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郑晓
先儒皆信今大誓非伪书,以为孟子引大誓: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杀伐用张,于汤有光等语。春秋传引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国语引朕梦恊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孙卿引独夫受。礼记引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此皆伪太誓所无,遂信以为此真太誓。焉知好事者不以伪太誓无此文,人不之信,故二孟子诸书所引太誓文,窜入所造太誓中,以图取信于人乎?
周礼大卜小事筮大事十。应筮而又用卜,应卜而又用筮,及国之大事,先筮后卜。僖公二十五年,晋侯卜纳王,得版泉之兆,曰:吾不堪也。公曰:筮之,遇大有之暌。哀公九年,晋赵鞅卜救郑,遇水适火,又筮之,遇泰之需。皆先卜后筮。
劓截鼻五刑之一。刵截耳,五刑所无。吕刑以劓、刵为三苖五虐之刑。易噬嗑上九:何校灭耳。康成以为臣从君坐之刑,未审是劓否?
吕氏春秋引仲虺言:刑三百,罪莫重于不孝。孝经曰:五刑之属三千,其罪莫大于不孝。殷、周之刑,岂烦简相县至此。
召诰二月既望,汉传以为周公摄政七年之二月。唐正义遂以洛诰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为据,非是。洛诰七年,乃洛邑既成,成王留周公治洛,七年而卒也。作不知是何年。皇极经世以为在成王而位之六年。年庚寅
丁巳,用牲于郊,牛二,可见。同日祭天地,此非常祭,初立郊故祭。汉说牛二,天二,后稷一,非是。岂作洛大事,止祭天而遗地乎?
下社是社稷之社,非地也。汉说社稷。共太牢。郊特牲日:社稷太牢。今社稷异牢。
武成:告于皇天后土。孔氏以后土为地。泰誓:类于上帝,宜于蒙土。又以后土为社。小刘云:后土与皇天相对,以后土为地。然左传又云:勾龙为后土,岂勾龙为地乎?地名后土,社名后土,名同而义异。洪武中合祀天地、地神位,书后土、皇地祗。嘉靖中分祀北郊,改书皇地祗。大刘焯,小刘炫也。武王定鼎郏鄏,欲迁而未遑,召公先卜黎水上,以夏、殷皆在河北故也。卜而不吉,乃卜河南涧、瀍之间为王城吉,又卜瀍水东为下都,以迁殷民,亦吉。二地皆在河之南,洛之北,今河南府是也。厥后平王迁是王城,敬王迁是下都。春秋昭公三十二年,城成周,乃下都也。顾氏云:先卜河北黎水者,以近纣都,为其民怀土重迁,故先十近以悦民。伏生书传曰:礼致仕之臣,教于州里,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朝夕坐于门塾,而教出入之子弟。
成王乙酉即位,时年十三,周公摄政。明年,三叔、禄父、淮夷、奄人叛,戊子始平之。庚寅营洛,周公反政于成王,而留治洛邑。丙申,周公卒。盖摄政者六年,留洛者七年。
汉儒以命公后惟告周公,其后王命周公后为封禽父于鲁,为周公后,非是。详玩经文君臣之词,是周公留后于洛,成王即辟于镐。汉儒又以王在新邑为成王居洛,亦非王在犹行在。盖是年周公继召公至洛,必以王命祭告郊社,如今遣官摄祭之礼。惟宗庙未祭,待成王躬亲之,亦以留公告,不可遣公祭也。故于篇终又叙戊辰烝祭,祭虽冬,礼之常告文。专为留公治洛。逸祝册是祭庙祝文作册,逸诰是命公留洛,诰命皆史逸作。
周公叙商六臣,言高宗时有甘盘,而不言说何言?正义云:高宗未立之前,巳有甘盘,免丧不言乃来传说。汉儒以为即位初有甘盘佐之,甘盘卒后有传说,说有大功,周公数六臣,不言说,未知其故。盖此六臣皆商前王旧臣,辅后王者,说乃高宗所求,非其父小乙所遗之臣也。周公留,召公专述旧臣,故数盘而不及说。
㡽成以三亳阪尹共为一事,云汤旧都之民,服文王者,分为三邑,其长居险,故言阪尹。盖东成皋,南𮝹辕,西降谷也。皇甫士安以蒙为北亳,榖熟为南亳,偃师为西亳。蔡注立政用士安说。注盘庚又用康成说。二书亳同,康成说是。殷三仁皆纣同姓,又大臣恩义,与国存亡。微子是帝乙元子,故三仁自靖自献之时,箕子欲微子去殷勿死,以存宗祀。箕子、比干自分必死。微子当问时,箕子答言:我不顾行遁,比干无一言相答。巳而比干谏死,箕子谏,值纣不甚怒,囚之未死,其迹不同,其心一也。帝乙三子,微子启、微仲衍,纣本同母兄弟,但其母生二微,时尚为妾,进位正,后乃生纣,故谓二微为纣同母庶兄。箕子劝帝乙立元子,将从之,太史据法以争,曰:有妻之子,妾之子不得立,故立纣。箕子、比干皆纣诸父。比干封爵不可考。司马彪注庄子云:箕子名胥余,不知出何书。纣既为君,箕子为太师,比干为少师,微子亦为执政之卿。又有商容、胶鬲、仲衍、祖伊,非无亲贤,其如不用何?
