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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绥镇志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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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一图谱

图何昉乎?自河出图、洛出书始。曷为而河有图也?马负之也。马负者何?马之背有旋毛如图,而洛之书即龟甲之坼文也。此异澄之说,较诸儒为近理,则天文地理之有图,尤其显而易明者矣。故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图之作也,宜也。尝闻之天文家,尾十九度,井三十三度。夫天之一度,为地一千九百余里,则延绥一镇以句股法算之,不及天之一度,而图之以二宿者,何也?秦之分也。秦地大矣,而延绥为秦之西偏,或足当天之一度乎?姑存之以俟。

尾箕图东井图延绥镇城图延绥镇全边图评曰:天文地理,如石氏星经图、裴秀方丈图,详哉其言之矣。磨虞时在璇玑玉衡,是制器以整齐之,而非图也。故汉世以来,谓之浑天仪者,历代宝焉。若夫欲周知天下户口阸塞之数,则非地图不可。虽然,亦不遇为万与广轮计耳。至于用兵之要则未也。昔赵营平稠宿将矣,而眢曰兵难险度至金城上方略。即淮南正之谏用兵也,以为南粤之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阻险林岩,不能尽著,视之若易,行之甚难,而调今之地图者,果可据以为信也哉?书信书,不城无书,书犹不可信,而况图乎?延绥镇志卷之一,嘉兴谭书璁重修。

一之二天文志

史记天官书曰:二十八舍,主十二州,斗秉兼之,所从来久矣。秦之疆也,候在太白,占于狼弧。又曰:东井与鬼雍州。

汉书曰:汉元年十二月,五星聚于东井,客谓张耳曰:东井,秦地,汉王入秦,五星从岁星聚,当以义取天下。此东井为秦地之明效也。后汉书曰:井、弧皆秦地。孝安永初元年,客星在东井,是以羌反,断陇道,汉遣邓骘将左右羽林及诸郡兵征之,是其应也。又曰:永和三年,辰星人与鬼,为大臣,有死者。其六年,征西将军马贤击西羌于北边谢姑山下,父子为羌所没。渊又曰:永和六年,彗星在奎一度,甲申,在东井,遂历与鬼,秦为羌所攻钞,是其应也。天文志曰:凉州入箕十度,西河、上郡、北地入尾十度。又曰:雍州躔井三十二度,而云中、雁门、襄、代、太原各地方入鬼十度,而上党复入鬼二度。

评曰:昔范史以秦燔典籍,残为灰炭,星官之书全而不毁。司马谈父子世黎氏之后,为太史合,遂著天宫书。盖汉去古未远,而司马氏又世其家也。则后世之言天者尚矣。当考之华、岐以西,龙门、积石至三危之野,雍州属魁星,则共斗秉之言,尤与周礼有合。周礼曰:冯相氏掌十有二辰、二十有八星之位。又曰: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皆有分星,以观妖祥而笺之。者以为星分之书巳亡,今可言者十有二次之分,若鹑首之次,在未为秦是巳。司马氏即以东井与鬼属之,其郡国所人度,虽非古数,或东西南北,有不依国地而占之。而自汉以来,其言诸国,皆有征应,乃知太史公著述之精意,信而好古有如此。后人生于千百年之下,纷纷置辩,有𫍬李淳风之非,僧一行之是者,将何所折中乎?虽然,群吉淆乱,折诸圣,今周礼具在,而独不之信者,何哉?嗟乎!畴人分散,天官之书多不学,即知其一二者,又杂出于傅会。若隋代陈后主逃于井,开府鲍宏谓东井上于天文,为秦王都所在,而将井以应之,其为诞也甚矣。故吾惟本之六经,参之三史,晋以下无取焉。

岁时附

正月元旦镇俗先一日门换桃符,或贴宜春字,夜半起,以黄阡敬事天地祖称,恭拜父母及亲戚之长者,饮屠苏酒。由少而老,以少之先得岁也。放花砲,以代爆竹驱邪,闾里交相拜节。筛五日黎明,扫除尘垢,名送穷神。是日饱食,谓之填五穷。六日,炒黑豆撒于房壁,名爆六甲。七日,用糠著地上,以艾炷灸之,名救人疾。俗以疾七声相近。十日名老鼠。嫁女日,是夜家人灭烛早寝,恐惊之,致群相害谷麦,啮衣裳也。

十五日上元天官诞辰,俗所尤重。街市徧张灯火,花砲及火场,倡优戏乐,士女聚观焉。是夜用面为不托名灯𬍙注油然灯。至十六日蚤,作羹食之,示收灯也。晡时,士女或往来于亲戚家,或载酒出郊外,名散百病。二十三夜,聚猪羊骨杂烧之,名炼乾俗。谚曰:大忌二十三,太上老君不出庵。炼乾者,炼丹也。桃符者,一名桃板,一名仙木,其上或书神荼郁垒字,黄阡纸钱也。三国志曰:熹平中,妖贼大起,汉中有张修为五斗米道,有病者请祷,为法书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三官,此三官之始也。

火埸聚石炭如斗大者,累作幢塔状,或狮象形,然之通明竟夜。不托者,言旧未有刀机之时,皆掌托烹之,故名。俗作馎饦字,今榆人以为灯𬍙者,象形也。扬雄方言:饼谓之饦。

二月朔日,俗名开庙门,龙神起,刲年以祭二日,以灰围宅舍,谓之围蚰蜒。三日蚤,取元旦所作黄米大磨和,烧黑豆啖之,谓之咬蝇子。磨平声,磨麦成面,搜之使合并也。称磨者,从其始也。北方又谓之波矣,一名胡饼,言以胡麻著之。前赵录曰:石季龙攺曰麻饼,或麻磨之音讹。兴韵书有餍字。

三月清明,士女俱插柳毛柏叶于鬓,出城墓祭,踏青郊外,选胜饮酒,谓之上野坟。或分朋较射,儿童竞放风筝,两日乃止。谷雨日,贴厌蝎符于壁,书咒其上曰:谷雨日,谷雨晨,奉请谷雨大将军,茶三𬍙,酒四巡,送蝎千里化为尘。又书叭吐喴晴字于四隅。柳毛,白杨芽也。未放叶时,其芒若毛然,故名。四月八日为浴佛辰,僧尼庵多作佛会,街市散豆结缘。五月五日,餽米粽,县艾叶,插菖蒲,午时书进兵灵符,市售长命彩缕,饮雄黄酒,然以蚤而不以午也。六月六日,鸡初呜,作菉豆汤,俗呼浆木。迟明各携至祖茔浇奠,名解炎热。人以后至者为不孝,又汲不贮。器中作曲酱及醋,不秽败。取灶灰覆裘毳,诸虫畏之。七月七夕,妇女夜焚香,设瓜果于庭,祀河鼓、织女。亦有乞巧者,瓜副之,有法如华状。十五日,农家蚤向陇头择禾之长茂者,悬五色纸旗,名曰田幡,庆秋成也。是夜于佛寺作盂兰会。八月十五日,中秋,瓜果香饼赏月,拜以月饼相遣。九月九日,重阳节,茑花糕,采菊花,登高饮酒,为时䜩之游。十月朔夜,家家剪纸作寒衣,焚于门外,以送亡者。纸衣名褮,一名鬼衣,一名明衣。段成式曰:桐人起虞卿,明衣起左伯桃,挽歌起绋讴。

十一月长至日,以黍糕为馈。十二月八日,谓之道德腊。用黄黍作糜,下油盐于中,谓之饙饭。饙𢓜音同孟。又用米豆八种为粥,亦名腊八粥。二十三夜,祀灶神,用糖饼,以糖泥神口,祝曰:毋以恶事诉上帝也。二十四日,扫舍宇。除夕老幼设席饮酒,夜半不眠,谓之守岁糜。少用水煮米,使糜烂而稠,以兆来岁百禾稠齐也。昔陈元方、季方炊忘箸箄饭成糜,类是。评曰:榆人每逢隹节,妇子相向而哭于门外,盖百战之后,遣戍者多,而阵亡亦众也。去秋半,碧浔桥初成,余乘月上出城,方循桥而西,忽闻哭声大作,与波流相鸣咽。余本恨人,岂止雍门之泣哉!昔张方平谏用兵书曰:且夫战胜之后,陛下可得而知者,凯旋捷奏,拜表称贺,赫然耳目之观耳。至于远方之民,肝脑屠于白刃,筋骨绝于餽饷,流离破产,𫗧卖男女,熏眼折臂自经之状,陛下必不得而见也。慈父孝子、孤臣寡妇之哭声,陛下必不得而闻也。呜呼,闻方平之言而不心动者,难矣。延绥镇志卷之一嘉与谭吉璁重修。

