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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典第二百五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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莅政部总论

《书经》《虞书·大禹谟》

禹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

〈《蔡传》〉德非徒善而已,惟当有以善其政。政非徒法而已,在乎有以养其民。六府三事,即养民之政也。水火金木土谷,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足。而六者,无不修矣。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无教,故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德,通功易事,以利其用,制节谨度,以厚其生。使皆当其理,而无所乖,则无不和矣。叙者,各顺其理,而不汨陈以乱其常也。歌者,以九功之叙而咏之,歌之,言九者既已修和,各由其理,民享其利,莫不歌咏而乐其生也。然始勤终怠者,人情之常。恐安养既久,怠心必生,则已成之功,不能保其久而不废。故当有以激励之。其勤于是者,则戒喻而休美之。其怠于是者,则督责而惩戒之。然又以事之出于勉强者,不能久,故复即其前日歌咏之言,协之律吕,播之声音,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劝相之,使其欢欣鼓舞,趋事赴功,不能自已。而前日之成功,得以久存而不坏也。

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

〈《蔡传》〉六府,即水火金木土谷也。六者,财用之所自出,故曰府。三事,正德、利用、厚生也。三者,人事之所当为,故曰事。舜因禹言养民之政,而推其功,以美之也。

《周书·洪范》

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

〈《蔡传》〉食货,所以养生也。祭祀,所以报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寇掌禁,所以治其奸也。宾者,礼诸侯,远人所以往来交际也。师者,除残禁暴也。

《礼记》《礼运》

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谓兴作,降于五祀之谓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蔡传》〉藏,犹安也。君者,政之所自出。故政不正,则君位危。《书》言:天工,人其代之。典曰:天叙。礼曰:天秩。是人君之政,必本于天而效法之,以布命于下也。社祭,后土也。因祭社而出命,是效地之政。有事于祖庙,而出命,是仁义之政。有事于山川,而出命,是兴作之政。有事于五祀,而出命,是制度之政。效地者,效其高下之势,以定尊卑之位也。仁义者,仁以思慕言,义以亲疏言。思慕之心无穷,而亲疏之杀有定。又亲亲,仁也。尊尊,义也。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至于祖,而尊尊之义隆。自义率祖,顺而下之,至于祢,而亲亲之仁笃也。兴作之事,非材不成,故于山川制度之兴,始于宫室,故本五祀。夫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圣人庸礼之政如此,故身安而国可保也。

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

〈《陈注》〉此承上章,言政之事,谓圣人所以参赞天地之道,儗并鬼神之事,凡以治政而已。故处天地鬼神之所存,则天高地下,万物散殊,圣人法之,此礼之所以序也。玩天地鬼神之所乐,则流而不息,合同

而化,圣人法之,此民之所以治也。四时本于天,百货产于地,人生于父,而德成于师。此四者,君以正用之,谓人君正身修德,顺天之时,因地之利,而财成其道,辅相其宜,以左右民,使之养生丧死无憾,然后设为庠序学校之教,申之以孝弟焉。则有以富之,教之,而治道得矣。然其要在君之自正其身,立于无过之地,而后可。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管子》《四时篇》

管子曰: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是故春行冬政则雕,行秋政则霜,行夏政则燠,是故春三月以甲乙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赋爵列,授禄位。三政、曰冻解修沟渎,复亡人。四政、曰端险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无杀麑夭,无蹇华绝芊。五政苟时,春雨乃来。夏行春政则风,行秋政则水,行冬政则落,是故夏三月以丙丁之日发五政:一政、曰求有功发劳力者而举之。二政、曰开久坟,发故屋,辟故窌,以假贷。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扱免,除急漏田庐。四政、曰求有德赐布施于民者而赏之。五政、曰令禁罝设禽兽,毋杀飞鸟,五政苟时,夏雨乃至也。秋行春政则荣,行夏政则水,行冬政则耗,是故秋三月以庚辛之日发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辩,斗译跽。二政、曰毋见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农,趣聚收。四政、曰补缺塞坼。五政、曰修墙垣,周门闾,五政苟时,五谷皆入。冬行春政则泄,行夏政则雷,行秋政则旱,是故冬三月以壬癸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孤独,恤长老。二政、曰善顺阴,修神祀,赋爵禄,授备位。三政、曰效会计,毋发山川之藏。四政、曰捕奸遁,得盗贼者有赏。五政、曰禁迁徙、止流民、圉分异。五政苟时,冬事不过,所求必得,所恶必伏,是故春凋秋荣,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气之贼也刑德易节失次,则贼气遫至,贼气遫至,则国多菑殃,是故圣王务时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作祀而寄德焉,此三者圣王所以合于天地之行也。