异姓之邦,庶姓亦在其中。凡伯叔之国曰同姓,甥舅之国曰异姓,于王室无亲曰庶姓。
自奄至于宗周,归于宗周,以在周工,往新邑即辟于周,皆是镐京。成周是洛邑,东郊是下都,下都亦云洛邑,毖殷顽民,迁于洛邑是也。周官正义以丰、镐、洛皆为宗周,非是。观召诰:王朝步自周,至于丰。毕命:步自宗周,至于丰,可见专称镐京为宗周。十一人执七种兵,立七处。毕门之内,夹两阶戺,凡六人立堂下,以去殡远,故皆士。五人立堂垂、侧阶,去殡近,故皆大夫。先门,次阶,次堂,从外向内也。次东西垂,次侧阶,从近向远也。在门者,守门两厢各一人,故二人。在阶者,两厢各二人,故四人。毕门即路寝门。两阶者,路寝三阶,中阶无人升降,故不设兵卫。天子五门,皇、库、雉、应、路。王出在应门之内,乃毕门之外也。
周礼职金受士之金罚、货罚入于司兵。是周之赎亦止用之官府、学校、鞭朴之刑。五刑有流而无赎,言士则民亦无赎。穆王时五刑皆赎,又不分士民。
汉孔氏注:九黎之君,号蚩尤。史记:蚩尤在炎帝之末,楚语:九黎在少昊之末。孔注又言蚩尤为黄帝所灭,与史记同。孔见楚语而为此说。盖以蚩尤是九黎之君,黄帝虽灭之,种类尚在,故至少吴末复作乱。康成曰:九黎学蚩尤。蚩尤霸天下者。孔氏三朝记曰:蚩尤,庶人之贪者。应劭云:蚩尤古天子。诸说不同。今考黄帝灭蚩尤于涿鹿之野,在北鄙南蛮,多黎种。九黎、三苗皆南蛮。蚩尤、九黎,非二种也。楚语云:三苖复九黎之恶。苗与黎同种。㡽成亦云:三苗即九黎之后,颛顼诛。九黎,其子孙为三国。高辛衰,复为乱,尧又诛之,舜摄位又窜之,禹摄位,又征之。孔注言淮浦之夷,徐州之戎,帝王所羁縻,故错居九州之内。秦始皇逐出之。始皇崩,至孔可数十年,古老及见其事,故孔云考之汉世,内地无戎夷。
秦誓之终,周书也,圣人有意焉,非直与穆公之寡过也。秦伯益之后,世本诸书甚明。益与舜、禹、稷、契、皋陶事尧,皆有大功德,故禹荐益于天,执大圭而命之曰:尔后人其昌。舜、禹身有天下,稷、契子孙有天下,后乎周而有天下者,非益之后其谁?故曰继周者百世可知也。秦有国久,而有天下若是促者,非益之劣于稷、契也,始皇之暴忍悍毒,促之也。或曰:皋陶之后,何以不有天下?史不言益,皋陶子乎?唐三百年,皋陶之后也。
五瑞引三圭二璧为注,是周礼,不知唐、虞时如此否?桓圭双植,谓之桓。桓,宫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长九寸。信圭、躬圭,盖皆所以形为琢饰,文有粗缛,欲其慎行以保身,皆长七寸。或曰:直者为信,其文缛细;曲者为躬,其文粗略。榖璧、蒲璧,榖所以养人,蒲为席,所以安人,盖琢为榖稼。蒲苇之文经五寸。凡圭广二寸,厚半寸。璧则内有孔,外有玉,其孔谓之好,肉倍好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
商圣贤之君,在有天下后,周在有天下前,故商治道盛,而国祚减于周;周国祚永,而治道劣于商。夏禹功德兼隆,而前无太王、王季、文王,后无太戊、武丁、祖甲,故其国祚治道皆不及商、周。汉、唐、宋历年亦永,幸矣。
书古文苍颉旧体。书有六体,指事、象形谐。声会意,转注假借,此造字之本。苍颉以后,字文虽变,字体皆同。周宣王以前,皆苍颉体。宣王时,史抽始有大篆十五篇,号曰篆抽,惟篆与苍颉二体而巳。卫恒曰:苍颉造书,观于鸟迹,因而遂滋,故谓之字。字有六义,至于三代不改。及秦周篆书,焚典籍,而古文绝。许慎说文言:秦有八体:一大篆,二小篆,三刻符,四虫书,五摹印,六署书,七殳书,八隶书。新莽改定古文,使甄丰校定六书。一古文,孔子壁内书也。二奇字,即古字有异者。三篆书,即小篆下杜人程邈所作也。四佐书,秦隶书也。五缪篆,所以摹印也。六鸟虫书,所以书幡信也。盖秦罢古文,而八体非古文矣。
