光裕還言。供頓闕乏。只有米六石。忠獻厲聲曰。非我仁恕。王父子得保首領至今日乎。追思濬明事。至今毛髮欲竪。

崔忠獻。以李奎報爲右正言知製誥。

奎報以詩贄忠獻求參官。忠獻曰。此子高亢。意不止此。乃拜是職。崔氏曰。忠獻自知罪大惡極。不容於公議。結納搢紳。違道干譽。一時媚竈之徒。窺伺奔走。如李奎報者。亦名儒也。希求進用。稱譽奸賊。昔。楊雄美新。朱子綱目。書莽大夫。以示貶絶。如奎報者。欲逃貶絶之誅。得乎。

九月。祔康宗于太廟。遷文宗神主于景陵。

後以元德太后柳氏祔。〈配享參政翼烈公鄭克溫。〉

冬十月。追上先王尊號。大赦。

奉玉冊。上太祖,惠宗,顯,宣,肅,睿,仁,神八室尊號。明宗以廢故不入廟。

十一月。禮部員外郞尹世儒。有罪配島。

世儒。瓘之孫也。有文才。倡狂好飮酒。謁崔忠獻。請命賦詩。忠獻召李奎報,直翰林陳澕,僧惠文。賦觀碁詩。使翰林承旨琴儀考閱。奎報爲首。澕次之。世儒自見忠獻。期於柄用。素與右僕射鄭稹有隙。誣告王曰。稹與弟樞密使叔瞻。圖不軌。若以臣爲校定別監。付以一番廵檢。則可掃除矣。王驚愕。密諭忠獻。執世儒鞫之。依違如醉不能語。遂坐誣配島。尋召還道死。稹,叔瞻。世裕之子也。

是歲。金宣撫使蒲鮮萬奴。叛據遼東。

僭稱天王。國號大眞。改元天泰。是爲東眞。其地統白頭山內外。諸女眞部落皆屬焉。〈盛京志曰。金貞祐二年。紇石烈桓端同知婆速路兵馬都摠管。三年。咸平路宣撫使蒲鮮萬奴。叛取咸平。東京瀋澄諸州多從之。萬奴侵婆速路境。桓端擊却之。九月。萬奴衆九千人。出宜風及湯池。桓端與戰。其衆潰去。又曰。乙亥。蒲鮮萬奴據遼東僭稱天王。國號大亨。改元天泰。丙子冬。降復叛。僭稱東眞。〉

丙子三年春正月。地震。○二月甲申朔。日食。○三月。設藏經會於宣慶殿。

王卽位以後。一例奉佛。幸寺設會。不可勝記。至是。翰林學士柳澤。製䟽文。有遭時多難未能制御之語。諫議朴玄圭曰。未能制御者。此指晉康公而言也。告忠獻。忠獻呼澤問之。澤大笑自若。盖玄圭挾憾。欲以激怒忠獻也。

崔忠獻祀于松嶽。

忠獻祀還。重房及將軍房。結彩棚。迎于山腰。又祭功臣于彌勒寺。傾都迎迓。崔氏曰。季氏旅於泰山。孔子明其僭窃之罪。忠獻祭松嶽。亂名犯分。浮於季氏。當時朝臣無一人非議。而反奔走迎迓。皆林放之罪人乎。

夏四月。雨雪。○秋閏七月。分遣諸道察訪使。

問民疾苦。察吏淸濁。時。奉使者皆貪冐。民多㤪咨。李宗揆,宋安國,金周鼎,崔正份等十一人。皆以黜陟不精見貶。惟正份掌雲中道。激揚得宜。爲時所稱。

金人移牒。乞借糧馬。

時。金人困於蒙古。萬奴又叛。金人將擧兵攻之。其東京摠管府移牒曰。今大軍征討。此賊失利。捨貴邦而何之。恐巧言詐謀。間諜兩國。若或過界。嚴設除虞。近者。契丹餘冦。西欲渡河。聞知本朝與韃靼講好。挾攻掩殺。奔波逃去。潛犯婆速境。〈一統志。在遼陽城東四百七十里。盛京通志。金天德二年。置婆速路摠管。元初改婆娑路置府。今屬鳳凰城所轄。○按疑在興京邊外。近東地也云矣。〉今已遣大軍句當。貴國宜量力送糧儲馬匹。以同患難。先是。金人再牒乞糶。國家令邊臣拒不納。自去年。金人因亂資竭。爭賫珍寶。欵義靜州關外。互市米穀。至以銀一錠。換米四五石。商賈競趨射利。國家嚴刑禁之。而潛市未已。金將率兵到關。責以棄好遏糶。乃擄十餘人而去。中路脫還。

八月。契丹金山金始兵。來侵朔州。將軍盧仁綏。棄城走。

契丹遺種金山金始二王子。脅河朔民。改國號大遼收國王。建元天成。爲蒙兵所逐。席捲而東。與金兵戰于開州。〈今鳳凰城。〉金兵不克。退守大夫營。契丹追攻之。遣人告北界兵馬使。請糧云。我於後日。樹黃旗。汝來聽皇帝詔。不來。加兵。至其日。果樹黃旗。兵馬使不往。明日乙丑。使其將鵝兒乞奴二人。引兵數萬。渡鴨綠江。攻寧朔〈在今義州府東百三十里〉等鎭。掠城外財糓而去。又明日。闌入義,靜,朔,昌,雲,燕〈疑延字〉等州,宣德,定戎〈在今義州東八十里〉諸鎭。皆以妻子自隨。彌滿山野。恣取禾穀牛馬而食之。居月餘。食盡。移入雲中道。朔州分道將軍盧仁綏。惟事奉佛。邏卒報賊入境。仁綏曰。契丹亦人耳。可忍殺耶。及賊入境。仁綏棄城走。〈按。續綱目。宋寧宗嘉定癸酉三月。故遼人耶律留哥。仕金爲北邊千戶。蒙古兵起。留哥遁至隆安。聚衆十餘萬。遣使附于蒙古。自立爲遼王。改元元統。盡有遼東州郡。都咸平。九年丙子四月。遼王留哥降蒙古。以爲元帥。令居廣寧府。高麗史。是年閏三月。金東京移牒曰。契丹嘯聚。蠧耗邊方。皇天厭濊。旣全遼海。惟叛賊萬奴。棄一方之重委。用心不臧。今大軍征討云云。據此則萬奴似是受命討留哥。留哥降蒙古。而萬奴復據遼東。金山王子等。亦留哥之支黨也歟。〉

以盧元純,吳應富,金就礪。爲三軍兵馬使。禦契丹。

己巳。以盧元純等。爲中右後三軍兵馬使。率十三領軍及神騎諸衛兵。以禦丹賊。癸酉。三軍啓行。時。賊兵已屠寧德城。〈古基在今義州東南四十里。〉進圍安義龜三州。又自麟靜二州界。來攻鐵宣等州。移書督降曰。大遼開國二百餘年。中被女眞侵犯。又將百年。今盡收復。爾若不降附。卽遣大軍殺戮。丹兵至朝陽〈在今价川郡西南三十里。〉鎭。三軍至鎭之阿尒川邊。與戰。官軍稍却。神機郞將丁純祐。突入賊中。斬持纛者。賊奔潰。乘勝斬八十餘級。獲牛馬器仗甚衆。先是。崔忠獻自謂國富兵強。每有邊報。輒罵曰。何以此等小事。煩驛騎驚國家乎。輒流告者。邊臣解體曰。然則待敵陷兩三城後當報。至是。京城無備。人情洶懼。皆㤪忠獻。

九月。三軍擊契丹于連州。敗之。又戰于龜州延州。皆敗之。

賊以我國楊水尺。爲嚮噵。故山川要害道路遠近。悉知之。楊水尺者。太祖攻百濟時。所難制之遺種也。本無貫籍賦役。好逐水草。遷徙無常。惟事田獵。又編柳器。販鬻爲業。凡妓種。本出於柳器匠家。初。李義旼子至榮。以興化雲中道所居楊水尺等。無賤役。屬其妓妾紫雲仙。徵貢不已。至榮死。崔忠獻又取紫雲仙。計口侵徵滋甚。楊水尺等大㤪。及丹兵至。迎降嚮導。賊所在隳突。不可沮遏。三軍進。與賊戰于連州〈今价川〉之東洞。敗之。斬百餘人。時。西北列邑分道將軍金公奭,玄章,薛得儒等。分出抄擊。斬累百級。西京兵戰于朝陽〈今价川〉豊端驛。〈今未詳。〉斬百六十餘級。溺江死者甚衆。三軍進。又戰于龜州。斬二百餘人。虜三十九人。中軍使盧元純。又請濟師。朝廷以承宣車倜。爲前軍兵馬使。上將軍宋臣卿。爲左軍兵馬使。未至。丹兵自昌州。〈今昌城。〉移屯延州〈今寧邊〉之開平原林兩驛。〈開平。在今寧邊府北百里。原林未詳。〉自晨至暮。絡繹不絶。三軍遣神騎。戰于新里。斬一百九十級。翌日。又遣兵戰于朝宗戍。〈今未詳。〉斬獲七百六十餘人。得産畜兵仗。不可殫記。由是。賊不復分兵。聚屯開平驛。

後軍兵馬使金就礪。大破契丹于墨匠之野。契丹遁去。

三軍旣至開平。莫敢先進。右軍據西山之麓。中軍受敵于野。小退屯獨山。金就礪拔劒策馬。與將軍奇存靖。直衝賊陣。出入奮擊。賊兵潰。追至開平驛。賊設伏驛北。急擊中軍。就礪回擊之。賊又潰。盧元純曰。彼衆我寡。右軍又不至。始賫三日糧。今已盡。不如退據延州城。以俟後便。就礪曰。我軍屢捷。鬪志尙銳。請乘其鋒。一戰而後議之。賊布陣墨匠之野。軍勢甚盛。元純馳召就礪。且揚黑幟爲信。士卒冐白刃爭赴。無不一當百。就礪與朴文備。橫截賊陣。所向披靡。三合三克。就礪長子死焉。賊奔入香山。〈妙香山。在今寧邊府東百三十里。〉三軍追擊。斬獲二千四百餘人。溺死南江者。亦以千數。餘衆夜遁昌州。婦兒遺棄路傍。號哭聲如萬牛之吼。有一人棄兵直前請曰。我等擾貴國邊疆。固有罪矣。婦女何知。請無庸盡殺。我則剋日自返矣。就礪與之酒。快飮而去。三軍各遣二千人。躡其後。賊所棄糧仗牛馬無筭。追兵又戰于淸塞鎭。擒殺過當。賊遂踰淸塞鎭遁去。或云香山之戰。賊將鵝兒乞奴等皆死。金山自領其衆云。

諸軍還至博州。契丹襲輜重。金就礪擊却之。

賊旣退。官軍次延州。又聞賊兵自昌州大入。兩軍先回博州。〈今博川。〉就礪護輜重。徐行至沙峴浦。賊突出狙擊。就礪告急於兩軍。兩軍守便宜不出。就礪力戰却之。卒護輜重而至。盧元純出迎西門外。馬上擧酒爲壽而賀之。兩軍將士及諸城父老。皆叩頭曰。今者與強冦角立而自戰。其地可謂難矣。而開平墨匠香山原林之戰。後軍每爲先鋒。以少擊衆。使我老弱。存其性命。無以相報。但祝壽而已。

冬十月。諸軍及契丹。戰于渭州。敗績。契丹遂入西海道。

賊復來。連日耀兵於昌州門外。官軍分出交戰。殺傷相當。賊遂分屯渭州藥山〈在今寧邊府西八里許。〉諸野。官軍屯博州。遣卒襲賊。營主文漢卿。會諸城兵。戰于渭州城外。殺五百餘級。金公奭又戰于州城門外。克之。公奭入城休卒。賊夜涉淸川江。指西京。三軍與戰于渭州城外。敗績。將軍李陽升等千餘人死。京都聞之。哭聲滿城。賊兵至西京。屠安定林原等驛。〈二驛。屬永淸。卽永柔。今未詳。〉焚寺刹。三軍不能沮遏。賊氷渡大同江。遂入西海道。

十一月。以參知政事鄭叔瞻。爲行營元帥。樞密院副使趙冲副之。大發兵禦契丹。

賊旣深入。朝野震動。王乃以叔瞻爲元帥。冲副之。五領軍皆屬焉。又括京都人。不論職之有無。凡可從軍者。皆屬部伍。太祖苗裔及文科出身。悉令充軍。又抄僧爲軍。共得數萬人。冲。永仁之子也。才兼文武。故以樞密副使。兼上將軍。至是受命。叔瞻等點兵於順天舘。驍勇者皆爲崔忠獻門客。所占官軍。皆老弱羸瘁。元帥心懈。及叔瞻等行。王親授鈇鉞遣之。遂引兵。自保定門。出循城南。宿狻猊驛。〈在今開京城西二十里。〉忠獻恐變生不測。私閱其父子家兵。連亘數里。槍竿懸銀甁誇示。以募來附者。門客請從軍者流島。甞閱私兵。假作契丹就擒狀。奏凱班師。令羣妓。作蓬萊仙娥來賀之狀。侍御史金周鼎。着黃背衫。入卒伍中。踴躍進退。識者鄙之。

十二月。契丹屠黃州。鄭叔瞻等。退屯國淸寺。

時。官軍屯廣野。雨雪凍縮。進至興義驛。〈在今牛峯縣西南三十里。〉望見平州兵。以爲賊至。遂奔潰。惟趙冲勒兵整肅。丙寅。賊屠黃州。遂至塩白二州。叔瞻等聞之。退屯于金郊驛。〈在今江陰縣西南三十里。〉留數日。又退屯于國淸寺。叔瞻號令不行。部伍無紀律。人皆缺望。

是歲。東眞附于蒙古。

丁丑四年春正月。京城戒嚴。

先是。平州諜報。賊兵將以前月晦日犯京城。崔忠獻聞之。使將軍申宣胄,奇允偉等。勒兵市街。未幾。賊兵逼近。令百官皆出城守。又毁城底人家。開鑿隍塹。時兵亂。紀綱不立。樵人犯斫大廟松。禁不能止。