《贾谊·新书》《大政上》

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国以为本,君以为本,吏以为本。故国以民为安危,君以民为威侮,吏以民为贵贱,此之谓民无不为本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命也。国以为命,君以为命,吏以为命。故国以民为存亡,君以民为盲明,吏以民为贤不肖,此之谓民无不为命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功也。故国以为功,君以为功,吏以为功。国以民为兴坏,君以民为弱强,吏以民为能不能,此之谓民无不为功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力也,故国以为力,君以为力,吏以为力。故夫战之胜也,民欲胜也;攻之得也,民欲得也;守之存也,民欲存也。故吏率民而守,而民不欲存,则莫能以存矣。故率民而攻,民不欲得,则莫能以得矣。故率民而战,民不欲胜,则莫能以胜矣。故其民之于其上也,接敌而喜,进而不能止,敌人必骇,战由此胜也。夫民之于其上也,接敌而惧,退必走去,战由此败也。故夫菑与福也,非降在天也,必在士民也。呜呼,戒之戒之。夫士民之志,不可不要也。呜呼,戒之戒之。行之善也,萃以为福已矣。行之恶也,萃以为菑已矣。故受天之福者,天不功焉。被天之菑,则亦无怨天矣,行自为取之也。知善而弗行,谓之不明;知恶而弗改,必受天殃。天有常福,必与有德;天有常菑,必与夺民时。故夫民者,至贱而不可简也,至愚而不可欺也。故自古至于今,与民为仇者,有迟有速,而民必胜之。知善而弗行谓之狂,知恶而不改谓之惑,故狂夫与惑者,圣王之戒也,而君子之愧也。呜呼,戒之戒之。岂其以狂与惑自为之,明君而君子乎,闻善而行之如争,闻恶而改之如雠,然后祸菑可离,然后保福也。戒之戒之。诛赏之慎焉。故与其杀不辜也,宁失其有罪也。故夫罪也者,疑则附之去已。夫功也者,疑则附之与已。则此毋有无罪而见诛,毋有有功而无赏者矣。戒之哉,戒之哉。诛赏之慎焉。故古之立刑也,以禁不肖,以起怠惰之民也。是以一罪疑,则弗遂诛也,故不肖得改也。故一功疑,则必弗倍也,故愚民可劝也。是以上有仁誉,而下有治名。疑罪从去,仁也;疑功从予,信也。戒之哉,戒之哉。慎其下,故诛而不忌,赏而不曲。不反民之罪而重之,不灭民之功而弃之。故上为非则谏而止之,以道纪之;下为非则矜而恕之,道而赦之,柔而假之。故虽有不肖民,化而则之。故虽昔者之帝王,其所贵其臣者,如此而已矣。人臣之道,思善则献之于上,闻善则献之于上,知善则献之于上。夫民者,唯君者有之;为人臣者,助君理之。故夫为人臣者,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故君以知贤为明,吏以爱民为忠。故臣忠则君明,此之谓圣王。故官有假,而德无假,位有卑,而义无卑,故位下而义高者,虽卑必贵,位高而义下者,虽义必穷。呜呼,戒之哉,行道不能,穷困及之。夫一出而不可反者,言也;一见而不可得掩者,行也。故夫言与行者,智愚之表也,贤不肖之别也。是以智者慎言慎行,以为身福;愚者易言易行,以为身灾。故君子言必可行也,然后言之,行必可言也,然后行之。呜呼,戒之哉,戒之哉。行之者在身,命之者在人,此福菑之本也。道者福之本,祥者福之荣也。无道者必失福之本,不祥者必失福之荣。故行而不缘道者,其言必不顾义矣。故纣自谓天王也,桀自谓天子也,已灭之后,民以相骂也。以此观之,则位不足以为尊,而号不足以为荣矣。故君子之贵也,士民贵之,故谓之贵也。故君子之富也,士民乐之,故谓之富也。故君子之贵也,与民以福,故士民贵之。故君子之富也,与民以财,故士民乐之。故君子富贵也,至于子孙而衰,则士民皆曰何君子之道衰也,数也。不肖暴者祸及其身,则士民皆曰,何天诛之迟也。夫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凡居于上位者,简士苦民者是谓愚,敬士安民者是谓智。夫愚智者,士民命之者。故夫民命者,大族也,民不可不畏也。故夫民者,多力而不可敌也。呜呼,戒之哉,与民为敌者,民必慎之。君为能善,则吏必能为善矣;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民之不善也,吏之罪也;吏之不善也,君之过也。呜呼,戒之,戒之。故夫士民者,率之以道,然后士民道也;率之以义,然后士民义也;率之以忠,然后士民忠也;率之以信,然后士民信也。故为人君者,其出令也,其如声,士民学之,其如响,曲折而从君,其如景矣。呜呼,戒之哉,戒之哉。君乡善于此,则共默协民皆乡善于彼矣,犹景之象形也。君为恶于此,则啍啍然协民皆为恶于彼矣,犹响之应声也。故是以圣王而君子乎,执事而临民者日戒慎一日,则士民亦曰戒慎一日矣,以道先民也。道者,圣王之行也,文者圣王之辞也,恭敬者圣王之容也,忠信者圣王之教也。圣人也者,贤知之师也。仁义者,明君之性也。故尧舜禹汤之治天下也,所谓明君也,士民乐之,皆即位百年然后崩,士民犹以为大数也。桀纣,所谓暴乱之君也,士民苦之,皆即位十年而灭,士民犹以为大久也。故夫诸侯者,士民皆爱之,则其国必兴矣;故士民皆苦之,则国必亡矣。故夫士士民者,国家之所树,而诸侯之本也,不可轻也。呜呼。轻本不祥,实为身殃,戒之哉,戒之哉。

