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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镜阳秋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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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新都无无居士汪廷讷昌朝父编

忠部

勲猷类

无无居士曰:端揆之任,在格君心,君心格而治举矣。盖德业非両途,人臣之勲猷,即君德之馀绪。凡礼乐刑政,并宰之君心,彼但不遍物以治尔。古大臣之治事者,先治心也。尧舜何尝以道自䖏,以艺䖏人哉?可识勲猷巳。

伯禹

虞伯禹陈谟于帝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又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又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糓惟脩,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壊。帝曰: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卒以天下传之禹焉。

无无居士曰:禹凿龙门排伊阙,决渟水致之海,岂甘臣虏之劳哉?恐溺天下也。暨文命四敷,保治之心孜孜无巳,乃陈克艰之谟,克艰焉则汝止安矣。安君心所以安天下也,故不怠之心一艰心也,緫师之命一拯溺也,犹然胼胝之劳,兹唐虞传心之㫖哉。

皋陶

虞皋陶陈谟曰:允迪厥徳,谟眀弼谐,慎厥身,脩思永,惇叙九族,庶眀励翼,迩可逺在兹。又曰:在知人,在安民。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又曰:予未有知,思日赞赞襄哉。故帝以为昌言,而称禹与皋偶,其能调者有以夫。

无无居士曰:山有言,唐虞之际,道在皋陶。夫皋陶所职者刑,而谓道在何耶?尝推其故矣,彼道之大原出于天,皋陶陈知人安民,则曰天工人代,一则曰视聴皆天,洞契大原哉,斯为格心之纯臣矣。其功业烂然,与禹稷并也允宜,柰何徒以法家视

伊尹

商伊尹训于太甲曰:脩厥身,允德恊于下,惟眀后。又曰: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视逺惟眀,聴德惟聦。又曰: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终始慎厥与,惟眀眀后。又曰: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恊于克一。故太甲克终厥德,而伊尹之所志者为不负焉。

无无居士曰:伊尹耕莘,以乐尭、舜之道。苟遇尭、舜之君,则其所陈者,皆其所乐者也。以就桀为大人,急于成功,乃浅之乎视尹矣。夫尹之道,精一执中之道也。此中在人,桀有之,汤有之,太甲亦有之。初何夏、商其心,心乎生民之乐也,顾用之者何如耳。惟太甲思庸,则用之而乐在矣。至克终厥德,而莘野之乐者斯竟也。是为尹之志云。

傅说

殷傅说版筑,髙宗梦帝赉良弼,审象求得之,爰立作相。说告髙宗曰:惟木从䋲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又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故髙宗曰:㫖哉,说乃言也。卒之商道中兴,而阿衡弗克専美于前矣。

无无居士曰:胥靡作相,帝梦是征。则商家之霖两,一傅岩之烟霞哉!夫说之相业,以学为先。始曰乃来,而莫知所以来;终曰罔觉,而莫知所以觉。则来而无来,觉而无觉,其于作圣之功,不亦深哉!良臣惟圣,则高宗称中兴者,其以讲学为梯航欤!

周公旦

周公相成王,作无逸之书以训之,曰: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又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民无或胥诪张为幻。以王未知稼穑之艰难,乃作七月之诗,陈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瞽蒙朝夕讽诵以教之。又作文王、大眀、绵三诗以戒王。文王之诗,则述文王之德,眀周家所以受命而代商者,皆由于此。大明之诗,将陈文武受命,先言在下者有明明之德,则在上者有赫赫之命,达于上下,去就无常,使知天之所以难忱,而为君之所以不易也。绵之诗,追述太王始迁岐周,以开王业,而文王因之以受天命也。美哉!旦之为周,而有德易以兴焉,信哉!

无无居士曰:余读金腾书,未尝不叹公之以忠见疑云。夫公之心,宗社之心也。当成王时,殷士在庭,谷民在甸,稍有逸心,则诪张为园者,犹然三埘之谗,而宗社大事去矣。故无逸则作,七月则作,文王大眀绵之诗则作。其惕戒成王者,即周公之风雷也。成王心周公,天亦心成王,故曰:公之疑释者,公之忠显也。是亦世变之所值云。

召公奭

周召公奭为太保,因西旅献獒,作书训于武王,有曰:不役耳目,百废惟贞。玩人䘮德,玩物䘮志。又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大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不育于国。不宝逺物则逺人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成王将莅政,公以为当戒以民事,故咏公刘之事,作诗以告之曰:公刘又从王游于卷阿之上,因王之歌而作诗以为戒曰:卷阿揔周家之创守,而笃棐无违,盖时我之任切,甘棠之泽流也。

无无居士曰:台公遗爱在阡陌,而诞保在朝廷,故其所陈者,皆探本之论。受獒若无害,公深以为其害大者。盖一念志丧,则生民后裔与生平尽举而丧之矣。此大臣防微之忠悃也。至成王嗣位,而公刘卷阿之咏,讵非训獒之心,而欲报之于后王哉?是宜歌响千载,棠䕃泽万年也。倚欤休哉!

