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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窗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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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腊,予屏迹静居,致观复之功。表侄李生栋遗予古松一株,若偃龙之状,曰:阅岁十有五祀。载列窗侧,共守寒节。是冬天气和煦,笔砚调适,乃援笔从谈,得八十一章,取诸考盘寤言是。命,义不诠次,词无因袭。粤若是非,俟哲人正之。崔铣识:

学不志道,乃冥行也;道不法圣,乃曲途也。圣莫中于。夫子,道在修其伦纪。是故发诸孝弟,主诸忠信,出诸强恕。此诸文密其节,大其规,远其正,待其定履,而后博诸先儒之言,以尽参验之详,可矣。

心学辨乎善恶而巳矣,功在研几。善原其所为,恶究其所自,明以申画,果以栽植,则善日茂而恶日消。二者未萌也,敬以持之,则发于恶者鲜矣。是谓立本。

孔门之教,孝弟本也,忠信基也;躬行实也,文以翼也。信而斯立,立而斯行。母躐等,母玄言,母过论。譬饮江河,人人足量。

天予汝明而覆昏之,天予汝德而覆贼之,天困汝穷而强达之,天困汝贱而强贵之,尚足与言性命乎?

汉、唐铭墓之文,简宋则繁,固曰秉笔者之辨,亦由汉、唐行事,宋人建白尔。伊、周书纪其御变,张、萧史载其兴邦。贾谊、董相之策,匡世可也;相如、杨雄之赋,母乃滥乎?

日诵六经,不力行,则得其字尔;心无定静之力,则行乃迹尔。故孟子曰:不著不察。

修巳者验天理人欲之消长;治国者审君子小人之进退。非德之德,似忠之忠,君子其早。辨诸

士患见不高,高或流于虚;患行不果,果或涉于粗言。顾其行无虚行,履其平无粗大言者,难与适道;尚气者难与底功。

大学其作圣之的乎?莫先于本末之知,莫急于诚欺之辨。是故知本之当先,故推平天下者必原于格物;知末之当后,故充格物者斯极于平天下。约之皆修身也。淇澳、烈文,格物之序也,仁敬、孝慈,信,物之目也。康诰诸文,征诸古以列其次也。新民而明明德之体全矣。挈古本引淇澳以下,置之诚意章之前,格物致知之义焕然矣。

实乎此者,诚也;岐乎此者,欺也。

古之好异者以明志,今之好异者以昧心。夫正物之谓格,至理之谓物,今之异言也,则心当何正,而至善有别名乎?圣贤之道,如日月五星,定位次。

何黠缀求异而不求其可循与?文祗以抗名哗民而巳,非昧其心与?孟子曰:良知、良能。知能,心之用也;爱敬,性之实也,本诸天,故曰良。今取以证其异,删良能而不挈,非霸儒与?

碑志盛而史文矣,唐诗兴而教亡矣;启札具而友滥矣,表笺谀而君志骄矣;制诰俪而臣报轻矣;贿币流而贽礼失矣;举业专而经学浅矣;登第易而全才蔑矣。

君子不幸而知于小人,宜早决断焉。小人岂诚于好德者乎?姑借以厌群论,矜巳党焉尔。易曰:包承,小人吉,大人否。包者,外相容也,然内实异也,故否。君子、小人非可共事,故薰莸不同器。比其睽而去之,巳污身矣。荀爽之于董卓,杨氏之于蔡京,范相调停,可丧邦也。易曰:介于石,不终日。夫子赞曰:万夫之望。

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盖言无所不用其情而后巳。是故恸悼,哀之发于心者也。羸黑擗踊,哀之发于容体者也。粥与水,哀之发于饮食者也。齐、斩,哀之发于衣服者也;苦由哀之发于居处者也。致云者,推而极之也。五者一不至,不可谓致。欲短丧者何忍也?然孝子之心曷穷?故曰有终身之丧,或日而止者,不可毁以灭性也。论者记礼之词,而讥其过高者,未然也。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巳矣。盖老氏之论,讥孔门修乎文,故子贡甚言无文之不可不如是,莫能矫之。譬诸黄以去热,附之捄寒,事有适当,夫子亦曰:礼与其奢也宁俭。盖非平居之衡言也。故前贤之义,毋轻訾焉。