世本云:苍颉作书。司马迁、班固、韦诞、宋忠、傅玄皆言苍颉,黄帝史官。崔瑗、曹植、蔡邕、索靖言古之王也。徐整言在神农、黄帝间,谯周言在炎帝时。卫氏言当在庖牺苍帝之世。慎到言在庖牺前,张揖言其为帝王,生于禅通之纪。
四岳即许由,故曰许太岳之后。唐、虞之际,四岳之功最大。尧在位既久,共工、𬴐兜、伯鲧朋党蒙蔽,洪水大害,尧寔忧切,故逊位四岳。岳不受,与廷臣同辞荐受。舜既为百揆,领众职,孜孜求才,得群圣贤。若非四岳荐舜,祸乱未可知也。
上古教人之法不可考。五伦之教,自唐、虞始。舜命契以五品不逊,孟子所谓使契教以人伦。三代因之。国学、乡学,皆所以明人伦也。教之在宽,劳来匡直辅翼,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是也。夔教胄子以诗歌声律,禹欲教顽谗以侯明、挞记书识,飏其纳言,皆从容渐渍之道。有虞取人以九德,夏因之,周以六德、六行、六艺,惟商取人之途最广。孟子独称汤立贤无方,然尤重世臣旧族之选。以故商之君德最盛,治道最隆,孝友德行第一事,故曰行仁之本,孝友全而百行备矣。张仲以孝友入佐天子,君陈以孝友出尹东都,大舜以孝友为天子。
古先圣人称神者三:神农、神尧、神禹。或曰神尧非尧号,唐人以是尊高祖耳。书不云乎:受命于神宗。
平王去丰,都成周,即今河南府。周公所营王城,丰为西周,敬王又去王城而迁成周,此乃下都,即所谓瀍水东也。王城即东都,涧水东,瀍水西也。故自敬王之后,又谓王城为西周,下都为东周。
古史官见于经者,书有史逸及太史司寇苏公,苏公即太史,故称公,非呼太史而使书苏公之事。盖是时苏公以太史领司寇,其他史见者,史过、史墨、史克之类亦多。汉儒言容成造历,大挠作甲子,皆黄帝史官。
谥法言起于周公,恐前此巳有之,但至周公叙谥法增广之耳。尧曰神宗,尧之先又有文祖、艺祖,汤曰成汤,又日武汤,曰烈祖,曰高后,曰高祖,曰神后,曰武王。守成之主,大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由是观之,谥与庙号,周公前固有之。
唐尧甲辰年即位,凡一百三年,帝舜丙戍年即位,几四十八年。大禹十年,成汤十三年,武王七年。外家书言:羚羊无一此气味,虎豹再寻他不着。九渊潜龙,千仞翔凤乎。
天地华夷之界,真有意。大漠限北狄,流沙限西戎,沧海限东夷,溪岭限南蛮。然中国自汉武以末,南境渐辟,西北境渐蹙,东如故。
唐一行言:山河两戒:北戒自三危、积石,负终南地络之阴,东及太华,逾河,并雷首、底柱、王屋、太行,北底常山之右,乃东循塞垣,至秽貊、朝鲜,是谓北纪,以限戎狄。南戒自岷山、嶓、蒙,负北络之阳,东及太华,连商山、熊耳、外方、桐柏,自上洛南逾江、汉,携武当、荆山,至于衡阳,乃东循岭獥,达东瓯、闽中,是谓南纪,以限蛮夷。故星传谓北戒为胡门,南戒为越门。河源自北纪之首,循雍州北徼,达华阴,而与地络会,并行而东,至太行之曲,分而东流,与泾、渭、济渎相为表里,谓之北河。江源自南纪之首,循梁州南徼,达华阳,而与地络相会,并行而东,及荆山之阳,分而东流,与汉水、淮渎相为表里,谓之南河。导岍及岐,一条从河西北迤逦而东南,西倾,一条从河西南迤逦而东北,此雍、梁、冀、豫、兖、徐六州表𫟚之山。导嶓、蒙一条,从汉西北迤逦而东南;岷山二条,从江西南迤逦而东北,此梁、荆、扬三州表里之山。
