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志第四

儒学

儒学在州治北城墙下，旧在州治西南。元至元间，知州秦政建。元教授台德璋陵州兴修学庙记：夫学校者，致治之本原也。昔人学校之设，内自王子、公卿大夫之子，下及国民之俊秀者，外则官师、乐正至州长卿大夫，皆遵而行之。其教以诗书、六艺、弦歌、祭祀，养老出师谕狱之事，□所以节民性，兴民德，防民之数，同民之俗者，莫不因制详尽，以之教民，则人伦备，道德明，故君臣之义固，父子之恩笃，五常之典立焉。其本有原，其施之有序，其事若缓而实急，其务类细而甚重。所以囹圄空虚，刑搓不用，风俗恬用。风俗恬而雍熙行，王泽沛而颂声作，享国延长，用斯道也。成周以降，陵替于季世，教养宾兴之法度，历汉之唐，长人者多不知出此，惟汲汲功利之事。其所以治民者，不过簿书期会、兵食、狱讼苟且之问，视古人成化之法，或以迂阔不急于务，不肯举而行之，故□□其验，中间仅有一二于其学校知尚者。观其□为设施，虽古人制作之本意，然因之犹有以自称其治始当时，果能大变其制，复古之道，其功岂易量哉！惟其所。习者因循，所务者卑近，安于故常，重于攺作不。能真知力行，其庠序之教，所以兴隆治绩，终不及于古也。故有天下者，不欲其治则巳，果欲其。致治，舍此学校之教，吾不知其可也。我国家自建元以来，深惟治本，屡降德音，犹加先圣大成之号，令天下立学，慨然欲复三代之盛，虽僻小之县，莫不有学。盖惟陵州为要郡，而夫子之宫旧在城东南隅，以地形污下，水潦时沃。至元三十一年，知州秦公政卜迁于此，始建正殿，继而知州卫公益之，兴起两庑，图绘贤像，惟戟门焉。逮令知州杜公颜乡下车，以兹役为巳任，置祭器，课试生徒肄业，督率人吏讲书以身先之。会学正齐公舜乡始拥皋比，毅然弘乐育之志，谢绝人事，终日训迪匪倦，是以青衿咸集，员数逾百，成材者众，虽京府州郡未之有也。余然后知天下凡学校不兴，庙邈卑陋，皆有司不为存心所致然也。昔文翁治蜀，文风丕变；常衮长闽，教化大行，岂三代专美于前，而后贤有不及哉？古今曷殊，顾力行何如耳。今使君政平讼理之际，先见事机，洞察情伪，吏不敢欺，游刃之余，复能致此风化之盛。由是观之，若侯者，可谓尽公忠，竭职分，知所先务，不负圣朝宗学育材之深。意也。于是州之士夫欲纪其事，征文于余。余目：所亲睹，姑叙梗概云。至正间，知州贾栋重修。元礼部尚书梁宜记，略至。正乙丑夏四月，获鹿贾侯栋以山阴尹政成，膺诏选知陵州。视篆三日，拜谒先圣庙庭，顾瞻礼殿倾颓，门庑摧覆，垣墉豁玘，诵声寂寥，即以兴修自任，监贰谐应，州有尚义者，竞输物以佐之。木石瓴甓毕备，僦工佣匠，侯日往董其役，虽暑雨不辍，遂完漏而正倾。才三阅月，仍旧一新，而雄丽胜昔。增生徒及勉富家子弟入学，复其身。以教励之。州之儒学，学正王克明以为不有纪。述，而遗迹奚彰。乃捐俸市石，将记岁月，状其事，走茌平，以文见属。明洪武间知。州阎九成迁今地。正统、景泰间，知州韦景元、邹铭、洪钊，成化间知州杨恺、王缙，正德、嘉靖间，知州王翊、陈秉忠、邢奎续建殿庑斋舍。前为文庙，后为明伦堂，又后为尊经阁，又后为文会亭。文庙之东为启圣祠、名宦祠、乡贤祠，尊经阁之东为敬一箴亭。又置祭器，户部员外顾孟乔德□重修学庙记略：景泰巳亥春，予奉命来兹土，监储惟九月既望。越七日辛未，知州洪侯钊、卫侯鼎臣暨学正高君福，揖而进之曰：庙学创于元至正间，殿堂苟简，取具而已。国朝肇启文明，重建学校，于是攺筑于治之北。历岁既久，日就倾圮。湖广邹君铭来知州事，谒庙瞻顾，殿堂门庑，敝陋弗宜，乃与同寅州判沈君谦，暨掌教事萧君崇，同心协谋，各捐巳俸，召匠计之。而挥使传旺、舒通辈，与夫州之好义之家，慕义乐助，于正统十三年四月十有二日经始。旧殿狭隘，四配、十哲无以秩其位，周旋进退不足行其礼。故于殿之左右又翼以四间，其广八寻，其深十有二寻。两庑、门墙、泮桥，悉彻其旧而易以新。堂之朽者易以良材，璧之坏者甃以坚甓。事未竟，适邹君以外艰归，钊与鼎臣竭力以继焉。然后神厨、神库、宰牲之房，笾豆簠簋、井泉之亭，奂输并美。