中人不怠,可以寡过,老而懋学,谓之有终。

慎独,其学之枢邪?口然而心违,貌勉而志反,事攺于发念,义就于袭取,皆慎之蠹也。功如桓文,词如贾马,勇如贲育,玄如庄列,如其心之欺何?假之也,外之也,激之也,驰之也。夫鉴非雠人而妍云别,衡非私物,而轻重适。大气普物而植者受,洪冶纳金而良者跃。

知之斯果行,行之斯真知。夫帝都之盛,贤愚皆闻之。问诸人,考诸图,参伍此量以求实,不若身造而观,然后心说。其盛矣。

强入不如积感,考辞不如玩意,发事不如默成,动求不如静养。

明明德之要,其惟顾乎。心常存则本性见,静也湛,动也照,是故提撕之而巳矣。夫明目视之,亳芒莫遁也;瞑之,虽泰山在前,暗如也。暝。吾之顾者,其怠与荒邪?

人心有邪思,有妄念。邪者,贪也;妄者,觊也。贪其所可致,觊其所难得,愈动愈驰,愈驰愈远。是故有之即思,觉之即截,或澄心,或究理,或举圣学,久之则定矣。

学者改过,追索其动念之故而除之,斯不萌于再。

学者有二病:积学未厚而用之遽,养德未足而谈有余。

读经见之行事,因事验其经旨。是故卒至不骇,可以御变矣;迩言不狎,可以出令矣;小物克慎,可以举大矣;仆婢服义,可以使民矣。

接凡夫,闻俗论,应乎默乎,择其可应者,惟义而正言之可也。

心在焉谓之敬,由中焉谓之诚,循性焉谓之情,合情焉谓之恕,发恕焉谓之忠。

古无闲民,士有定业。兢业者,实功也;间散者,虚乐也。学记之教有七,正容修职,而诵说居其一。今之士终身诵说,其下者习非法言也。噫弊久矣。

治世淳而尚行,故士观而善;衰世漓而滕言,故士起而绕。古人一道,往也。要君者无上,非圣人者无法,引之者无亲,所以距辟行,定民趋,正天彝也,与后之辨故训,角字句者异矣。

良心丧而民趋迷,民趋迷而公论淆,上无以御其下,下无所望于上,则诗亡矣。人之恶,不见非于时议,贻迹于策书,则大奸横而莫之忌,人欲流而何所极乎?夫子惧为春秋,明其道,申周典,别是非,著劝戒也。奈何乱于传注,三家犹有准也。自啖、赵而下,创未有之事,如季姫使鄫子来朝之类。任独知之见,谓之实录,则凡言陋笔以卑之;谓之书法,则碎文苛例以浚之,迄今未明也,非后人之责与?

曰会、曰盟,曰遇,志私交也;曰朝,曰奔丧,事王之礼废矣。翚、侠、𫸩、无骇未赐族也,公子友而下,生而氏矣,凡以著旧章之渐坠乎?求圣学于典谟,证宪则于周礼,则诸侯之罪明,而夫子之志得矣。

归赗君氏,考宫用佾,皆纪仲子。先君失礼再取,臣子不得追而议,故协处以情,闺门适妾之别。治乱关焉,故诗首关睢,春秋详仲子。夫申生、齐昭及荼杀身亡国之祸,皆起于乱分焉尔。

求车锡命,从伐逆后,归姫王室,交于诸侯者,此尔。征伐礼乐,国自专之。成、宣而后无书者,王室益卑而诸侯散,其势必降为家人而已矣。噫!