僧軍謀誅崔忠獻。不克。忠獻遂大殺諸寺僧。

興王景福王輪等諸寺僧人之從軍者。謀殺忠獻。佯若奔潰者。曉至宣義門。急呼曰。丹兵至矣。門者拒不納。僧徒皷譟。斬關而入。殺門者。將攻忠獻家。至市街。爲廵檢軍所逐。至新倉舘與戰。忠獻遣家兵挾擊之。僧魁中矢而仆。僧徒散走。忠獻軍追斬三百餘人。閉城門。大索僧人。皆殺之。前後所殺幾八百人。積屍如山。流血成川。忠獻遂發太倉粟。給家兵及留京諸領軍。晝夜戒嚴。不得休息。士卒甚苦之。

召還鄭叔瞻。流河東。以知門下省事鄭邦輔。代之。

僧徒之作亂也。崔忠獻鞫其黨。辭連叔瞻。初。叔瞻以忠獻子瑀爲壻。恃勢驕橫。大起第宅。及爲元帥。多受軍卒賄。放遣之。常語軍中曰。崔忠獻斲喪王室。自招冦賊。反遣我討賊。諺所謂人則食醢。我反飮水者也。至是。忠獻欲殺之。賴瑀營救。得免死。

全州軍亂。逐其長吏。

全州軍被徵發行五日。復還州作亂。殺逐長吏。因留住。由是。羅界軍亦不發。遣將軍奇允偉領兵。與忠淸按察使。合兵追捕。

振威盜起。發諸道兵。討平之。

振威縣人李將大,李唐必等。乘國家有事。嘯聚徒衆。發倉賑貸。飢民多附。自稱義兵。號靖國兵馬使。官軍更爲所敗。更徵楊廣忠淸等道兵。討平之。

契丹退。

王遣右副承宣金仲龜。以南道軍擊丹兵。安西都護兵。亦與賊戰。斬百餘級。趙冲等耀兵于塩州。賊乃退。

三月。天狗隕于五軍營。

是月。又有赤氣橫亘四方。彌月不散。白虹貫北斗。

契丹復入。五軍潰于太祖灘。

契丹兵三萬餘人。復入定州。焚燒城柵。進屯安州。五軍元帥聞之。合兵往擊。行至太祖灘。〈在安州。〉遇雨留止。置酒宴樂。不設備。有一人乘白馬突入陣中。擧旗而麾。俄而賊大軍掩至。急圍五軍。前軍先潰。賊遂薄中軍。縱火焚壘。中軍又潰。惟左軍拒戰。邦輔,冲。遂奔左軍。左軍亦敗。諸軍遂大潰奔還。賊乘勝馳突。金就礪與文備等。逆擊之。就礪奮劒獨拒。鎗矢交貫於身。病創而還。大將軍李義儒,白守貞,將軍李希柱等。戰死。軍士死者。不可勝記。輜重糧仗。悉爲奪掠。邦輔,冲等。奔還京師。賊追兵至宣義門。焚黃橋而退。朝野大震。

遷太廟神主于太常府。世祖太祖梓宮于奉恩寺。

九室神主。尋遷于工部廳。諸陵神主于考功廳。

契丹至臨江。遣五將軍禦之。皆奔還。

己丑。丹兵冦牛峯。遂趣臨江〈在長湍〉長湍。遣將軍申宣胄,奇允偉,崔俊文,崔孝文,金陽等五人。合兵備禦。丙申。五將軍之師。不戰奔還。

盜發純陵。○夏四月。王移御竹坂宮。

乃忠獻所營也。時。術士言松都王氣將盡。宜御別宮以禳之。王從之。

更閱五軍。遣吳應夫等。禦契丹。

時。契丹以楊水尺爲諜。進至白嶺驛。〈在今長湍府東三十里。〉楊水尺貼匿名書云。我等非故叛逆。不堪妓家侵奪。故投賊爲嚮導。若朝廷殺此妓輩及順天寺主。則可倒戈輔國。忠獻聞之。乃歸其妓紫雲仙上林紅于其鄕。順天寺主。亦恃勢與妓爲亂者也。聞之亡去。契丹兵五千餘人。來屯金郊驛。更閱五軍。以上將軍吳應夫。爲中軍兵馬使。崔元世將前軍。貢天源將左軍。吳仁永將右軍。柳敦植將後軍。出崇仁門以禦之。

東眞兵來破大夫營。○五月。契丹陷東州。罷吳應夫。以崔元世代將中軍。以金就礪爲前軍兵馬使。

賊入東界。東界防守將軍吳壽褀。不能禦賊。遂陷東州。〈今鐵原。〉崔忠獻聞之。以爲賊過東州。勢必南下。五軍逗遛不戰。徒費糧餉。遂罷應夫。以元世代之。以就礪代元世。將前軍。賊過澄波渡。〈在今漣川縣西十五里。〉官軍與戰于猪村。却走之。丹兵至桃源驛。〈在今長湍府南三里。〉移牒云。兩國相戰。徒殺無辜。宜遣大臣。奉表歸欵。五軍進戰于豊壤〈古縣。基在今楊州府東五十里。〉之橫灘。賊尾擊之。左軍先戰敗走。中軍後軍。自山外出賊背擊却之。追至楊州之盧元驛。〈在今京城興仁門外四里。〉奏捷。時。有隊正安彭祖。中矢還京云。丹兵被殺唯二人。餘死者皆我軍也。前軍右軍。又戰于砥平縣。敗之。

罷貢天源。以鄭有麟代將左軍。○契丹陷原州。

初。賊自楊州。轉向原州。州人力戰却之。賊退屯橫川。〈今橫城。〉未幾。賊陷安陽〈今春川〉都護府。執按察使盧周翰。殺之。又進攻原州。州人久與賊相持。凡九戰。力窮食盡。外援不至。遂陷。

六月。以任輔爲東南道加發兵馬使。

時。前右軍不利。以大將軍任輔。爲加發兵馬使。選城中公私奴隷。充部伍以送之。又使西京兵馬使崔兪恭,禮部郞中金成等。領所部兵。繼援五軍。

西京軍亂。錄事鄭俊儒。討平之。

崔兪恭,金成。將應命援五軍。兪恭侵漁。士卒離叛。有卒崔光秀不肯行。竪纛召集軍士。還向西京。兪恭蒼黃失措。成醉卧不省。光秀遂據城作亂。自稱高勾麗興復兵馬使。署置僚佐。募精銳。傳檄北界諸城。將擧大事。禱于神祠。分臺錄事鄭俊儒。素與光秀。同里閈相善。率校尉金億畢玄甫等十餘人。袖斧就光秀語。因擊殺之。又殺其黨八人。餘置不問。城中遂安。王大喜。令俊儒屬內侍。後改名顗。

秋七月丙子朔。日食。○以趙冲爲西北面兵馬使。

初。冲敗還。御史臺上䟽曰。鄭邦輔,趙冲。棄軍驚走。以致士卒陷沒。歷代所傳兵書文籍。以至器仗。盡爲敵奪。未副推轂之意。請免其職。從之。至是復用。

崔元世,金就礪。大破契丹于堤州。契丹遁入女眞。

中軍,前軍。追賊至黃驪縣法泉寺。移次禿坫。元世曰。明日之路。有二歧。吾行如何則可。就礪曰。分軍猗角。不亦可乎。翌日。會于麥谷。與賊戰。斬獲三百餘級。廹于堤州〈今堤川〉之川。流屍蔽川而下。越三日。追至朴達峴。〈在今堤川縣西三十五里。〉任輔亦將兵來會。元世以嶺上非大軍所止。欲退屯山下。就礪曰。用兵雖貴人和。地利亦不可輕。賊若先據此嶺。我不得過。官軍遂登嶺而宿。質明。賊果進軍于嶺之南。先使數萬人。分登左右峯。欲爭要害。就礪使將軍申德威,李克仁當左。崔俊文,周公裔當右。就礪從中皷之。士皆殊死戰。中軍望之。亦大呼爭前。賊大潰。老弱男女兵仗輜重。狼藉委棄。賊由是不果南下。皆東走。追至溟州〈今江陵〉大關嶺。〈在今府西四十五里。〉將卒怯弱退屯。旬日乃進。賊已踰嶺矣。中軍,左軍,前軍。復追至毛老院。〈毛老峴。在今江陵府西百二十五里。〉敗之。賊圍溟州。右軍又來追之。至于登州。敗績。陣主吳守貞死。賊趨咸州。遂入女眞境。官軍退縮。莫有追躡者。

王改名晊。○八月。復史舘宣飯。

先是。某王欲見史臣記事。潛至史舘。直舘預知。匿不現。王怒曰。直舘不直宿。停賜食。至是。崔忠獻奏。禁內官皆賜食。唯史舘獨無。命復之。

王還御本闕。○九月。契丹引女眞黃旗子軍。侵北界。

契丹入女眞。請黃旗子軍而來。自婆速府。渡鴨綠江。屯古義州城。丹兵入義靜麟三州之界。北邊震恐。〈按。黃旗子。女眞別部也。〉

震麗正宮。○冬十月。趙冲擊黃旗子軍。敗之。

時。黃旗子軍。屯麟龍靜等州。冲與戰。斬獲五百餘級。又戰于麟州暗林坪。大敗之。殺虜及溺江死者。不可勝數。僅三百騎遁去。

十一月。金就礪有疾。勑還京。契丹遂陷預州。

契丹旣得女眞。兵勢復振。長驅而來。屯咸州。與我比境。鷄犬之聲相聞。就礪在定州。築鹿角垣。三周其隍。留李克仁等四將守之。移據興元鎭。就礪回軍。遇賊於預州〈今屬定平〉栍川。交綏而退。忽遘疾。將佐請歸就醫藥。就礪曰。寧爲邊城鬼。豈可求安於家乎。疾甚。勑歸京理疾。以肩輿至京。累月乃瘳。就礪所留兵。與賊戰于渭州。敗績。未幾陷預州。

罷五軍。以文漢卿,貢天源,李茂功。爲三軍兵馬使。

契丹移書請糧。朝廷不許。遂轉掠高和二州。罷五軍。及加發兵。以漢卿等。爲中左右三軍禦之。五軍戰數不利故也。賊連陷寧仁長平等鎭。〈寧仁古基。在今永興府東六十里。長平古基。在今永興府東四十五里。〉

十二月。營新闕于白嶽。

崔忠獻用術士李知識之言。欲王移御。且壞乾元寺。以禳北兵。後。王移御賢聖寺。盖信術者延基之說也。方契丹之入也。都省請設祈恩都監禳之。又設消灾佛項無能勝等道塲以禳。而王親行之不已。

戊寅五年春正月。用新曆。

知太史局事金德明。甞爲僧。妄以陰陽說。媚崔忠獻得官。進新曆。妄意變更。日官㙜諫。心知其非。莫敢言。

開都目政。

舊例。都目政在歲抄。崔忠獻秉政鬻爵。比因兵𥚁。人無行貨求官者。遷延至此。忠獻皆以不次官其賂者。曰有戰功也。雖有功。非賂不得職。

三月。賜崔忠獻几杖。令視事。

忠獻以年滿七十。陽欲致政。王知其意。有是命。

夏四月。納廢王〈煕宗〉女爲妃。姓柳氏。

是爲安惠王后。

文漢卿有罪流島。

漢卿性貪鄙怯懦。時。賊闌入東界。漢卿擁兵宜州。逗遛不戰。聚百工造私物。利盡錐刀。及賊來圍。棄城潛遁。軍大敗。以罪流海島。

六月。北界分道將軍丁公壽。誘黃旗子渠帥。執之。

前年。金元帥亐哥下。與黃旗子軍戰不克。渡鴨綠江來奔。跪公壽馬前請活。公壽獲而審之遣還。至是。黃旗子賈裕。來屯大夫營。請與公壽相見。公壽邀宴鴨江賓舘。乘醉擒之。亐哥下聞之。親詣公壽營謝之。欲結和親。因請糧及馬。公壽聞于朝。給米三百斛。

秋七月庚午朔。日食。○契丹復大擧入邊。以趙冲爲元帥。金就礪爲兵馬使。帥諸將禦之。

時賊日熾。不能制。復遣冲等。王親授鉞送之。初。冲恨敗軍。作詩自勵。〈詩曰。萬里霜蹄容一蹶。悲鳴不覺換時節。儻敎造父更加鞭。踏躪沙塲摧古月。〉至是。部伍整齊。號令嚴明。秋毫不犯。諸將莫敢以書生易之。冲就礪率鄭通寶,吳壽褀,申宣胄,李霖前左右後四軍。道長湍至洞州。〈今瑞興縣。〉遇賊敗之。進次成州。〈今成川。〉以待諸道兵。

汰諸生從軍。

時。宰樞議。生徒未登仕版者。試之以詩。選取八十人。其不中者。皆令從軍。

九月。趙冲等擊契丹破之。契丹入保江東城。

慶尙道按察使李勣。率兵赴援。賊遮道要害。冲遣將軍李敦守等。以迎勣。密諭避之。勣曰。握兵赴戰。惟恐不遇敵。遇敵而避。非勇也。直衝賊屯而行。旣而賊從二道。俱指中軍。我張左右翼。皷而前。賊望風而北。敦守等與勣來會。轉軍餉于順州。〈今順川。〉賊自殷州〈今殷山〉要之。冲令勣。與將軍朴義隣。敗之于禿山。賊散而復集。騎數萬。盡銳來攻。我又敗之。亞將脫剌逃歸。賊魁又欲引還。慮我要其歸路。入保江東城。時。西海道防守軍。與丹兵戰于谷州。〈今谷山。〉斬首三百餘級。