修文昌祠以增望像，建董子亭以妥石碣，与夫堂轩、斋舍、门额墙垣、会馔之堂、观德之亭，靡不完矣。乃于景泰五年，十月三日告成，庙学一新，众士咸庆。第无碑刻，惧事或湮没，乃请记于予云：德、左二卫士子附焉州人卢宗哲德州儒学廪贡增额记：国家学校之制，凡州廪额三，贡额四，岁升三人，卫学如之，其近有司者附于中。吾德国初未有卫，永乐间相继建设，乃又直隶枢府，联此于畿辅，有司提调不与焉。其子弟之秀，服章缝而业弦诵者，则畿内督学御史岁录以寄州学。科举仍赴顺天，殊无廪增名额。弘治初，御史陈玉移憿山东臬使，分州廪三之一，以待卫□上考者。然夺诸彼以与此，理所必争，摘其半以覆全，势岂无滞。且体统罔一，德泽靡均，久宜论正，而人每难之。嘉靖辛卯，御史胡明善请别建学，更置官师，设廪开贡，如他卫学例，业有成命矣。时卫人工科右给事中叶君洪复上疏言：建学则巨费罔资，更师则诸生圹□兼。之路要岁侵，方急图安集，未睱办此。不若仍州学领于山东督学之臣，设廪开贡，俱如州额，则体统一而才力省，德泽均而教化弘矣。诏下礼部议而是之，复请于上，报日可。于是州卫之士，各得廪额三丁，贡则四岁各三人，业以群肄，牍以籍分。数十年聚讼之端，欿然罢息；千百人汇征之路，忽尔开通。所谓仁人之言，其利𬇘矣，非耶？给事少负奇气，游黉时，即以天下为巳任，一入谏垣，首论权贵，剂量献纳，动中时宜，惜乎以中伤去位。向使柄用数年，竟其所欲树立，则夫熙世道，协人文，兼利天下，以垂不朽，庸讵可量哉！诸友以朝廷盛典，宜纪其始而嘉惠之。在给事尤弗可谖也。乃勒诸贞珉，而属余为记。州人给事中叶洪树柏三百本，金华程文德德州儒学树柏记略：德州儒学故无树，嘉靖甲寅，前谏议洞庵叶公始树柏三百本。夫柏古称岁寒之姿，盖木中之君子也。洞庵以木德在甲，发生在寅，于是乘兹岁而树之千重霄，历千岁，此其基焉，士树于学，日新月盛，亦犹是矣。是洞庵之意也。洞庵，余同年进士，曩在谏垣，直气昌言，朝廷增重，以剌奸贬秩归乡，隐居西河之上，结茅艺蔬，仅给俯仰。孟子曰：君子居是国也，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其子弟从之，则孝弟忠信。洞庵有焉。其右学励士，如疏增卫学贡员，并给廪饩，接引多方，不独兹柏也。於戏！洞庵之于乡校，固身树之表仪。久矣。文德奉命南归，舟过广川，㙛士王价请纪其事，乃舣舟记之。万历间知州宋明德、马明瑞，天启间知州安受善、学正郭时亮相继重修，州人李诚明重修儒学碑记：粤自鲁泮肇淮彝之化，汉祀收节义之功。故凡文治醇流，皆由阙里郁茂。国朝懋养贤士，广辟学宫。若夫德壤，实接鲁匍，咫尺泰岱，近步趋于登山，渊源浊河，通波澜于观海。柰何墙墉湫隘，制度卑狭，想人文之必开，宜天时之有待。不意宋公来守兹土。公讳明德，号毅人。嵩高惟岳，笃生元老之乡；伊洛入河，汇归清议之地。师友之渊源既正，问学之作用亦实才。出风生，事来电扫。游于乡校，乃思子产之言；试以牛刀，遂用言偃之教。恢其豪迈，羞小补之寻常；任乎劲特，欲大创于精妙。乃筮日称物，及时鸠工。载辟门墙，弘启殿宇。昔幽今垲，来爽气于云天；前敞后昂，钟灵异于风土。既建阁以贮坟典，复凭城以树危楼。栋可撑空，甍欲翥汉。鸱吻吸乎朝露，榱角挂乎夜星。南瞩而岱云平，北瞻而燕烟紫。西之塞上，月影弄其清寒，东之海隅，日色扶其荡漾。固属杰搆，尤为大观。且延生徒，乃作讲舍。问奇而课最，升座以谈经。用是誉髦，莫不弦诵。园欲不窥，此屋有伊吾之声；途若益开，按踵入薪槱之路。固公教之炉冶，或地灵之鼓铸耶？公精力过人，雄敏自性，该综百氏，练习三军，探兵略之正奇，别锐器之工苦。且也筭通壬遁，博甲子之群书；望解氛祥，识礼城之异气。每谓资鲲鹏于一日，乃文可作人；欲金汤于千年，必武能襄治。如德钱谷都会，法所必争；南北咽喉，吭尤易扼。岂可脾聣不整，班梯能窥其虚；甓甃不坚，墨画莫施其守。可加砌也，勿冥薪焉。既丈数之巳明，苦糇粮之未傋。乃节缩星轺之费，搜括露积之藏，日日织车马之尘，一犹余钱。二百万，人人憩桑麻之影，各社亦□粟数□□。欲矢其功，伐欲身肩，识者壮之。