一之三地理志

延绥镇在周为𤞤狁,春秋为白翟地。战国时属赵。秦始皇三十二年,命蒙恬略河南,拓榆中地千里,属上郡潢广长榆,为云中郡及五原郡之南与县地,而榆溪之水出焉,所谓榆溪旧塞是也。东汉因之。晋为九原、云中二县地,属并州新与郡。隋初置胜州。炀帝初,州废,置榆林郡,𫟅县三日榆林、富昌、金河,有榆林宫,东为榆林关。唐武德中,没于梁师都。师都平,复置胜州、榆林郡,颁县二日榆林河滨。宋没于赵德明,为夏境。金元为米脂县地。明洪武初,定陕西,分绥德卫千户刘宠屯治。正统中,河套骎骎为患害,特敕都督王禛镇守延绥城镇,旧治绥德而外弃米脂、鱼河地几三百里。成化七年,都御史王锐置榆林卫。九年,巡抚都御史余子俊创议,乃城榆林堡,屹然稻巨镇焉。边墙起自黄甫川,抵双山十二营堡,为东路神木道,领葭州暨府谷、神木、吴堡三县。起常乐抵清平十堡,为中路。榆林道,领绥德州、米脂、清涧雨县。起龙州抵盬塲十五营堡,为西路。靖边道,颌保安、安定、安塞三县,辖卫四,城堡三十六。横截河套之口,内复堑山湮谷,是日夹道,东抵偏关,西接宁夏,绵亘千八百里,而延绥镇之名自此始。

国朝因之,罢巡抚不设,以庆阳、延安二卫攺隶州县,而靖边道亦并于榆林,辖卫二,营四,城堡三十一。

评曰:按地理志日榆中、金城郡之属县,故徐广史记音义曰:即阮嗣宗劝进文所谓榆中以南者也。然始皇本纪,西北逐戎人,自榆中、亚河以东,属之阴山,以此推之,则苏林以榆中在上郡非矣。然三十五年,使长子扶苏北监蒙恬于上郡,今之二冢俱在绥德州雕山之阴,岂蒙恬略河南,开榆中,而仍置师于上郡,不可得而知也。要之,大漠止有亭堠,而无道里可稽,不过据虚空乌路计之而巳。榆中、榆林,何必为是纷纷也?且金城之南山有梁晖者,为羌中渠帅,移居枹罕,以所执榆鞭竖地,木便成林,即榆中亦有榆林之名矣。大抵塞外土宜榆柳,余尝北出居庸关,至宣府,有驿,而亦曰榆林焉。印长城之开复,有日小榆林者,则知地之目以榆者不一也,故先王名之为荒服。荒者,忽也,简略也得之矣。以上沿莗。

延绥镇城半倚驼山为固,西临榆溪、芹河诸水,系极冲中地东至常乐堡四十里,至偏关五百里,又东至京师二千百里,南至归德堡四十里,至陕西省城一千三百五十里,西至保宁堡三十里,至宁夏一千里,又西至固原千三百七十里,北至边墙八里。成化九年,都御史余子俊于旧城北增筑城垣,置榆林卫指挥使司,隶陕西都司。二十二年,巡抚黄黻展北城。弘治五年,巡抚熊绣展南城,周围一十三里三百一十四步。隆庆元年,巡抚王遴又自水西门起,至信地楼止,筑逻城七里。万历元年,巡抚张守中修筑高厚,顶涧三丈,底阔五丈,高三丈六尺。嘉靖时巡抚张珩,隆庆时巡抚郜光先。万历时巡抚宋守约、王汝梅、宪副洪忻、赵云翔、总兵傅津、贾国忠周围渐用砖甃,共大楼一十五座,腰铺四十七座,东门二,西门四,南门一。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于城北十里筑镇北壹于款贡,城高七丈,层壹峻堞,称天险焉。边垣长三十一里零三百五十八步,墩壹七十四座。

保宁堡东至镇城三里,西至波罗堡四里,南至归德堡四十,北边里。旧古梁城,明嘉靖四十三年,巡抚胡志夔创建。城设在平地,系极冲下地,周围凡二里一百四十步,楼舗七座。万历六年重修。九年,参将臧士贤增东关边垣,长二十里,墩壹三十六座。

归德堡东常乐堡里,西至响水堡四十,南鱼四十,北镇城四十。唐党项州,贞观五年侨治银川境。疑此,明成化中,余肃敏公北据虎都伯言,置今堡。城设在半山半川,系腹裹中地,周围几二里六十七步,楼铺一十五座。嘉靖时筑关城,万历五、六年重修。

鱼河堡东至榆林佛堂六里,至响水堡里,南至脂县九里、归德四里。汉圁阴地,为黑土圪塔。明正统二年,巡抚郭置鱼河砦于九股水。成化十一年,余子俊置今城,撤鱼儿河军守之。城设在平川,系腹裹上地,周围几三里三百步,楼铺一十五座。万历四年磗砌牌墙、垛口。

镇川堡南至脂县十里,北至堡五,至城百二里。明嘉靖二十九年,巡抚张珩建。城设在平川,系腹秉上地,周围几一里三分。旧隶保宁参将辖。响水堡东至德堡十里,至波罗堡十里,南至绥德州百十里,北大边里。汉圁阴地。明正统初,巡抚郭置。八年移守平彝堡。九年,余子俊撤平彝,仍守响水。城设在山坡,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三里二百一十步,楼铺八座。万历六、七年重修,磗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一十九里零二百七十六步,墩壹二十二座。

波罗堡东至响水堡十里,西至懹远堡四十里,南至绥德州百十里,北至大边十三里。汉白土县。地明正统十,年巡抚马恭。置城设在山,畔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二里二百七十,步楼铺十。座万历年间重,修磗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三十五里零四十七,步墩壹三十五座。

怀远堡东至波罗四十里,至威武,南至安县百至里。汉白土县,地名为白家。梁天顺中筑,堡撤土门堡军守。之城设在山,上系极冲上,地周围几二里零一十七,步楼铺十二。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磗砌牌、墙垛、口边垣长四十。三里零三十七步,墩壹二十七座。

威武堡东至里。潢白土县,西至清平堡塔。明成化五年,巡抚王锐置,撤大兔鹘堡军守之。城设在阜,系极冲上地,周围二百八十步,楼铺一十四座。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垣长三十四里零三百二十一步,墩堡二十六座。

清平堡东至威州城,至延安里吾。汉白土县地,后为砖营儿。明成化初,巡抚王锐置,撤白落城兵守之。城设在山,原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三百八十四步,楼铺一十三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三十一里零二百六十九步,墩壹三十一座。常乐堡南葭州百四十里,北至大边半里,东至双山堡四十里,西至镇城三里。汉榆溪地,又名岔河儿。明成化间,巡抚卢祥置。弘治二年,巡抚刘忠因地沙碛缺水,北徙二十里,建今堡。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中地,城垣周围几三里零五十步,楼铺一十五座。万历六年重修。边垣长一十八里零一百七十六步,墩壹三十七座。