丙:吉。

汉丙吉,字少卿,鲁国人。武帝末,巫蛊事起,诏吉治郡邸巫蛊狱。时宣帝生数月,坐太子事系。吉见而怜之,择谨厚女徒令保养。望气者言狱中有天子气,于是诏系狱者无轾重皆杀之。吉闭门拒使者不纳。使者还报,帝曰:天也。后昌邑既废,吉奏记霍光曰:武帝曽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今年十八九矣,通经术,有材美。光遂遣吉迎曽孙于掖庭。宣帝即位,赐吉爵关内侯。及霍氏诛,上躬亲政,掖庭宫婢自陈尝有阿保功,辞引使者丙吉知状。上亲见问,然后知吉有旧恩,而终不言,大贤之。

无无居士曰:丙少卿之功,功于社稷也。始而拥护于邸狱,终而奏记于霍光,则孝宣之中兴者,信乎其有声矣。然有恩非难,不伐其恩为难。少乡固非贪天之功者,而帝之酬恩,亦不致薄。班氏称眀良一体,相成海内,兴于礼让,岂为虚哉?

魏相

汉魏相,字弱翁,少眀易经,有师法。及为丞相,与丙吉同心辅政,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数条汉兴以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谊、晁错、董仲舒等所言,请施行之。敕掾史案事郡国,及休告,从家还至府,辄白四方异闻。或有逆贼风雨灾变,相辄奏言之。尝言于宣帝曰:眀王谨乎尊天,慎于养人,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眀,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叙,则灾害不生,五糓熟,丝蔴遂,草木茂,禽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馀。若是,则君尊民恱,上下亡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

无无居士曰:魏弱翁采汉故事以治汉海内,若与贾、董诸贤共一堂者,兹汉治所以无留滞也。至四方异闻,辄奏言之,言之而无不行可知已。他如尊天养人,动静顺乎阴阳等语,最得相君之大体,贤矣哉!使无构祸霍氏之嫌,予于公又何尤?

姚崇

唐姚崇,字元之。先天二年,皇帝讲武于骊山,时崇为冯翊太守,遣中官诏崇赴行在。上曰:可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崇不谢,上颇讶之。崇跪奏曰:臣以十事上献,不行,臣不敢奉。诏曰:卿悉数之。崇对曰:自垂拱以来,朝廷以刑法治天下,臣请政先仁义,可乎?上曰:朕深有望于乡也。又曰:圣朝自䘮师靑海,未有牵复之悔,臣请数十年不求邉功,可乎?上曰:可矣。又曰:先朝轻狎大臣,或亏君臣之理,臣请陛下接以礼,可乎?上曰:诚当,然有何不可。又曰:自武氏诸亲猥窃权要,继以韦庶人、安乐、太平用事,班序错杂,臣请国亲不任台省官,凡有斜封待阙等官,悉请停罢,可乎?上曰:是朕素志也。又曰:比来近宻侫幸,冒犯宪网,皆以宠免,臣请行朝典,可乎?上曰:朕切齿久矣。又曰:比因侯家戚里贡献求媚,近公乡方镇亦为之。臣请除租庸赋税外,尽杜塞之,可乎?上曰:愿行之。又曰:太宗、中宗造寺,上皇造观,皆费巨万,耗蠹生灵。凡诸寺观宫殿,请止绝建造,可乎?上曰:朕重观之,即心不安,而况敢为之者哉!又曰:自燕钦融、韦月将献直得罪,由是谏臣阻绝。臣请凡在官士皆得触龙鳞、犯忌讳,可乎?上曰:朕非惟容之,亦能行之。又曰:太后临朝以来,喉舌之任或出于阉人。臣请中官不预公事,可乎?上曰:怀之久矣。又曰:吕氏产、禄几危西京,马、邓、阎、鿄交乱东汉,万古寒心,国朝为患。臣请书诸史册,永为商鉴,作万代师,可乎?上乃潜然良久,曰:此事可谓剖肌刻骨者。崇再拜,曰:此诚陛下致仁政之初,是臣千载一遇之日,敢当辅弼之任,天下幸甚!时称贤相焉。

无无居士曰:姚元之岂要君者哉?其以十事要说者,定君志而后推行易易尔。矧当武、韦乱政之后,不有大创之,则蠹恶能以槩剔?盖清君心,秉政柄,一切奸诡之徒,皆䑕窜狼奔之不暇,何暇潜伏城社而致牙毒哉?是皆元之要说力也。兹开元所以异于天宝欤?