昔我孔子，虽治俎豆，而言乃胜齐于莱人；虽堕费郈，面意实维周于宗子。公讲艺而兼之谈兵，修泮而虑及成城，可谓有特见矣。及秩满当迁，借之治河。或以西门摘发，庶见投巫；无乃王济刚正，无劳沉璧。公愤焉不平，曰：欲吾韬机斗之河伯，版余移之堤埽耶？何用人非所任也！遂移疾以归。盖不惟芹藻之色，幽而更张，抑且进退之流，急而能勇矣。公既行于数年，城乃议于一定。虽于始事，谁识豪杰之心，循其成谋，愈知良工之苦。公于□野，应怀巧以自怜，我惟白石，可采。公而作颂曰：维我平原，密𦧴阙里。正谊天人，醇儒郁起。今兹泮宫，因其园垒。逮唐中颓，鲁公莅止。增□浚隍，直节自矢。运及盛明，公来窃比。周视贤关，云何以圯，焕然更新。门宇贲美，士心朋欢。公之桃李，既崇豆笾，高阁鼎峙。复思中原，勠力鞭弭。谓斯阨塞。宜饬百雉，拮据储偫，经营三纪。人未知公，劳心遂巳。巧匠袖闲，何云器使。去思可铭，民之乐只。

大清康熙十二年，知州金祖彭，州荐绅萧惟豫、程先贞、赵起凤、赵其星、李浃、李源等重修。又东为文昌阁，万历中，知州刘道建临邑邢侗德州学宫建文昌阁碑记：德州学宫据址叶望，夙包人文，硕德俊异，代称不乏，比日歌鹿弗都，题雁未惬，人或咎于轴位，兼亦伫于星纬，待时弥渴，于何能然。天以黄冈刘公重畀兹土，谆谆单赤，损巳益下，冰则避其寒莹，创则妙于砉剨，创则妙于砉剨，期月而可获上寖洽。乃行类咨叹，周步审瞩，谓巽衔昂耸，于经宜啚。乃谋于荐绅士庶，父老子弟，建阁焉，文昌居之，欢悰启素，跃绚见勇，梗梓㼾甎，白垩丹雘，靡不备具。庀徒揆日，公乃莅工。俸料时出诸中庋，锾率不私于外帑。爰倡爰作，尽人翕赴，不日而竣于事。阁以穹测，为地五十，环而计弓三十有六，上出云霓，下临无地。纲珠承乎夕露，飞拱燿乎朝朵。戟棂缘之以起势，殿庑于焉而表盛，岿然方州一巨观矣。肇于丙申五月十日，讫于丁酉三月望日。是岁登绿者四，一冠贤书，声应桴以如响，人劵神而不爽，文翁石室之绩，牵招鴈门之业，何以过斯！于是州人欣惟我公教行问鬯，流美千禅，群走余舍，□言斲石，侗懿其指，却币而颔，以文花苒纪，余逡遁未果。给谏程公绍，司农宋公鸿儒，复以书见属，敢托颖氏，爰勒贞碣，庶答广士民之勤，藉揄齐安师帅之槩云尔。宋公即所云冠贤书者。先是谒余为张文学凤翼、梁学材。公名道，号聚齐楚，材最良，今为名二十云。碑曰：有𬱙斯阁，龙首爰亢。文昌赫临，文教弥鬯。邹鲁𬳽𬳽，夺解靡让。人归我公，公曰灵贶。广川世延，台跻胪唱。我公之庸，靡可形状。千秋万年，兴咏哲匠。血食庙祠，卜于今向。