罪莫大于弑君,恶莫甚于鲁桓。隐公自处摄位,事多逊辟,实欲让桓之心。夫子书君氏卒,见其真也,但暮年迟疑尔。羽父与允疑有畜谋焉。

桓公、宣公皆书有年,志民庆也。是时大伦攸𭣧,咎征叠见,民若无以生,生乃得丰年,非天右之平,故录以纪异。何异也?人不恤民而天勤之也。祭公逆石,志仅存之礼,犹不去告朔之羊也。天子内后,我主昏则书,传者责祭公,贬天王非季女,何深刻与?或曰:记纪事也。齐欲亡纪,天子不能存之尔。

王败不书,诸侯以自奔为文,存大分也。若曰臣某逐某侯,何以为训?后世之史,几乎詈矣。春秋立词谨严,意实温厚,若天育万物,任其生成,不骤不滞,故曰春秋者性命之文。后之言正统者,僭窃之君,臣必书死,年必分注,事事贬削,其忿懥之用邪?

单伯送王姫秋筑王姫之馆于外。王姫久在鲁矣,齐以弑桓之故,夫人且逊异邦,襄公敢偃然造其国邪?故为筑馆于外。左氏事详而义鄙,公谷明道而情疏。

纪侯大去其国,大其名也。但书去国,异于奔者,不加大以为异。谷梁曰:不遗一人之词,侯未必得人心之惭。盖若大王去邠,携其亲属。若曰仪章器物,则去国皆不暇理,况舍社稷人民之重,而计是区区者哉?大王居四裔,有空土可迁纪。侯居中原,蜂屯星布,邦各有主,故先主、孔明止图西蜀,春秋伤王纲坠而弱小受亡,一遗媵且屡书之。兴灭国,继绝世,固夫子之道与。

管子、荀子谓子紏为兄,韩宣子以桓为僖之子,伐齐内子紏,则为齐公子明矣。小白不系之齐,则不知何人,书法自尔,非为当立。子紏、小白,皆庶公子,莫适立也。小白贤,国高与国人迎而立之。大乱之后,非才不辨,屯而建侯,邦兴难解,夫子之所予也。宋襄伐齐,不书内,昭蔽罪于桓公,著其废内修之积耳。

文姜书卒,与小君同,犹桓、宣之书即位也。夫以如是之恶,备礼以终,臣子不忠,而天讨之废久矣。是以哀姜再乱,行父内赂,意如逐公,晋人庇贼,春秋不修,民彝之存者几何?

齐桓之伯,佚宋万、庆父之诛,若讨二贼,则不待谕而人纪明,良心奋,功迈于伐楚。夫知攘夷而忽于正中国,知存亡国而忽于存人心,失本末矣。

春秋于公子入,争国则书子紏、小白、展舆、去疾也;辨伦则书茶及、阳生也。齐昭蔽罪桓公,夷吾、重耳各入,故略。春秋别嫌疑,辨同异。

处父进赵盾,射姑杀处父,赵盾逐射姑,君卒而臣自党,强家之相轧也。宋之华向,齐之崔庆,卫之孙宁,鲁之归父,三家、晋私家,纷若矣,卒皆覆其国。盖久筦枢机,比周朋俦,誉而附之者进,忤而远之者不诛,则斥游说者为之辞,政事者立之基。家积太山之安,邦如累卵之危,根据难移,炎腾莫扑,故曰:虽有善者,亦莫如之何矣。如三传之言,则处父选任而告君,忠矣,恶得为罪?

晋弑其君州蒲,盖弑君者当国亡,能以名赴者。故称国。赵盾非董狐不能书弑,崔杼非太史不敢书弑。盾当国而求名,杼宗强而亡,无故二子尚可遂其直。盾奸也,杼横也。书偃盖暴狠而据众,鼓怒。晋厉去僵而挈权,道也,顾戾而失中。晋厉德薄而多功,虑浅而数得志,故败。传者何深疑而过求乎?夫君父其天也,岂臣子可得而角得失邪?宋昭无道,晋厉名恶,至今学者习言之。子鲍有宋,书偃专晋厥党为之辞,分恶杀耻。夫君不君,若蔡般、陈平国、齐光极矣。春秋从桓,称晋悼之贤,书偃佚罚,畏其势之不可也。噫!晋无臣甚矣!