宋璟

唐宋广平,名璟,南和人,玄宗时拜吏部尚书兼侍中。㑹曰食,帝素服俟变,录囚多所贷遣,赈恤灾患,罢不急之务。璟曰:陛下降德音,恤人隐末,宥轻系,惟流死不兑,此古所以慎赦也。恐议者直以月蚀脩刑,日蚀脩德,或言分野之变,冀有揣合。臣以谓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止女谒,放谗夫,此所谓修德也。囹圄不扰,兵甲不凟,官不苛治,军不轻进,此所谓脩刑也。陛下常以为念,虽有亏食,将转而为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于行,愿动天以诚,无事空文。帝嘉纳之。

无无居士曰:宋广平赋梅花,世谓鐡石心,不解作软媚辞,固矣。恶识相业之隆,巳胚胎于此哉。夫眀皇声色之主,岂真干徤以刚克者,因日变而脩刑,亦应天以文尔。广平之对,动天以诚,其为寒梅之贞,不与梨花同梦者,意有在尔。故天宝以前,杨妃之靓妆未妮,天下享先春之化也,宜哉。是可以观相业矣。

狄仁杰

唐狄仁杰,字怀英,太原人。武后改国号周,以豫王旦为嗣,改姓武氏。长夀元年,来俊臣罗告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杰等谋反,仁杰曰:大周革命,万物维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寛之,杰子上变得出。后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仁杰从容言于太后曰:太宗栉风沐雨,亲冒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母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因劝太后召还庐陵王。

无无居士曰:狄鿄公赌集翠裘,所以褫二竖之魄者,雄矣。卒之从容感悟,佴花捣梨,姏不获终逞,其取日虞渊,功亦伟哉。盖迹虽溷于主之朝,而心之所寄者,王室尔。五王进而二竖终,鿄公若不与,与无功之功,真竒功哉。

张九龄

唐张九龄,字子夀,为中书令。开元二十四年秋八月千秋节,群臣皆献宝镜。九龄谓: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这。乃述前世兴废之源,为书五卷,谓之千秋金鉴录,上之。玄宗褒美。

无无居士曰:昔人有云:我镜在德,曽无盘龙之雕;我镜在心,自有山鸡之舞。此千烁金鉴录所自来矣。夫千秋节奚取于宝镜,茍多凉德,则亦隋炀之照颈尔。善乎,曲江之爱君,不群臣见也。乃述前世兴废以为镜,而君心不兹愓耶。噫嘻,沉香亭畔,妆台朝酣,镜不鉴兴亡,而鉴艳丽。渔阳鼙鼓,惊破千烁金鉴哉。

陆贽

唐陆贽始入翰林,年尚少,以才幸在奉天,朝夕进见,小心精洁,未尝有过,由是帝亲倚焉。虽外有宰相主大议,而贽常居中叅裁可否,时号内相。常为帝言:今盗遍天下,宜痛咎悔,以感人心。昔成汤罪已以兴,椘昭王出奔,以一言善复国。陛下诚不吝攺过,以言谢天下,使臣持笔亡所忌,庶叛者革心。帝从之。故奉天所下制书,虽武臣悍卒,无不感动流涕。及辅政,不敢自顾重,事有可否必言之,所言皆剀拂帝短。或规其太过者,对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皇他恤乎。

无无居士曰:奉天乘舆反正者,岂徒李西平之清钟帘庙貌哉?宣公一纸制书,乃感激人心大机括也。夫以德宗之猜忌,而公济之以开诚,未有以诚感而天下不以诚应者。故孤军深𢭏,贼党魂驰者,普天率土欲食其肉而寝其皮也。揆厥所由,罪巳之诏切尔。予于是而识公之大忠。