书院

醇儒书院在城西门外，明万历四十三年，知州马明瑞建。李诚明醇儒书院记：德虽在济以北，云阙里非遥也。其东南望阙里，与南距岱，东距海，俱止三百余里。是以海岱灵异，郁郁葱葱。至汉而生董江都。维时天人之学，烂然在今古矣。及唐颜鲁公来守兹土，至渔阳，鼓动天子知名，遂并祀焉。北海马公，会昭代崇儒之运受上简，司德民社，乃上实有深意，以德为燕齐都会，东南漝艘必经其地，任至重也。公下车释奠时，即与诸生约，每月一集，较其艺，因选评其尤者，锓梓以传，题曰崇仁会课。诸生遂彬彬蒸起，家弦户诵，乐有师传。而公更为之据皋比，讲论不辍。每思文翁建讲堂，起石室，欲仿而行之，俾万代瞻仰。柰地无可卜也，材无可庀也，工无可鸠也，瞻养无可给也。公既慨然以兴学为第一义，会见运道溢则决而伤禾，竭则涩而胶舟。公于两岸作长堤以防溢，于下流作闸以防竭，乃顾瞻河上，观水之远朝而回抱，曰：地可卜也。又驿传疲困，皆负债于豪右家，公为之作马厂，以巳俸备之，不令有子钱之苦，于是岁可余数百金，曰材可庀也。又因二东荒歉，至烦天子出帑赈救，虽德蝗不入境，雨不愆期，而流移者恒载道焉。公出粟廪之，而子来趋事，才众也。曰：工可鸠也。又国初以地养军也，承平久而绝伍不补，地荒无人。公按籍清理，得版田若于出俸与愿售者，计得腴业若干。欲令编户佃之，以登其所入，俾乡耆领之，以权其所出，曰：瞻养可给也。于是为堂一，斋一，为庑一，为门二，各四楹，膳室、茶寮各一区，皆宏敞巨丽，称甲观焉。其前数武为董子祠，亦四楹，为坊一，题曰天人大儒。为门者三，其泮广深数亩，龙湫鴈沼不过是也。苑缭以墙，视当时三年不窥者，制甚开拓矣。是役也，会有阙地及泉者，得石刻曰董子读书台。其石白碧如玉版，其字古劲如琅书。故公感而为特记，肖其像，以所获石刻镇其几前，俾德人士诵法无穷焉。尚欲筑室六十舍，皆穿其牗，南向，字诸生肄业其中，虽燃篱之兰膏，炊穄之薪束，皆足以给之。而以迁荆州行未就，犹恳户部使君林公代终其事。公辇巳发，余适卧辙下，公因命诠次之。盖公之长君远之，曾梦与董子游，常揭其斋曰怀董，每赞其大人，惟梦是践。昔人好读老子之书，夜梦见老子，遂为老子立祠，盖千载一轨矣。祠成而适有援辽之兵经其下，公于是饷之，无不宿饱挟纩者，人且以颜鲁公不诬也。盖昔之并祀者，今复为特祀，想后之俎豆我公，与董江都并列牲牢也。

社学

社学，明洪武三年奉诏置。旧志不详其址，今废无考。论曰：西京以下大儒，则董相为之首倡。彼其遭秦灭学之后，微言既绝，大义将垂，而能独对天人，发明义利，遂使杏坛芜而复治，洙水竭而重流。二汉崇儒，实源于此。唐、宋、元、明以来，俱重经学。以迄我朝，胶庠篇于封圻，弦诵弥于亭徼，青衿接武，缝掖成群，磬筦锵锵，笾豆秩秩。宜其名儒辈道丕昭。而所习者帖括之文，所求者功利之事，一经而外，罕复通知。既得科名，旋同土苴。文翁石室之中，虚陈图像；伯起鳣堂之土，空列诗书。是以在在缁帷，莫究皇王之业；人人黄卷，靡修典册之辞。积獘使然，良非旦夕。嗟夫！先圣后贤，古今一揆，尚望有如董子者，复生于绝学之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