齐桓戮哀姜,晋文内王,晋悼讨鱼石,乃定霸之柄乎?人伦稍明,纪纲粗立,所谓假之者与!是故儒学王道,修彝伦而已矣。

戍虎牢,说曰:责郑之不能有也。夫晋之名霸,以攘楚也,楚之猾夏,以得郑也。郑能守虎牢,则楚不能攘而乱中国矣,其可乎?不可乎?王道来远,晋君臣不知其由,然亦非力之所逮也。姑计一时之安,则兹戍之功大矣。

世道不终穷,故春秋以获麟终。夫隆冬之阴,沍而生阳,木干童叶凋而根萌芽,谷苗灰烬而生意传之实。世虽大乱,而天仁民开治之道不泯。扰者定,湛者见,翳者尽,明者发,其获麟之谓乎?圣人录焉,启志来哲,故曰生生之谓易。吁!渊矣哉!

去序而言诗,背左氏而言春秋,益荒谬矣。盖道可以知穷,事必以实著,况去千载之下乎?大序渊粹,非卜子不能作。当丘明时,诸家并兴,非窥圣道信向不如是之笃,非见国史本末不如是之详,但所采太博,妄评议尔。自获麟至灭智氏,疑后人之续与。

文王之诗,谓之雅,则非天下之故。文王未王也,谓之风,则夷于列国,王业之由基也。夷之则毕也,尊之非实也,故异其称曰南。小雅曰:以雅以南,其皆治世之音乎?

周之王业,太王基之,文王康之,武王成之,周公永之。周公人臣而有天子之功,故其诗自为二国。曰豳,不得于君,故为变。夫子序诗,首二南,曰始基之矣,终豳,曰既成而昌之矣。是故反十二国之变,慰曹、桧之思,开小雅之治,非公孰?能之。

夫子存绿衣以下四诗于首变,以验二南之化,非为录怨女而巳。是故周得后妃而致二南,卫失庄姜而召狄祸。故诗首国风,本性命而正人伦也。礼始冠昏,明基兆而防来变也。

卫自庄姜不答,宣公不父,宣姜不贞,遂成卫之淫风。鹑奔先定中,著其所以亡;木瓜为殿,著其所以存,齐桓之功也。载驰曰:控于大邦,其真继绝之良策乎?

录桑中,卫之淫昭矣。录凑洧,郑之淫昭矣。必定诸篇,皆淫风也,夫子胡为而累载之?风之乱莫大乎卫、郑,次则王、陈。卫自内嬖,郑由庄公不兄不父,王自平王不子,幽王不大,陈自太姬好游,皆曰三纲之𭣧耳。夫衽席之私,自一念之邪,祸及于妻子,毒延于邦家,侮召于夷狄,秽传于后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风及桧、曹,昭先王之泽也。乱极思治,人之良心不泯矣。夫子伤周室大衰,无以副天下之望也。夫小国利有王,大国恶之,封建废而诸侯恣也。是故诸侯横,王室微,霸图兴,王泽熄,大夫强,公室卑,君子防乎利之道者。

古者封建之法,诸侯各据其土而有其民,其势易分而难合。天子独立于上,千里之畿,岂足制万邦之命哉?惟德以柔之,兢业明作,自治日严,世享岁觐,归服日笃。禹有涂山之会,成王六服之承,史载策书,以耀来世。昭王困于水滨,穆王荒服不至,夷王下堂而朝。故宣王会东都,封申伯,命山甫钖韩侯,赫赫乎歌盛绩矣。

鲁其颂之变乎?颂歌诸庙,鲁奏诸朝,颂嗣祭其先,鲁臣祷其君,颂美其成德,鲁愿其开治,颂以祭,鲁以燕,是故鲁颂气溢而词夸。周文之极弊也,不继以商,几灭质矣。夫桧、曹无豳,则人望绝;春秋不书,获麟,则天道竭。二经圣笔,神工,大化,妙矣,渊哉!

