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走进布置整洁的抗菌房,轻轻地关上门。他来到邦德的床边,邦德刚刚从麻醉剂中苏醒过来。“怎么样了,伙计?”
“还好,只是麻醉剂的作用。”
“医生不让我来见你。但是我想你可能希望听见结果,是吗?”
“当然。”邦德尽力集中注意力。实际上他不在乎结果,他只关心多米塔。
“好的,我长话短说。医生正在巡查,要是被他发现我在这里就完蛋了。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两枚原子弹,还有科特兹,那个物理学家,现在还在狡辩。看起来,魔鬼党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流氓。黑手党盖世太保,都是臭名远昭的坏蛋。组织的最高领导人是布罗菲尔德,但这个家伙逃走了。不管怎么样,也没能把他抓住。也许是拉尔戈的电台没有人回应,警醒了他。这家伙真是精明。科特兹告诉我们,魔鬼党自从五六年前成立以来,已经赚了好几百万美元。这一次是他们的终极行动。我们猜对了,他们的2号目标就是迈阿密。据说,他们还要计划以同样的方式在快艇舱里存储第二枚原子弹。”
邦德无力地挤出一个微笑,说:“现在所有人都开心了。”
“啊,当然,除了我。现在我还得时刻守着电台,开关几乎都是开着的。m那里已经有了很多资料,他希望你能做出一份详细的报告。感谢上帝,今晚就有中情局和你们组织的人来接手。到时我们就要不停地向两个政府组织说明发生的情况。还要做公开报告,讨论如何处置魔鬼党成员啦,是否授予你男爵或者公爵称号,或者让我去竞选总统啦。琐碎的事情多了去。然后他们就会安排我们离开,到哪里和漂亮的小姐跳舞放松一下。可能你现在还在担心那个女孩,是吗?嘿,她可真有胆量!他们发现了盖格计数器。天知道那个混蛋拉尔戈对她做了什么,但是她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接着,当船上的人都离开时,她不知怎么逃掉了,带着枪和水肺,去追拉尔戈。她杀掉了拉尔戈,救了你一命!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叫她‘弱者’了,她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大利女孩。”莱特突然将耳朵贴到门上,说:“噢!该死的,走廊里有医生的脚步声!詹姆斯,待会见吧!”说完,他迅速打开门,一下子溜出了房间。
邦德虚弱而焦急地喊道:“等等!莱特!莱特!”但是门已经关上了。邦德绝望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感到极其焦虑和恐慌。天啊,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他多米塔怎么样了?莱特为什么只关心其他事情。她还好吗?她在哪里?她……
门开了。邦德一下子坐起来。他冲医生喊道:“那个女孩,她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斯坦杰医生是拿骚最有名的医生,他不仅医术高明,为人也很友善。他是一名犹太医生,在希特勒眼里,这样的医生只能一辈子待在小城镇里默默无闻。但是拿骚里的有钱人已经为他盖了一座现代化的诊所。他不仅为身无分文的当地人治病,也为百万富翁治病。他们的医药费是几先令和几尼的区别。医生最擅长的就是开安眠药,那是富人和老人依赖的东西。这一次,他是奉了政府的命令治疗,所以他不能多问。此外,他还要为16具尸体做验尸报告,其中六具尸体是来自美国舰艇“曼塔号”,另外十具来自“迪斯科号”。同样,医生也不能对这些尸体过问。
现在,医生谨慎地说:“多米塔小姐会好起来的。现在她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她需要休息。”
“还有呢?她到底怎么了?”
“她游了太长一段路,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大力气完成这样的事情,但她还是做到了。”
“为什么?”
医生向房门走去。“现在你也需要休息。你经历太多事情了。你应该每隔六个小时就吃一片安眠药,知道吗?你需要大量的睡眠。你会很快站起来的,但是需要时间。放轻松些,邦德。”
放轻松些,你不要着急。他此前在哪里还听过这样的鬼话?邦德突然变得十分愤怒,他猛地从床上起来,尽管脑袋一片眩晕,但他还是踉跄朝医生走去,在他的脸前挥动拳头。“放轻松?去你的!你知道什么是着急吗?告诉我那个女孩到底怎么样了!她在哪里?她的房间号是多少?”邦德的手软弱无力地垂下来,他哀求着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告诉我吧,医生。我要知道。”
医生耐心地说:“有人虐待她了。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灼伤,许多灼伤。她还在悲痛当中。但是,”医生停顿了一下,“她在这里很好,就在隔壁的4号房间。你可以去看她,但只能给你一分钟。她需要睡眠。你也是。知道了吗?”他打开了门。
“谢谢,谢谢你医生。”邦德迈着颤抖的脚步走出了房间。他受伤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他的身体。医生看着邦德来到4号房间,打开了门,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就好像担心吵醒熟睡的人一样关上门。医生沿着走廊离开了,他想,这对邦德不会有害处,反而对他们两个人都好。多米塔需要的,正是他的关怀。
小小的病房里,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潜进来,邦德的影子正好落在床上。他颤抖着走到床前,弯下腰蹲在床边。枕头上小小的身子转向邦德,然后伸出一只手,正好碰到了邦德的头发。她哽咽着说:“你要留在这里,你知道吗?你哪儿也不要去。”
邦德没有回答。多米塔虚弱地摇晃着他的脑袋,说:“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明白吗?”她感觉邦德正在向地板滑去。多米塔松开手,邦德倒在了床边的毯子上。她小心翼翼地转动身体,看着下面的邦德。邦德枕着一只手臂,已经睡着了。
女孩注视着邦德虚弱的脸。接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手将枕头拽到床边,让邦德的头刚好躺在枕头上。这样,她就能时刻看见他了。多米塔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