韩苑洛先生言:雍、梁二州黑水,是两里水不相通。
魏庄渠先生言:本一黑水,为雍、梁二州之界。观导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一黑水为是。
江源发梁草高峻处,出峡稍平,禹疏其上源为三十六江,所谓东别为沱也。河流注兖州里处,入海甚涌,禹疏其下流为九河,所谓播为九河也。九江非禹所分,原有九水,注于洞庭。今九江府非禹贡九江。
汉史言:匈奴漠南无王庭,谓阴山之南,黄河之北也。阴山在山西陜西之北。河流南折,横二千里,西出贺兰,东逾燕、蓟,而抵医无闾,重山连阜,峻岭悬崖隔阂。北狄过此山后,南北数千里,东西数千里,皆是砂砾,无水草,名为太碛。虏驻此,人畜皆乏食。若不得据阴山之南,必须逾此石碛而居其北。北即漠北也。漠南无王庭者,石碛之南,阴山前后也。武帝遣卫青取朔方,夺阴山险要,皆为我有。虏欲渡碛而南,无驻牧之地,故语及阴山必哭。虏骑驰突,尝在太碛之外,三受降城,正在阴山山上了。虏虏出没,踪迹皆见,我易防御,后世弃而不守,虏得阴山,又入河套,于是虏日强而中国困矣。中国之水,南江为大,北河为大。四夷之水,北混同江,南富良江,东鸭绿江,西流沙河为大。河不能决于底柱之上者,河由两山中行也。出底柱则平原广野,又并受关东诸山之水,水流益多,水势益大,地形益卑,水势益急。虞、夏以前,皆都在底柱之上。商初都亳,亦在诸山中,书所谓适于山,降凶德是也。以后就水利,反受其害,以故殷数迁都。至周之衰,井田渐废,侯国争水利者,筑隄以包沃饶之利;避水患者亦筑隄以邻国为壑。隄日多,水日束,日失其性,而致怒决溢之害不小。然决而南,夺淮而行,害郡邑为少。决而北,则无复九河故道,原野被害远矣。
北河何狭,南江何广?河源远而流曲,江源近而流径也。郭璞黄河赋云:逾淮减江,言河大于淮,小于江。然郭时河非禹时河,今时河又非郭时河矣。河流入海处,沦海者五百里,九河所占不知几百里。今河决徙不常,山东、河南、淮北徧地皆河。往时河不过兖、豫,今至徐、杨、江不改于禹时也,河亦何减于江哉?魏庄渠先生曰:水气旺则水形涸,水气涸则水形旺。北方水位也,水气狂于北,土克水而水少;南方火位也,火气狂于南,水克火而水旺。此天地自然相制之妙。河在北,其形狭,江在南,其形阔,亦是此理,不但南方为然。以四时言,水气旺于冬,涸于夏,故夏间水涨,冬间水消。五行皆然。火旺于夏,其焰不扬;火囚于冬,其焰反烈,洞烛此阴阳消息之理,则五行之政无难修矣。此亦一说也。
雍州贡织皮之昆仑,非河源也。河源昆仑,去中国不知几万里,佛经谓之胥靡山。
四渎以其独入于海,故名渎。汉水以入江而入海,不得名渎。故海受百川,在中国只四水为大。河。入海在兖州,淮在徐州,江在扬州,济在青州。今惟江、淮入海之处与禹贡同。河南徙而夺淮入海,济因会通河借水通漕,而其流竟莫可考。
传三江者,以娄、松、东江当之,恐非。夫谓之江,必源泉所注,积为巨川,衍为长流者。今吴地三江,直献浍之大者,岂足为江?
三江与九江、九河音同,苏说谓岷山之江为中江,嶓、蒙之江为北江,豫章之江为南江,即导水所谓东为北江,东为中江者。既有中、北二江,则豫章之江为南江矣。蔡氏力辨其非,岂知江流变迁,安得据今之江流而称古书也?况江、汉合流,同汇于彭蠡,既淮而东,合而复分,至海口而复合,入海,称同为逆河入海也。若以苏说为非今之江流,则今之江流亦非书之北江、中&矣,安得遽以书之中江、北江为误,而次今之江流为足据耶?