西北面兵馬使金君綏。敗契丹于肅州。

君綏。敦中之子也。文學富贍。代趙冲爲西北面兵馬使。以淸白愛民稱。契丹兵至肅州〈今肅川〉永淸〈今永柔〉之境。君綏率諸城兵擊之。斬四百三十餘級。

冬十二月。蒙古及東眞兵。至岱州。遣使行營。約同伐契丹。

蒙古遣其元帥哈眞及扎剌。〈元史。作哈只吉及箚剌。〉率兵一萬。與東眞萬奴所遣完顔子淵兵二萬。聲言討丹賊。攻和〈永興〉猛〈孟山〉順〈順川〉德〈德川〉四城。破之。直指江東城。麟州都領洪大純。降蒙古。會。天大雪。餉道不繼。賊堅壁以疲之。哈眞患之。遣通事。牒元帥府曰。皇帝以契丹兵。逃在爾國。于今三年。未能掃滅。故遣兵討之。爾國惟兵糧是助。且言帝命破賊之後。約爲兄弟。於是。以尙書省牒答曰。大國興兵救患。凡所指揮。悉皆應副。趙冲欲遣人詗之。而難其人。中軍判官金良鏡請行曰。吾甞聞蒙古布陣。取法孫吳。予少讀其書習知之。敢請。許之。遣良鏡。率精兵一千。輸米一千石。與之會。哈眞子淵等。方攻丹兵于岱州。〈今未詳。〉屯州西禿山。良鏡往見之。兩帥宴慰。極歡而罷。良鏡就州西門外。結方陣。兩帥登高而望之。良鏡軍容整肅。良鏡使才人〈按。東俗。以倡優之年少善筋斗者。謂之呈才人。〉列軍前。皷譟作襍戱。又使善射者。遙射城中。矢入州城。丹兵皆奔避。哈眞等稱嘆不已。請良鏡置之上座。宴樂慰之曰。請兩國約爲兄弟。當白國王。受文牒來。我且還奏皇帝。良鏡。義珍之四世孫。

以琴儀爲門下侍郞平章事。

儀初名克儀。奉化人。明宗朝擢魁科。籍內侍。煕宗朝。屢遷至知奏事。久典機要。奏對稱旨。王倚以爲重。至是八關會。㙜吏以事扼隊正喉。軍將呼譟。亂擲瓦礫。飛過宰相幕。儀大怒。庭立厲聲罵曰。若等在君臣大會。敢爾耶。苟爲亂。先殺老夫。軍將稍沮。亂不得作。

己卯六年春正月。趙冲,金就礪。會蒙眞兵。攻契丹于江東城。降之。諸軍解嚴。

時。蒙眞兵。雖以破丹救我爲名。然蒙於夷狄中最兇悍。且未甞與本國有舊好。中外人心震駭。朝議亦依違。久未往犒。獨冲不疑。馳聞不已。蒙古怒其稽緩。訶責甚急。冲隨宜和解之。哈眞屢責添兵。諸將皆憚於行。金就礪曰。國之利害。正在今日。事不辭難。臣子之職。請自行。冲不許。固請。許之。就礪乃與知兵馬事韓光衍。領十將軍兵及神騎大角內廂精卒。往焉。哈眞使告就礪曰。果欲與我結好。當先遙禮蒙古皇帝。次禮萬奴皇帝。就礪曰。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天下安有二帝耶。於是。只拜蒙古皇帝。就礪長身美鬚髯。哈眞見其狀䫉魁偉。又聞其言。大奇之。引與同坐。約爲兄弟。以就礪年長。兄事之。謂就礪曰。吾征伐六國。所見貴人多矣。未有如兄者。重兄之故。視麾下士。亦如一家。臨別。執手出門。扶腋上馬。居數日。冲亦引兵來。哈眞引坐上座。亦兄事之。蒙古俗好以銛刀刺肉。賓主相啗。往復不容瞥。我軍士素號勇者。莫不有難色。冲,就礪。跪起承迎甚熟。哈眞等極歡。哈眞善飮。與冲校優劣。約不勝者罰之。冲引滿輒釂。畧無醉色。及闋擧一盃。不飮曰。若勝而如約。公必受罰。主人而罰客。可乎。哈眞重其言而大悅。約詰朝辛巳。會江東城下。去城三百步而止。哈眞自城南門至東門。鑿池廣深十尺。西門以北。委完顔子淵。東門以北。委就礪。皆令鑿隍。以防逃逸。賊勢窘。賊魁𠿑捨王子。自縊死。其將卒男女並五萬餘人。開門出降。哈眞與冲等。行視投降之狀。王子妻息及僞丞相平章以下百餘人。皆斬於陣前。其餘悉寬其死。哈眞曰。我等來自萬里。與貴國合力破賊。千載之幸也。禮當往拜國王。吾軍頗衆。難於遠行。但遣使陳謝耳。乃與冲等同盟曰。兩國永爲兄弟。萬世子孫。無相忘也。歸虜俘男女七百口。及我國被掠人二百口于我。其餘悉以自隨。賜冲就礪等襍物甚厚。冲以契丹俘虜。分送各道州縣。擇閑曠之地。俾之聚居。量給土田。業農爲民。俗號契丹塲。崔氏曰。趙文正文武全才。出將入相。當遼孽入冦蒙兵壓境之日。與金威烈。同心禦侮。從容杯酒。却敵如神。國家賴安。徐煕,姜邯贊。不得專美於前矣。豈非所謂英雄豪傑間世之人物乎。李氏〈齊賢〉曰。崔氏父子。繼世秉政。內擁堅甲。以專威權。外委羸兵。以責攻戰。當斯之時。欲以有爲。其亦難矣。爾乃金宗訖籙。遼孽搆𥚁。窺我土疆。圖爲巢穴。遠鬪窮冦。鋒不可當。蒙將壓境。徵師討賊。順之則莫委其情。逆之則必生他變。安危之機。間不容髮。就礪乃能左提右挈。遠交近攻。定宗盟於經綸之始。安邦基於呼吸之間。豈非魁傑才智之臣。而社稷之靈。有以陰相者歟。

蒙古帥哈眞。遣人傳其國詔。

庚寅。哈眞遣蒲里帒完等十人。賫蒙古主詔。來請講和。王令百官。冠帶迎詔。蒲里帒完等。至舘外。遲留不入。問國王不親迎。再三詰之。遂乘馬入舘門。翌日。王引見于大觀殿。蒙使皆毛衣冠佩弓矢。直上殿。出懷中書。執王手授之。王色變。左右遑遽失措。侍臣崔先旦泣曰。豈可使醜虜。近至尊耶。設有荊軻之變。必不及矣。遂請出。使服我國衣冠。入殿行私禮。但揖而不拜。及還。贈金銀器紬布獺皮有差。

二月。蒙眞兵還。

己未。蒙眞兵撤而北歸。趙冲等護至義州。哈眞執冲手泣別。完顔子淵。亦奇冲爲人曰。趙元帥奇偉非常人。高麗有此人。殆天賜也。冲甞被酒。枕子淵膝而睡。子淵恐其驚寤。畧不動。其敬重如此。哈眞以東眞官人及傔從四十一人。留義州曰。爾等習高麗語。以待吾復來。

三月。遣使迎廢王于喬桐縣。○賜崔忠獻姓王氏。

兪氏曰。漢唐帝王。或有賜臣國姓者。多在夷狄內附及起自微賤。功存社稷者。附宗籍以寵榮之。其無經據。已不足取。高宗何取而賜忠獻宗姓也。其意不過媚悅其心而已。其衰懦愉苟。不足有爲。可知矣。

趙冲等凱還。

時。冲欲留西京第軍功。崔忠獻恐生變。飛書促還。忌冲等功。停迎迓禮。及論功。忠獻主之。有功者無賞。人多㤪之。〈按。是時。崔忠獻之罪。上通于天。趙冲等以得勝之兵。爲倡義之軍。傳檄州郡。曉諭都民。令卽內應。聲罪致討。則元惡可以擒戮。而計不出此。惜哉。〉

以趙冲守太尉中書門下平章事。○夏六月。郞將奇仁甫。謀誅崔忠獻。不克被殺。○太白經天。○秋七月。崔忠獻殺校尉孫永等。

永等飮於市。私言有戰功而不得賞。人有告忠獻者。忠獻遣家兵捕之。並其黨百餘人。悉斬之。

八月。地震。○九月。蒙古使來。

先是。蒙古與東眞兵。來屯鎭溟城〈縣基在今德源南二十四里〉外。督納歲貢。至是。蒙古使十餘人。偕東眞國人。來督貢。

崔忠獻死。

忠獻有疾。上表辭職。又請還賜姓。悉放內外囚徒。會。月犯熒惑。太史奏貴人死。忠獻惡之。招集樂工數十。奏樂竟日。是夜。忠獻死。百官縞素會葬。羽葆皷吹旗常。擬於王者。初。忠獻有小子珦。多胆氣。而家臣柳松節,金德明,池允深,朴俊文之徒。皆與崔瑀貳。見忠獻疾篤。謀欲殺瑀立珦。忠獻之將死也。密敎瑀。陰爲團束。以備非常。故人不敢動。德明反以其謀告瑀。瑀遂捕三人流之。道殺俊文。於是。內外大權。復一歸於瑀矣。忠獻起於微賤。兇暴殘虐。秉政二十四年。貪財好色。鬻爵賣獄。生殺出其手。威權赫然。擧國惴慄。人主拱手聽命而已。朝廷文武之官。皆其所籠絡者。故一朝身死而權柄不移。子孫能世執國命焉。

冬十月。義州人韓恂,多智等。作亂。遣李克偦等。將三軍討之。

時。邊城守臣。搥剝日甚。恂智等。因民不堪。遂作亂。殺防守將軍趙宣及其守李棣以叛。自稱元帥。署置監倉使及㙜官。擅發國倉。西北諸城皆響應。先是。朔州分道將軍黃龍弼。貪暴。用刑慘酷。州人知其意在求貨。賂以官藏銀器。至是。龍弼廵至安北都護府。〈今安州。〉賊來攻府。齊聲唱曰。朔州銀器。宜速還之。龍弼慚憤自刎。朝廷遣將軍趙廉卿,郞中李公老等。招撫之。又以李克偦將中軍。李迪儒將後軍。金就礪將右軍。討之。克偦尋召還。金就礪代之。

庚辰七年春正月。彗星見。○鄭邦輔,文惟弼。有罪貶外。

時。平章事鄭邦輔及文惟弼。皆諂事忠獻。瀆貨無厭。其餘安永麟,柳庇,文俊弼,李貞壽,崔守雄,李世芬,高世霖,洪文叙,李允恭,崔孝全,宋自恭,李元美,崔謐等。亦貨賂忠獻。或爲按察。或爲分㙜。或求巨州。剝民髓血。人莫敢言。時。義州宣諭使趙廉卿。還言。義州叛民五十餘人。至嘉州〈今嘉山〉呼訴曰。兵馬使趙冲,金君綏,丁公壽等。淸白愛民。餘皆貪殘。民不堪其苦而叛。崔瑀聞之。以永麟等十三人。分配諸島。貶邦輔爲安東副使。惟弼安西副使。於是。瀆貨之風稍息。〈按。貪贓之源有二。嬖倖用事也。權臣專命也。以毅明爲君。而貨賄流於公門。以忠獻爲臣。而黜陟由於私室。闒冗彙進。賢士沉廢。終焉民散而國不國矣。劫盜殺越。不過若干。而罪在不赦。貪吏犯法。闔境被害。而多置不問。何哉。噫。明臣霍鞱言曰。贓官入京。餽大臣。賄銀千兩。在外。剝民錢數萬矣。武臣餽大臣。賄銀萬兩。在外。剝軍士膏血數萬矣。盖甞私取百倍之賄。惟用一倍之利。餌啖大臣。買售聲譽。結爲應援。因得陞擢。或緩考察。必得保全。此刺骨之言也。此而不治。國未有不亡者也。其治之奈何。必嚴其法。重者必殺無已。而藉其産業。宰相之引譽薦用者。必同其罪。然後進廉退之士。絶奢侈之習。則庶乎可矣。〉

崔瑀流其弟珦于海島。

瑀繼執國命。欲收聲譽。以父所畜金銀珍玩獻王。以所奪公私田民。各還其主。多拔寒士。以收人望。初。忠獻授人爵。視賂多少。時。求八品者甚衆而官少。於是。陞五部錄事及史官翰林。爲八品。瑀以爲先王舊制不必改。遂並復爲權務官。流其弟寶城伯珦及忠獻家臣婢妾等于諸島。

平章事琴儀。致仕。○二月。赤䘲亘天。○韓恂,多智等。以義州附東眞。兵馬使金君綏。諭金元帥亐哥下誘誅之。西賊平。

恂,智等。以淸川江爲界。投東眞。潛引金元帥亐哥下。令屯義州。自領諸城兵。屯博州爲聲援。兵馬使金君綏及宣撫使李公老。議遣郞將尹忠孝等。寄書亐哥下。開陳本末。諭以𥚁福。責其違盟。亐哥下悟。佯怒。卽囚忠孝等。召恂智等宴慰。幷及諸城賊魁甚厚。因䟽其姓名。翌日。伏兵設宴。酒酣。伏發捕之。幷其黨悉斬之。凾送其首。忠孝等幷賫亐哥下牒文還。時。三軍請理諸城從逆之罪。金就礪曰。殲厥渠魁。脅從罔治。大軍所臨。如火燎原。無辜受𥚁多矣。况因丹冦。關東爲墟。今又縱兵。自撤藩籬。可乎。餘悉不問。王以銀酒器及苧紬布各五十匹,廣平布五百匹,米千石。遺亐哥下。酬其功。〈按。亐哥下金亡道隔不能歸。據我西北界。與東眞侵我邦。後不知所終。〉