《大政下》

易使喜,难使怒者,宜为君。识人之功,而忘人之罪者,宜为贵。故曰:刑罚不可以慈民,简泄不可以得士。故欲以刑罚慈民,辟其犹以鞭狎狗也,虽久弗亲矣。故欲以简泄得士,辟其犹以弧怵鸟也,虽久弗得矣。夫士者,弗敬则弗至。民者,弗爱则弗附。故欲求士必附,惟恭与敬,忠与信,古今无易矣。渚泽有枯水,而国无枯士矣。故有不能求士之君,而无不可得之士。有不能治民之吏,而无不可治之民。故君明而吏贤矣,吏贤而民治矣。故见其民而知其吏,见其吏而知其君矣。故君功见于选吏,吏功见于治民。故劝之其上者,犹其下而上睹矣,此道之谓也。故治国家者,行道之谓,国家必宁,信道而不为,国家必空。故政不可不慎也,而吏不可不选也,而道不可离也。呜呼,戒之哉。离道而灾至矣。无世而无圣,或不得知也,无国而无士,或弗能得也。故世未尝无圣也,而圣不得圣王,则弗起也。国未尝无士也,不得君子,则弗助也。圣明则士闇饰矣。故圣王在上位,则士百里而有一人,则犹无有也。故王者衰,则士没矣。故暴乱位上,则千里而有一人,则犹比肩也。故国者有不幸,而无贤士矣。故自古而至于今,泽有无水,国无无士,故士易得而难求也,易致而难留也。故求士而不以道,周遍境内不能得一人焉;故求士而以道,则国中多有之,此之谓士易得而难求也。故待士而以敬,则士必至矣;待士而不以道,则士必去矣,此之谓士易致而难留也。王者有易政而无易国,有易吏而无易民。故因是国也而为安,因是民也而为治。故汤以桀之乱为治,武王以纣之北卒为彊。故民之治乱在于吏,国之安危在于政,是以明君在于政也,慎之,于吏也,选之,然后国兴也。故君能为善,则吏必能为善矣。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民之不善也,失之者吏也;故民之善者,吏之功也。故吏之不善也,失之者君也;吏之善者,君之功也。是故君明而吏贤,而民治矣。故苟上好之,其下必化之,此道之政也。夫民为言,萌也;萌之为言也,盲也。故惟上之所扶而以之,民无不化也,故曰民萌民萌哉,直言其意而为之名也。夫民者贤不肖之杖,贤不肖皆具焉,故贤人得焉,不肖者休焉,技能输焉,忠信饰焉。故民者,积愚也。故夫民者,虽愚也,明上选吏焉,必使民与焉。故士民誉之,则明上察之,见归而举之。故士民苦之,明上察之,见非而去之。故王者取吏不忘,以使民唱,然后和之。故夫民者,吏之程也。察吏于民,然后随之。夫民至卑也,使之取吏焉,必取其爱焉。故十人爱之有归,则十人之吏也;百人爱之有归,则百人之吏也;千人爱之有归,则千人之吏也;万人爱之有归,则万人之吏也。故万人之吏也,撰卿相焉。夫民者,诸侯之本也;教者,政之本也;道者,教之本也。有道然后教也,有教然后政治也,政治然后民劝之,然后国丰富也。故国丰且富,然后君乐也,忠臣之功也。臣之忠者,君之明也。臣忠君明,此之谓政之纲也。故国也者行之纲,然后国臧也。故君之信,在于所信,所信不信,虽欲论信也,终身不信矣,故所信不可不慎也。事君之道,不过于事父,故不肖者之事父也,不可以事君。事长之道,不过于事兄,故不肖者之事兄也,不可以事长。使下之道,不过于使弟,故不肖者之使弟也,不可以使下。交接之道,不过于为身,故不肖者之为身也,不可以接友。慈民之道,不过于爱其子,故不肖者之爱其子,不可以慈民。居官之道,不过于居家,故不肖者之于家也,不可以居官。夫道者,行之于父,则行之于君矣;行之于兄,则行之于长矣;行之于弟,则行之于下矣;行之于身,则行之于友矣;行之于子,则行之于民矣;行之于家,则行之于官矣。故士则未仕而能以试矣。圣王选举也,以为表也,言之然后知其问,谋焉然后知其极,任之以事,然后知其信。故古圣王君子不素距人,以此为明察也。国之治政在诸侯、大夫、士,察之理,在其与徒。君必择其臣,而臣必择所与。故察明者,贤乎人之辞,不出于室而无不见也。察明者乘人,不出其官,而无所不入也。故王者居于中国,不出其国,而明于天下之政,何也。则贤人之辞也,不离其位,而境内亲之者,谓之人为之行也。故爱人之道,言之者谓之其府;欲爱人之道,行之者谓之其礼。故忠诸侯者,无以易敬士也;忠君子者,无以易爱民也。诸侯不得士,则不能兴矣;故君子不得民;而不能称矣。故士能言道而弗能行者谓之器,能行道而弗能言者谓之用,能言而能行之者谓之实。故君子讯其器,任其用,乘其实,而治安兴矣。呜呼,人耳人耳。诸侯即位享国,社稷血食,而政有命国无君也;官有政长,而民有所攸属,而政有命国无吏也;官驾百乘,而食食千人,政有命国无人也。何也。君之为言也,考也。故君也者,道之所出也。贤人不举,而不肖人不去,此君无道也,故政谓此国无君也。吏之为言,理也。故吏也者,理之所出也,上为非而不敢谏,下为善而不知劝,此吏无理也,故政谓此国无吏也。官驾百乘,而食食千人,近侧者不足以问谏,而有朝假不足以考度,故政谓此国无人也。呜呼,悲哉。君者,群也,无人谁据。无据必蹶,政谓此国素亡也。

《申鉴》《政体》

惟先哲王之政,一曰承天,二曰正身,三曰任贤,四曰恤民,五曰明制,六曰立业,承天惟允,正身惟常,任贤惟固,恤民惟勤,明制惟典,立业惟敦,是谓政体也,致治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一曰伪,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俗乱则道荒,虽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坏则世倾,虽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轨越则礼亡,虽圣人不得全其道矣,制败则欲肆,虽四表不能充其求矣,是谓四患,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民不畏死,不可惧以罪,民不乐生,不可观以善,虽使卨布五教,咎繇作士,政不行焉,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帝耕籍田,后桑蚕宫,国无游民,野无荒业,财不虚用,力不妄加,以周民事,是谓养生,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应神明正万物,而成王治者,必本乎真实而已,故在上者审则仪道以定好恶,善恶要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或诈伪以荡众心,故事无不覈,物无不切,善无不显,恶无不彰,俗无奸怪,民无淫风,百姓上下赌利害之存乎已也,故肃恭其心,慎修其行,内不忒惑,外无异望,虑其睹去徼倖,无罪过不忧惧,请谒无所听,财赂无所用,则民志平矣,是谓正俗,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朴以加小人,治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夫中人之伦,则刑礼兼焉,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小人之情,缓则骄,骄则恣,恣则急,急则怨,怨则畔,危则谋乱,安则思欲,非威强无以惩之,故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以遏寇虐,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罚,政之柄也。明赏必罚,审信慎令,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徒慎其刑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治矣,是谓统法,四患既蠲,五政既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疏而不失,无为为之,使自施之,无事事之,使自交之,不肃而治,垂拱揖逊而海内平矣,是谓为政之方也。