旧志西楚霸王庙在和州江中,去岸。五里。今庙在陆地,去江五里。注疏言三江入震泽,又引韦昭说,钱塘江亦在三江中,谬甚。
碣石有二,一在广东南海口,一在冀州北海口。北碣石在海中,如河中砥柱,当河入海之冲,锁中国水口,真天造也。河旁地沦于海,碣石遂去岸五百里。其地今为辽东西南小海,其西即冀河入海,故道山海关至蓟州、丰润一带是也。未有小海时,辽东亦不属兖者,盖须入山海关,从永平、蓟州,方至兖远矣。若属青州,片帆可达。故唐虞时,辽东今辽阳属青,辽西今广宁属冀。自九河沦海,而兖地其狭。
沱、潜、灉、沮,乃江、汉、河、济支流,兖多灉,豫多沮,梁多沱,荆多潜。
举舜敷治,禹敷土,敷于四海。禹敷下上方四敷字,同是治意,亦有分遣共治意。解为分别九州,未安。商颂亦注敷为治。禹敷土三句,非三事。首句总言禹之平治水土,随山刊木,是治水之节目,所谓益烈山泽而焚之,奠高山大川,是治水之纲领,即下文导山导水。此二者乃治水之要。
禹贡贡道皆曰浮于惟冀州,无贡道,止书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盖岛与碣石字相联书,知为海夷贡道。若梁州,厥贡惟球铁、银镂、砮磬、熊罴、狐狸、织皮。西倾因桓是来,当作一节。浮干、潜四句是一节。梁州是今四川,兼有陜西、汉中、金、沔、巩昌、西和、成县、秦州、湖广施州等地。若贡物俱从西倾而来,是东南至西北登舟矣。西倾、因桓是来,止言织皮出处与所由来也。潜亦非一。梁州三十六江,皆是随处登舟,都到沔车行入渭,又舟行也。
雍州厥贡惟球琳、琅玕、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当为一条。浮于积石四句为一条。西倾在今临洮府,一云洮即桓。西戎即叙,犹青草厥贡条中有莱夷作牧也。
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冀西河上山,底柱、析城,至于王屋。冀南河上山,太行、恒山,至于碣山。冀东河上山。壶口、雷首、底柱、析城、太行、恒山,千里而近,其至于大岳、王屋、碣石,千里而遥。又东河之山长于南河,南河之山长于西河。
江汉朝宗于海。书于荆州者,二水发源于梁,而荆当其下流之冲,入海于扬,而荆据其上游之会,故于此言朝宗,见其上无所壅,下有所泄,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句断。渐深于被,被远于暨,当时舆图广袤之势然也。读朔南暨声教者,非是。朔即朔方,南止于荆扬、彭蠡、震泽之间。当时江、浙、湖南、广东、云贵未入版图。
古史官文法,非后世所能及。导山四节,用二导字。北条、南条相对,犹虞书四官春秋分命,夏冬申命,南陆、北陆相对。举业文字,率以导岍对西倾,导嶓对岷,羲仲对羲叔,和仲对和叔,不成条理。四官中,殷言二分卯酉阴阳之中,正言二至子午阴阳正位。
敷浅原在德安者,其卑小,且于江流无甚关系,法不得书。地志所载在豫章者为是,即今长江、鄱阳之交,庐阜山是也。此山最高大,又当南江北汇水口,犹导嶓于汉入江,据书至于大别也。汉注亦言在豫章。
江初受汉,汇于洞庭,此南受沅、湘诸水;过此而东汇于鄱阳,此南受岭北豫章诸水。疑彭蠡为巢湖者,绝无谓。洞庭、鄱阳二湖,俱当南水北入江处,犹今畎浍,凡两巷相交处,即成一大漾
弱黑河、沇、淮、渭、洛,皆先言导,后言水;江、汉先言山,后言导,恐江、汉二条当在导洛之下,亦自西北而东南州境。蔡注曰据、曰距,曰至,皆用汉注正义曰:据,谓跨之,距至也。今按:海不可跨,青言据海,盖越海而有辽东也。
介甫非春秋,永叔毁系辞传,君实诋孟子,两程子改古大学,晦翁不用子夏诗序,何也?老子、周子之太极图说、通书、文中子此三书宜别称三子,不当比于庄、列、荀、杨四子。
前劫后劫,无不毁之天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不死之身乎?
人皆知日必有夜,夜必有日,而不知利必有害,祸未必非福。易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知非难、不失其正为难。
诗无燕风,有召南,无宋风,有商颂,鲁亦然。周南,周未有天下时诗也,故不曰雅而曰南。
击鼓闵卫乱也。内有土木之役,外有版筑之役,南有战阵之役。国小役烦,民不堪命。