双山堡东至建安堡四十里,西至常乐。十里,南至葭州五十里,北至十汉真乡县地,明正统二年,巡抚郭筑水地湾寨。成化间,巡抚余子俊移筑今堡,并柳树会兵守之。万历六年重修。城设在山罔系极冲中地,城垣周围几三里零九十,步楼铺一十四座,边垣长三十里零四十五步墩。壹四十座以上路建。安堡东至高家堡四十里。西双堡五里,汉南至黄河,百五。里。北至大边五里崖寺子。明成化十年,巡抚余子俊增置。城设在山畔,系极冲上地,周围几二里零一百七十二步,楼铺一十五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墙,长二十里零八十一步,墩壹二十三座。高家堡南至葭州一百六十里,北至大边里,东至柏林堡四十里,西至建安堡四里。唐丰州地,宋飞鸦川。元弥川巡检司。明正𫟅四年,巡抚陈镒建。后余子。俊展修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上地,周围几三里零二十九步,楼铺一十五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四十二里零二百三十八步,墩壹四十四座。柏林堡东至大柏油堡二十里,西至高家堡四里,南至黄河一二十里,北至大边里。唐胜州地产柏,故名。明成化初,巡抚卢祥置城,设在山,原系极冲下地,周围几二里零一十二步,楼铺八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四十三里零一十六步,墩壹二十六座。

大柏油堡南至黄河一百二十里,北至大边三里,东至神木堡三十里,西至柏林堡二十里。唐麟州地。明弘治初置城,设在山上,系极冲下地,周围几二里零九十二步,楼铺一十二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二十七里零三百三十步,墩壹一十七座。

神木堡东至永与堡四十里,西至大柏油堡四十里,南至黄河一百二十里,北至大源边四十里。春秋属赵,汉五原、新泰、魏朔州,隋礼州,后周公为银、胜二州。唐麟州。□宋移治吴儿堡,攺镇西军,后为神木寨。元置云州。明为神木县,后因为堡。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五里零七十步,楼铺三十三座。隆庆五六年加高。万历六七年用砖包砌边垣,长七十五里零八十六步,墩壹六十座。

永兴堡东至镇羌堡三十七里,西至神木堡五里,南至黄河九十里,北至大边十里。隋连谷县,唐麟州郡。宋为黑城儿。明成化中,余子俊遣镇羌指挥宋祥置城,设在山上,系次冲中地,周围几二里零二十五步,楼铺八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六十二里零八十六步,墩壹三十九座。镇羌堡南至府谷县八十里。北至大边十里,东至孤山堡四十里,西至永兴堡四十里。隋连谷县地,唐麟州郡。明始守东村。成化二年,巡抚卢祥置城,设在山,原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二里零二百二十九步,楼铺十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四十五里零一百一十九步,墩壹二十九座。

孤山堡东至木爪园堡四十里,西至镇羌堡四里,南至府谷县四十里,北至大边一十五里。唐胜州地,后为孤圪塔马营。明正统二的,巡抚郭置堡西山。成化初,移置今堡。城设在山畔,系次冲上地,周围几三里零三十四步,楼铺一十四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三十七里零二百五十五步,墩壹五十座。

木瓜园堡东至清水营三十里,西至孤山堡里,南至府谷县五十里,北至大边四十里。唐胜州地。明成化十六年设堡,隶孤山。二十三年展中城。弘治十四年,募军治为新城,城设在山上,系次冲上地,周围几三里零九十步,楼铺一十七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三十三里零一百五十四步,墩壹三十二座。清水营东至黄甫川一十五里,西至木瓜园堡十里,南至府谷县八十里,北至大边二十里。唐胜州地。宋属府州路,元为芭州。明成化二年,巡抚卢祥置,撤府谷县兵守之。城设在山坡,系次冲中地,城周围几三里一十八步,楼铺一十九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新修关城三里二百九十八步,边垣长三十二里零二百步,墩壹三十二座。黄甫川堡东至黄河三十里,西至清水营十五里,至府谷县九十五里,北至大边十里。

春秋赵地,唐胜州。宋府州地。明天顺中清水营。弘治初,始添设关城。城设在山畔,系次冲中地,周围几三里零二百七十四步,楼铺十六座。万历三十五年,巡抚涂宗濬用砖包砌边垣,长三十里零二百一十步,墩壹二十八座。以上东路。

龙州城东至清平堡三十五里,西至镇靖堡四里,南至延安府三百里,北至大边五里。汉为龙州,宋夏州石堡砦,为范仲淹哨马营。明成化五年,巡抚王锐建。城设在平地,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二里三百一十六步,楼铺九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三十四里,墩壹二十五座。

镇靖堡东至龙州城四十里,西至靖边营八十里,南至延安府三百里,北至大边里。宋夏州地,后为白滩儿。明初始守塞门。成化五年,巡抚五锐进守笔架城。八年,余子俊移兵守之。城设在山畔,系极冲中地,周围几四里三分,楼铺一十九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四十七里,墩壹四十三座。镇罗堡南至延安府三百里,北至大边半里,东至镇靖堡四十里,西至靖边营四十里。宋夏州地,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三百七丈,边垣长三十里,墩壹一十座。靖边营东至镇罗堡四十里,西至宁塞堡四十五,南至延安府三百一十里,北至大边一里。宋夏州兀喇城。保安军,范仲淹即其东西筑哨马营。明景泰四年,巡抚陆矩攺筑新城。成化十一年,余子俊攺置靖边营,撤保安兵守之。城设在平原,系极冲上地,周围几八里,楼铺二十九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四十五里,墩壹三十二座。

宁塞堡东至靖边营四十里,西至把都河二十四里,南至保安县一百四十里,北至大边里。宋夏州地,旧属栲栳城。明成化十一年置堡,撤三岔堡兵守之。城设在山原,系极冲中地,周围几四里三分,楼铺一十八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五十四里零二百八十步,墩壹五十四座。

把都河堡东至宁塞营三十四里,西至永济堡三十,南保安县二六旦十里,北至大边二宋夏州地,明始守柳树涧。成化九年,余子俊置城,周围几三里一百八十步,楼铺一十一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今裁并宁塞。

柳树涧堡东至宁塞营四十里,西至旧安边四十里,南至永济堡三十里,北至大边里。宋夏州地,古有柳树涧故名。明始设堡。成化九年,余子俊奏守永济。嘉靖三十七年,巡抚董威筑旧堡,复自永济移守于此。城设在山上,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三里七分,楼铺一十八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三十三里零二百三十六步,墩壹四十八座。新安边营东至永济堡三十里,西至新兴堡七十,南至庆阳府五百里,北至旧安边六里。宋夏州深河儿。地中山坡明成化十一年,余子俊置今堡,撤旧安边兵守之。城设在山坡,系极冲中地,周围几四里三十五步,楼铺一十四座。隆庆六年加高,边垣长一十三里,墩壹一十七座。旧安边营东至树涧四十里,西至砖井堡五十里,南至新安边六十里,北至大边一里。宋盐州地,后为深井。明正统二年,巡抚郭置。成化十一年,攺置新安边营。成化末,以定边孤悬,复守今营。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中地,周围几四里三分,楼铺二十座。隆庆六年加高。万历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三十三里零二十三步,墩壹五十一座。新兴堡东至新安边七十,西至石涝堡四十里,南至走马城一百里,北至砖井堡八十里。宋夏州地,旧有东西海螺二城,明初始守砖井。成化十一年,余子俊始即东海螺设今堡城设在山上,系次冲中地周围几一里一百四十六步,楼铺八座。隆庆六年重修,万历六年加高边垣长七里,墩壹一十一座。今裁并定边营。

砖井堡东至旧安边四十里,西至定边营五十里,南至新兴堡一百里,北至大边一里。宋盐州地,旧新兴堡,有古井,以砖甃者,故名。明正统二年,巡抚郭置,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上地,周围几三里二百五十步,楼铺一十二座。万历六年加高,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一十七里,墩壹二十二座。石涝池堡东新兴堡四十里,西至三山堡十里,南至庆阳府三百,北至定营一。宋盐池地,水卤不可饮,东有涝池堡,人汲者便之,故名。明初守砖井。成化十一年,余子俊增筑堡城设在山上,系次冲上地,周围几三里一百八十四步,楼铺三座。万历三年加高边垣长九里零二百七十四步,墩壹一十四座,今裁并定边营。

三山堡东至石涝池六十里,西至花马池百五十里,南至饶阳堡七十里,北至定边营九十里。宋盐池地。三山儿,明参将岳嵩退保,余子俊撤砖井兵守之。成化九年始增筑。城设在山畔,系次冲中地,周围几二里。二百四十步,楼铺三座。万历三年加高,边垣长五里墩。壹八座,今裁并定边营。