流知兵馬事金君綏于漢南。

君綏之貽書亐哥下也。不先報中軍使金就礪。就礪嗛之。乃囚君綏管下錄事。會有盧仁綏者。與君綏有隙。因譖于就礪及崔瑀。遂流君綏于漢南。〈今水原。〉時人莫不寃之。

三月。右諫議大夫李仁老卒。

仁老。〈字眉叟。〉䫨之曾孫。自幼能屬文。又善書。庚癸之亂。祝髮游山。後擢魁科。出入史翰十四年。與當時名儒吳世材,林椿,趙通,皇甫沆,咸淳,李湛之爲友。世比江左七賢。性褊急忤時。不大用。〈仁老甞賦元宵御座燈籠一絶。風細不敎燈燼落。更長漸見玉蟲生。須知一片丹心在。欲補重瞳日月明。明宗大加稱賞。所著銀㙜集二十卷。後集四卷。雙明齋集三卷。破閑集三卷。行于世。〉○吳世材。〈字德全。〉高敞人。手寫六經以讀。日誦周易。天才俊逸。登第。性踈儁少檢。不容於世。仁老三上書薦之。竟不得官。僑寓東京。窮困而卒。與李奎報爲忘年友。奎報私諡玄靜先生。林椿。〈字耆之。〉西河〈今醴泉〉人。以文章鳴世。屢擧不第。庚癸變。闔門遭𥚁。避地江南。後還京。卒不就一名。窮阨而死。其詩文。海東以布衣雄者。一人而已。〈仁老集其遺文。爲西河集六卷。行于世。〉趙通。〈字亦樂。〉玉果人。軀幹魁梧。貫穿百家。寬仁恭儉。待人以信。甞奉使如金。會有徵詰。三年覊留。金人愛其才及節操。乃遣還。官至左諫議。〈仁老甞贈詩曰。今我與夫子。豈是愛簪紱。散盡東海金。行採西山蕨。〉沆。〈字若水。〉安定人。文辭宏放。甞爲忠州判官。林椿許其淸直。比之鏡弦。淳。〈字子眞。〉以文章節行名。湛之。慶州人。又有李淳牧,李需。並以應韻走筆名。而淳牧不廉。需有穢行。不齒士流。麗代文章。此時爲盛。時人作翰林別曲。有曰元淳〈兪升旦字〉文。仁老詩。公老四六。李正言〈奎報〉陳翰林〈澕〉雙韻走筆。劉冲基對策。閔光鈞經義。良鏡詩賦。爲世歆艶如是。

夏四月。義州復叛。金就礪遣將討平之。

就礪遣郭元固,宗周賚等。往義州。安集遺民。周賚貪婪喜誅殺。州人㤪之。引賊黨尹昌等。踰城入殺周賚。元固等奔還。就礪更遣人。諭以𥚁福。繼遣大將軍趙廉卿。以兵五千討之。昌等逃。賊黨瓦解。時。丹兵餘衆。竄伏寧遠山中。時出爲盜。就礪擊破之。北境以安。

六月。太白經天。○秋九月。守太尉中書門下侍郞平章事趙冲卒。

冲爲人。風姿魁偉。外莊內和。遇士愉愉。不施戟級。三掌文闈。時稱得人。出入將相。朝野倚重。平時未甞露稜角。世徒知其爲寬厚豁達長者。及持大兵臨大事。然後乃知爲磊落不凡之器。爲相。開獨樂園于東𦤎。公餘。引賢士大夫。琴酒自娛。宰相好客。世莫及也。及卒。年五十。諡文正。

冬十一月。太白經天。○十二月。有星孛于北斗。

辛巳八年春二月。王幸奉恩寺。

觀燃燈。是後。遊幸頗數。

夏五月甲申朔。日食。○封崔瑀爲晉陽侯。不受。○六月。太白經天。○秋八月。平章事柳光植卒。

光植。全州人。淸儉沉重。嘗倅靈巖。政尙淸嚴。吏畏民懷。歷揚中外。皆有聲績。致仕以後。逍遙自適。世稱壽富雙全。諡戴肅。

蒙古使著古與等來。

蒙古皇太弟。遣著古與等。來索土物獺皮一萬領,細紬三千匹,細苧二千匹,綿子一萬觔,龍團墨千丁,筆二百管,紙十萬張。其餘需索。不可勝紀。著古與等。又出懷中物。投王前。皆年前所與麁紬布也。遂不赴宴。又傳元帥扎剌等書。徵求亦繁。蒙古安只女大王。繼遣這可等及女使一人。來督國贐。崔瑀曰。前來者尙未暇應接。况後至者乎。宜令邊臣諭還。人謂蒙釁自此始矣。著古與等。怒舘待不滿意。張弓持杖。或射或擊。舘伴崔珙等。奔走出門。卽下鑰。王患其谿壑難充。命卜于太廟。召羣臣問後來蒙使迎接可否。皆曰。若不迎接。彼必來侵。豈可以寡弱敵其衆強乎。王不悅。王以將軍金希磾。知詩禮善辭語。命爲類會使。使擯蒙使。這可等責其不卽迎接。希磾曰。迎迓之禮與國贐。敢不盡心。然君在都護府。手射一人。死生未可知。若生則君之福也。死則一行必見拘留。這可等慚服。一聽希磾處分。蒙古又遣喜速不花等來。王宴饗蒙使。將佩弓矢赴宴。希磾曰。兩國交好。皆具禮服相見。今以戎服赴宴。如禮何。卽解之。是歲蒙古使凡四來。東眞使亦必隨之。東眞使唱曰。東君初報暖。希磾卽對曰。北帝已收寒。使曰。有何意而賦此句。答曰。君以春意唱。吾亦以春事和之。使不復詰。希磾隨事接應。不失辭令。得其歡心。〈按。小大之不敵久矣。是時。蒙古起於漠北。呑滅諸國。廹蹙完顔。奄有中國之半。而東眞納降。遼瀋一帶亦爲其有矣。高麗當謹之於始。無失其意。則可以無患。仁宗首先事金。百年無兵。高宗應酬失當。幾致覆亡。利害較然矣。爲高宗計。自哈眞還歸之後。卽揀臣僚。報謝蒙主。定條約通歲聘。則今日之蒙古。亦如前日之完顔矣。安有入島出陸。築城撤城。生靈塗炭社稷丘墟之辱哉。噫。計不出此。力弱而虛張。禮簡而致怒。不自量而挑𥚁。何哉。事大交隣。辭命爲重。交之以禮。示之以誠。消𥚁於未萌。致欵以接歡。捨言語何以哉。是以。春秋貴辭令。若金希磾者。可謂知此義者也。〉

冬十二月。以李延壽爲門下侍郞。金義元爲中書侍郞並同平章事。○崔瑀自爲參知政事吏兵部尙書判御史臺事。○以金就礪爲樞密院使。

壬午九年春正月。城宜州和州鐵關。

崔瑀發南軍。城宜州等要害之地。以備蒙古。知奏事金仲龜曰。比來州郡民皆流亡。今無警急。而遽又徵發。則邦本不固。將若之何。瑀不聽。凡四旬而畢功。

秋七月。彗星出三台。

尋見西北方。長二十尺。晝見。

韓恂餘黨復叛。引東眞兵。入冦靜州。邊將擊敗之。

初。恂多智餘黨。分配海島。後遇赦還鄕。至是。復引東眞兵萬餘人。入靜州。遂侵義州。守將與戰敗。麟州人將翻城應賊。守將知之。勒兵襲東眞兵。斬數百級。賊遂退走。朝廷遣兵馬使李廸儒等。發西京兵捕之。

八月。太白經天。○神宗妃金氏薨。○葬宣靖太后于眞陵。○冬十月。蒙古使來。

著古與等來。察納欵之實也。〈元史補。〉

十二月。以崔甫淳爲中書侍郞平章事。

癸未十年春正月。樞密副使吳壽祺。謀亂誅之。

壽祺與將軍崔兪恭,金季鳳等。宴重房諸將於其家。謀欲盡殺文臣。以報私㤪。事覺貶之。尋遣人殺壽祺。

設帝釋道塲於修文殿。

兪氏曰。修文殿。乃人主與儒臣講學論道之處也。麗代醮祀之煩。不足深責。而至設於修文。則已甚矣。當時文敎之否塞。可想。

夏五月。倭冦金州。〈倭冦始此。〉○東眞使來。○亐哥下冦邊。義州分道將軍金希磾。襲擊敗之。○六月。以兪升旦爲禮部侍郞。

升旦。仁同人。沉訥謙遜。博聞強記。尤工於古文。經史奧義。辨釋無疑。尙書朴仁碩。有藻鑑。見之曰。此照夜神珠。王甞受學升旦。久斥不用。至是。以守宮丞。擢拜是職。遂爲師傅。恩眷甚厚。

秋八月。西京地震。○蒙古使來。

蒙古宣差山朮䚟等十二人。復以皇太弟國王書。趣貢獻。〈元史補。〉

九月庚子朔。日食。○冬十月。親設消灾道塲于宣慶殿。

時。兩界五道。皆設鎭兵法席。王以爲。供費皆出於民。欺佛欺天。何福之有。遂出內庫銀甁三百口。分給慶尙,全羅,忠淸道。

甲申十一年春正月。蒙古東眞。並遣使來。

蒙古使扎古也等來。東眞復遣使牒告蒙古成吉思。師老絶域。不知存亡。故已絶舊好。請於本國靑州貴國定州。各置榷塲。依前買賣。時蒙主伐夏不還。故萬奴復叛。改稱東夏。宰樞會崔瑀第。議接蒙眞兩國使之禮。厚接蒙使而遣之。蒙使至鴨綠江。盡棄紬布等物。但持獺皮而去。

二月。金吾池水赤。○三月。東眞使來。○亐哥下侵靜州。○夏四月。刑部奏獄空。

兪氏曰。是時權兇執國。中外多事。衣冠屠戮。盜賊蜂起。刑獄之煩。莫此時爲甚。而有司奏以獄空。亦獨何哉。不過諂媚崔瑀。贊頌功德而已。與哀平之末頌王莽者。何異哉。

秋七月。大將軍李克仁。謀誅崔瑀。不克被殺。

崔兪恭,金季鳳等旣貶。與克仁謀殺瑀。瑀知之。殺克仁及兪恭,季鳳等。流其黨五十餘人。辭連樞密使金仲龜等。皆流遠島。

冬十一月。蒙古使著古與等來。○十二月。右副承宣李公老卒。

公老能文章工四六。登第。調安邊判官。出私財代民賦。以最徵入。爲崔忠獻所擯。不用者幾十年。後以禮部郞中。爲趙冲判官。獻擒賊之策。多有中者。累遷官。所至。剖决如流。民多稱服。及爲承宣。王倚爲腹心。將大用。未幾卒。家無擔石。

是歲。停金年號。

時。金爲蒙古所困。國勢垂亡。彼此使命中絶已久。至是。停其年號。

乙酉十二年春正月。盜殺蒙古使著古與。

蒙自結好之後。使价往來不絶。至是。蒙使著古與等。還渡鴨綠。中道爲盜所殺。後聞亐哥下殺之也。時。亐哥下及東眞。惡我與蒙古結好。欲構釁。冦我邊則着蒙古服。遮截蒙使則着我服。故莫得以辨也。後。蒙使過東眞。萬奴言高麗背你。愼勿前去。使不聽。且欲驗眞僞。遂行。萬奴先遣人於兩國界山谷間。僞爲我服。潛伏射之。由是。蒙古疑之。絶和。

夏四月。倭冦慶尙道。○六月。始習小字學。

東眞人周漢。來投漢。解小字文書。使人傳習。小字之學始此。

太白經天。○秋七月。崔瑀置政房于其家。

舊制。吏部掌文銓。兵部掌武選。第其年月。分其勞逸。標其功過。論其才否。具載于書。謂之政案。中書擬陞黜而奏之。門下承制勑以行之。盖與中原同。自忠獻擅國。置府與僚佐。私取政案。注擬除授。以其黨與。爲承宣。謂之政色承宣。僚佐之任此者三品。謂之政色尙書。四品以下。謂之政色少卿。持筆槖從事其間者。謂之政色書題。其會所。謂之政房。斯乃府中之私稱也。若金敞,朴暄諸名士。皆由是進。當世榮之。莫知其爲可羞也。至是。百官詣瑀私第。上政簿。瑀坐廳事受之。六品以下再拜堂下。不敢仰視。瑀選文士屬之。號曰必闍赤。〈必闍赤。音秘奢侈。〉擬百官銓注。書批目以進。王但下之而已。甞拜私奴之子安碩貞。爲御史中丞。人皆憤之。

秋八月。東眞冦朔州。○九月。知樞密院使李勣卒。

勣。砥平人。性平易溫柔。喜怒不見。平時似無膽氣。及臨陣賈勇。人莫能及。丹冦之難。勣功居多。性又儉素。雖至貴顯。常處陋室。晏如也。

冬十月。儲祥,奉元,睦親,含元四殿災。○築地庫于太倉。

備火災也。可容二十餘萬斛。

丙戌十三年春正月。地震。○義州分道將軍金希磾。擅發兵襲亐哥下。大破之。

先時。亐哥下屢冦邊。希磾請往擊之。朝廷不許。至是。亐哥下使其兵。變着蒙服。入冦義靜州。邊將遣兵逐之。不及而還。希磾與判官孫襲卿,監察御史宋國瞻議曰。亐哥下背恩侵掠。而莫有禦者。國之恥也。宜相與勠力追討。以雪國恥。遂與襲卿國瞻等。選步騎萬餘人。賫二十日糧。往討石城。亐哥下遣兵救之。希磾等與戰奮擊。大敗之。石城〈在今鳳凰城北六十九里〉城主。率兵出降。銜塊誓天。乞解圍。希磾等。數亐哥下背恩之罪。引兵而還。希磾之將發也。密以書告崔瑀。有司欲劾其擅興師旅之罪。旣而聞瑀知之。遂寢之。然功賞不行。襲卿後改名抃。