《性理会通》《论政》

龟山杨氏曰:书曰:德惟善政。孔子曰:为政以德。离道德而为政事,非先王之政事也。

《书》曰:德惟善政。则以德为政也。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则以礼用刑也。有德礼,则刑政在其中矣。

政者,正也。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天下从之。朱子曰:为政如无大利害,不必议更张。则所更一事未成,必鬨然成纷扰,卒未已也。至于大家,且假借之。故子产引郑书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

莅政部艺文

《政论》           汉崔寔

自尧舜之帝,汤武之王,皆赖明哲之佐,博物之臣。故皋陶陈谟而唐虞以兴,伊、箕作训而殷周用隆。及继体之君,欲立中兴之功者,曷尝不赖贤哲之谋乎。凡天下所不理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久,俗渐弊而不悟,政寖衰而不改,习乱安危,怢不自睹。或荒耽嗜欲,不恤万几;或耳蔽箴诲,厌伪忽真;或犹豫岐路,莫适所从;或见信之佐,括囊守禄;或疏远之臣,言以贱废。是以王纲纵弛于上,智士郁伊于下。悲夫。自汉兴以来,三百五十馀岁矣。政令垢玩,上下怠解,风俗彫敝,人庶巧伪,百姓嚣然,咸复思中兴之政矣。且济时拯世之术,岂必体尧蹈舜然后乃理哉。期于补绽缺坏,枝柱邪倾,随形裁割,要措斯世于安宁之域而已。故圣人执权,遭时定制,步骤之差,各有云设。不强人以不能,皆急切而慕所闻也。盖孔子对叶公以来远,哀公以临人,景公以节礼,非其不同,所急异务也。是以受命之君,每辄创制;中兴之主,亦匡时失。昔盘庚悯殷,迁都易民;周穆有阙,甫侯正刑。俗人拘文牵古,不达权制,奇伟所闻,简忽所见,乌可与论国家之大事哉。故言事者,虽合圣德,辄见掎夺。何者。其顽士闇于时权,安习所见,不知乐成,况可虑始,苟云率由旧章而已。其达者或矜名妒能,耻策非己,舞笔奋辞,以破其义,寡不胜众,遂见摈弃。虽稷、契复存,犹将困焉。斯贾生之所以排于绛、灌,屈子之所以摅其幽愤者也。夫以文帝之明,贾生之贤,绛、灌之忠,而有此患,况其馀哉。故宜量力度德,春秋之义。今既不能纯法八世,故宜参以霸政,则宜重赏深罚以御之,明著法术以检之。自非上德,严之则理,宽之则乱。何以明其然也。近孝宣皇帝明于君人之道,审于为政之理,故严刑峻法,破奸轨之胆,海内清肃,天下密如。荐勋祖庙,享号中宗。计算见效,优于孝文。元帝即位,多行宽政,卒以堕损,威权始夺,遂为汉室基祸之主。政道得失,于斯可监。昔孔子作春秋,褒齐桓,懿晋文,叹管仲之功。夫岂不美文、武之道哉。诚达权救敝之理也。故圣人能与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变,以为结绳之约,可复理乱秦之绪,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围。夫熊经鸟伸,虽延历之术,非伤寒之理;呼吸吐纳,虽度纪之道,非续骨之膏。盖为国之法,有似理身,平则致养,疾则攻焉。夫刑罚者,治乱之药石也;德教者,兴平之梁肉也。夫以德教除残,是以梁肉理疾也;以刑罚理平,是以药石供养也。方今承百王之敝,值厄运之会。自数世以来,政多恩贷,驭委其辔,马骀其衔,四牡横奔,皇路倾险。方将钳勒鞬辀以救之,岂暇鸣和銮,清节奏哉。昔高祖令萧何作九章之律,有夷三族之令,黥、劓、斩趾、断舌、枭首,故谓之具五刑。文帝虽除肉刑,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趾者笞五百,当斩右趾者弃市。右趾者既殒其命,笞挞者往往至死,虽有轻刑之名,其实杀也。当此之时,皆思复肉刑。至景帝元年,乃下诏曰:笞与重罪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民。乃定律,减笞轻捶。自是之后,笞者得全。以此言之,文帝乃重刑,非轻之也;以严致平,非以宽致平也。必欲行若言,当大定其本,使人主师五帝而式三王。荡亡秦之俗,遵先圣之风,弃苟全之政,蹈稽古之踪,复五等之爵,立井田之制。然后选稷契为佐,伊吕为辅,乐作而凤凰仪,击石而百兽舞。若不然,则多为累而已。

《上太宗勤政疏》      唐岑文本

臣闻开拨乱之业,其功既难;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业也;有始有卒,所以崇其基也。今虽亿兆乂安,方隅宁谧,既承丧乱之后,又接凋弊之馀,户口减损尚多,田畴垦辟犹少。覆焘之思著矣,而疮痍未复;德教之风被矣,而资产屡空。是以古人譬之种树,年祀绵远,则枝叶扶疏;若种之日浅,根本未固,虽壅之以黑坟,暖之以春日,一人摇之,必致枯槁。今之百姓,颇类于此。常加含养,则日就兹息;暂有征役,则随日凋耗。凋耗既甚,则人不聊生;人不聊生,则怨气充塞;怨气充塞,则离叛之心生矣。故帝舜曰:可爱非君,可畏非民。孔安国曰:人以君为命,故可爱;君失道,人叛之,故可畏。仲尼曰:君犹舟也,人犹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是以古之哲王,虽休勿休,日慎一日者,良为此也。伏惟陛下览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机,上以社稷为重,下以亿兆在念。明选举,慎赏罚,进贤才,退不肖。闻过即改,从谏如流。为善在于不疑,出令期于必信。颐神养性,省游畋之娱;去奢从俭,减工役之费。务静方内而不求辟土;载櫜弓矢而无忘武备。凡此数者,虽为国之恒道,陛下之所常行,臣之愚昧,惟愿陛下思而不怠,则至道之美,与三、王比隆;亿载之祚,与天地长久。虽使桑榖为妖,龙蛇作孽,雉雊于鼎耳,石言于晋地,犹当转祸为福,变灾为祥。臣闻古人有言: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择焉。辄陈狂瞽,伏待斧钺。