定边营东至砖井堡五十里,西至花马池六里,南至石捞池一百里,北至大边五十步。秦汉北地郡地。后魏大兴郡。西魏改五原郡,兼置西安州,以近盐改盐。州。隋初废,炀帝置盐川郡。唐初,为梁师都所陷。武德元年,妆复盐州,更五原郡,设都督府。贞元二年没蕃,九年复城之,领县二日五原。白池。宋咸平中陷于夏。明正统二年,置定边营。嘉靖中,游击梁震设关城。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上地,周围几四里一百七十五步,楼铺二十八座。万历元年展西关,三、四两年加高。六年砖砌牌墙、垛口、边垣,长五十四里,墩壹七十七座。盐塲堡东定边营二十里,西至花马池十里,北至大边五十里。明成化十三年余子俊置。堡城设在平川,系极冲中地,周围几二里三分,楼铺九座。弘治四年,巡抚刘忠增修。万历三年加高。饶阳水堡东至沙家掌五十里,西至宁夏蒙城一百十里,南至红德城九十里,北至三山堡四十里。宋夏州地,饶阳水头古萧关。明成化十三年,余子俊置,隶庆阳冲。十五年,巡抚丁川改属本镇。城设在腹里,周围几二里三十步,楼铺八座。万历二年重修。今裁并定边营。以上西路

附记

河套东接山西偏头关,西至宁夏镇,相距二千里而遥,南则限以边墙,北滨黄河,远者八九百里,六七百里,近者亦二三百里。惟黄甫川之南焦家坪及娘娘滩、羊圈渡口为最近。其地东北有大山,而河流其中。滨河之地,往往有城郭,皆汉县也。河水自富平故城而来,东北迳浑怀障都尉之所治,而障之西南有忻都城、乂军脑儿城、省嵬城、峰城儿、骆驼山、麦垛山、旧花马池、石崖山,河水出其西,山上之石自然有文,尽若战马之状,故亦谓之尽石山。河水又过朔方临戎县,西北迳三封故城。临戎者,王莽之所谓推武而咂。把湖在其南也。河水又东迳沃野故城,遂北屈而为南河。又北迤西溢于窳浑县故城东。又自县西出鸡鹿塞,其水积而为屠申泽,泽东西一百二十里。河水又屈而东为北河,迳高阙南。昔赵武灵王自代并阴山,下至刘阙为塞。山下有长城,连山刺天,两岸云举,故名阙也。又东迳临河县故城北,汉武帝封代恭王子刘贤于此为侯国。

又至河目县故城西,又东迳阳山南。自高阙以东,夹山带河,而至阳山,皆北假也。秦使蒙恬将十万人北渡河,取高阙,据阳山,北假中,是也。河水又东迳广牧县故城北,有东部都尉治。又南迳马阴山西,汉时称阳山在河北,阴山在河南者,是也。阳山之间,有东胜州城、唐龙镇,而阴山一名镇山,东西千余里,单于之苑囿也。河水又东迳朔方县故城东北,连盐泽、青盐泽并在县南,有莲花城,红盐池在其东,长盐池在其西,汉置典官治。又东转迳渠搜县故城北,又迳西安阳故城,屈过九原县南,又东过沙南县北,而南流人君子济,遂与圁水、榆溪诸水,合为黄河焉。而其中小水之支流者,黄羊城东之牛心山,山东北有月儿海子水、石摇山城东海子山,有水出其下。白城子、红城子,交城子之东,有北海子水、佛堂寺沟水、鸳鸯湖水、卯孩水、紫河水,皆混涛历峡,而分注于河。

盖禹贡之析支、渠搜也。泰为新泰中。汉为朔方郡,颁县十。晋因之。后为夏赫连所据。周为蕃戎落,立朔州以统之。隋置胜州、榆林郡。唐以降突厥,置六州,曰鲁、曰丽、曰含、曰塞、曰依、曰契,以唐人为刺史。武后时,并为匡、长二州。中宗神龙二年,置兰池都督府,分六州为县。明皇十年,复改为州,又增置宥州。天宝中,改宁朔郡。景云二年,张仁愿于河北筑三受降城。先是,朔方军与突厥以北河为界,界有拂云祠,突厥将人寇,必先诣祠祭祷求福,因牧马料兵,候水合渡河。时默啜尽众西击婆葛,仁愿乘虚夺取漠南之地,筑三城,相去各四百里,皆据津济,北拓三百余里,于牛头胡那山烽堠百八十所。自是突厥不敢度山南牧。后安禄山反,天子幸蜀。肃宗至灵武,以朔方兵授李、郭诸将,东讨史思明、安庆绪。虽两京恢复,而镇兵遂单弱不振矣。宪宗时,复置宥州于长泽县。唐末,拓拔思恭镇是州,讨黄巢有功,赐姓李,遂有银、夏、绥、宥、静五州之地。五代及宋为李夏所并。元灭之,废宥州,设西夏中兴尚书省。明初,为王保保所据,追爱之,筑东胜等城,并立屯戍。

英宗天顺六年春,毛里孩等入河套。是时孛来稍衰,其大部毛里孩、□罗出少猛,可兴、孛来相仇杀,而立脱思为可汗。脱思,故小王子从兄也,于是毛里孩、阿罗出、孛罗忽三部始人河套。然以争水草不相下,时遣人贡马,无大寇。成化初,始盗边。都御史项忠及彰武伯杨信御之,遁去。大学士李贤奏:河套与延绥接境,原非敌人巢火。今毛里孩居处其中,出没不常,苟欲安边,必须大举而后可。乞今兵部会官博议。于是兵部尚书王复集议,以大同总兵杨信旧治延绥,稔知地利,宜召还京,面受成筽。其陕西、宁夏、延绥、甘凉、大同、宣府镇巡诸官,亦宜。敕今整饰兵备,候期调发。毛里孩乞通贡,制曰:无约而请和者,谋也。不许。毛里孩遂渡河东侵大同。乃出抚宁伯朱永为大将军,率京兵往,都督刘聚、鲍政副之。会毛里孩再上书求贡,许之。诏永驻军代州。先是,毛里孩以攻杀孛来,弑其可汗马可古儿吉思,更立可汗,毛里孩复弑之,并逐少师阿罗出,自称黄芩王,与癿加思兰寇大同。抚宁侯朱永师师御却之。其明年,癿加思兰杀阿罗出,并其众,而结元裔满鲁都人河套。癿加思兰者,亦蒙古别部,居哈密北山,至是始盛,侵掠哈密,雄视诸番,竟东渡河,与满鲁都合,边人大扰。乃敕都御史正越总关中军务,议搜河套,复东胜。

越等奏言:河套水草甘肥,易于驻札;腹裹之地,道路旷远,难于守御。欲得威望素著大臣,统制诸军。乃以武定侯赵辅克总兵官,征河套。无何,称疾还。癿加思兰复紏兀良哈寇延庆。命抚宁侯朱永为将军,都御史五越督师往延绥御之,以捷闻。朱永等以套寇未退,议上战守二策。兵部尚书白圭等以马方瘦损,供饷不敷,势难进勦,请命诸将慎为守御,以图万全。乃名朱永还,以边事委王越及总兵许宁,并命吏部右侍郎叶盛行视。时议增兵设险,或请大举搜套,驱出河外,沿河筑城堡抵东胜,徒民耕守其中。盛往,上言:搜河套,复东胜,未可轻议,惟增兵守险,可为远图。帝从之。成化之八年春,兵部尚书白圭复上言:套寇不驱,边患无巳,宜择遣大将,付以阃外,得专征伐。于是以武靖侯赵辅为将军,王越为督师,仍再出击河。套五朋寇大人、延、庆,辅无功还,乃诏宁晋伯刘聚代之。其明年秋,满鲁都与孛罗忽并寇韦州。总督王越侦知其辎重于红盐池,乃与总兵许宁、游击周玉等率轻骑昼夜驰三百余里,袭击之,擒斩三百余级,获杂畜器械甚众,尽烧其庐帐而还。