倭冦慶尙道巨濟。縣令陳龍甲。擊走之。○夏五月。黃霧四塞。○西京人趙永綏等。謀亂伏誅。○六月。倭冦金州。○冬十月。地大震。

屋瓦皆墜。

丁亥十四年春正月。立太子府。○二月。地大震。○三月。崔瑀遷廢王于喬桐。殺金希磾。

先是。術士崔山甫。爲僧行劫。縣官捕之。變姓名曰周演之。至京。以占術爲崔瑀所親信。甞密語瑀。王當失位。瑀有王侯之相。瑀以語其腹心金希磾。希磾洩其語。瑀已不平之。會。有人告瑀者曰。頃日公有病。希磾與將軍盧之正,琴輝等。會演之家。謀害公奉前王。瑀信之。籍演之家。得前王與演之書。有盟天盟地同死生以父事之語。遂遷前王于喬桐。沉希磾,演之,之正,輝等于海。並殺希磾三子。輝。儀之子也。希磾時爲全羅道廵問使。在羅州。捕者至。畧無懼色。從容自投於海。希磾。羣山島人。美風儀有智勇。通書史。初附忠獻及瑀。爲所親信。當瑀之病。希磾恐不瘳。卜於演之家。而被讒以死。時人寃之。〈按。希磾之才智勇畧。可爲一代之人才。而托附權門。終戕其命。惜哉。觀其臨死詩曰。欲報淸河百注恩。東西南北摠忘身。奈何一朝逢天厭。紫陌人爲碧海人。淸河指崔氏也。讀其詩。其人可知。豈非有才而未聞道者歟。噫。奸臣專命。以爵祿權寵。籠絡于人。爲其籠絡者。終爲不免。自古。安有與奸人同事。而能保其終者哉。是以。君子托身發迹。不可不謹之於始。故書殺以著其無罪。而去官以著其失身之罪。〉

夏四月。倭冦金州。五月。冦熊神縣。〈今熊川。〉○日本移書請修好。

日本自源賴朝用兵以後。國內多難。海冦恣行。常侵掠我沿海。至是。移書謝賊船冦邊之罪。仍請修好互市。

六月戊申朔。日食。○秋七月。太白經天。○九月。東眞入長定二州。遣兵馬使趙廉卿,知中軍金良鏡等。禦之。冬十月。敗績于宜州。○明宗實錄成。

監修國史平章事崔甫淳。修撰官金良鏡,任景肅,兪升旦,李奎報,權敬中,趙文拔等。分年秉筆。及成上之。藏於史舘及海印寺。敬中所編四年事。別摭災異爲一書。以著其應而上之。末乃言之曰。大抵世治則天變畧。世亂則天變繁。道勝之君。以人理天。德衰然後天且譴告。王者布德行政。以順人心。則災何不銷。福何不至哉。

十一月。以金仲龜爲西京留守。

仲龜公忠節儉。所至有聲績。李克仁之死。坐流白翎島。〈在今長淵南海中。〉至是命下。朝野皆喜。

遣使聘日本。

朝廷患倭冦侵掠。又彼有書請好。遣及第朴寅。賫牒諭以歷世和好。不宜來侵之意。

是歲。蒙古鐵木眞死。

戊子十五年春正月朔。地震。○三月。雨蚯蚓。○夏五月。北界蝗。○秋七月。熒惑犯南斗。○東眞侵長平鎭。〈古基在今永興東四十五里。〉○朴寅還自日本。

寅至日本諭之。日本推檢賊倭誅之。遂賫和親牒以來。自是。侵掠稍息。

冬十月。太白經天。○十一月。地震。○十二月庚子朔。日食。○平章事致仕王珪卒。

珪少有雅望。年六十四有微疾。乃曰知足不殆。遂致仕家居。杜門懸車。優遊自適。世稱耆英。以珪爲首。卒。年八十七。然於金甫當之亂。以連婚甫當。恐死。棄其舊室。而娶鄭仲夫之女。以䂓免𥚁。時議薄之。

以金就礪守太尉中書侍郞平章事。○以金良鏡爲翰林學士。

良鏡被讒。貶尙州牧使。故舊無一人相送者。唯門生餞于郊。良鏡作詩謝之。又題州壁以見志。未幾召還。〈本傳謝門生詩。一鞭幾盡掃胡塵。萬里南荒作逐臣。玉筍門生多出餞。感深難禁淚沾巾。又題州壁云。敢向蒼天有㤪情。謫來猶自得專城。何時鈴閣登黃閣。太守行爲宰相行。〉

崔瑀加鰲戴鎭國功臣號。

初。忠獻置敎定都監。掌庶事。瑀因之。門客多當世名儒。分爲三番。遞宿書房。士大夫之嗜利附勢者。只知有崔氏。而不知有國。瑀甞患腫。自兩府至掾吏。爭祈禱。設齋作䟽。都下紙貴。

己丑十六年春正月。平章事崔甫淳卒。

甫淳。均之子。有器識。少孤力學。爲政尙淸白。有時望。諡文定。

二月。東眞請和。許之。

東眞人到咸州請和。遣式目錄事盧演。往聽約束。演怯懦不能成約。崔瑀怒。囚演于街衢所。更遣人約束。而卒無成命。北邊人前別將銳爵。反覆多詐。自言知東眞道路險夷遠近。東北面兵馬使崔宗梓。信之。使爵等三人。入東眞。聽探消息。爵與東眞言。我國欲與和好。東眞信其言。遣還爵一行人。待報。國家猶豫不報。東眞以爵行詐。斬之。尋復入冦和州。兩府會崔瑀家。議禦東眞之策。

秋八月。左僕射致仕庾資諒卒。

資諒。應圭之弟也。莊重寡言。少時。與儒家子弟約爲契。資諒欲並引武人吳光陟文章弼。衆皆不然。資諒曰。交遊中文武俱備。可矣。若拒之。後必有悔。衆從之。未幾。庚寅之變。同契賴二人營救。皆免。資諒諳練吏治。摘發如神。歷任內外。所至有聲績。無不畏威讋服。而濟以恩信。故民便之。

冬十一月。崔瑀築毬塲。閱其家兵。

瑀占奪隣舍數百餘區。築毬塲。東西數百步。平坦如碁局。日聚都房馬別抄。令擊毬。或弄槊騎射。或至五六日。能者立加爵賞。於是。都房別抄鞍馬衣服弓矢。皆效蒙古風俗。競以美麗相誇。且分五軍習戰。人馬多顚仆死傷者。及終。習田獵之法。籠山絡野。循環無端。瑀以爲悅。

是歲。蒙古窩濶台立。

卽鐵木眞第三子也。是爲太宗。

庚寅十七年春正月。大饑。○隕石二于中原府。○平章致仕琴儀卒。

儀體䫉奇爽。器度雄偉。少力學善屬文。甞監淸道。務剛直不撓。民目爲鐵太守。歷敭通顯。與人面折無所諱。人多憚之。屢典貢擧。多得名士。世稱琴學士玉笋門生。忠獻當國。儀未甞至忠獻第。只於朝堂參拜而已。由是。忠獻不悅。與忠獻俱成釁隙。末乃子輝。有喬桐之𥚁。〈用陳澕筆補。〉晩歲引年。以琴碁自娛。卒。年七十八。諡英烈。

夏四月壬戌朔。日食。○六月。天狗墜。○秋七月。太倉災。

八廩地庫皆災。崔瑀恐有變。與其壻金若先。皆擁家兵自衛。無一人往救者。火徹夜不滅。

八月。崔珦作亂于洪州。瑀遣兵擒殺之。大殺其黨與。

珦勇而猜暴。自見流放。心常怏怏。及量移洪州。恣行不義。闔境苦之。至是。聚羣不逞作亂。殺州副使柳文柜及判官全兩才,法曹李宗等。馳書召柳松節等于配所。傳檄傍郡。發兵爲援。瑀聞變。遣兵馬使蔡松年等。將十領兵往討之。珦兵潰。逃匿石窟。追兵執而囚之。死獄中。捕松節等皆殺之。瑀使按察使全懿。窮治餘黨。懿希瑀旨。誣以禮山結城等七縣監務。與珦通謀。皆致之死。洪州人常往來於珦者。無問輕重。盡殺之。

辛卯十八年秋七月。崔瑀妻鄭氏死。王命以后禮葬。

瑀妻死。王命喪葬用王后禮。三殿及宗室宰相。爭設祭。務爲侈美。市價爲之聳貴。百官會葬。崔氏曰。禮義生於名分。無名分則無禮義。無禮義則無以辨上下定民志。而國非其國矣。昔宋賈似道母死。度宗詔用天子鹵簿。識者知宋將亡。高宗此擧。與度宗無異。強臣之世執。麗運之日衰。何疑哉。

八月。蒙古遣撒禮塔。大擧來侵咸新鎭。守將全僴,趙叔昌。以城降。

先是。蒙古疑我殺使。信使之絶。已七年矣。至是。遣元帥撒禮塔。將兵來侵。洪大純子福源。迎降于軍。蒙兵圍咸新鎭。〈今義州。〉謂城中人曰。我蒙兵也。汝可速降。否則屠之。副使全僴,防守將軍趙叔昌。懼。遂以城降。叔昌。冲之子也。自言其父冲。與哈眞約爲兄弟。乃爲書諭朔州宣德鎭。使迎降。蒙人遂令叔昌。在軍前。所至。呼諭出降。

蒙古陷鐵州。郞將文大,判官李希勣。死之。

先是。亐哥下東眞兵冦邊。僞着蒙服。至是。我人疑之。蒙兵至鐵州。使所擄郞將文大。呼曰眞蒙兵也。可速降。文大乃呼曰。假蒙古也。勿降。蒙人欲斬之。使更呼復如前。遂殺之。蒙人攻城愈急。城中糧盡。將陷。判官李希勣。聚城中婦女小兒。納倉中火之。率壯丁自刎死。蒙人遂屠其城。

九月。以蔡松年爲北界兵馬使。將三軍以禦蒙古。○徵諸道兵。○蒙古攻龜州。兵馬使朴犀,將軍金慶孫等。嬰城固守。蒙古攻之不克。

初。蒙兵旣屠鐵州。侵及靜州。分道將軍金慶孫。率敢死士十二人出戰。俄而蒙兵大至。人皆奔竄。慶孫獨與十二士。登山夜行。不火食七日。到龜州。朔州戍將金仲溫。亦棄城來會龜州。西北面兵馬使朴犀。與仲溫,慶孫及靜朔渭泰〈今泰川〉等州諸守令。率兵與之守城。犀部署諸將。分守四面。壬辰。蒙兵大至。攻南門。慶孫率敢死士十二人出戰。手射先鋒黑旗一騎。倒之。多所殺傷。流矢中慶孫臂。血淋灕。手皷不止。戰四五合。蒙兵却走。慶孫整陣。吟雙小笒還。犀迎拜而泣。於是。守城事一委慶孫。蒙兵圍城數重。日夜攻南北門。城中兵突出擊走之。蒙人擒渭州副使朴文昌。令入城諭降。犀斬之。蒙兵又抽精銳攻北門。犀擊却之。蒙兵車積草木。轉而進攻。慶孫以砲車。溶鐵液瀉之。燒其積草。蒙人更造樓車及大床。褁以牛革。中藏兵薄城底。以穿地道。犀穴城注鐵液。以燒樓車。地且陷。蒙兵壓死者三十餘人。又爇朽茨。以焚木床。蒙人錯愕而散。蒙人又以大砲車十五。攻城南甚急。犀亦築臺城上。發砲車飛石却之。蒙人漬薪人膏。縱火攻城。犀令灌水。其火愈熾。又取泥土。和水投之。乃滅。〈按。人油遇水益熾。土掩則滅。爲將者當知。〉蒙人又車載草。爇攻譙樓。犀預儲水。樓上灌之。火尋滅熄。慶孫據胡床督戰。有砲過其頂後。擊碎人首。慶孫終不移動。神色自若。蒙兵圍城三旬。百計攻之。終不能克。乃退引而南。

蒙古攻西京。不克。

蒙兵至黃鳳等州。二州守臣。率民人保鐵島。〈在今黃州。〉

蒙古圍龍州。執副使魏玿。○蒙古襲官軍于洞仙驛。官軍擊却之。

時。三軍啓行至洞仙驛。官軍意日暮敵必不來。解鞍而息。蒙兵八千餘人。不意突至。中軍驚潰。上將軍李子晟,將軍李承子,盧坦等。殊死戰。三軍還集與戰。蒙兵稍却。官軍乘勝擊走之。

蒙古陷宣郭二州。○冬十月。蒙古移牒于平州。州人執之。

蒙將遣二人。持牒至平州。〈今平山。〉州卽囚之以聞。其牒云。我兵初至咸新鎭。迎降者皆不殺。汝國若不降。我終不歸。降則當向東眞去矣。自是。國家始信爲眞蒙兵。

地震。○蒙古復攻龜州。朴犀等力戰破之。

蒙兵復攻龜州。破城廊二百餘間。犀等隨卽修築。翌日。蒙兵令諸城降卒。圍城樹砲於新西門外二十八所。攻破城廊五十間。越入交戰。犀隨毁隨葺。鎖以鉄絙。人皆殊死戰。大破之。

三軍及蒙古戰于安北府。敗績。

時。三軍屯安北城。蒙兵至城下挑戰。三軍不欲出戰。後軍陣主太集成。強之。乃出與戰。蒙兵急擊右軍。右軍亂。中軍捄之亦亂。爭入城。蒙兵乘勝蹙之。殺傷過半。將軍李彦文,鄭雄,判官蔡識等。死之。

王親飯僧三萬。

凡三日。欲以禳兵也。

東眞侵和州。○十一月。侍中致仕李抗卒。○加發五軍。以禦蒙古。○蒙古襲屠平州。進逼京城。

蒙兵至平州。以州人囚其持牒者。欲先破之。庚戌夜。突入城中。殺州官。屠其城。盡燒人戶。鷄犬一空。辛亥。蒙兵自平州來屯宣義門外。蒲桃元帥屯金郊。廸巨元帥屯吾山。唐古元帥屯蒲里。前鋒到禮成江。〈在今開城府。〉焚燒廬舍。殺掠人民。不可勝計。京城洶洶。崔瑀以家兵自衛。其守城者。老弱男女而已。