赵忭

宋赵忭,字阅道,为殿中侍御史,其言常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以谓小人虽小过,当力排而绝之,后乃无患;君子不幸而有诖误,当保持爱惜,以成就其德。仁宗不豫,而太子未定,公请择宗室贤子弟教育于宫中,以示天下大本。最后,神宗即位,谓公: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耶?㑹王安石用事,议论不恊,既而司马光辞枢密副使,台諌侍从多以言事求去,公言:朝廷事有轻重,体有大小。财利于事为轻,而民心得失为重;青苗使者于体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舍为大。今不罢财利而轻失民心,不罢青苗使者而轻弃禁近耳目,去重而取轻,失大而得小,非宗庙社稷之福,臣恐天下自此不安矣。言虽不用,而上识其忠。

无无居士曰:赵阅道清旷绝俗,虽缥缨结组,而情之所属者逺矣。故其立朝,惟别君子小人,辩轾重大小而巳。盖人品既别,则政事自举。其拟议于神宗之朝者,皆言于仁宗之绪馀尔。噫嘻,靑苗行而阅道之心滋戚矣。即欲清逺闲放,可得乎?是可观忠矣。

韩琦

宋韩琦字稚圭,相州人,封魏公。英宗即位,以惊疑得疾,太后垂帘同聴政。帝遇宦官少恩,左右多不恱者,乃谗间两宫,遂成隙。太后对辅臣尝及之,琦虑宫中有不测者,一日因对,以危言感动太后曰:臣等只在外面,内中保护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安稳。太后惊曰:相公是何言语?自家更是何心?他曰,琦见帝,帝曰:太后待我无恩。琦对曰:自古圣帝眀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馀不孝也?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爱而子不失孝,乃可称尔。政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岂有不慈者?帝大悟,自是不复言。

无无居士曰:韩魏公调和两宫,卒之慈夀称慈,英宗称孝,措天下于泰山者,皆公危言之力也。夫帷卛称制,岂太平盛典,茍宵人之间行,宋之为宋,未可知巳。功成归相,昼锦名堂,说者谓取之为戒,亦善道公意中事者欤。

司马光

宋神宗御迩英阁聴讲,司马光读曹参代萧何,帝曰:汉常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光对曰:宁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巡守考制度是也;有三十年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光言非是。光曰:布法象魏,布旧法也。诸侯变礼易乐者,王巡狩则诛之,不自变也。刑新国用典,乱国用重典,是为世軽世重也,非变也。且治天下如居室,敝则脩之,非大壊不更造也。惠卿辞塞。

无无居士曰:荆公以经术为经世务,犹不为倍。自吕惠卿举先王之典以文奸言,其误天下苍生甚矣。非温公详辩而辟之,宋治几不可救药也。夫学术不可不端,才猷不可不核。以孔孟之学而运伊周之才,此经世之逺猷。君人论相湏辩乎此,惜乎神宗不足以语此也。噫!

程頥

宋程伊川先生在经筵,每当进讲,必宿斋豫戒,潜思存诚,冀以感动上意。而其为说,常于文义之外,反复推眀,归之人主。一日,当讲颜子不改其乐章,门人或疑此章非有人君事也,将何以为说?及讲,既毕文义,乃复言曰:陋巷之士,仁义在躬,忘其贫贱。人主崇髙,奉养备极,茍不知学,安能不为富贵所移?且颜子,王佐之才也,而箪食飘飮;季氏,鲁国之蠹也,而富于周公。鲁君用舍如此,非后世之监乎?闻者叹服。

无无居士曰:帝王之学,与韦布殊。广厦细旃之间,若守章句,则人主等经生矣。伊川道,佐人主者也,时当讲贯,是以口舌备经纶,尺素中帝骤王驰矣。惜乎时以迂儒目之。

魏了翁

宋魏华甫,字了翁,蒲江人,为起居郎。理宗即位之眀年,雷彂非时,帝见群臣有朕心终夕不安之语,了翁入对,即论:人主之心,义理所安,是之谓天。非此心之外,别有所谓天地神眀也。陛下盍即不安而求之,对天地,事父母,见群臣,亲讲读,皆随事反求,则大本立而无事不可为矣。

无无居士曰:宋至理宗,群儒翊赞,所谈者非诚意正心之语,不入宸聦。一时西山辈,并藨蓑诗书,耔耘经史,信曰月经天,光彩长鲜者矣。了翁即心即天之对,循不安而求之,随事皆然,则安于义理,而群阴不以塞哉,至矣。若言其端本之论乎,顾视鿄成大之流,犹土苴也。

呉泳

宋吴泳,理宗时以著作郎对,言:愿陛下养心,以清眀约已,以恭俭进德,以刚毅彂彊,母以㫖酒违善言,母以嬖御嫉庄士,母以靡曼之色伐天性,杜渐防微,澄源正本,使君身之所自立者先有其地,夫然后移所留之聦眀以经世务,移所舎之精神以彊国政,移所用之心力以恤罢民,移所当省之浮费以犒邉上久戍之士,则不惟可以消弭灾变,攘除奸这,殄灭寇贼,虽以是建久安长治之䇿可也。

无无居士曰:吴著作之对,养君心也。君心清眀,斯恭俭彊毅矣。夫内欲不生,又无外诱以敎之,由是移之于政,则政之所行,皆心之所立也。盖立而移,则移者无迹,而神常存;移而立,则立者无方,而化常过。上下同流矣,何天灾人祸之有?