《皇帝亲庶政颂》〈并序〉    吕温

臣闻,光宅大宝,茂育群生,神而明之,必在上圣。然则所同者道,所异者时。或以垂拱仰成,或以励精自致。及乎俗跻仁寿,理洽时雍,弛张之政,不殊劳逸之功,则倍我皇帝,体至化,含元精,苞乾刚,履坤顺,诞膺骏命,恢纂鸿休。宣八圣之重光,集百灵之奥祉。如天之焘,如地之容。鼓义为雷霆,奋仁为风雨。干璇衡而转七曜,悬金镜而纳九围。廓氛沴而川澄,沓祯祥而山委。昔轩辕氏斩蚩尤,灭火帝,功至大矣。若非仗风后之助,受元女之符,未能剋也。陶唐氏诛四罪,定水灾,德至厚矣。若非大舜之登庸,伯禹之尽力,未能成也。汤以伊尹为相,始成殷功。武以太公为师,乃康周道。高宗绍复,资傅说启沃之言。宣王中兴,赖山甫将明之效。今陛下太康四海,雄轶二纪,百姓不知其日用,群臣无望于清光,而乃业迈乎前王,功高乎古烈,圣作物睹,孰知其源。窃以管窥天倪,蠡挹溟量,庶乎大略,可得而言焉。陛下自代天统物之初,则以屈己济人为意,虔临庶政,穷总万枢,四册贤良,六亲郊祀,勤恤于理本,尽瘁于生灵。详旷代之所未详,虑列辟之所未虑。夏巢异而方食,寒星在而求衣。寸阴不舍于论思,子夜犹颧乎启事。除一物之患,而品类以安。伸匹夫之冤,而庶狱自直。弃瑕而录用,含垢而宥过。小善可纪,必拔于宸衷。片言有孚,不忘于睿听。至如天时之丰约,地利之夷险,邦赋之盈虚,师律之贞暴,闾阎之疾苦,稼穑之艰难,人风之情伪,吏理之得失,莫不密归神算,潜纳皇明。虽阴阳不能以气欺,虽鬼神不能以形遁。何细而不及,何大而不包,何秘而不彰,何难而不就。犹复登台念在险之惨,闻乐思向隅之情,御裘感裋褐之寒,临膳忧箪食之馁。日慎一日,既泰而不自泰,既安而不自安。兢兢乎,业业乎,此其所以广运,而有成全功之克举者也。然而感覆焘之恩者,欲天之弥高。荷容载之德者,欲地之弥厚。仰照临之明者,欲日月之弥光。微臣被淳风,饮元泽,亲挹行事,亲睹升平,忧劳诚难,愿陛下勉之而已。美善诚尽,愿陛下保之而已。若夫虽休勿休,元默优柔,君上之体也。遹观厥成,蹈舞颂声,臣下之职也。为而不有,德莫至焉。知而不称,罪莫大焉。臣某敢昧死再拜稽首,献皇帝亲庶政颂一首。其词曰:

士师迈德,元皇储庆。幽而复曜,高祖受命。贞观致理,开元殷盛。艰而复康,皇帝亲政。受命维何,邈万斯年。亲政维何,夕惕乾乾。天道福谦,我则奉天。人生在勤,我则率先。忧尧之心,劳禹之形。求人之瘼,思国之经。年亦丰止,御膳不馨。夜如何其,皇寝未宁。修文偃武,太和氤氲。海不扬波,天无织氛。鸟章之长,椎髻之君。会朝明庭,其从如云。巍巍崇崇,于穆昭融。宜播大乐,以宣皇风。铿锵盛德,蹈厉神功。下臣作颂,永示无穷。

《政不忍欺赋》〈以爱养人为本为韵〉蒋防

政之至也,物全其真。德之至也,信洽于人。不矜不能,彼则先之于戒令。无偏无党,我则独寄于真淳。谅保政以自睦,乃去邪而得仁。不然曷以奸归曲直,从伸风俗,优游而向化草木,条畅而和春者哉。观夫穆穆时和,温温广德,渐之以忠信,纪之以刑赏。奉圣日之贞明,助南风之长养。于以任人而任德,岂惟举直而错枉。戴星从事,我且亦务其劬劳。鸣琴在堂,我又不违其偃仰。是知循名法者,非鸿淳之盛代。施惨烈者,异冬日之可爱。苟和顺以积中,故信诚而发内。人知我所奚忧险易之争,政致平康,谁假韦弦之佩,事无事,为无为,清净而时惟昭泰,简易而人不驱驰。物无欺兮彝伦式序,政有经兮百度咸宜。布和为风而偃草,降德为泽而濡枝。匪宽猛以取济,匪恩威而自施。一德旁流,齐是非于众庶。三无合则,混情性于高卑。岂不以酌元和,叶诚悃,迁善者,斯焉而取斯。怀慝者,损之而又损。君子谓,是政也,为邦家之大本。

《贺皇帝听政表》      宋文天祥

思皇烈考诞,受宝龟于穆。嗣王甫攽治象,慈帘保佑,熙政闿明。恭惟皇帝陛下,德实天生,动为世则。入于翼室,称元子以宅。宗出自应门,会诸侯而作。诰钦奉怡愉之训,爰亲兢业之几。既两宫垂拱以无为,四海讴歌而来觐。臣属縻郡国,隃恋阙庭,御筵和殿之正朝,愿光祖烈。奉紫云楼之盟誓,第守藩条。

