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他们快快乐乐地过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几人才想起,是时候实施计划,收拾行李假装离开了。
“我猜,肯定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迪克说,“见我们这时离开,一定满意极了。”
“怎么会呢?怎么监视呀?”安妮朝四周看了看,好像灌木丛下会突然跑出一个人似的,“不管别人躲在哪里,蒂米都能闻出来的呀!”
“哦!那人可能离得比较远,这样一来,蒂米就闻不到他的味道啦!”迪克说,“他可能离这里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可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看得见我们呢?或者说,又怎么知道我们准备离开了呢?”安妮不解地问。
“安 妮, 你 难 道 没 有 听 说 过‘望 远 镜’吗?”迪 克 怪 叫 着 反问,“唔,有了那东西,即使在半英里外,也能把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安妮涨红了脸,轻轻推了迪克一下,“当然听过了。原来如此——有人躲在附近的某座小山上,拿着望远镜窥视着老庄园的一切动静。”
“说实话,我想,我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了!”迪克说,“那边的山上之前会投过来几道反光,我都看见好几次了。这种反光,是阳光打在玻璃上反射出来的。所以依我看,那个偷窥者就坐在山顶附近,严密地监视着我们呢!”
安妮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望向山顶,却被朱利安喝止住了:“不要!别傻呆呆地站着往那边看!大家都别看,不能让那些人发现我们已经知道自己被监视了!”
于是,四人继续收拾起行李来,没过多久,就拖着几大包行李走了出来。按照计划,乔治将自己的行李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站在外面的空地上等着,如此一来,她的一举一动就完全在偷窥者的视线之内了。
朱利安正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东西叠好,往背包里放,这时,安妮突然惊叫了一声:“有人过来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往外望去,以为会见到一个面色阴郁的陌生人,至少也是古里古怪的人。
谁知,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匆匆疾行的农妇。她头上包着围巾,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戴着廉价的太阳镜,没有化妆,头发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围巾里。一看见孩子们,她便停下了脚步。
“下午好啊!”朱利安礼貌地打着招呼,“今天天气可真不错!”
“是啊,太好了!”妇人回答道,“你们是出来露营的吗?可真选了个好时候啊!”
“也不是啦,事实上,我们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呢!”朱利安说,“原本,我们是住在老庄园里的,但现在已经决定搬出去了。这地方真的太旧了,非常旧,不是吗?”
“呃……是啊!而且到了晚上,还经常有怪事发生呢!”妇人附和道。
“深有同感!”朱利安说,“昨天晚上,我们真的被吓坏了!那些古怪的鬼哭狼嚎声,诡异的、吓人的光圈!所以我们才决定,再也不要住在这里了。”
“这个决定太明智了!”妇人说,“千万别待在那儿,有多远就离多远吧!说实话,一到晚上,连我都不敢靠近这个鬼地方!对了,你们准备搬到哪里去啊?”
“这个嘛,我们的家在科林庄园,”朱利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在科林湾那边,你听过吗?”
“哦,当然听过了,那真是个好地方啊!”妇人说,“记住啊,可千万别在老庄园那儿过夜了!拜拜!”
妇人说完便匆匆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继续收拾吧,”朱利安对其他人说,“那个监视我们的人还在山上,我刚才又瞥见反光了。”
“朱利安,为什么……你要把所有事情告诉那个女人啊?”安妮好奇地问,“通常来说,在发生怪事的时候,你是不会跟别人说这么多的。”
“天啊,安妮!你真是单纯啊!你以为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难道真的像她装出来的那样,只是个来自附近农场的村妇吗?”朱利安反问道。
“啊?难道不是吗?”安妮诧异地说,“她看上去挺像的啊!素面朝天,围巾那么破,还有,她对老庄园的情况那么了解……”
“安妮,一个普通的村妇,怎么可能会镶金牙呢?”朱利安无奈地解释,“刚才她笑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吗?”