毛里孩自据河套以来,数为边害,诸将皆拥兵却缩,乘贼之退,徼击一二老弱,以冒首功。即朝廷三遣大将朱永、赵辅、刘聚出师,大抵坚壁示持重,岁费粮仗以万计。敌益骄,至是大创,赋内失其孥,相与悲泣,渡河北去,边境少安。孝宗弘治八年,北部复拥众入河套住牧,未几,火筛据之。当是时,朝廷清明,内外大臣恊心体国,为经久计。以故总制边务杨一清议复河套,守东胜。会孝宗崩,一清复上经略三疏:一议守,守其所必人;一议战,战其所必败;一议攻,攻其所必救。而刘瑾用事,无可为者。一清寻得罪去。

嘉靖元年,套骑二万自井儿堡撤墙,人固原、平凉、泾州,杀指挥杨洪、千户刘瑞。是冬,寇固原、环庆间,杀伤以万计。十七年,巡按山西御史何赞疏言:河套为吉囊所据,外连西方海贼,内搆太同逆卒,宜急勦除。其策有二:一日计以破之,二日势以走之,而其要在于久任抚臣以责成效,兴复屯法以裕边储。议格不行。二十四年秋,套寇拥众二万余人寇榆林塞,乃逮系总督尚书张珩、延绥巡抚张子立诏狱。其明年,套骑三万人犯延安府,至三原、泾阳,杀掠人畜无算。总督三边侍郎鲁铣请复河套,条为八议:一日定庙谟,二日立纲纪,三日审机宜,四日选将材,五日任贤能,六日足刍饷,七日明赏罚,八日修长技。文多不载。方下兵部议行。总督鲁铣又奏:延绥密与套寇为邻,自定边营至黄甫川,连年人寇,率由是道,所当急为修缮,分地定工,次第修举。起自定边营,东至龙州堡,计长四百四十余里为中叚;自双山堡而东至长五百九十余里为下叚,期以三年竣事。

乞发帑银,如宣大、山西故事。铣又言:套贼不除,中国之祸,未可量也。今日之计,宜用练兵六万人,益以山东𬬰手二千,多备矢石。每当夏秋之交,携五十日之饷,水陆并进,乘其无备,真摇巢穴,材官驺发,𪿫火雷击,则彼不能支,岁岁为之。每出益励,彼势必折,将遁而出套之恐后矣。俟其远出,然后因祖宗之故疆,并河为塞,修筑墩隍,建置卫所,处分戍卒,讲求屯政,以省全陕之转输,壮中国之形势,此中兴之大烈也。愿陛下断自圣心,丞定大计。夫臣方壹筑边,又议复套者,以筑边不过数十年计耳。复套则驱斥凶残,临河作障,乃国家万年久远之计,惟陛下裁之。

帝曰:寇据河套,为中国患久矣,连岁关隘,横被茶毒,朕宵旰念之,而边臣无分主忧者。今铣能倡复套之谋,甚见壮猷。发银三十万两与铣,听其修边,饷兵造器,便宜调度支用,为防御计。其明年夏,总督鲁铣出塞袭套部,胜之。初春时,铣督兵出塞掩击,亡其士卒十二三,匿其败状。至是复袭之,寇觉,铣躬率铣卒督战益力,杀蕧过当。敌移帐北去,间以轻骑追数百里,亡所见,引兵而还。铣既以捷闻,更列上诸臣功罪。帝弗问,命增俸,赐白金、纻币有差。其冬,总督鲁铣会同陕西巡抚谢兰、延绥巡抚杨守谦、宁夏巡抚王邦瑞及三镇总兵议复套方略。乃条列十八事,日:恢复河套,修筑边墙,选择将材,选练士卒,买补进兵机宜,转运粮饷,申明赏罚,兼备舟车,多置火器,招降用间,审度时势,防守河套,营田储蓄,及明职守,息讹言,宽文法,处孽畜。又上营陈八图,日立营总图,及遇敌驻战、选锋、车战、骑兵迎战,步兵搏战,行营进攻,变营长驱获功妆兵各图。帝览而嘉之,下兵部尚书王以旗会廷臣集议,迟回者久之,乃上言:鲁铣先后章疏,事体重大,请悉听圣断。帝谕辅臣日:师出果有名,兵食岂有余,成功其可必耶?如此大事,一铣何足言,祗恐百姓受无罪之杀戮耳。乡职任辅弼,果真知真见,当定拟行之。大学士夏言等不敢决,复请圣断。

帝命以前谕发兵部集多官再会疏以闻初,严嵩入相,同事者多罢去。后帝微闻其横,厌之,于是诏起夏言。言至为少师,位在嵩上,言几所拟旨,专制而己。巳复顾问嵩,嵩惟唯唯不敢言,时时斥逐,其党不敢救,由是争恨嵩。子尚宝司少卿世蕃通赂遗为奸利。言持其事请案。嵩惧甚,携世蕃诣言所求哀,言称疾不出。嵩真人与世蕃拜床下,泣谢,言遂置不发。嵩父子愈怨恨之。于是嵩揣知帝意,乃上疏日:铣以好大喜功之心,而为穷兵黩武之举,在廷诸臣皆知其不可,第有所畏,不敢明言。幸赖圣心远览,活全陕百万生灵之命,诚宗社无疆之福。臣备员辅职,不能先事匡正,有负委任,请从显黜。帝曰:卿既知未可,何不力正言于铣?疏初至时,乃密疏称:人臣未有如铣之忠者。朕巳烛其私,但知肆其所为,不顾国安危、民生死,惟徇会铣残欲耳。卿宜尽忠供职,不允辞。时帝巳大疑,言惧不免,因上疏日:臣愚识本短浅,虑欠周详,兹承圣谕,成功难必,百姓无罪。仰惟驭远弘谟,好生大德,非臣愚昧能窥万一。然此事臣数与嵩议,绝无异言,今乃先臣具奏,名虽自劾,意实专欲诿臣自解。

所幸军旅未兴,圣谕先布,否则臣将不知死所矣。下吏、礼二部会都察院参看以闻。于是嵩复疏辩日:铣疏初至,臣心知其非而不正言,罪无可辞。臣与夏言同典机务,事无巨细,理须商确。而言骄横自恣,凡事专决,常务既不与闻,即兴兵复套,事体极大,自始至今,亦并无一言议。及其诸疏揭所奏,不过列署臣名。昨奉圣旨,谓密奏称臣未有如铣之忠,臣读之愕然,实不知也。至于每拟夸许,皆出言手,言欲以此显上意于外,而示亲厚于铣,故廷臣皆谓上意欲行,无不恐惧。即臣不知,亦恐皇上别有谕于言也。昨蒙降兵部会疏于阁,言独留看三日,复出一密奏于袖中,令臣一阅,随即誊进,并不出片言商可否。臣诚自知具员,不宜复腼颜在列,乞罢。帝固留之。

是时,帝意且不测,而嵩攻言甚力,言惧,乃复上书自明,且求去,遂罢吉,逮铣诣京,以兵部尚书王以旗总督军务,凡与议复套者,悉夺俸,并罚言官廷杖有差。会俺答蹈水逾河,人套,将谋犯延宁,声势张甚,巡抚延绥杨守谦以闻,嵩微言俺答合众入套,皆会铣开边所致,以激上怒。甘肃总兵咸宁侯仇鹚,初被铣劾奏,逮京,嵩更授意,亦上疏讦铣,下吏议,得弃市罪。铣有机略,初为御史,巡按辽东,会辽东、广宁、抚顺兵变,铣密运方略,悉捕斩首恶,辽以无事,时论称其才。比视西师,乃介复套议。夏言好边功,遂力主之。嵩素与言有隙,因鼓成其罪,铣竟论死,家无余赀,妻子狼狈远徙。后九月,俺答复寇宜府。帝怒曰:开边之祸,何未巳也!遂并斩言,天下并冤之。小王子者,脱脱不花可汗之子,太师孛来立之,有三子,长阿尔伦,次阿著,次满官嗔。阿尔伦为太师亦不刺所杀,阿著称小王子。未几死,众立阿尔伦之子卜亦为亦克罕。后亦不剌入西海,其部遂归。吉囊合为四营,满官嗔部营八,分属火筛俺答。吉囊者,小王子之从父,火筛俺答者,皆阿著子也。