《亲政篇》          明王鏊

《易》之泰曰:上下交而其志同。其否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盖上之情达于下,下之情达于上,上下一体,所以为泰。上之情壅阏而不得下敷,下之情间隔而不得上达,虽有国而无国矣,所以为否也。交则泰,不交则否,自古皆然。而不交之弊,未有如近世之甚者。君臣相见,止于视朝数刻,上下之间,章奏批答相关接,刑名法度相维持而已。非独沿袭故事,亦其地势使然。何也,国家常朝于奉天门,未常一日废,可谓勤矣。然堂陛悬绝,威仪赫弈,御史纠仪,鸿胪举不如法,通政司引奏,上特视之,谢恩见辞,惴惴而退。上何尝问一事,下何尝进一言哉。此无他,地势悬绝,所谓堂上远于万里,虽欲言而无由言也。愚以为,欲上下之交,莫若复古内朝之法。盖周之时,有三朝,库之外为外朝,询大臣在焉。路门之外为治朝,日视朝在焉。路门之内曰内朝,亦曰燕朝。《玉藻》云:君日出而视朝,退适路寝听政,盖视朝而见群臣,所以正上下之分。听政而适路寝,所以通远近之情。汉制:大司马、左右前后将军、侍中、散骑诸吏为中朝,丞相以下至六百石为外朝。唐皇城之北南三门,曰:承天、元正、冬至。受万国之朝贡,则御焉。盖古之外朝也。其北曰太极门,其内曰太极殿,朔望则坐而视朝,盖古之视朝也。又北曰两仪门,其内曰两仪殿,常日听朝而视事,盖古之内朝也。宋时,常朝则文德殿,五日一起居则垂拱殿,正旦、冬至、圣节称贺则大庆殿,赐宴则紫宸殿,或集英殿。进士则从政殿,侍从以下五日一员上殿,谓之轮对,则必入陈时政利害。内殿引见,亦或赐坐,或免穿靴,盖亦三朝之遗意焉。盖天有三垣,天子象之。正朝,象太微也。外朝,象天市也。内朝,象紫微也。自古然矣。国朝圣节、正旦、冬至,大朝则奉天殿,即古之正朝也。常朝则奉天门,即古之外朝也。而内朝独缺,然非缺也,华盖、谨身、武英等殿,岂非内朝之遗制乎。洪武中,如宋濂、刘基,永乐以来,如杨士奇、杨荣等,日侍左右,大臣蹇义、夏原吉等,常奏对便殿。于斯时也,岂有壅隔之患哉。今内朝无复临御,常朝之后,人臣无复进见,三殿高閟,鲜或窥焉。故上下之情,壅而不通,天下之弊,由是而积。孝宗晚年,深有慨于斯,屡朝大臣于便殿,讲论天下事,将大有为,而民之无禄,不及睹至治之美,天下至今以为恨矣。惟陛下远法圣祖,近法孝宗,尽划近世壅隔之弊,常朝之外,即御文华武英殿,做古内朝之意。大臣或三日,或五日一次,起居、侍从、台谏各一员,上殿轮对,诸司有事咨决,上据所见决之。有难决者,与大臣面议之。不时引见群臣,凡谢恩辞见之类,皆得上殿陈奏,虚心而问之,和颜色而道之。如此则人人得以自尽,陛下虽身居九重,而天下之事,灿然毕陈于前。外朝所以正上下之分,内朝所以通远近之情,如此岂徒无近世壅隔之弊哉。唐虞之世明目达聪,嘉言罔伏,野无遗贤,亦不过是而已。

莅政部纪事

《史记·鲁周公世家》:鲁公伯禽初受封之鲁,三年而后报政周公。周公曰:何迟也。伯禽曰:变其俗,革其礼,丧三年然后除之,故迟。太公亦封于齐,五月而报政周公。周公曰:何疾也。曰:吾简其君臣礼,从其俗为也。及后闻伯禽报政迟,乃叹曰:呜呼,鲁后世其北面事齐矣。夫政不简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说苑·政理篇》:成王问于尹逸曰:吾何德之行而民亲其上。对曰:使之以时而敬顺之,忠而爱之,布令信而不食言。王曰:其度安至。对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王曰:惧哉。对曰:天地之间,四海之内,善之则畜也,不善则雠也;夏、殷之臣,反雠桀、纣而臣汤、武,夙沙之民,自攻其主而归神农氏。此君之所明知也,若何无惧也。《通鉴》:周宣王尝晏起,姜后脱簪,于永巷待罪。王于是勤于政事,早朝晏罢,卒成中兴之治。

《晏子·问下篇》:景公问晏子:廉政而长久,其行何也。晏子对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浊不无雩途,其清不无洒除,是以长久也。公曰:廉政而遫亡,其行何也。对曰:其行石也,坚哉石乎落落,视之则坚,循之则坚,内外皆坚,无以为久。是以遫亡也。

《孔子家语·贤君篇》:齐景公来适鲁,舍于公馆,使晏婴迎孔子,孔子至,景公问政焉。孔子答曰:政在节财。公悦,又问曰:秦穆公国小处僻而霸,何也。孔子曰:其国虽小其志大,其处虽僻而其政中,其举也果,其谋也和,法无私而令不偷,首拔五羖,爵之大夫,与语三日而授之以政,以此取之虽王可,其霸少矣。景公曰:善哉。

《孔丛子·嘉言篇》:夫子适齐,晏子就其馆,既宴其私焉。曰:齐其危矣。譬若载无辖之车以临千仞之谷,其不颠覆亦难冀也。子吾心也。子以齐为游息之馆,当或可救,子幸不吾隐也。夫子曰:夫死病无可为医,夫政令者,人君之衔辔,所以制下也。今齐君失之已久矣。子虽欲挟其辀而扶其轮,良弗及也。抑犹可以终齐君及子之身,过此以往齐其田氏矣。

《韩子·外储说篇》:齐景公之晋从平公饮,师旷侍坐。始坐景公问政于师旷曰:太师将奚以教寡人。师旷曰:君必惠民而已。中坐,酒酣,将出,又复问政于师旷曰:太师奚以教寡人。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出之舍师旷送之,又问政于师旷。师旷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归,思,未醒,而得师旷之所谓公子尾、公子夏者,景公之二弟也,甚得齐民,家富贵而民悦之,拟于公室,此危吾位者也。今谓我惠民者,使我与二弟争民耶。于是反国,发仓廪以赋众贫,散府馀财以赐孤寡,仓无陈粟,府无馀财,宫妇不御者出嫁之,七十受禄米。鬻德惠施于民也,已与二弟争。居二年,二弟出走,公子夏逃楚,公子尾走晋。