十二月。遣御史閔曦等。如蒙古營請和。

癸丑。閔曦等偕蒙使二人下節二十人來。以閤門事崔珙。爲接伴使。備儀仗出迎。入館于宣恩舘。時。撒禮塔屯安北府。亦遣使三人。來諭講和。翌日。王見蒙使于大觀殿。下殿北面迎之。蒙使止之。王乃南面拜訖。蒙使毛衣冠佩弓劒。直上殿。贈以冠帶。使之改衣。蒙使不從。王宴慰之。丙辰。遣宗室淮安公侹。往安北。遺撒禮塔土物甚厚。別遣使贈送于三元帥處。以祈罷兵。侹。平壤公基之後也。撒禮塔饋以湩酪。侹隨所勸能飮啖。撒禮塔大悅。〈按元史。太宗三年八月。命撒禮塔征高麗。國人洪福源迎降軍。得福源所率編民千五百戶。旁近州郡亦有來者。撒禮塔卽與福源。攻未附州郡。又使阿兒禿與福源抵王京。招其主王㬚。㬚遣其弟懷安公侹。請和。許之。置京府州縣達魯花赤七十二人監之。遂班師。〉

蒙古兵南下。

丁巳。蒙兵南下。向楊廣忠淸等州。所過無不殘滅。

蒙古復攻龜州。不克。

戊辰。蒙兵復以大砲車攻龜州。朴犀亦發砲車飛石。擊殺無筭。蒙兵退屯樹柵以守。撒禮塔遣通事。持淮安公牒諭降。犀不聽。再三諭之。犀守益固。蒙兵造雲梯將攻城。犀以大干浦迎擊之。無不破碎。梯不得近。大干浦者。大刃大兵也。蒙有一老將。環視城壘器械。歎曰。吾行天下。未甞見被攻如此。而終不降者。城中諸將。他日必皆爲將相矣。崔氏曰。以孤城弱卒。拒天下傑驁方張之虜。使不得東下。國家矻然如山岳。吾東方善守城者。安市以後。又有龜州。犀,慶孫。功不細矣。

蒙古使降將趙叔昌來還。遣叔昌。奉表請降。

甲戌。撒禮塔遣叔昌及蒙使九人。持所謂皇帝牒來。牒中首責殺使之罪。使速投拜。且求金銀衣服二萬駄,紫羅萬匹,獺皮二萬領,官馬二萬匹,王孫宗室童男女各一千,將領大官童男女各一千。其餘需索。不可殫記。且令備百萬軍人衣服。三軍陣主。速詣降權皇帝所。乙亥。宴蒙使于內殿。庚辰。蒙使賫國贐黃金七十斤,白金一千三百斤,襦衣千餘,馬百七十匹而還。遣將軍曺時著。以黃金六十八斤,白金一千八百八十斤,銀甁二百三十六口,紗羅錦繡紬苧布獺皮等物。遺撒禮塔及麾下將佐。加叔昌大將軍。偕行上表稱臣。辨殺著古與等事。時。府庫虛竭。初令百官品出衣服有差。以充國贐。

天狗墜。

壬辰十九年春正月。蒙古使來。○三軍詣蒙古營降。蒙古兵乃還。○遣使諭龜州。降蒙古。

時。朝廷已講和。龜州猶城守不下。王遣右諫議崔林壽及閔曦。率蒙古人。往龜州城外諭曰。已遣淮安公講和蒙古。三軍已降。可罷兵出降。諭之數四。猶不降。曦憤其固守。欲拔劒自刺。犀等重違王命。乃降。後蒙使至。以犀固守不降。欲殺之。崔瑀謂犀曰。卿於國家。忠節無比。然蒙之言亦可畏也。卿其圖之。犀乃退歸鄕里。後拜平章事以卒。

淮安公侹。遣人諭慈州降蒙古。守臣崔椿命。不從。

初。蒙兵攻慈州。副使崔椿命。固守不降。朝廷以蒙帥詰責。遣內侍宋國瞻諭降。椿命閉門不對。國瞻罵而還。至是。撒禮塔謂淮安公侹曰。慈州不下。宜遣使諭降。侹遣大集成。與蒙官人。到城下諭曰。國朝及三軍已降。宜速出降。椿命使人對曰。朝旨未到。何信而降。集成曰。淮安公已來請降。故三軍亦降。此非信耶。椿命曰。城中人不知有淮安公。遂拒不納。蒙人訶責集成。使之入城。椿命命左右射之。皆奔却而退。如是數四。猶不下。集成深啣而返。撒禮塔怒。必欲殺之。

京城解嚴。○忠州奴隷軍作亂。遣使安撫。

先是。蒙兵將至忠州。州副使于宗柱,判官庾洪翼。議守城。宗柱率兩班別抄。洪翼率奴隷軍襍類別抄。相猜忌。及蒙兵至。宗柱,洪翼。與兩班等。皆棄城走。唯奴隷襍類。力擊逐之。蒙兵退。宗柱等還州。檢官私銀器。奴隷軍以蒙兵掠去爲辭。戶長光立等。密謀殺奴隷軍之魁。奴隷輩知之㤪憤。乃詐爲會葬者。吹螺集衆。先至首謀者家。火之。凡豪強素有㤪者。搜殺無遺。遣注書朴文秀等。安撫之。〈按。僿說曰。今之束伍。高麗之奴隷軍也。兩班別抄。意者寒士無蔭不文者。充額爲軍。如越之君子軍也。賤人善力作。而畏死之心較輕。爲士者喜詐諼。而悅生之心常重。故危難得力。在此不在彼也。今之束伍。如撫養有術。他日可恃。莫此若也。顧待之不以人理。任使私門。百端使役。縱其酷害。何其謬哉。〉

蒙古置達魯花赤于州縣。

置京府州縣達魯花赤七十二人以監之。達魯花赤。華言掌印官也。

二月。崔瑀始議遷都。

先是。昇天副使尹繗等。避兵。潛置家屬于江華。乃說瑀曰。江華天塹之地。可以避亂。瑀信之。遣人往審之。中道爲蒙兵所拘。至是。會宰樞及四品以上。議禦蒙古。皆言城守拒敵之策。惟宰樞鄭畒,大集成等。以爲宜遷都避亂。時。瑀聞集成女新寡有姿色。娶爲後室。由是。集成雖敗還。不問。所言皆從。

淮安公侹。偕蒙古使都旦等來。

都旦自言。我統高麗國事。欲入處大內。朝議難之。閉廣化門以拒之。及其邀宴。欲與王連坐。仍欲留處宮中。相詰至夕。然後乃還所舘。怒郞中閔懷廸不能支待。杖殺之。都旦。契丹人。性奸黠。往者請蒙兵到江東。滅其國兵者也。

三月。遣使如蒙古營。撒禮塔執之。

遣通事池義深,錄事洪巨源,金謙等。賫國贐如蒙營。撒禮塔怒曰。前牒事件。不卽辦來。執送義深于其主。餘拘留。

遣舟師三千人。赴蒙古。

遣西京都領鄭應卿等。押船三十艘水手三千。發龍州浦赴蒙。從其請也。

夏四月。遣使𦲷殺慈州副使崔椿命。蒙人釋之。

王以椿命之事問宰樞。皆請末減。大集成謂崔瑀曰。椿命不降。蒙怒去。𥚁將不測。願公殺之。瑀許諾。於是。宰樞皆從其議。獨兪升旦以爲不可。瑀不從。遣內侍李自全。押椿命至西京。將斬之。椿命辭色不變。蒙官人問此何人歟。自全曰。慈州守也。蒙人曰。此人於我。雖逆命。在爾爲忠臣。我且不殺。爾旣與我約和矣。殺全城忠臣。可乎。固請釋之。崔氏曰。忠義。美名也。雖庸暗之人。猶知愛敬。况國君乎。蒙擁大衆。壓境而來。三軍之士。皆已釋甲。而國家亦遣使迎降。是擧一國。授之賊虜而不知怪也。豈不爲社稷之深恥乎。獨椿命固守慈州。毅然不動。雖君命有所不受。觀其拒國瞻之言。對集成之辭。其忠奸義膽。凜不可犯也。王乃外則迫於強虜。內則逼於權臣。必欲置死。不有蒙人捄解。則必不免於枉死矣。嗚呼。擧一國衣冠搢紳之衆。而其計出於腥羶夷裔之下。豈不惜哉。

遣使稱臣于蒙古。

時。上表稱臣。而其所需索。皆不能從。致書撒禮塔曰。前所輸進皇帝物件內。水獺皮一千領。旁搜四下。粗得九百七十七領。童男女則國法雖上之爲君。唯配得一箇嫡室。更無媵妾。故王族未繁。臣僚所娶。不過一妻。所産或無或有。若發遣上國。誰其承襲王位及朝廷有司之職。諸般工匠。則我國工匠。自昔欠少。兵亂耗散。莫有地着。刺繡婦人。則本來無有。此皆實告。伏惟諒察。其餘皆當承命。

五月。蒙古使來。〈元史補。〉○六月。王妃柳氏薨。○崔瑀遣人。迎廢王于紫燕島。○葬安惠王后。〈陵號史闕。〉○崔瑀脅王。遷都江華。殺別抄指諭金世冲。

瑀决意遷都江華。時。昇平旣久。京都戶至十萬。金碧相望。人皆重遷。然畏瑀無敢言者。兪升旦獨曰。以小事大。理也。事之以禮。交之以信。彼亦何名而重困我哉。棄城郭捐宗廟。竄伏海島。苟延歲月。使邊陲之丁壯。盡於鋒鏑。老弱係爲奴虜。非爲國之長計也。別抄指諭金世冲。排門而入。詰瑀曰。松京自太祖以下近三百年。城堅而兵食足。固當勠力。以御社稷。去此欲安之乎。大集成以世冲沮議。請斬以徇。瑀遂斬世冲。請王幸江華。王依違未决。瑀奪祿轉車百餘兩。輸家財于江華。令有司刻日發送五部人戶。榜示城中曰。有敢遷延者。以軍法論。發二領軍。營宮闕于江華。命知門下事金仲龜,知樞密使金仁鏡。爲王京留守。以八領軍鎭守。仁鏡。卽良鏡也。〈按。遼金之興。高麗能世結歡好。邊境無虞。蒙古之盛。亦非二國之比。則固當誠心結好。而前此使介之來。遇之多不以禮。崔瑀脅王遷都。兪升旦之言。實得其要。而又愎諫不從。後來廹令出陸。剗毁雉堞。卒至公主內據。行省外張。縛君竄君。如吹輕毛而拉枯木。人不敢出聲忤視。此都自瑀賊之錯筭而然矣。自契丹至蒙古。凡三變世界。前覆不戒。後至胥論。悲夫。〉

秋七月。蒙古使來。○崔瑀遣使北路諸城。逐達魯花赤。

遣內侍尹復昌。往北界。盡奪達魯花赤弓矢。至宣州。〈今宣川。〉達魯花赤。射殺復昌。

王至江華。

乙酉。王發開京。時。霖雨彌旬。泥濘沒脛。人馬顚仆。達官及良家婦女。至有徒跣負載者。失所號哭者。不可勝計。丙戌。至江華。入御客舘。百官無所止宿。

令諸島徙民。入山城海島。

時。國家旣遷都。逐達魯花赤。恐蒙兵復至故也。

王京亂。逐兵馬使金仁鏡。遣樞密使趙廉卿等。討平之。

大駕將發京城。人心㤪憤。御史臺皁隷李通。乘虛嘯聚畿甸草賊及城中奴隷以反。逐留守金仁鏡。遂作三軍。移牒諸寺。招集僧徒。掠取公私錢糓。王以廉卿將中軍。李子晟將後軍。崔瑾將右軍。往討之。賊聞三軍自江華來。遣兵拒之于昇天府〈今豊德〉之東郊。官軍進擊大破之。遣別將李甫等。夜到王京城門。佯爲賊兵。紿守門者曰。我等已破官軍而回。可速開門。門者納之。甫等遂入城。捕斬李通。悉誅其黨與。

八月。西京亂。遣使安撫。

西京廵撫使閔曦。與司祿崔滋溫。謀殺達魯花赤。西京人聞之曰。如是則西京之被𥚁。必如平州矣。遂作亂。執滋溫囚之。留守崔林壽等。逃竄于楮島。朝廷遣使安撫之。

參知政事兪升旦卒。

升旦以文行名重一時。時人謂之人倫龜鑑。甞自言曰。吾欲終身行之。惟不欺二字。諡文安。

九月。遣兵馬使李子晟。討忠州奴隷軍。平之。○蒙古復遣撒禮塔。大擧來侵。

蒙以我國遷都江華。拘辱達魯花赤。復遣撒禮塔。大擧來侵。移牒數罪。先是。西京人洪大純。與其子福源。迎降于撒禮塔。及其還師。福源因留西京。今此大擧。盖福源召之也。〈元史補。〉朝廷遣使。陳辨於撒禮塔及諸大官人。且上表蒙主。陳遷都之由〈元史云。十月。王㬚遣將軍金寶鼎郞中趙瑞章。上表陳情。本史闕。〉曰。大兵來討。愚民逃散。懼未辦苞茅之貢。庶收殘口。永事大邦。雖潛藏江海之間。猶夢寐雲霄之上。心苟一於始終。地何論於彼此。蒙人不從。所在屠掠。雖老弱婦女。皆殺之。時。蒙人造船。欲攻江都。泰州人邊呂。被執。蒙人問呂以海路。至加炮烙。呂只云水路甚險。賊信之。焚舟而退。朝廷以功。授呂上將軍。

冬十一月。蒙古攻廣州。牧使李世華。力戰拒之。

世華以文吏發身。而去歲以慶尙按使。理兵赴難。指揮如宿將。朝廷以廣州爲中道巨鎭。南路要會。使世華守之。時。蒙兵大來。圍攻至數日。世華日夜繕守備。隨機應變。蒙人知不可拔。遂解圍而去。

十二月。撒禮塔攻處仁城。金允侯射殺之。蒙兵乃還。

撒禮塔進攻處仁城。〈在龍仁。〉有一僧避兵在城中。射殺之。俘獲亦多。蒙兵遂潰。其副將鐵哥。以其軍還。其已降之人。令洪福源領之。〈此句元史補。〉然蒙兵不以一時俱歸。或先行或落後。欲東欲北。莫知所向。自後。往來侵掠不已。國家以其僧有功。授上將軍。僧諱功固讓。後還俗。名金允侯。初。御史襍端薛愼。在蒙營。撒禮塔之南下也。愼紿曰。國諺。異國大官。南渡江不吉。撒禮塔不從。至是死。蒙人以愼有知識。放還之。