夫当洪武之初,套中皆为弃地,忽来忽去,秉其虚亦易逐,而东胜不守,藩篱自撤。自后防河之戌既罢,巡河之议又寝,居然瓯脱焉。是河套非彼夺之,实我孟弃之也。夫保之于未失之先易,争之于既失之后难,兴师糜财,利钝难必,即卫、霍复起而与之计,不知策之何出也。

今以地图考之,中受降城南直朔方,今之宁夏镇也;西受降城南直灵武,今之灵州也;东受降城南直榆中,今之延绥镇也。明初为东胜州,今套中之所谓白城子、黑城子者是也。皆统隶于理藩院,而受禄于朝。王俸月一百两,公、贝勒俸月八十两,贝子俸月六。十两。其王为古禄王,与古禄什贝子、索铪贝子、掌岁公、打儿丈贝子、扫闹贝勒,是为六掌撒,统颌部落。其下俱号台吉,驻牧于镇之边外。自神木以西,封古禄王为晋王,驻伍奴故兔。古禄什贝子、捏克台吉各分驻其中。黄甫川南,为索铪贝子,驻焦家坪、孤山堡。以北为掌岁公,驻北黄河畔高家堡外。左直榆林,为打儿丈贝子,及咳歏台吉,引张耐台吉驻五蓝恼儿红山市以往,为喇迷达台吉,彭松台吉驻什喇百黎定边。右转薄宁夏,为扫闹贝勒,驻什喇波里常乐双山之外,为黄台吉,坐挟舟台吉,驻克路汉才党柏林以东,为聂克台吉,驻耿波党把汉波党,循滉忽都河接怀远,为马麻泰台吉,捧素台吉驻速盖波罗威武北境至清平,为超罗代台吉,五榜式台吉驻海琉兔。凡出师,则以兵属合妆也吉者,兵罢则归各部之掌撒。其迤西部落首颌俱号买赖,随水草迁徙,无常处焉。

海盐郑𬌮曰:榆林旧治绥德,弃米脂、鱼河地几三百里。成化九年,都御史余子俊议徙镇榆林堡,内地稍安。又筑边墙,自黄甫川西至定边营,亘千二百余里,连墩勾堡,横截套口,内复堑山湮谷,是曰夹道,得地利焉。寇遂不取,辄渡河,我得耕牧套内,益以樵采圉猎之利,称雄镇矣。当是时,宁夏巡抚徐廷璋亦修边,寇不敢人套者二十余年。久之玩弛,墙薄沟浅,始得以套为巢穴。成化、弘治、正德屡有修套之议。或谓当寻汉唐受降旧城,或谓当复守东胜。然审时度势,未易言也。镇城四望白华、黄沙,地无产谷,商无通货。一切刍粮,仰给腹裹。弘治、正德中,布政使文贵、侍郎冯清,攺本色为折色,重以灾蠲,民逋,动计百万,以故军用大窘,有米珠刍桂之谣。即寇压境,据我鱼河,饷道遂绝。此时予金如山,亦不可食。倪岳许论:当欲通舟河渭,转漕边镇,此经史所载,非凿空之说也。榆林地险,将士怀忠畏法,死无怨言,又果悍敢勇,战不贯胄,寇呼为骆驼城,人马见则畏之。四方征调,所向有功,更多将材,有节气,视他镇为最。郑晓,号澹泉,浙江海盐人。明进士,官至刑部尚书,谥端简。所著有吾学编、征吾录诸书。

河东刘敏宽曰:按榆塞,古朔方地,河流自西而东,由宁夏横城折而北,谓之出套,北折而东,东复折而南,由黄甫川入葭州界,谓之人套,纡回二千余里,环抱河南之地,谓之河套。自古郡县绣错其中。明初,即唐受降城故地,营东胜,跨河北,以卫套中。我人登城望,则平沙漠漠,无林阻,见百十里而遥,匹马一人不能隐,敌辄望城引去,遂远居沙漠河限之,而套为内地。时候河水,乃秉间人犯,我所防者秋冬耳,春夏得以其余力田套中,修城守,其往来侵边,惟辽东宜大,宁夏、甘肃、庄浪一带,频茹其毒,而延庆无患者,河套蔽之也。迨东胜不守,外险既失,彼始渡河无所忌矣。先是,镇兵驻绥德,若于遥制,遇敌人犯,比出兵,每不及而返。其后,都御史余子俊抚延绥,相度形势,东至清水之紫城,西至宁夏之花马池,筑边墙二千里,增置营堡,创榆林卫,移绥德重兵镇于此。清厘陕人有伍籍诡落及罪谪者,徙实之,择其才子弟为建学,立师教之。又开界石外地,兴屯田,岁得粮数万石。事皆创始,而经画焕然,自是榆为雄镇。弘治中,朝廷清明,河曲无患,然东胜终巳不复,法久复玩,边墙日颓薄不治。而癿加斯兰每岁八月自河西入套中围儠春,出剽宣、大以为常。七年,火筛寇固原,诒起都御史杨一清总制三边,于是始复申搜套、复东胜议,而卒不果行。孝宗之后,逆瑾专政,以修边过费,而边备日弛。嘉靖中,总督侍郎会铣上复河套议,而终梗之。又前之言套可搜者非一人,而王越行之有明效,使当时力主之,何至有后患哉?

中路论曰:榆林城在常乐、保宁之中,文武开府,其间。五营重兵,彪腾虎踞,且左山右水,固天设之严疆,全镇之上游也。保宁、波罗相去八十里,中虽有响水一堡,去边七十里,旧恃无定河为限,所虑者水坚之时耳。今河水浅不足恃,宜于保宁、波罗之间添置一堡,移响水之兵守之。怀远、威武、清平边垣,虽临险阻,高峰峻坂,似若可据。然冲口、宝多,川面平衍,如西川、小理河汐坝,最为首冲。若或大举南驰,则安定、白落、卧牛诸城悉被其毒矣。且东起常乐,西抵波罗,沿边积沙,高与墙等,时虽铲削,旋壅如故。盖人力之不敌风力也。保宁昔称水泽之区,年来潴水渐涸,马无所饮,倘保宁日就凋疲,则归德之饷道可虞。是今之首当加意绸缪者也。然犹有隐忧焉。保宁、常乐,实阨归德、鱼河大川之冲,雕阴、上郡,在在可虑。今虽设有中恊副将一员,可以联属一路,但兵不满二千,马止于数百,苟且支吾,以幸无事,岂完策哉?

东路论曰:榆林东路黄甫川堡,与晋之岢岚、楼子营仅一河之隔,迤西至双山一十二城,冈阜交错,深堑高崖,蜿蜒四五百里,东南逼临大河,故东路之利,利在险也。虽间有窃掠,而大举深入,则昔多未有,然秋则虑入双山之大川,南近米脂为冣冲,冬则虑黄甫之河水,一马可度,随时设备,其容缓乎?且密迩葭州、府谷、神木、吴堡诸邑,军民杂居,牧保为难。为东路计者,当以捍御责之将领,妆敛责之有司,庶壁可坚而野可清矣。

西路论曰:延镇西邻宁夏,与花马池接壤者,定边之盐塲堡也。定边转而东,为砖井、龙州十五营堡,皆依山临堑,倚险可守。然宁塞、柳树涧平川错杂,为延安之门户,居常小窃,秋高大举,较之镇靖、靖边,犹为要害。柳树漳迤西,则旷野平原,无险可据,新安边、新兴、石涝、三山诸堡,设在腹裹,议者欲分其军丁,添贴守了,未必非补偏之一策也。砖井去定边五十余里而遥,欲于瓦札梁增设一堡,如镇罗堡故事,以便接应,或以兵粮无措,竟同筑舍,奈之何哉?定边西郭之外,南北二沙,最为边患,除之复聚,徒烦畚捕之劳,不若增筑砖墩之为因地制宜也。