于谦

国朝莭庵于谦,巡抚河南、山西共十八年,每入京议事,未尝有土物赂当道。尝有诗云:清风两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故王振街之。及英宗北狩,朝廷汹汹,人无固志,但言南迁。谦上䟽抗言:京师天下本,宗祖社稷陵寝咸在,百官万姓帑蔵仓储咸在,若一动则大势尽去,宋南渡之事可鉴矣。乃出榜晓谕,固守之议始决。

无无居士曰:于忠愍之功,社稷之功也。我英皇未尝欲杀之,其死也,死于诬尔。夫不甚其罪,则已功不大。徐有贞辈欲大其功,此斧钺之加不免矣。夺门二字,岂臣下所当言?善乎李南阳云:若监国不起,陛下复辟,元老在位,百寮晏然,安得诛赏之纼纭哉?卒之圣眀悟而忠恳彰,専祠血食,光荣百代矣。

王恕

皇明王端毅公恕,三原人,弘治间为吏部尚书,议保治奏状云:正统以来,每日止设一朝,臣下进见说事,不过片时。圣主虽聦眀,岂能尽识尽察,不过寄聦眀于左右之人。大臣于左右之人,相见者不多,亦岂能尽识诸大臣之贤否,亦不过寄聦眀于门客。门客之识见,未必尽合公论,或得之毁誉之言,或出于好恶之私,是故以直为枉,以枉为直者多,欲察识之得其真必寡。陛下日御便殿,宜台诸大臣,与之讲论治道,谋议政事,或令转对,或对其章奏,如此非惟可以识大臣,而随材任事,亦可以启沃圣心,而进于高眀矣。

无无居士曰:公秉铨衡,大注眀良之眷。止兢也,虽恩覃人主,不能施于近戚;党正也,虽权重宰相,不能施于仇丰。盖㦄事五朝,信如蓍⿔;燕翼八座,尊如领袖。美周台于当代,谓姚为再见也。

刘大夏

皇明刘大夏,湖广花容人。成化时,为职方司郎中,久著贤声。时虏数寇大同,中外震恐,调彂战守无虚日,尚书皆倚重之。适兵部右侍郎缺,中官有欲荐公者,遣人言于尚书,冀一往见。公巽辞谢之,卒不往。吏部又议以太仆乡䖏之,公语所知曰:郎中转京堂,固人所欲,但不得一亲民官,非素志也。由郎官一出,何为不可?但恐人负官耳。吏部乃陞公叅政,累官至大司马。尝言:所以致今日得叅政,布政力也。孝庙賔天,公请老归家。在兵部时,议革腾骧四卫勇士,议莭光禄寺无名供馈,岁省宫府数百,近幸滋不恱。正统丁卯,激怒于上,将及祸。大监甯瑾知重公者,叩头谏曰:此先帝意,非大夏建白。遂免。时逆瑾用事,有欲中害公者,昌言云:抄札刘大夏家,可得金数万。瑾因他狱词连公姓名,遂矫制差官校逮公至京,系狱。同系者教公行赂,为求生计。公曰:如此而死,惟累一身。称贷兑死,则累一生,且累子孙矣。瑾怒,欲置之大辟。右都屠滽曰:律,刘尚书无死罪。法司乃比附充军,遣戍肃州。公买驴顾车,挟二童以行,故人赆送,谢绝不受。彂都城观者如堵,所在罢市,父老涕泣,士女携筐馌进食。到配所,即买地为墓,作终焉计。后瑾诛,复公官,致仕。

无无居士曰:人情薄外任而美内迁,此若水有登仙之羡也。刘花容自做秀才时,即以亲民为已任,固以忝闽臬为不负于官,从兹剔㦄中外。及官大司马,则归功于叅政,固不以超迁自荣,惟以临民自幸矣。凡所裁革,中贵人衘之,于是肃州之戍不兑。然公洒然无芥于心,故去来之际,一如浮云之无繋也。虚中哉!

卷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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