以金仁鏡爲政堂文學。尋陞中書侍郞平章事。○移葬世祖太祖二梓宮于江都。○是歲。蒙古伐東眞。虜其主萬奴以歸。

癸巳二十年春三月。遣使如金。不至而還。

遣司諫崔璘。奉表如金。路梗而還。璘。讜之子也。

夏四月。遣上將軍李子晟。討龍門倉賊。平之。○蒙古主遣使數罪。

其詔曰。自平契丹。未甞遣一介。罪一也。命使賫訓言省諭。輒敢射回。罪二也。〈先是。蒙使之來。東眞人變着我國衣服。自山谷射其使臣故云。〉謀害著古與。乃稱萬奴殺之。罪三也。抗拒朝命。竄諸海島。罪四也。汝等民戶。不拘執見數。輒敢妄奏。罪五也。

五月。以金慶孫爲大將軍知御史㙜事。○東京亂。遣兵馬使李子晟。討平之。

東京人崔山,李儒。作亂。遣子晟往擊之。子晟率師。幷日疾馳。據永州城〈今永川〉以待。時。賊傳檄州郡。刻日期會。諸郡依違。聞子晟入永。乃定。賊以爲子晟軍自遠急來。欲乘其勞擊之。集永之南郊。官軍登城望之。告子晟曰。我軍冐熱遠來。賊勢盛且銳。鋒不可當。宜閉門休士。數日而後與戰。子晟曰。不可。凡疲卒休則愈怠。若曠日持久。則賊得我情。恐生他變。不如急擊。遂開門突出。及賊未陣。奮擊大敗之。僵屍數十里。斬山等數十人。令曰。脅從罔治。民大悅。

洪福源,畢賢甫等。叛據西京。宣諭使鄭顗。死之。

福源,賢甫等。以西京叛。王以上將軍鄭顗。前在西京。平定𥚁亂。爲賢甫等所畏服。以顗爲宣諭使。馳傳往諭之。旣至大同江。從者請無遽入。顗奮曰。受命以出。敢少稽乎。死固分也。遂入。賢甫等喜得顗。欲以爲主。且諭且脅。顗竟不屈而遇害。

冬十二月。北界兵馬使閔曦。克西京。畢,賢甫。伏誅。洪福源奔蒙古。

崔瑀遣家兵三千。與北界兵馬使閔曦。討西京克之。獲畢,賢甫。送京師腰斬。福源逃入蒙古。擒其父大純及其女子弟百壽。悉徙餘民於海島。西京遂爲丘墟。福源在元。爲東京摠官。賜佩金符。凡本國降附諸城民。皆屬焉。讒搆本國。隨兵往來。時人謂之吠主犬。崔瑀患之。官大純百壽等。且爲其女擇壻。以悅其心。賂遺不絶。然自是蒙兵歲至。攻陷州郡。皆福源導之也。

築江都外城。○以李奎報爲集賢殿大學士。

時。蒙兵壓境。徵責甚煩。奎報連製國書。辭意明切。蒙主感悟撤兵。王大嘉之。特授樞密副使。累陞政堂文學。守太尉參知政事。

甲午二十一年春正月。徵諸道民。營宮闕百司。○二月。遣金寶鼎。如蒙古軍。○王幸奉恩寺。觀燃燈。

以故參政車倜家。爲奉恩寺。撤民家。以廣輦路。時。雖遷都草創。然凡毬庭宮殿寺社名號。皆擬松都。八關燃燈行香道塲。一依舊式。

三月。趙叔昌伏誅。

辭連畢,賢甫也。

夏五月。門下侍中金就礪卒。

就礪。彦陽人。爲人節儉正直。忠義自守。持軍嚴正。士卒不敢犯秋毫。有酒卽用一巵。與士卒最下者均飮。故能得其死力。江東之役。事皆讓於元帥。及其臨陣制敵。多出奇計。以成大功。然未甞自矜。爲相。正色率下。人不敢欺。諡威烈。李氏〈齊賢〉曰。觀其析甘分少。能得士力。令行禁止。莫犯秋毫。可謂有古名將之風矣。開平之戰。我乃再救中軍。沙峴之役。盧公則不相助。訖無一言以生嫌隙。不伐其勞。歸功於衆。是則大人君子之用心也。至於先詣哈眞。固與國之心。不拜萬奴。明尊王之義。多智,韓恂。旣授首矣。斂兵而止。以安邊。史氏稱其忠義。太常諡以威烈。不亦宜哉。

秋七月。奉安御衣于南京假闕。

有僧說讖云。自扶蘇山分爲左蘇。曰阿思達。是古楊州之地。於此營宮闕。可延祚八百年。詔自三月至五月。安御衣於南京。七月至十月。移安舊京。十一月至明年二月。又安於南京。周而復始。

八月朔。日食。

密雲不見。

九月。淮安公侹卒。○冬十月。封崔瑀爲晉陽侯。

王論瑀遷都功。封侯立府。百官皆賀于第。瑀又役都房四領軍。廣營私第。人不堪其苦。園林廣袤數十里。

十一月。設消災道塲于內殿。

以禳兵也。是後。蒙兵充斥。惟事祈禳。遣使祭名山川禱神兵而已。

是歲。蒙古滅金。

乙未二十二年春正月。立子倎。爲王太子。○夏六月。崔瑀納其外孫女金氏。爲太子妃。

瑀壻若先之女。是爲順敬太后。若先。慶孫之兄也。

秋閏七月。蒙古入安邊。令廣州南京。合入江華。○八月。令百官拜日。

日官奏。令百官。每日自辰至午時拜日。以禳兵。

蒙古陷龍岡咸從三登。執其守令。○九月。蠲諸道逋負。○以金利生爲東南道指揮使。

安東人。謀引蒙古向東京。故命利生爲指揮使。以忠淸道按察庾碩。副之。

蒙古引東眞兵。陷龍津鎭。〈古基。在今德源東三十里。〉又陷鎭溟。○別抄都領李裕貞。擊蒙古于海平。〈今善山屬縣。〉敗績。○冬十月。蒙古兵破桐州城。〈今瑞興。〉○十二月。增築江都沿江堤岸。○中書侍郞平章事金仁鏡卒。

仁鏡才識精敏。文武吏才俱贍。天資淸婉。無一點塵累。工詩詞善隷書。名重一時。諡貞肅。

〈按元史。是年。命唐古與洪福源。領兵征高麗。拔龍岡咸從等十餘城。〉

丙申二十三年春二月。王幸奉恩寺。觀燃燈。

王命內侍。賜花酒于晉陽府。是夕。金若先妻入內。王以太子妃之母。命牽龍行首等爲僕從。輿盖服餙。一如王妃。識者曰。下之僭上。上自啓之也。後王曲宴于內殿。僕射宋景仁。爲處容戱。畧無愧色。

夏五月。蒙古入關東。

蒙兵五十餘騎。闌入關東。時。蒙兵落後者。到處侵掠。莫敢沮遏。

六月。蒙古復大擧入邊。

庚寅。蒙古兵渡義州江。癸巳。游兵至嘉州。乙未。屯安北府雲巖驛。〈今未詳。〉嘉博二州之間。火氣連天。又於宣州兄弟山〈今未詳〉之野。分屯凡十七所。丙申。遂遍屯慈朔龜郭諸州。戊戌。先鋒入黃州。庚子。至信安二州。

分遣諸道山城防護別監。○秋七月。蒙古至价州。中郞將明俊等。伏兵擊敗之。○八月。蒙古陷慈州。進兵屯南京。

慈州副使崔景侯,判官金之佇,殷州副使金景禧等。並被殺。蒙兵遊騎四出侵掠。而無能禦之者。進兵屯于南京平澤牙州〈今牙山〉河陽倉〈漕倉屬牙山〉等處。又自溫水郡。〈今溫陽。〉南下趣車峴。

九月。蒙古圍溫水郡。郡吏玄呂。出戰敗之。○蒙古攻竹州。防護別監宋文胄。擊却之。

蒙兵至竹州〈今竹山〉諭降。防護別監宋文胄。出兵擊走之。蒙兵復以砲攻城四面。所觸無不摧破。文胄亦以砲逆擊之。蒙兵不敢近。蒙兵又備人油松炬。縱火焚之。文胄開門出戰。蒙兵死者。不可勝數。蒙兵百計攻之十五日。終不能克。乃焚攻具而去。文胄曾在龜州城中。熟知蒙兵攻城之術。故彼所計畫。無不先料。輒告於衆曰。今日敵必設某器械。我當以某事應之。卽令備待。旣而果如其言。城中皆謂之神明。

冬十月。蒙古兵入全羅道。○十二月。蒙古攻大興城。城中人出戰敗之。

丁酉二十四年春。全羅道指揮使金慶孫。討草冦李延年。平之。

草賊李延年兄弟。嘯聚原栗〈在今潭陽〉潭陽諸郡無賴之徒。自稱百賊都元帥。擊破海陽〈今光州〉等州縣。聞慶孫在羅州。與副使崔璘。進兵圍之。兵勢甚盛。城中危懼。慶孫曰。賊雖衆。皆芒屩村氓耳。遂督出戰。左右以兵少。請待州郡兵。乃戰。慶孫叱之。於街頭。祭錦城山神。手奠二爵曰。戰勝畢獻。張盖而出。左右曰。恐爲賊所識。諫慶孫。不聽。遂開門出。卽下懸門。賊戒其徒曰。指揮使。乃龜州成功大將。吾當生擒。以爲都統。勿射。遂不用弓矢。以短兵戰。兵始交。賊有一僧勇悍絶人。與其衆約曰。我能擒彼美少年。肩擔而歸。先打䈥斗吹唇。踴躍而至。咸陽人朴臣蕤。出與相敵。兩刃相交。莫能先斫。臣蕤踢而躓之。因斬其首。賊驚愕。慶孫拔劒督戰。士皆殊死戰。斬延年。賊徒大潰。官軍乘之。追奔數十里。遂平之。

秋八月。廢王薨于法天精舍。○冬十月。葬貞宗于碩陵。〈在今江華府南二十一里。〉

後改號煕宗。以成平王后任氏祔。〈配享平章事文懿公崔詵,良淑公任儒。〉

戊戌二十五年夏閏四月。蒙古兵至東京。

燒黃龍寺塔。時。蒙兵彌滿城中。無遠不到。無深不入。乍往乍來者累年。而我國人民。皆入保山城海島。朝廷偸安。江都不思攘遏之策。由是。蒙兵益恣意橫行矣。

冬十二月。遣金寶鼎宋彦琦等。如蒙古乞罷兵。

〈按元史。是年五月。麗人趙玄習,李元祐等二千人迎降。命居東京。受洪福源節制。且賜御前銀符佩之。以招未降民戶。又李君式等十二人來降。待之如玄習焉。〉

己亥二十六年夏四月。蒙古主遣甫可阿叱等。諭王親朝。罷兵還。○五月。赦。○王太后柳氏薨。○葬元德太后于坤陵。〈在今江華府南二十三里。〉○六月。遣起居舍人盧演,注簿金謙等。如蒙古。○秋八月。蒙古使來。復徵王親朝。

甫可波下等一百三十人來。

冬十二月。遣新安公佺等。如蒙古。

時。蒙主遣使徵朝。王以母喪辭。至是。又徵王入朝。遣佺及少卿宋彦琦等百四十八人。奉表入貢。請勿親朝。

庚子二十七年春三月。盧演等。偕蒙古使豆滿阿叱等來。○夏四月。遣諫議趙脩,祗候金成寶。如蒙古。○秋九月。新安公佺。偕蒙古使多可波下等來。復諭入朝。○冬十二月。遣禮賓卿宋彦琦,御史權韙。如蒙古。

初。蒙旣講和。需索無厭。崔瑀患之。遷都入海。爲拒守計。蒙人疑我不服。遂復加兵。域內敵屯。羅絡相望。而朝廷無以禦之。屢遣使奉表。遜辭乞罷兵。蒙兵遂還。而徵王親朝。王辭不赴。彼此冠盖相望。而王終不親朝。是後促令出陸。兵釁復起矣。〈按元史。是歲。攻拔昌朔等州。〉

辛丑二十八年夏四月。以宗室永寧公綧。爲王子。入質于蒙古。

綧。平壤公基之後也。美容儀善騎射。讀書通大義。至是。稱爲王子。率衣冠子弟十人。入蒙爲禿魯花。華言質子也。遣樞密使崔璘,將軍金寶鼎,左司諫金謙伴行。綧入蒙古留之。妻以宗女。

秋九月。李奎報卒。

奎報以參政乞退致仕。俸祿如故。家居五年卒。年七十四。奎報少聰敏。貫穿百家。橫騖別駕。汪洋大肆。一時高文大冊。皆出其手。雖及懸車。外國交聘表狀。皆其所製也。三掌禮闈。多得名士。性放曠。以詩酒自娛。號白雲居士。然諂附崔氏。得罪士論。有集五十三卷行于世。

是歲。蒙古窩濶台死。

第六后乃馬眞氏。稱制臨朝。五六年間。兵患稍息。

壬寅二十九年夏五月。遣使如蒙古。○冬十月。崔瑀進爵爲公。○十二月。蒙古使來。

癸卯三十年春正月。遣使如蒙古。○二月。分遣諸道詢問使。○三月丁丑朔。日食。○秋七月。遣使如蒙古。○八月。遷葬世祖太祖于盖骨洞。〈洞在江華府南十里。〉○冬十月。白虹貫日。○日本獻方物。歸我漂風人。○蒙古使來。○十二月。遣使如蒙古。