夫子定书终于秦,定诗终于商。商之质,变周之文;秦之霸,兆王之熄。夫周上承乎商,下讫于秦也。

诗桑柔状小人之恶三:凉言刻薄也;盗言贪黩也;竞言强御也。易解状小人之情四:狐言媚惑也;乘言僭窃也。拇,言依附也;隼,言悍鸷也。

荀卿其杰儒哉!众晦而独明之也难,群倡而往和之也易。战国何时也?荀子宗孔氏,谈王道,解蔽言心不堕空寂,屡困而不易守。先儒疾其性恶之愤言,乃右杨雄,非决衡之论乎?

横渠撤皋比,几于无我。后人争气,屡变以求长,真若悯道卫圣然,徒炽其胜心而不悟也。噫!

程子之徒,其刘绚之平正,尹焞之强毅乎?确守圣经,异端不得而惑之。尹子庶乎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者,论者诮其无用,岂有别见与?

许鲁斋实行之儒,刘静修志道之儒,吴草庐博闻之儒。草庐精于考索,而杂正反乎象山,直以同抚产而右之尔。元人谓之陆学,非借誉邪?

管宁之辟魏,存汉也。刘因之辞元,存中国也。生为汉民,奈何乘乱而佐奸臣以覆之?况毁裂冠冕,以夏人而事夷貊哉?静修愤诗曰:无君愁杀人。又曰:夷吾伯业,汉武雄才,幼安默如也,亦民无得而称者乎?

刘子悯元伐宋,乃赋渡江,其徒申之曰:哀之也。题梅曰:西风吹落战尘沙,梦想西湖处士家。曰恐江南春减,犹夫赋也。或讥其为元,或尊曰病宋。许子不陈伐宋之谋,欲修德以来之,见欧阳玄碑文。丘仲深亦有责言,昧稽实而肆臆贬,不亦见乎

嗟嗟!今之士,何全才之鲜乎?盖业之易能,不假深造;少而易仕,不俟大成。杰而兴者,迂辨丽,文虚谈,溺心费日故也。考学记之法,守曲礼之节,人生幼学一章业由行成,事因年易,未仕者母躁进,巳仕者守定资,其庶乎?

夫大室宇,侈服用,肆欺诞,结权要,规禄位,植交党,皆自名曰道也,岂其愚邪?将无忌而然哉!古之奸人盗名,狷夫守隘,亦厉节因穷而章。吁,何士习之益下也?

贺医闾钦笃行渊雅,确乎不移,亦管幼安之流亚与。教人惟主小学,达序矣。陈白沙谓其无所见,劝读佛书,岂名教之外,犹有别传乎?

陈御史,茂烈。莆田人,弃官养毋,灌园艺蔬。太守悯其劳,遣二力助汲。阅三日,往白守曰:是使勤人添事而溢口食也。还之。论者曰:孝廉诣极矣。先倅吉安,明允公恕,民立祠岁享云。

月川曹端之敦笃,介庵李锦之清固,学皆守朱氏,识或未逮,沿袭之近也。荒陋之中,卓然自兴。今士习攺,民伪滋,安得斯人矫之哉?王虎谷云凤之节介,岂非强哉?巳乃甘。

张彩之临,受刘瑾之包,与瑾嬖人孙聪交,不终矣。古云:一薰一莸,十年犹有臭。虽临难当剧,犹不可轻予,况平时邪?彼人何心也,欲共之兴学乎?今翰林、成均,秩文而清,士好文者慕得之,鄙台省为吏。夫树节绩言,岂限于官守,庾折刑何勤非忠,计外阶而丧内守。甚哉其不思也!

