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自从岳钟琪在康熙五十九年打到拉萨,逐走准噶尔的将领策零敦多布以后,康熙把青海出生的达赖六世噶尔桑送到拉萨,于五十九年(1720年)九月十五日在布达拉寺“坐床”(即位),又留了四千名蒙古、四川、云南的兵在西藏驻防,派一个名叫策旺诺尔布的公爵作为驻防军的“总统”。
康熙把前藏与后藏的行政大权,分别交付了本地人隆布奈与颇罗鼐。后藏之西、阿里地区的行政权,则交付另一位本地人康济鼐。
雍正召回坐镇青海的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禵,又撤出驻防拉萨的军队,移屯喀木的察木多。这是雍正的一大失着。
于是前藏的隆布奈在雍正五年捣乱,杀死阿里的康济鼐,企图与准噶尔勾结。雍正派吏部尚书查朗阿率领一万五千名陕西、四川、云南三省的绿营兵入藏戡乱,在西康与隆布奈的军队打了一仗,获胜。
查朗阿到达拉萨之时,后藏的颇罗鼐已经袭取了该城,迎接清军。隆布奈及其若干羽党被捕,正法。
雍正叫留下二千兵,分驻前藏、后藏。设两个“驻藏办事大臣”,三年一代。前、后藏的行政,由颇罗鼐一人兼理,把颇罗鼐的爵位由贝子升为贝勒,其后再升为郡王。阿里的行政,由颇罗鼐的长子策布登主持。
颇罗鼐在乾隆十二年暴卒,次子那木札勒便继承了颇罗鼐的爵位与政权。
这那木札勒不是一个好人。他请乾隆撤去西藏的兵,乾隆答应。他跟着就在乾隆十五年对哥哥策布登打仗,杀了策布登,吞并策布登所管辖的阿里。
乾隆于是不得不下旨驻青海的办事大臣班第、四川总督策楞、四川提督岳钟琪,叫他们带兵入藏,恢复对西藏的控制。
在班第、策楞、岳钟琪三人的兵未曾到达拉萨以前,那木札勒却已死于两位驻藏办事大臣之手。
这两位驻藏办事大臣是傅清与拉布敦。傅清是傅恒的弟弟(乾隆的舅子),拉布敦是满洲镶红旗人,参加过对准噶尔的战事,积功至定边左副将军、左都御史。
傅清与拉布敦二人于乾隆既已撤去驻防西藏军队以后,本难对那木札勒有何办法,但是他们深恐那木札勒脚跟站稳,清廷即使派兵来讨伐,也难以进入藏境,于是两人计议了一下,决定先发制人,把那木札勒骗到他们所住的楼上,出其不意地将那木札勒杀了。
那木札勒的部下在楼下知道消息,将傅清与拉布敦二人包围。傅清中枪后自杀。拉布敦下楼战死。乾隆为他们建立一个“双忠祠”,追封他们为“一等伯”,特许他们的子孙“以一等子爵世袭”。
当时后藏有一个噶布伦(官名),名字叫班第达(比班第多一个字),于兵荒马乱之中,颇能效忠清朝,沉着应变。他集合一些兵,保护住在布达拉寺的达赖六世。
清军在班第的率领之下(策楞与岳钟琪均留在打箭炉),安全到达拉萨,恢复了秩序。其后,班第会同班第达,与策楞、岳钟琪商拟了“西藏善后章程”,奏报乾隆,经乾隆核准。
这“章程”二字,意义与今天的章程不同,相当于“条例”或“办法”。依照这西藏善后章程,西藏从乾隆十六年(1751年)起,不再设郡王,而只设四个噶布伦,作为达赖的辅佐。达赖从此不仅是宗教上的领袖,又是政治上的封君。(班禅这时候只是达赖的老师,没有与达赖分治西藏之权。)
四个噶布伦在名义上是达赖的辅佐,在事实上由驻藏办事大臣统辖。噶布伦之下,另设五个戴琫、三个第巴、三个堪布,也都归驻藏办事大臣统辖。
驻藏办事大臣除了有统辖这些藏官的权力之外,又有一块小小的直接治理的地盘:达木番。达木番的行政制度,与内地州县一样,而且也设置八旗式的佐领等职。
留守西藏的驻防军,也“增加”了一千五百人。所有西藏与新疆之间的关隘,均设了“卡伦”与“汛地”,经常戒备,以防备准噶尔的侵入。
其后准噶尔被消灭,清朝驻西藏的大臣也不再有北顾之忧。
达赖六世在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圆寂。第七世(官方称为第七辈)达赖名字叫罗卜藏降白,于次年出生在后藏的拖结热那冈。
乾隆二十七年,这达赖七世被迎到拉萨的布达拉寺坐床。乾隆三十年,他从班禅六世接受小戒。乾隆四十二年,他从班禅六世接受大戒。乾隆四十八年,他被大皇帝颁给玉册玉印。
大皇帝在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廓尔喀战事以后,对西藏更进一步创立了“金奔巴瓶”的制度。这制度是:在拉萨的大昭(大寺,不是布达拉寺)放一个金瓶,供在佛前,遇有达赖或班禅圆寂,由四个“吹忠”,将每人所认出的“转世者”(呼毕勒罕)的姓名写在签条之上放在金瓶以内,召集喇嘛诵经七天,七天以后由驻藏大臣当众抽签。倘若四个“吹忠”的意见原已一致,仍须抽签,除了四个写着同样姓名的签条以外,加进一个无姓名的签条,如果所抽出的正是这空白签条,则“吹忠”们必须另行物色“真正的”转世者。
达赖七世在嘉庆九年(1804年)圆寂。转世者叫做阿旺隆安,出生在西康的垫曲科地方。他获得“吹忠”们一致承认,嘉庆说:“免掉抽签手续!”
这达赖八世活到十一岁(嘉庆二十年),就圆寂了。第九世达赖罗卜藏降白丹增楚,倒是经过了抽签手续,才获得坐床资格的。
其后,达赖九世在道光十七年圆寂,达赖十世(阿旺改桑丹·贝卓密凯珠)也是经过抽签手续才在道光二十二年四月坐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