《礼记·檀弓》: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一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孔子家语·贤君篇》: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之急者,莫大乎使民富且寿也。公曰:为之奈何。孔子曰:省力役,薄赋敛,则民富矣;敦礼教,远罪戾,则民寿矣。公曰:寡人欲行夫子之言,恐吾国贫矣。孔子曰: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有子富而父母贫者也。《辨政篇》:子贡问于孔子曰:昔者齐君问政,夫子曰:政在节财。鲁君问政,夫子曰:政在谕臣。叶公问政,夫子曰:政在悦近而来远。三者之问一也,而夫子应之不同,然政在异端乎。孔子曰:各因其事也。齐君为国,奢乎台榭,淫乎苑囿,五官伎乐,不懈于时,一旦而赐人以千乘之家者三,故曰政在节财。鲁君有臣三人,内比周以愚其君,外距诸侯之宾,以蔽其明,故曰政在谕臣。夫荆之地广而都狭,民有离心,莫安其居,故曰政在悦近而来远。此三者所以为政殊矣。诗不云乎:丧乱蔑资,莫惠我师,此伤奢侈不节,以为乱者也;又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此伤奸臣蔽主以为乱也;又曰:乱离瘼矣,奚其适归。此伤离散以为乱者也。察此三者,政之所欲,岂同乎哉。

《孔丛子·公仪篇》:穆公问子思曰:吾闻龙栏氏子不孝,其行何如。对曰:臣闻明君之为政,尊贤以崇德,举善以劝民,则四方之内孰敢不化,若夫过行是细人所识,不治其本而问其过,臣不知所以也。公曰:善。《对魏王篇》:信陵君问曰:古之善为国者,至于无讼,其道何由。答曰:由乎政善也。上下勤德而无私,德无不化,俗无不移,众之所誉,政之所是也。众之所毁,政之所非也。毁誉是非,与政相应所以无讼也。

《汉书·宣帝本纪》:地节二年五月,上始亲政事,今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以傅奏其言,考试功能。

《通鉴》:汉宣帝兴于闾阎,知民事之艰难。及亲政事,励精为治。

《魏志·文帝本纪》:黄初五年五月,有司以公卿朝朔望日,因奏疑事,听断大政,论辨得失。

《晋书·明帝本纪》:太宁三年夏四月,诏曰:大事初定,其命维新。其令太宰司徒已下,诣都堂参议政道,诸所因革,务尽事中。

《成帝本纪》:咸康六年秋七月乙卯,初依中兴故事,朔望听政于东堂。

《魏书·孝文帝本纪》:太和十七年五月甲子,帝临朝堂,引见公卿已下,决疑政,录囚徒。

孝文帝听览政事,莫不从善如流。哀矜百姓,恒思所以济益。天地、五郊、宗庙二分之礼,常必躬亲,不以寒暴为倦。尚书奏案,多自寻省。百官大小,无不留心,务于周洽。

《大唐新语》:武德九年十一月,太宗始躬亲政事,诏曰:有隋御宇,政刻刑烦。上怀猜阻,下无和畅。至使朋友游好,庆吊不通;卿士联官,请问斯绝。自今已后,宜革前弊,庶上下交泰,品物咸通。布告天下,使知朕意。由是风俗一变,浇漓顿革矣。

《唐书·张元素传》:元素授景州录事参军。太宗即位,问以政,对曰:自古未有如隋乱者,得非君自专、法日乱乎。且万乘之尊,身决庶务,日断十事,五不中,中者信善,有如不中者何。一日万机,积其失,不亡何待。若上贤右能,使百官善职,则高居深拱,畴敢犯之。隋末盗起,争天下者不十数,馀皆保城邑以须有道听命,是欲背上怙乱者果鲜,特人君不能安之而挻之乱也。以陛下圣神,迹所以危,鉴所以亡,日慎一日,虽尧、舜何以加。帝曰:善。

《长孙无忌传》:无忌与褚遂良悉心奉国,以天下安危自任,故永徽之政有贞观风。帝亦宾礼老臣,拱己以听。纲纪设张,此两人维持之也。既二后废立计不合,奸臣阴图,帝暗于听受,卒,以屠覆,自是政归武氏,几至亡国。

《旧唐书·文宗本纪》:开成元年五月乙卯,御紫宸殿,上谓宰臣曰:为政之道,自古所难。李石对曰:朝廷法令行,则易。

《北梦琐言》:唐文宗皇帝谓宰臣曰:太宗得魏徵采拾阙遗,弼成圣政。今我得魏谟于疑似之间,必极匡谏,虽不敢希及正观之政,庶几处无过之地。

唐宣宗皇帝好儒雅,每直殿学士,从容,未尝不谕前代兴亡。颇留心贡举,尝于殿柱上自题曰:乡贡进士李某。或宰臣出镇,赋诗以赠之,词皆清丽。凡对宰臣言政事,即终日忘倦。洎僖宗皇帝,好蹴毬斗鸡为乐,自以能于步打,谓俳优石野猪曰:朕若作步打进士,亦合得一状元。野猪对曰:或遇尧舜禹汤作礼部侍郎,陛下不免且落第。帝笑而已。原其所好优劣,即圣政可知也。

《东观奏记》:上临御天下,得君人法。每宰臣延英奏事,唤上阶后,左右前后无一人,至才处分坐,宸威不可仰视。奏事下三四刻,龙颜忽怡然,谓宰臣曰:可以閒话矣。自是询闾里间事,话宫中燕乐,无所不至。一刻已来,宸威复整肃,是将还宫也。必有戒励之言。每谓宰臣曰:长爱卿负朕挠法,后度不得相见。度量如此。赵国公令狐绹,每谓人曰:十年持政柄,每延英奏对,虽严冬盛寒,亦汗流浃背。