孔子以襄公二十一年巳酉冬十月二十一日庚子生,夏八月也。哀公十六年壬戍夏四月十八日乙丑卒,夏二月也,年七十有四。生从谷梁,卒从左氏,移庚子于十月,改乙丑为乙丑,长历可据也。传经之家,师次相授,况二氏去孔子之世近,生又同地乎?马迁后时而疏陋,吾无征平尔。

宋濂谓周不改时月,春秋截子丑二月于前岁。夫史乃纪实,难以巳意纷乱。君即位于岁首,周则子月也。春秋正月书即位,亦夫子移之邪?丘明,周人也,正乃其所历。夫改月,周之谬也,必为圣人掩之,则大辂乐舞,夫子胡为乎虞、夏之从哉?

至哉!夫子之教也,相其明而廓之,扶其武而诱之。子路欲共车裘于友,颜子辞善劳于巳。子路重意气,颜子达性命,犹有人巳之判。子进之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人巳两忘矣。我无可施,彼无可受。四时行,百物生,天果无言哉!

人食五味以养五气,疾则扦味而气消,药以去之,凡使味之得畅也。人之道也,君臣父子以相生,桑麻榖粟以相养,有暴民生焉,侵弱犯尊,反厥民常,故刑以正之。甚者合党盛与,逆厥上罚,故兵以克之。暴者服而人道通矣。无疾则药不。可试也,暴者泯,则省刑戢兵可也。夫甘味肥膏,过食之且伤气,况于药乎,而况于舛施者乎?

修礼以同民德,删浮文以绝民趋,治之二要与。礼者,因人道之常而品节之,使不流于辟,非强人以所难也。不能无配。昏礼有六,放苟同而止私诱也。不能无聚饮,礼百拜而酒三行,防淫湎而消酗祸也。为礼者,其心惕然如不胜,其容然如不足。彼繁文拘貌,其严之失与?学则有见,见必有言,而倡诞言,饰丽词,抗高论,衍裨谈,亡益人生之用。不放之,其不费览者之日,乱,蒙士之志哉?

开屯田以省军供,禁市酤以减谷糜,削药籍以全妇贞,申里选以翼设科,均田以止贪并,拥商以抑未作,尚俭以厚本业,定制以遏奢僭,简器以绝淫巧,则民尚一而生理遂,良心发,虽赏之不奸矣。然后寺观自毁,而僧道无徒也。韩子曰:疲癃残疾者有养。凡僧道多无业者,求生无路,而后甘心为之。故书曰:不虐无告,斯万邦咸宁矣。

文正化行,是故游女变为乔木;夫子为鲁司寇,是故公慎氏出其妻。凡天下之民,咸君之子也。父母于子,无不愿其贞。后世乃听民为乐籍,人其衣裳,大羊其溷,虽名臣节士亦累声。如放而为良,何其仁与!

尧、舜之月心,得人也。夫子病学者无用心之所宁。博奕也。大学之正心,忧患忿惧也;孟子之存心,仁礼也。虽横逆自反也,与夫面壁杜门,绝念与意者异也。

贤士大夫始厉节而终丧名,且以乱邦,其由四失乎?急议论则略已而伤人;争名势则致饰而败友;尚同党则丛欺而蔽主;务欲速则开径而蠹事。

名与利其因而生,交而益者乎?名高则利巨,得以抑未作,尚俭以厚本业,定制以遏奢僭,简器以绝淫巧,则民尚一而生理遂,良心发,虽赏之不奸矣。然后寺观自毁,而僧道无徒也。韩子曰:疲癃残疾者有养。凡僧道多无业者,求生无路,而后甘心为之。故书曰:不虐无告,斯万邦咸宁矣。

文正化行,是故游女变为乔木,夫子为鲁司寇,抑未位未,乃末之误以士杨月晦去王滨,帝其衣裳,大羊其溷,虽名臣节士亦累声,如放而为良,何其仁与!