木瓜诗序美齐桓公也。卫有狄难,出处于漕,桓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卫人思欲厚报之,而作是诗。朱传疑以为相赠答之词。又汉儒相传,以木瓜为㮊木食,如小瓜可食,恐未然。木爪,李、桃二也。今人有以木为果者,酒榼中当用之,盖无用之物。此诗言人以无用之物问我,尚思厚报之,况齐有大造于我乎?木瓜犹言土饭也。
姬,黄帝姓,姜,炎帝姓。族大多贤贵盛,故云虽有姜姬,无弃憔悴。
诗扬之水戌,申也。申,平王毋家。周语曰:申、吕虽衰,徐、许犹在。此四国皆姜姓,四岳后也。言甫、许者,以其同姓重章变文因。借甫、许以言申,其实不戍甫、许也。申被楚害,故戍之。朱传曰:并戍有许。
邶风柏舟诗,序言仁而不遇。卫顷公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故云夫子曰于柏舟,见匹夫执志之不易是也。释诗者以为妇人不得于夫之词,至以群小为众妾,恐未然。盖此诗语意似妇言,亦犹后世忠臣端士,不得于君而为去妇叹,出妇词,妾薄命耳。
辕、申、毛、韩四家言诗为汉儒宗。今韩诗外传,大抵断章取义,语涉恢谐,岂足名家?必更有诗传,此特其外传,辕、申说无传。
式微,中露、泥中,注疏以为卫二邑,恐上言中露,下言泥中,犹云侧身天地耳。
伶氏世掌乐官而善于其职,故后世多号乐官为伶官。黄帝时伶伦吹律,景王时伶州鸠论钟。简兮贤人不得志,仕于伶官。万舞,能武舞也;籥翟,能文舞也。如虎可以御乱,如组可以师众。锡爵者,燕饮献工之礼;惠散者,祭末而赐乐吏也。所谓见惠不过一散,散五升爵也。
鲁颂多僖公时诗,虽能振复先绪,然立三桓,致专鲁政,一传而有子赤之祸,禄去公室矣。
春秋外传曰:金奏肆夏,樊遏渠,天子以赏元侯。吕叔玉乃以周颂时迈、执竞、思文当之,非也。颂以歌于宗庙,岂可用之飨元侯?朱子以执竞为王后诗,又日:此即周公制礼九夏之一。二说相舛,必记者之误。樊遏、渠,盖逸诗也。韦昭以肆夏即樊,韶夏即遏,纳夏即渠。叔玉又以樊、遏为一诗,未知孰是。
王风丘中有麻,序曰:思贤也。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作是诗,留大夫氏。子嗟字也。由子嗟教民农业,故去而人思。之施施,难进而易退。子嗟在朝则能助教行政,隐遁则能使挠𬒈生物。公羊传有祭仲往省于留之文。毛云:子国,子嗟之父。笺云:言子国,著其世贤也。疏云:毛时书籍犹多,或有所据。未详毛氏何以知之。朱传直以为妇人淫思之诗,更详之。或曰:思贤,何以曰彼?不曰彼美人兮。平
魏庄渠先生言鲁始封乃伯禽,非周公也。不知此何所据。盖据鲁颂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故云此直述鲁之有侯,自伯禽始耳。周公以亲以功封鲁侯,留王朝,不曾至鲁,故禽父嗣侯于鲁。岂有武王大封功臣兄弟之国十四人?康侯少弟尚巳封卫,周公四弟又开国,元勋乃不封,直至成王乃封乎?王日叔父,是成王称周公也。必武王时伯禽尚少,留待世子,至世子即位后而遣之之国。伯禽决非始封之君,鲁得用天子礼乐,亦不经见,不足信。赵伯循说亦不知何所据。
鲁颂四篇,皆史克所作。𬳶序曰:颂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宽以爱民,务农重榖,牧于坰野,鲁人遵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鲁之僭天子礼乐,大抵自此时始也。
诗传曰:古者田猎获禽,面伤不献,践毛不献,不成禽不献。择取三等,自左膘而射之,达为右腢,为上杀,以为乾豆,奉宗庙,达右耳本者次之,以供宾客,射左髀,达于右髓,为下杀,以充君庖。贯心疾死,肉最洁美为上。远心死稍迟,次之,中胁死最迟,又次之。三不献。面伤、践毛皆逆射,嫌于杀降。不成禽,恶害幼少也。小豝易死而难中,故曰发。大兕易中而难死,故。日殪
一丈为板,言其长;五板为堵,言其高;五堵为雉,雉长二丈。
周宣王时多贤,尹吉甫最优,文武全材也。观伐猃狁及崧高、烝民、韩奕、江汉四诗可见。崧高送申伯曰: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烝民送樊侯、仲山甫又曰:吉甫作诵,穆如清风。若自称者,何也?当时召伯不宜出营,谢樊侯不宜出城,齐吉甫诗意可见。