是時。兩國使价往來無定限。或一歲而四五焉。蒙使之來。一行動至數十百人。供億贈遺。靡弊不貲。我使之往。進獻方物及賂遺其大官人。不可勝紀。公私蓄積。蕭然矣。

崔瑀流安東都護副使庾碩于巖墮島。〈麗史地志。島在陸昌縣。縣基在今靈光郡南二十二里。〉

碩。應圭之孫也。性剛直淸白。所至有聲績。及爲安東。吏民愛之如父母。時。廵問使宋國瞻。移牒。令碩與判官申著。同修山城。著素貪汚。碩恥與共事。一以事委之。獨與儒士嘯咏而已。著讒之崔瑀。瑀遂流之。將行。老幼遮道號哭。攀轅不忍捨。妻携子女以行。私馬只三匹。至有徒步者。邑人泣請留一日。不從。出騶騎以護送。妻辭曰。家公流配。妻子皆罪人也。何煩邑人。固請竟不許。邑人歎曰。非夫人。豈得配我公。遠近莫不嗟惜。

移東郡民于蔚陵島。旣而罷之。

崔瑀以東海中蔚〈或作羽。或作芋。〉陵島。土地膏腴。多珍寶海錯。欲移民以實之。後以風濤險惡。人多溺死。遂罷其役。

甲辰三十一年春二月。納宗室女。爲太子妃。稱柳氏。

前妃金氏。生元孫諶而卒。至是。復納新安公佺女。是爲慶昌宮主。

夏四月。遣使如蒙古。○秋七月。蒙古使來。○崔怡貶右正言李僐。爲延州副使。

怡。瑀改名也。怡以申著爲按察使。僐劾之。怡怒貶。時。怡以遷都息兵爲功。聽讒殺人。無所顧忌。奢婪日甚。私藏氷。甞於冬月。取安養山〈在今衿川縣東十里。名三聖山。〉栢樹。植其家園。山去江都數日程。人多凍死。有人牓昇天門云。人與柏孰重。有崔峘者善書。怡改創康安殿。以黃綾粧後壁。使峘寫無逸篇。王見而嘉之。峘本姓任。怡養之爲子。性貪鄙。恃勢恣橫。

乙巳三十二年春三月。天狗墜。○延慶宮災。

江都見子山〈今未詳〉北民家八百餘戶火。老弱燒死者八十餘人。連燒延慶宮,法王寺,御庫,太常等府。

夏五月。崔怡大饗朝臣。用八坊廂樂工。

先是。怡以四月八日。爲佛生日。燃燈結綵棚。百戱徹夜爲樂。〈按。今俗燃燈。以四月八日始此。〉至是。又宴宗室宰樞於其第。結綵棚爲山。張繡幕羅幃。中結鞦韆。飾以文綉彩花。眩奪人目。陳伎樂百戱。八坊廂工人一千三百五十餘人。皆盛飾入庭奏樂。絃歌皷吹。轟震天地。怡賞金帛。其費鉅萬。怡好燕樂無度。甞使伶人奏唐樂。天忽雷電。怡懼止之。史臣曰。八坊廂者。國家太平盛事也。今避兵竄島。社稷僅存。實君臣同憂。若涉淵氷之時。而怡盜窃國柄。妄矜侈大。罪不容誅矣。

秋七月癸巳朔。日食旣。○冬十月。遣新安公佺等。如蒙古。

丙午三十三年春正月辛卯朔。日食。○崔怡饗王于禪源社。〈古基。在今江華府南八里。〉

設六案。陳列七寶器皿。膳饌豊奢。怡詑曰。來者豈有如今日哉。

夏五月。雨毒蟲。

其蟲身|細網。剖之如斫白毛。隨飮食入人腹中。或𠯗入皮膚。人輒死。時號食人蟲。試諸藥不死。塗以蔥汁便死。

秋七月。晉州副使王諧卒。

諧少登第。拜監察御史。守法不撓。出按慶尙。激揚淸濁。一道畏服。崔怡子僧萬宗,萬全。蓄米五十餘萬石。取息於民。分遣門徒。催徵甚酷。民盡輸所有。租稅屢闕。諧令曰。民未納稅。先督私債者罪之。於是。二僧之徒不敢肆。租稅得以時輸。爲晉州。吏畏民懷。及遷東都留守。老幼涕泣請留。遂懇乞于朝。復其舊任。沈毅剛正淸白有大節。其所計畫。皆利於國。及卒。皆歎曰。國之重寶去矣。時又有善治民者庾碩,金之錫等。與諧齊名。之錫甞爲濟州副使。州俗。男女年十五以上。歲貢豆一斛。衙吏數百人。亦歲貢馬一匹。副使判官分受。皆致富。之錫到州。卽蠲貢豆馬。選廉吏十人。以充衙吏。政淸如水。吏民懷服。先是。有慶世封者守濟州。亦以淸白稱。州人曰。前有世封。後有之錫。鄭氏曰。高麗自成宗。分十道定郡縣置守令。自是厥後。遣廉問黜陟之使。屢下勸農蠲租之詔。宜若良吏輩出。而今見於史者。惟庾碩以下數人。豈史逸而不傳耶。此數人者。或以淸愼律己。或以仁厚撫民。俱有遺愛。可謂不愧於古之良吏矣。〈按。程子曰。古者侯國各有史。故其善惡皆見於後世。自秦罷侯置守。史亦廢。如漢唐之有天下。皆數百年。其間郡縣之政可書者。宜亦多矣。然其見書者。纔數十人。使賢者不幸而無傳。不肖者幸而盖其惡。斯與古史之意異矣。今以程子之意推之。郡縣依古侯國例。別擇有文學公正者。爲敎授之任。而兼管史事。掌其境內之政治風俗異聞。以備史局之採用。可矣。〉

崔宗峻卒。

宗峻。詵之子也。舊制。國子監以四季月六衙日。集衣冠子弟。試以論語孝經。中者報吏部。吏部更考世系。授初職。宗峻欲令其子試之。國子正錄。以非試日不聽。宗峻屬崔瑀請之。乃得試。時人譏之。

冬十一月。地震。○判將作監事宋彦琦卒。

彦琦。鎭州人。父珣官平章。以知禮聞。彦琦少能文。有名儕輩間。甞倅金州。政廉平能斷事。姦豪斂迹。以監察御史。監右倉。告糴請謁多。彦琦公分甚均。時稱賢御史。四使蒙古講和。邊境稍安。至是卒。王復使講和而難其人。宰相相謂曰。宋之生國之福。宋之亡國之憂。

是歲。蒙古貴由立。

太宗之子。是爲定宗。

丁未三十四年春三月。東眞移牒。請刷逃戶。

東眞千戶牒謂。其國五十人。逃入我地。請還送。回牒云。貴國至我疆。山長路險。空曠無人。往來道絶。貴國妄稱追究逃人。或稱山獵。越境橫行。其於帝旨各安土着之意。何如。自今。無故越境。一皆禁斷。

夏六月。崔怡流其家臣朴暄於海島。以子沆爲上將軍。

怡孽子萬宗,萬全。皆爲僧。聚無賴惡僧爲門徒。惟以殖貨爲業。金銀穀帛。以巨萬計。門徒依勢作威。鞍馬衣服。皆效韃靼。更相稱曰。官人恣行不義。凌辱官吏。州縣畏縮。朴暄初名文秀。機警善辭。事崔怡。屢中其意。遂見寵任。至是。言於怡曰。今北兵連年入冦。民心疑貳。雖以恩德撫之。猶懼生變。今萬宗萬全門徒。割剝民産。斂㤪實多。南方騒擾。若兵至則恐皆叛而投彼矣。怡聞之猶豫。會。宋國瞻因廵問南道。亦寄書言之。怡遂召還二子。發其蓄以予民。旣而萬宗等訴怡曰。尊公在時。尙爾侵逼。若百歲後。吾兄弟不知死所矣。怡乃悔之。反謂暄讒間父子。流暄。貶國瞻。使萬全歸俗。改名沆。使待制李淳牧〈一作任翊〉授書。中書侍郞權韙習禮。卽拜左右衛上將軍戶部尙書。諸王宰樞。皆詣門賀。

秋七月。蒙古將阿母侃。來屯塩州。〈今延安。〉

去歲。蒙主貴由〈定宗〉新立。有復事東方之意。由是。兵患又起矣。先是。蒙古四百餘人。入塞諸城。托言捕獺。至于遂安。凡山川隱僻之處。無不覘知。國家以爲和好。殊不爲意。至是。百姓避匿者幷被驅掠。鮮有得免。

八月。煕宗妃任氏薨。○葬成平王后于紹陵。〈葬地史闕。〉○遣使犒蒙古師。

戊申三十五年春二月。遣使如蒙古。○三月。徙北界諸城民。入保海島。

時。蒙兵往來無常。命北界兵馬使盧演。徙民入海島。安北府有葦島。〈在今定州東五十里。〉平衍十餘里可耕。患海潮不得墾。兵馬判官金方慶。令築堰播種。民始苦之。及秋大稔。蒙兵連歲不退。島人賴以活。島又無井。汲者往往被虜。方慶貯雨爲池。夏則引汲。冬則鑿氷。其患遂止。人服其智。

崔怡。以沆爲樞密院知奏事。○冬十月。蒙古兵復入西海道。

蒙兵四十騎。渡淸川江。稱捕獺而來。先是。國家以松都空虛。時遣兩班。分番戍松都。於是。出排兩班。悉還江都。時遣輪戍。

遣使如蒙古。

去歲。蒙定宗殂。女后臨朝。雖不大擧來侵。而督令出陸矣。

是歲。蒙古貴由死。〈太后稱制。〉

己酉三十六年春正月。崔沆享王。○夏四月朔。日食。○遣使如蒙古。六月。又遣之。○秋九月。東眞冦東邊。遣兵擊走之。○冬十一月。崔怡死。沆自爲樞密院副使吏兵部尙書御史大夫。流知樞密閔曦,樞密副使金慶孫于海島。

怡席忠獻之勢。擅國三十年。政自己出。生殺在其喜怒。王拱手而已。及死。子沆服喪二日而除。及葬。杜門不出。蒸其父妾。沆尤暴殘虐。忌慶孫素得衆心。流白翎島。又忌知樞密閔曦。亦流之。

庚戌三十七年春正月。崔沆罷諸州別貢魚梁船稅。

沆以敎定別監。牒蠲淸州雪綿,安東蠒絲,京山黃麻布,海陽白苧布,諸別貢及金洪州等處魚梁船稅。又徵還諸道敎定收穫員。委其任於按察使。欲以收人心也。後復如前。人皆憤嘆。

遣使如蒙古。○營宮闕于昇天府。

時。蒙古責以不出陸。故營此。若將遷徙者然。

二月。東眞冦東邊。○遣使如蒙古。○以庾碩知刑部事。

初。碩爲東北面兵馬使。先是。有一兵馬使。始以江瑤柱饋怡。遂爲常例。江瑤柱。海物。出龍津縣。捕之甚艱。邑民五十餘戶。因之失業逃散。碩禁絶之。流亡盡還。時。守令爭事侵漁。以媚權貴。碩移牒禁之。東北人感其淸德。呼爲父母。怡惡之召入。以微事斥配蓮花島。〈在今固城。〉沆襲權。欲收人望。召知刑部事。

三月。蒙古徵宗親及洪福源父。○崔沆殺朴暄。

暄甞爲史舘修撰。編怡功業錄。幾至五六卷。以示怡求媚。及被流。怡追念召還。未至而怡死。沆遣人投海中。暄甞建議建新興倉備凶荒。民賴以活。爲之語曰。微朴公。吾其死矣。

徙北界民于內地。○夏五月。都城訛言。

時。京城訛言。用人祭天狗。男女惶怖。姦猾乘之。淫盜者甚衆。

六月。蒙古使來。

蒙使多可無老孫等六十二人。來審出陸之狀。到昇天府舘。責王出迎江外。王不出。遣新安公佺。迎入江都。

秋七月。崔沆。貶知刑部事庾碩。爲安北都護副使。尋卒。

大將軍金寶鼎,李輔。訟奴婢。碩守正不撓。二人㤪之。訴沆出之。尋卒。碩莅官淸白。守法不阿。屢以微過見斥。執節不少屈。後。朴惟氐守安東。自謂爲政不下於庾。甞獨坐。見一小胥性質而謹者。乃語之曰。民以我爲何如庾使君。胥曰。民稱庾使君有間然後語亦及之。惟氐慙服。

樞密院副使權守平卒。

守平。安東人。性淳厚質直。有古人風。爲隊正貧居。郞將卜章漢。非罪被竄。守平遞食其田有年。章漢遇赦還。守平還田。並以租簿授之。章漢辭不受。守平投其簿而去。章漢閉門而入。父老歎曰。今爭敓成風。不圖獲見若人。守平由隊正補牽龍。牽龍。榮選也。守平辭以家貧。親舊勸以易妻求富。守平曰。貧富。天也。何忍棄二十年糟糠之妻。求富室耶。言者慙服。

遣使如蒙古。○八月。樞密院副使崔椿命卒。○築江都中城。○宋國瞻卒。

國瞻甞與金敞。諂事崔怡。然性剛直不阿。怡亦憚之。及沆繼政。畏𥚁屛居。至是。出知西北面兵馬使。憤懣卒。

冬十二月。崔沆殺侍御史李僐。

初。沆爲僧。與甫州副使趙廉,右監務朴長源。有憾。及用事。並流海島。僐素與二人善。及按慶尙道。召二人宴飮。有僧告于沆。沆疑有異謀。並投之江。僐甞以直言忤崔怡。貶遠州。至是。竟死於崔氏。時人哀之。

崔沆。罷司天㙜崔允旦。

時。允旦奏。月犯房上相。占云。主有憂上相誅。有亂臣代主。王將迎蒙使。幸梯浦宮。司天之奏。欲修省而停之也。沆見實封惡之。嗾御史㙜。劾其妄奏星變。罷其官。時。言路閉塞。唯司天據占直奏。欲使修德消災。自此。日官之奏。亦將廢矣。

進崔沆爵侍中晉陽侯。不受。

以築中城功也。

蒙古使來。

丙辰。蒙古使洪高伊等來。止昇天舘。令王出迎。己未。王迎于梯浦宮。是日。大風寒。百官皆凍縮失容。王命撤輦上帷帳曰。法從百官。寒凍如此。朕獨暖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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