尧、舜之月心,得人也。夫子病学者无用心之所宁。博奕也。大学之正心,忧患忿惧也;孟子之存心,仁礼也。虽横逆自反也,与夫面壁杜门,绝念与意者异也。

贤士大夫始厉节而终丧名,且以乱邦,其由四失乎?急议论则略巳而伤人;争名势则致饰而败友;尚同党则丛欺而蔽主;务欲速则开径而蠹事。

名与利其因而生,交而益者乎?名高则利巨,得利则群附而誉日延。无以是为心,宅于道,斯可适矣。韩子曰:莫为之先,虽美弗章;莫为之后,虽盛弗传。其相胁以钩名利之游谈乎?自古国家之坏,起于人臣患失之心,是故佞以奉上,恭以合朋,引以植党,卒之私萃而政弊,政弊而民离,斯祸及其躬而不可解。自得适以自失,自厚适以自伐,愚矣夫。

良金美玉,见者珍焉,白日朗书,盲者说焉,炫铅石而晴昏雾也,将谁欺乎?士强交以求名,基下以抗高,暗其理而妄通之,远其实而安居之,不亦耻乎?是故君子藏辨于讷,置有于无,有不动,动则孚矣。

名是实非,其天下之大害乎?小人其心,君子其饰,故张商英忤蔡京,溷党籍矣。异端其学,圣贤其名,故张无垢师宗杲,厕儒林矣。后之视今,其有类是者乎?奸人也,得富贵,故立一节以自异,偶以幸遇而窃名者,盖多有之。夫儒必宗圣人。圣人之道,载于经,未尝令人求之博文约礼之外,曾子、子思传之。道在日用,愚者与能。说者曰:博即约也,道不可以言传。夫睿知如圣,伟杰如贤,过今人远矣,必曰文行,说者曰:求之吾心而巳矣,俟其忽悟斯可,是自处圣人之上矣。夫经何为而作也?圣人自思其身之不存,无能淑来世,故笔之书。犹父祖籍家积以贻子孙,子孙弃而不守,固罪矣。以籍为赘,而索其积于茫昧,其可乎哉?

陆象山有言:自颜子殁,而夫子之传亡,近时学者述之。夫古今风气有淳漓,而学术有难易。颜子和厚纯美,资禀高矣,少依夫子,无一行之误,曲一言之迂绎也。自程子、朱子,且出入老、释,泛滥诸家,比之反正归约,心力巳竭。盖道丧学迷,群咻众喧,拣金于沙,幸而获之。文王之德,先儒曰:似尧、舜。舜承尧治,恭巳而成。文王五十年,卑服即功,朝夕不皇暇食。而卫邦未化,虐主犹恣,则士生衰世之下,艰学巳哉!陆氏之谓传,乃释氏之顿悟,视夫子慱约之教,其华貊矣。

寤言成,授子汲使藏之。汲请曰:大人之书,平实矣。然道贵含弘,词尚微婉,今摘人之疵,抉伪之隐,母乃太直而急议论与?予曰:圣贤汲汲然辟邪,岂雠彼哉?盖定巳之志而防民之流也。古之杨、墨之徒,正名蹈迹,自处以异端,圣贤犹恶其塞仁义之涂,使见后人混禅于儒,诬道惑民者,默焉而巳乎?汲请曰:朱子云:晋尚清谈,寔爱官职。彼有假存心以盖行之不检,倡糟粕之赘,以掩其学之不精,又何必费词?予筦然笑曰:真予多言。

嘉靖甲午春正月巳未,后渠居土续书,题松窗寤言。

予刻后渠先生松卤寤言巳,乃取而读之。巳置书叹曰:必如是,方可谓之文。夫言成章谓之文,文核理谓之经。易曰: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寤言千余言耳,上埒六经,旁凌百氏。虽子云之法言以准论语,仲淹之中说以宗论语,固不若此书之班也。先生道德文章,雄视一世,世皆以能文称,岂知先生哉!岂知先生哉!

嘉靖用午夏五月庚午,晚学枕易道人书于赵邸之思训楼。

松窗寤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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