评曰:明成化时,有谓余子俊城榆林而不复河套为失策,盖以河套为诗之朔方故也。诗不云乎,王命南仲,城彼朔方。笺之者曰:尧典云宅朔方,尔雅云:朔,北方也。皆其广号为近𤞤狁之国耳,未当指为河套地也。后人不察,以为帝王之远略如此,则文王直秦皇、汉武之流耳,何以为文王也?况明之弃河套也久矣。在洪武时,止守东胜,未几又不守,而守绥德。且新当土木之夔,乃欲城榆林者,城河套,不亦谬乎?自后会铣倡其议,以忤严嵩而死,怜之至今。独不思西北边境互相密邋,必选将练兵,时谨备之而不征者,此明太祖之训耶?至若安南,永乐时之郡县也,宣宗朝犹议而弃之,而谓子俊之失者,不亦谬乎?由今观之,鲁铣之论,输田之谍也,子俊之策,朱崖之议也,而子俊之功远矣。嗟乎!有明三百年,士之通经者,止知宋以下之经,而不知潢以前专门之学,则殷之南仲,不几为唐之朔方节度使也哉!悲夫!延绥镇志卷之一嘉兴谭吉璁重修。

一之四山川上

镇之山,荡然黄沙而巳,连冈叠阜而不生草木,间有层岩,又率皆顽石而色赪,无足观。今志其有名者,然在镇南,而属于州邑,则不及也。镇之东为驼山,一曰东山,城半踞其巅,形类驼。镇之得名驼□者以此。山有关王庙二,少南则有天地庙,祀三官□翼然。西立三峰为堡儿山,圣毋祠在焉,又名后土庙,上有塔,俗名文□峰。峰下少北则为寿宁寺,寺自宋建也。自东而南为鸣凤寺,榆阳寺中有台,曰榆台,后有凌霄塔。又南十余里为万佛洞山,又二十余里为炭山,产石炭,镇人赖以火食也。又二十里为半坡峰,又十里为木礧神山。成化前,有妖神栖此,立庙祀之。后有道士经此,曰崇也,书符咒之,庙中隐隐有哭声,即日焚其祠,遂殄息焉。又南八十里为鱼河境,境之南为银州关,本汉银州地,榆溪、无定二水之所交也。又五十里为碎金镇。

宋与夏人互市处,明于其地置驿也。又十里为镇川境。境之南有嗣武城山,由石磴而上,宋人城此,四面石岩,高皆百丈,旧为虽兀城,而宋之□。城在其东北矣。自堡儿山之北,有东岳庙,又北为庙儿梁,有蒋三尹墓。尹名贤,灵壁主簿,死难,有司造坟焉。又北四五里为红山,环列若屏障,落日照之,如霞起焉。其上有款贡城、镇北台、易马台。山之两崖为红石硖,飞湍电转,红影外浮。昔夏李继迁葬其祖彝昌,障水别流,盘石为穴,既葬,复引水其上,疑即此。缁衲者凿山为洞,因名红石硖。寺供金粟其中。复道飞檐,望之如书,榆柳阴映,凫鹭唼呷。榆溪、獐河之水所自出也。巡抚郑汝壁攺曰雄石硖矣。越榆溪而西为十里沙,风吹稍成龙鳞,逶迤十余里,抵黑山之巅也。自黑山而南十里为王墓,山有断碑,字巳磨灭,相傅为夏元昊之神墓也。

自木礧神山而东为羊羔山、人常乐境。又南十里为暖泉山,又二十里为双山境。境之南十里,周之真乡县,隋攺为中乡矣。又南百里为通秦砦,砦居升罗岭,宋元符中建也。北为官家岔,有土佛寺。又东南二十里有金河寺、塔儿山及圆峰子。又东四十里为建安境,古开光县,在开荒川境之南,得建安关。又二十里有金佛崖。又西四十里为高家堡境。境之南百二十里有万户峪。

宋咸平中,河西贡女族长家异保及折惟昌所部啜讹引赵保吉之众,从此人至麟州,而达于花松岩矣。又东五里有幽陵都督府,唐开元中置也。又东南有花石岩。又东四十里为柏林境,境之南三十里有点军崖,泰王过此点军,今有马蹄及人跪坐衣文在石。又东二十里为大柏油境,境之东南有石盘山,又沈家寺。山石有巨人迹,长一尺五寸,阔五寸,车辋迹一道,俗传周柴世宗贩伞憩此。又东四十里为神木境,境之北有杨六郎墓。又南有石天与筛度使、麟州总管刘伦墓。又东一里有凤头山、笔架山、锦屏山。五原故城在其南,汉之光禄塞也。

元之云州故城在其东,唐之麟州故城及连谷城在其北,今沦人于套矣。银城废县又在其南四十里。魏之石城,隋攺为银也。而古之新秦县及唐之静寇塞与惠宁、镇川二堡,皆在其境焉。又东四十里为永兴境,有高寒岭。又东四十里为镇羌境,有天搲关。又东四十里为孤山境,境之南五里有折太君墓,宋名将克行之毋也,而芭州城在焉。又东四十里为木瓜园境,境之南十里,有石佛堂,元建也。又东有蟾海寺。又东三十里为清水川境,境之南为三山。又东十五里为黄甫川境,境之北有竺琭台,巨石巑岏,又名莲花缠也。又有青崖。自王墓山而西四十里为榆溪州。

唐处契苾何力之众,今有废址,俗名十城儿。又八十里为波罗境,有波罗寺。寺依崖构,有石洞,卧佛上。又有石足迹二,一显一晦,俗传佛人东土返西天之所。复有一迹,在威武响铪塔,耆旧傅之为灵异也。有怀德关。又东十余里有土门砦。又北五里为马鞍山,又西二十里为三捷关,又西六十里为威武。境境之西,有响铪塔,元泰定间建,时有白鹤巢其上。有威武关。又东十余里为牛心山,又西二十里为赤木山,又西八十里为龙州境,有龙城关。境之北十里有瓦窑寺,元建,寺废而居人耕地,时蕧其铮铎矣。又东南为箭杆岭,又西四十里为镇靖境。境之南有芦关岭,延水出焉。边外七十余里,有古城,名城川。有神木滩,水如趵突,冬夏渊汀矣。又西八十里为靖边境,有文昌山、太白山、范老关、荍麦城,皆范龙图所筑也。城之下为荍麦河,水上有永济桥,今废。城西南五里有皇华城,又四十里为宁塞堡。有莲花山、顺宁川,昔范文正公立寨存焉有驸马洞,相傅姬驸马居此。

有把都河。河北有莺窝山。河之南为架砲山、旗杆山,二山崔嵬相峙,立亭燧焉。又西三十里为新安,边之东有桃林山。又南十里为白路山及红糜山。又西六十里为砖井。境境之南,有冢岭,俗呼南梁山,山下之水,亦名洛水焉。与岭相对者为北极山,一峰岿然,望之若虬龙奋迅而上。又有黄羊岭及𫔔天岭。有铁脚城,夏人筑。又东北五十里有恒都城,在塞外,汉用兵之地。每朝霁望之,欎欎有楼橹旌旗之状,如蜃气矣。有黄花城,古戌也。又西五十里为定边营,其东北十里有石坑寺,坑深太余,洞佛皆石。元大德中鉴,久为沙埋。弘治十四年,寇犯边,军中见白鼠八穴,众异而掘之,得石柱。柱之下有池,池之东丈余,有声如钟磬,乃得寺焉。又二十里为盐塲堡,有大盐池,周围三里许,中有井,引水溉畦一昔。视之若积雪焉,此九种之一也。堡之西人宁夏境。评曰:十有一年之春,岁在壬子,余有事于定边山,行者羊月,积雪在地,马□不可度,或升或降,即纡回九析,不迥也。然自龙州以西,极望皆崇山,比陟其𪩘,更如陆海。乃知雍州积高,称神明境。由斯以往,至昆仑之墟,三级峻绝,为万一千余里之远也,信矣。山川下四渎莫大于河,而镇之境则三面距河也。河自东胜州从塞外经君子济,折而西南八黄甫川,乃到灰沟营,唐家会于此,渡而矬行,极偏关也。又过府谷县、葭州、绥德州之南,圁水注之,又南会奢延水,得延水关,是唐之芦子也。故以河水为经流,圁水为支流,而不及延水者,其流在清涧也。若三山水别出于环县者,则人于宁夏矣。河水过圁阳,东南,诸次之木入焉。

