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然是主张中国当废汉文而用eperanto之一人,但我以为这是将来圆满之解决。若讲现在,则esperanto尚在提倡时代,未至实行时代;而一切真理新知,亟待灌输,刻不容缓,断不能一切搁起,等esperanto通行了再来讲新学。如此说来,则用他种文字作过渡品,以便青年学子可以由一种外国文直接看新书,求新理,实为必要之图。假如现在esperanto文出版之书籍,其数略等于现在法、德、英文之书籍,或略等于现在日本文之书籍,则自然不必更用他种文字作过渡品。无如现在esperanto文之书籍,尚嫌太少,不足供用。所以中国现在就使esperanto即日通行,亦不能不取一种外国文以为辅助。我虽极力主张esperanto,然事实如此,不能讳言。我亦无奈何也。若说习英文的人反对esperanto,此是别一问题。不能因他们反对esperanto,我们就来反对英文。我以为esperanto语根精良,文法简赅,发音平正,是人类文字而非民族文字。若主张民族文字之人,无论如何反对,终之不能损其毫末。若有与zamenhof同志之人,别造新语,竟把esperanto攻击得体无完肤,不能存在;是则esperanto已处于劣败地位,我们无论如何维持,亦维持他不住。所以我的意思,以为我们既认定人类文字胜于民族文字,又认定esperanto以前各种世界语已处于劣败地位,今日之世界语惟esperanto为较良,则当竭力提倡esperanto,以为将来正当之文字;若有较esperanto更良之文字,自然当舍esperanto而就彼。总之我们对于zamenhof,当与darwin、kropotkin同视而认他为先觉,为学者;不当与孔丘、耶稣同视而认他为圣人,为教主。
钱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