《遵尧录》:真宗自即位,既旦,御前殿,中书、枢密院、三司、开封尹、审刑院及请对官,以次奏事。至辰后,还宫,进食。少时,复御便殿视事,或阅军事,讲习武艺。多至巳午间。夜则召侍讲学士咨访政事,或至中夜还宫。《曲洧旧闻》:宣仁同听政日,以内外臣僚所上章疏,令御药院缮写,各为一大册,用黄绫装背,标题姓名,置在哲宗御座左右,欲其时时省览。或曰:此事出于帘帏独断,外廷初不知也。予见故族大家子弟,往往皆能言之。

《老学庵笔记》:前代夜五更至黎明,而终本朝,外廷及外郡,悉用此制。惟禁中未明前十刻,更终,谓之待旦。盖更终则上御盥栉,以俟明出御朝也。祖宗勤于政事如此。

《金史·世宗本纪》:大定十七年七月壬子,尚书省奏,岁以羊三万赐西北路戍兵,上问如何运致,宰臣不能对。上曰:朕虽退朝,留心政务,不遑安宁。卿等勿谓细事非帝王所宜问,以卿等于国家之事未尝究心,故问之耳。

《明昭代典则》:洪武二年,上谓侍读学士詹同曰:以仁义定天下,虽迟而长久,以诈力取天下,虽易而速亡。鉴于周、秦可见矣。故周之仁厚可以为法,秦之暴虐可以为戒。若汉、唐、宋之政治,亦互有得失。但当取其所长而舍其所短。若概曰汉、唐、宋而不审择于是非,则得失混淆矣。

《大政纪》:洪武十八年五月,上与侍臣论勤政之道,上谓侍臣曰:朕夙与视朝,日高始退,至午复出,迨暮乃罢。日间所决事务,恒默坐审思,有未当者,虽中夜不寐。筹虑得当,然后就寝。侍臣对曰:陛下励精图治,天下苍生之福,但圣体过劳。上曰:吾岂好劳而恶安,向者天下未宁,吾饥不暇食,倦不暇寝,今天下已安,四方无事,高居宴乐,亦岂不愿。顾自古国家未有不以勤而兴,以怠而衰者。天命去留,人心向背,皆决于此,甚可畏也,安敢暇逸。

《剪胜野闻》:太祖勤于庶政,每临食,匕箸屡废。思得一事,即以片纸书之,缀于裳衣。或得数事,则累然满身,若悬鹑焉。临朝则一一行之。

《名山藏·典谟记》:永乐四年七月,上视朝,百官奏事。退,召侍臣语,久之。时方五鼓,侍臣请曰:圣躬勤劳,请少休。上曰:朕在宫中,尝周思庶事一事未行,或行未善,即不寝,至旦必行,乃安。久亦忘劳。诚念才德不逮,若不专志勤思,何由政善民理也。

《大政纪》:永乐五年四月庚子,上与侍臣论政贵,尽群情。上曰:朕与卿等论政事,每不觉坐久。或谓朕曰:语多伤气,非调养之道,当务简为贵。朕语之曰:人君用贵简默,但天下之大,民之休戚,事之利害,必广询博访,然后得之。非好多言也。侍臣对曰:舜无为而治,然亦好问,好察迩言。岂舜不贵简默哉。上曰:不如是,不足以尽群情。

弘治十三年正月,大学士刘健等,请励精勤政。上嘉纳之。健等言:自古愿治之君,必早朝晏罢,日省万几。祖宗黎明视朝,每日奏事二次。迩者视朝太迟,散归或至昏黑,四裔朝贡,奚所观瞻。庶府文移,多至寝阁。矧今各边启衅,四方荐灾,尤为可虑。怠荒是戒,励精是图。庶可以回天意,慰人心也。

《名山藏·臣林记》:张孚敬入内阁,言:臣一岁有馀,所奉御书札谕,已二百馀道。从古人君,总览万几,无盛今日。宜命官纂次,并后来者,名曰《嘉靖政要》。从之。《昭陵编年史》:隆庆元年正月初七日,传示免朝。至十一日,复示免朝。科臣魏时亮言:皇上初政,甫及一旬,免朝至再,得非献谀者,以先帝为词乎。先帝初年日御经筵,亲贤纳谏,二十载无倦。晚岁虽云不朝,而明于亲辅臣,刚于制近习,断于去奸邪。故群小畏法,庶政不紊。奈何以初政而遽怠乎。奏。留中。

莅政部杂录

《荀子·王制篇》:马骇舆,则君子不安舆;庶人骇政,则君子不安位。马骇舆,则莫若静之;庶人骇政,则莫若惠之。选贤良,举笃敬,兴孝悌,收孤寡,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

《韩子·六反篇》:古者有谚曰:为政犹沐也,虽有弃发,必为之。爱爱弃发之费,而忘长发之利,不知权者也。《参同契》:御政之首,鼎新革故,管括微密,开舒布宝,要道魁柄。统化纲纽,爻象内动,吉凶外起。五纬错顺,应时感动。四七乖戾,誃离俯仰。文昌统录,诘责台辅。百官有司,各典所部。日合五行,精月受六。律纪五六,三十度度。竟复更始,原始要终,存亡之绪。或君骄佚,亢满违道。或臣邪佞,行不顺轨。弦望盈缩,乖变凶咎。执法刺讥,诘过贻主。辰极受正,优游任下。明堂布政,国无害道。

《册府元龟》:蚩蚩蒸民,不能自治。天生圣哲,以为司牧。去危就安,民之心也。定乱致治,君之政也。非复应天顺人,乘时设教,则祸难无息,康宁无冀矣。故运四时,咸品物,健而不息,明而下济,天之常道也。任百工,熙庶绩,道之以德,御之以威,国之善经也。千龄不易,百代可知。是知弦弧剡矢,祸乱遂平。制礼作乐,风俗乃变。弛而张之,是谓政教。引而伸之,称为化原。御宇造物,与民更始。释此,不足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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