“她的头发也染过,”乔治也说,“我看见了她的头发,发根是黑色,发尾却是金色的。”
“还有一点,你们留意到她的手了吗?”迪克补充道,“一般来说,农民的妻子每天都要干很多粗活,所以双手不可能那样光滑白皙,会慢慢变得粗糙,手上的肤色也会变成深棕色。但刚才那个女人的手呢?那么白,都赶得上公主王后的手了吧。”
“啊!是啊,当然,我当然也注意到了,”安妮急忙补充道,“我还发现,她说话有时带着这里的乡音,有时则没有。”
“没错,大家都说对了!”朱利安总结道,“她就是那些讨厌的家伙中的一个!昨晚一定也吓过我们!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山上的偷窥者报告说,我们好像在打包行李,准备离开,她便奉命前来核实真假,所以,她才会装成一个路过的村妇。不过,他们太不幸啦!
我们可没她想象的那么傻!”
“你把他们的心思全猜透了!”迪克笑着说,“这么说,那些家伙今晚一定会过来,把能找到的石板都挖出来。那么,你和我就负责监视他们吧,今晚一定会惊险刺激得不得了!”
“你们要小心点,千万不能被发现了,知道吗?”安妮叮嘱了一声,又问,“你们准备藏在哪里呀?”
“这个……还没想好呢!”迪克说,“现在就出发吧,我们去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再建个新营地。你、乔治和蒂米晚上就睡在那里,朱利安和我过来看着就行了。”
“我也想来!”乔治毫不迟疑地说,“安妮和蒂米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这次你不能和我们一起,乔治,”朱利安没有答应,“监视这件事,当然是人越少越安全了,不好意思啦,老朋友,你真的只能和安妮待在一块儿。”
乔治立刻皱紧了眉头,看上去有点生气。朱利安却哈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皱着眉多可爱啊!这可是你的长处之一!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了!继续再皱紧一点!这个表情太适合你了,真的!”
乔治虽然还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讨厌被排除在外,可她心里也明白,大晚上的,这么多人一下子跑过去,也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好吧,那她就留下来陪着安妮吧。
山上的偷窥者应该已经离开了,因为在用望远镜监视时才会发出的反光,再也没有出现过。
“假村妇一定说服那个人离开了,那么现在,大家有什么主意吗?我们该去哪儿呢?不能走太远,但如果那人还会回到山上的话,我们就要找个望远镜看不到的地方,隐蔽起来才行。”迪克说。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乔治立马回答说,“那里有一丛好大的荆豆灌木,就在泉水的另一边。那下面有一块空地,很干爽,就像个荆棘洞穴一样。”
“听起来还不错,”朱利安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乔治在前面带路,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具体的地点。蒂米跟在她身后,仍然戴着硬纸板做的应急伊丽莎白圈——现在戴着越来越不舒服了。离泉水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乔治停下了脚步。
“应该就在这附近,”她说,“我敢肯定。因为钻进灌木丛下面的空地的时候,我还听到了‘叮咚’的泉水声呢。啊!就在那儿!”
灌木丛的确很大,藤蔓绿油油的,枝叶上长满了尖尖的刺,顶端则开满了黄色的小花。下方有一大块空地,地面软软的,却覆盖着干干的老刺。
一根树干支撑着这一大片灌木,因为这树干不在正中,所以留下了更大的空间。朱利安抓住空地旁的一根枝条,取出一张棕色的厚纸,将枝条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因为那上面尖刺太多了。
“这样就可以了,”他说,“对你们两个女孩子来说,地方够大了。还有蒂米,我的意思是,戴着那么大个纸圈,太碍事了,不是吗?进进出出都很费劲。”
“取下来吧,”迪克建议道,“它的耳朵真的已经痊愈了,就算挠一两下,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亲爱的蒂米,要是取下那个大纸圈,说不定我们都认不出你了呢。”
“好吧。”乔治答应了,她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蒂米的耳朵,那里仍然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但很显然,耳朵已经没事了。她剪断了连接伊丽莎白圈两端的线,再轻轻一拧,领子就掉了。
大伙儿齐齐看向蒂米,它十分惊讶,摇了摇尾巴,似乎在说:“哦!终于把这东西取下来了。可是,为什么呀?”
“哦,蒂米!你取了伊丽莎白圈,看上去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太好玩了!”安妮惊叫道,“不过,终于取下来了,我还是挺为你高兴的。好伙计,蒂米,今晚你会保护我和乔治的,是不是呀?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有要紧事要做,对吧?”
“汪!”蒂米叫了一声,尾巴猛烈地摇了起来,“汪汪!”当然了,还有什么它不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