淫奔之什,多男女泛然相值相戏之词。惟卫风外内乱,禽兽行,宣公上蒸夷姜,下通宣姜,如雄雉、苦匏所刺,公子顽又蒸君母,宣姜、鹑鹊不如矣,所以竟灭于狄。观此,则知关睢为王化之基不诬。裯第之间,隐微之际,世之治乱,国之兴亡,家之昌替,身之寿夭存焉。慎哉!慎哉!猗嗟齐人伤鲁庄公有威仪技艺,然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道,致人以为齐侯之子。左氏亦云:桓公曰:同非我子,齐侯之子。然文姜桓公三年归鲁,至六年九月生子同,中间未当会襄公,故春秋书子同生。诗亦言展我甥。
史记:曲沃桓叔之孙武公灭晋,尽以其宝器赂周厘王,王以武公为晋君,列于诸侯。无衣之诗,盖述其请命之意。左传:鲁庄公十六年,僖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为晋侯,此大事,春秋不书,不赴告也,僖即厘。
昆夷一日三至周之东门,文王闭门修德,不与战,久之畏服奔窜,维其喙息而巳。
公羊传云:天子庶人皆亲逆。左传谓王尊不逆后。鲁哀公曰:冕而亲逆,不巳重乎?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巳重乎?此天子亲逆之说也。
士入朝见妒,妒贤嫉能者,寔子孙黎民之祸。故嘉鱼美太平之君子,乐与贤者共之。朝臣愿多贤,实为美事。诗日: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茹藘、茅搜。茜、地血。蒨二也,可染绛。藐茈草、茈䓞,二也,可染紫苕、紫葳、凌霄,一也,可染皂。𫈎又名鼠尾,亦可染皂。瓠叶序言大夫剌幽王也。上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饔饩,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而废礼焉。牛、羊、豕为牲,系养者曰牢,𤍨曰饔,腥曰饩,生曰牵。
副车,朝祭者曰贰车,兵戎者曰倅车,田狩者曰佐车,皆谓之后车。
宾之初筵,言非射非祭不饮也。射饮先饮,祭饮后饮。将祭择士,先射于泽宫,后射于射宫。大射,射于射宫,将祭择士之射也。宾射射于朝,诸侯来朝之射也。燕射,射于寝,宾客相饮之射也。大社,皮侯,宾社五采之侯,燕射兽侯。又有乡射,州长与民射于州序也。并主皮之射为五射。
祭。奏乐,闻之魂也,而求其降,求诸阳也。灌地,闻之魄也,而求其出,求诸阴也。商人尚声,先乐,周人尚臭,先灌。又曰:庙祭,取萧合膟膋𦶟之,使臭达墙屋,亦以求神于阳也。
王有族食族燕之礼,食礼无饮,燕礼无食。大事有飨,礼兼饮食。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恫。注言先公,宗庙先公也。笺云:宗公,大臣也。晋语云:文王询八虞,度闳夭,谋南宫,诹蔡、原,访辛尹,重之以周、召、毕、荣,以宁百神而和万民。故诗云:惠于宗公,神罔时恫。神者,聪明正直,依人而行,人能行善,则神明欣悦。皇矣序美周也。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汤以孤圣独兴,禹则父。无令问,故诗中历言太王、太伯、季历以及文王云:天子三台,灵台观天文,时台观四时施化;囿台观鸟鱼。诸侯无灵台。秦伯舍晋侯于灵台,周故宅也。卫侯为灵台,僭矣。又云:天子灵台,诸侯观台。
帝喾元妃姜嫄,生子迟。三妃常仪、庆都、简狄,皆先有子。帝卜四妃之子挚、尧、契、稷皆有天下。挚、尧身有天下,故不传。契、稷久之子孙有天下,故历世永。
公刘自邰迁邠,诸侯从者十有八国。公刘未至之前,邠为戎;太王既去之后,邠为狄。
稷至文王十五世,历虞及夏、商千余岁,计每世在位皆六十余年,乃可当其数。后稷至太王,惟四人称公公刘公非公叔祖类及古公也。
自古致乱,皆由贪人谗人,济恶共事,蔑不败亡。荡曰:疾威上帝,其命多辟。释之者曰:疾人,重赋敛也。威人,峻刑法也。强御掊克,曾是在位。释之者曰:暴虐聚敛之臣也。何人斯曰:为鬼为蜮。巷伯曰:缉缉翩翩,捷捷幡幡。巧言曰: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又曰: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皆恶谗人,乱国是也。周之衰也,用事大臣皇父、荣夷公嗜利,尹氏私其亲党,千挠朝政。暴公好谗,又有妇人、寺人荧惑于内,国安得不乱,戎狄安得不交侵乎?