山海经曰:诸次之水,东迳榆林塞,自溪西云,悉榆林之薮矣。常乐獐河水又西注之,而其源则自塞外葫芦海也,会獐河而南流,入红石硖水,匝隍堑于城之西,遂为西河。得清波桥,巡抚李尚乔、同知邵世禄之所成也。今修治攺为碧浔,详余记中。而芹河之不合焉。芹水在长城北,可数十里,经鱼沟子而南会于溪。平波澄澈,芹藻缤纷,如翠带,故有斯目矣。

龙王□自东北来注之。龙王泉有二,其水自东山出者为南泉,间灌城中镇入之。□汲养也。即严冬蓊蓊勃勃,水气如蒸池矣。其水自钟楼街中出者为北泉,汀潴不流。其上皆有龙王庙,而南泉之飨祀礼也。水之不流者,边人通谓之海,如溪西之杨官海、方家海、酸藜海、天鹅海,皆在长城之西四五十里,水不大而海之者,停之盛也。又少南,钟家沟水西注之,得榆阳桥,巡抚吕雯修治。又南五里,屈而东流,得响岔桥。又溪之东北十里许,得水掌儿,有黑龙庙,蓝家桥水注之,是为刘指挥河也。又柳河水自西南注之。又南二十里,得三岔川,纳石密沟水,又纳焦家川水,又纳纪家湾水。

自川东李三家沟而上,得铁炉庄。又东得杀草湾,石窑水之源也。又自杀草湾至张官儿峁之东,得刘家湾,焦家川水所发,而会于纪家湾。凡此三水,皆注于溪也。又东南十里,骟马井水注之,而南四十里为五女川,五女墓在焉。元兵乱,父死,五女誓养毋不嫁而没。今塳东有石洞,刻像祀之,姓氏失傅矣。又南五十里,得黑河水。又背干川水自葭州西南流,自镇川堡而人于圁水焉。圁水出清平堡外白城儿,东流合夏河儿人波罗塞、滉忽都河水会焉。滉忽都河水出龙州城南宜家畔,合城北乌龙洞泉水及城西水,东流四十里,清平水北注之。乌龙洞者,元丿凿,其神冣灵,祷雨辙应。又东,柳泉儿水北注之。又东,狄青原水北注之,过响铪塔威武堡。暗门水出其东,镇靖堡之海棠河及东西二河水,俱从塞外而来会焉。

又东过怀远堡,若水川出其东南陬,同圁水而东为无定河,濬波奔流,时或逆上,若海之潮也。又黑水头沟水、鲍家寺水东注之。又过响水东,得响水石桥。昔河广羊里,水从岩落。成化中,有僧从木。底凿成三窟,河流颓叠而下,若沃焦尾闾焉。而向之岩际,今为鳌背,人履其上为石梁矣。此为下响水桥也,而上响水桥亦如之。旁两窟俱崩,中尚有一窟,河水过而伏行,今石间镌迹犹存,此又谁之功也?乃知僧人为假合矣。又东至鱼河城,与榆林西河水合。又南过绥德城东,会大理河。又东南,人于黄河。河水。又南合大柏油水。大柏油有东西二水,俱自边外人,南合柏林城东关王峁水,经解家铺,东折八神木之屈野河。黄甫川水出塞外牛武城,南流经堡东。八黄河河水。又过葭州南,沙河水注之。其水出双山唐真乡之西北陬,南合堡东之宋家河水,又南合谢家庄车道沟水。又南至投河会关家川水,过柳树会,又南合真乡川木,又南入葭芦河,葭州城南入黄河。又蒺藜川自西北注之,而永利河水合焉,会于秃尾河。

蒺藜川水出建安大林原崖寺子,南流至四字川入秃尾河。永利河水有二,一出柏林堡境外野麻湾,一出水洞岔,俱西流至高家堡青阳岔,合柏林堡南水掌儿水,经高家城北,注秃尾河。而高家堡之南有弥勒川,宋置砦,又名弥勒砦。有金刚沟,皆永利水之所经也。秃尾河水自建安堡塞外抬瓮山分流,一为苏麻河,一为恶水河,又东屈迳高家堡边外,又南过虎头峁,折入葭州大会坪东十五里,合蒺藜、永利二水入黄河。

评曰:榆林之榆溪,山经、水志未当不言之详也。今求所谓诸次水者,则不可得,当闻之。皋兰山北亦有榆。溪焉,或称谓之相乱与?嗟乎!道元魏人,而言魏国犹如此,彼所云六合之内,水泽之藏,存非为有,隐非为无者,其信然耶?不然,则书之不可尽信也矣夫。

水利附

榆溪之水,自塞外虎素兔河而来,入红石硖,向有渠,今废,而芹河之水,今碧浔桥以西,堤堰巳成,可修而灌也。若城中之园圃,则龙王庙水溉之。镇城之南为南渠,刘指挥河水溉之。水多蛙黾,土宜葵菘矣。三岔川田,在镇城南二十里,骟马沟水之所溉也。又其南十里为来寨园田,刘官儿寨水溉之。又其南为归德水、九股水、鱼河潴水、碎金驿水,皆溉旁近园田种稻,至禾颖翠发,时有白鹭黄鸭泛滥其间,类若江南矣。常乐堡之东园田,镇之东岔河水溉之,高家堡川中田,永利河水溉之,大柏油水溉堡南田。兔毛河水、石壑子分水,皆溉神木河西田,昔参将王效之所引也,寻废。镇之西黑河水及寺子沟水,溉响水堡田,波罗水溉堡西田。然波罗水即圁水之旁出者也,势微缓而堰宝兴清平沙水溉堡东田至新安边、饶阳诸堡,水味若,色深黑,灌田茵为枯。其地近盐池,古谓之渴水也,信矣。若清水营水、黄甫川水,注填𬮭,茂稻梁,而平县行水之法,未尽其利,不亦甚可惜哉!

风俗附

俗骄悍,喜功利,背骑射,尚忠勇。地处沙碛,不事耕织。昔多世禄之家,以奢侈相尚,故至今华而不宝,渐员陵矣。旦兵民恭半以饷为命,家无儋石,稍稍水旱,辙肆攘窃,为隐夏焉。汉地理志曰: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翟,修皆战备,高上气力,以射猟为先。定襄、云中、五原,本戎翟地,颇有赵、齐、卫、楚之徙,其民鄙相,少礼文,好射猎。隋地理志曰:雕阴、延安、弘化,连接山戎,性多木强,皆女美而妇粗。平凉、朔方、盐川、灵武、榆林、立原,地接过荒,多尚武节,亦皆俗。然马、河西诸郡,其风颇同,并有金方之气矣。岂要评曰:尔雅谓戴斗极为崆峒,其下曰幽都,其气角立,其风精悍。榆林云:崆峒不甚远,而俗尚雄哉,则其性然也。观自汉以来诸地理志,语马不详,不若吾乡之郑端简公之志之善也。其言曰:多将才,有节气,视他镇为最。征之明末,而以孤城拒流贼也益信。故申□之救棾也,秦为之赋无衣而出。盖先王之风,其百世不易者耶。而车马田狩之论抑末矣。

景致附

东谷寒泉,西桥倒影,芹涧春香,抑河秋色,白崖明沙、红山夕照,水帘飞雪,石洞楼云。

评曰:吾见三辅黄图、风土记诸书多矣,未棠有所云景致者也。景致之目俗甚,又往往作诗以摽置之,何与?世傅潇湘八景,西湖十景,夫人而知之矣。然湘山录、湖山胜槩,二书皆鄙而不道。子于志中八景诗强半删。云间有佳者,易其题以存马,览者能自得之,然未易为俗人言也。

延绥镇志卷之一,嘉兴谭吉璁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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