高媒即先媒,亦曰郊禖,又曰人先尸取同姓。同姓之中,用其适男。周公祭天,太公为尸,祭岱,召公为尸。恒豆,朝事也。水产其醢,陆产。加豆,馈食也。陆产其醢,水产。
索祭群神,报之曰大蜡。腊祭先祖五祀,令民得大饮,曰息民息民。大蜡二祭同月。大蜡之祭素服,息民之祭黄衣。古者祭服尊于朝服。
行也,祖也,释𫐈也。二祭而三名也。祖而舍𫐈,饮酒于其侧曰饯。
天子至大夫婚,皆有留车反马之礼。婿车在百两迎之中,妇车在百两将之中。女用昕,婚用昏,请期用昕,亲逆用昏。日入三商为昏。霜降,妇功成,嫁娶行,水泮农业起,昏礼巳季秋至孟春皆可昏。
皇甫士安曰:召康公,文王之少子,是于周公为兄弟,何君奭中无一言及之,武王命康侯称弟。
诗注疏云王室之衰,始于懿王,非也。周家积德耕稼,养人千年,至武王为天子,年老未几崩。成王立时,内则管、蔡,外则奄、商、淮、徐相继叛,虽以周公讨之,尚有破斧缺析之忧。兵戢之后,汲汲兴修礼乐。一传至康王,尚有召公、毕公、毛公、康叔思。譬之遇人于途,见其肥瘠短长,而不知其心术行业也。陆农师以说诗有名,多识鸟兽草木虫鱼,注尔雅,又著埤雅。鲁颂僖公之盛。然鲁衰亦自僖始。三桓专兵执政,皆在僖时。元年公子友败莒,为季孙氏。四年,公孙兹侵陈,为叔孙氏。十五年,公孙敖救徐,为孟孙氏。
宋理宗庚申景定元年,元世祖即位中统元年也。是年贾似道称臣,割地纳币乞和,以捷闻还朝。又庚申四月,妥欢帖睦尔生,是为元顺帝。祭酉六月即位。洪武元年八月,元亡,三年庚戍,殂于应昌。诸书称顺帝为庚申君者,以庚申生也。
自生民以来,困苦时多,安乐时少。尧、舜、禹三圣相承,岂非极盛时?然洪水之害,历鲧九年,禹八年,即十七年困苦中间。又楚茨、信南山、甫田三诗,皆言公卿力田修祀,然祀礼仪节因之,有可考者,直祭祀。于主索祭,祝于祊,正祭于堂,绎祭于祊。绎祭之祊在庙门外,正祭之祊在庙门内。饔爨,煮肉,廪爨,炊米。廪爨,又名饎爨。东西为交,邪行为错。内羞,房中之羞,作肉羞者,非是。宰夫内羞,司士庶羞。内羞米在右,阴也;庶羞肉在左,阳也。诸宰彻诸馔,君妇彻边豆。燕于寝,祭于庙。燕祭不同乐,而云皆入者,歌咏虽异,乐器则同。
六十四并为甸,甸方八里,四邑十六井为兵,戎马二牛三。四丘为甸,长毂一乘,四马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戈𮝸具备。丘马谓之匹马,甸马谓之乘马。
自孙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称曾孙。曾者,重也。
易以文王为中古,礼以神农为中古。
古之学者,且耕且养,三年而通一艺,用力少而蓄德多,三十而立。
左传洁粢丰盛,言为谷则洁清,在器则丰满。
揵为文学,曰螟螣、蟊贼。四种虫,皆蝗也。阳祀骍牲,阴祀黝牲。此皆汉儒说。
笙诗有辞有声,如其有声无辞,宜曰笙调,不曰笙诗。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新宫今亡。宋公享公孙昭子,赋新宫,将谓管亦有声无词耶?其谓斯干为新宫者,非也。笙诗之亡,犹管诗之亡也。书日:琴瑟以咏,笙镛以间,诗曰: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皆有诗也。歌咏之,声依之,律和之,自后夔以来,未之有攺也。是故升歌二终,鹿鸣三诗也。笙入三终,南陔三诗也。间歌三终,鱼丽、由庚六诗也。合乐终,则三南、六诗,众声偕作矣。于是工告乐正曰:正歌备,皆谓之歌,而可谓之有声无词耶?凡乐四节,首节歌也,比歌以瑟也;二节笙也,辅笙以磬也。三节,歌笙相禅。也。四节,乡乐也。凡乐四节,为诗十八篇,皆有声有词。鼓琴鼓瑟,笙磬同音,以雅以南,此之谓也。
尔雅,诗训诂也,子夏传诗者也。子夏辈六十人,纂先师微言为论语。论语中言诗者多矣,子夏独能问逸诗。晦庵读诗纲领,述论语十条而终之,子夏得无意乎?传记中言子夏当传诗,今所存者诗大小序、小序,又非尽出子夏,故曰尔雅即子夏之诗传也。疏言释诂,周公所作,今其中一字二字者姑弗论。谑浪笑傲,变风诗,焉得周公释乎?支干、九州、五方、四极、佛佛徨徨之类,诗无其文者,或叔孙通所益,梁文所补,要之传诗者十九。且尔雅有释诂、释训,毛公亦以其传诗也,故其解诗,错取尔雅之名,题曰诂训传。则尔雅之传诗,毛公固谓其然矣。诗有风、雅、颂,而独云尔雅者,雅有小雅兼乎风,大雅兼乎颂。何以故?诗之辞有体,比之乐有音,大雅之体与音颂类也,小雅之体与音风类也。故曰尔雅兼风、颂矣。尔之言,近也,易也。言其近且易,可以明雅也。
古之解经者,训其字,不解其意,使人深思而自得之。汉儒尚然,至于后世,解者益明,读者益略,粗心浮气,不务沉有三苗之乱。人生八九十岁,不见困苦事,岂易得哉?心无动静,动静非心也。性无善恶,善恶非性也。动静者,意也,善恶者,情也。有知觉者,意也,情也;无知觉者,心也,性也。故曰无声无臭,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