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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制铁钉将军攻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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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马屁大王要命鬼,一顿恭维,将短命鬼恭维死了,正想掏出他身上的钱,将这尸首抛弃,不料门口有人大喊,马屁大王,拿着麻身板,便走出洞门,看看是谁。只见一人作武士装,手执宝剑,英气勃勃地要杀进洞来。要命鬼拱手道:“原来是一位将军。请问高姓大名?”那人道:“驱魔大帝部下先锋负屈,我一路跟着短命鬼、风流鬼二人,想把他们捉了。先是他们两人和大话鬼闹,后是他两人自己闹,我都没有动手,打算由他们自相攻击,除了一个,我再捉剩下的;不料总是没有根本解决。刚才短命鬼进你的洞,我曾吩咐此地土地神侦探情形,据说,你已把他谋死了,要吞没他身上的钱财。我想你也不是个好人,特意来拿你。”要命鬼听了,不慌不忙,作了三个揖,说道:“原来是负屈将军,我这样的人,还够得上用将军的剑来杀?你吩咐一声,叫我死,我死也闭眼睛;不过谋财害命,那却没有这回事,也许土地初当侦探,想得功劳,特意捏造谣言来害我。将军是天上的人,什么事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一见面,将军就会看见他的心肝五脏,是好人,是奸人,那还不知道。”说着,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负屈不过意,却叫他起来。要命鬼道:“不能,我从小就崇拜英雄,见了鼓儿词上英雄,还要下拜,何况见着当真的英雄在面前呢!”那要命鬼说毕,磕头如捣蒜一般,闹个不休。负屈想道:咦!这人居然是个好人。别忙,我且试他一试。说道:“你说,你并没有谋财害命,我却不能相信,你且把那短命鬼捆绑出来,交给我带回营去,我就相信你的话。”要命鬼道:“将军的话,我们没有不遵办的。将军一路进来,着实辛苦了,先请到洞里坐坐,休息休息。”说毕,满脸堆下笑来,弯着他的身体,几乎不敢抬头。负屈见这人这样恭敬,绝对不想他有什么歹意,就答应着走进去。那要命鬼转身闪在一旁,意想要让负屈在前面走。负屈以为他客气,也就坦然前走。其实要命鬼当面恭维你,转面他就对你不住。负屈刚刚走到洞门,要命鬼将他身上藏的麻身板拿了出来,对着负屈背上,就要使用急拍法。负屈本来也就步步留心的,忽然觉得背上有些肉麻,回头一看,要命鬼举着木板,正要往下拍。负屈一跳几丈,离得远远的,他想道:拍还没有拍上,先就叫人家肉麻,这一拍上了,我还不是麻木不仁,由你摆布。连忙拿剑在手,大声喝道:“你这东西,有这大胆,敢来害我!”要命鬼举着麻身板,遥遥对负屈拍了三下,也是奇怪,不觉微微地发起笑来。笑完了,自己陡然省悟,知道敌他不过,只得往后倒退。要命鬼见负屈已走,洋洋得意,自回洞去吞没短命鬼身上那笔巨款。那负屈退了下去,却总不死心,以为这个人既不和我打,又不和我骂,仅仅两三下拍了过来,就叫人受不了,我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慢慢地绕着这马头山走,只见有一条小河,绕山而流,有一个笑嘻嘻面孔的人,站在河边,徘徊四顾。负屈一看,这人必有所为。便在荆棘丛中,看他闹些什么。只见那人用手在脸上一摸,忽然换了一副面容,蜂目狼牙鹰鼻子,十分凶恶。手上却捧着一个假面具,又白净又和蔼。他拿了那个面具,弯着腰,掏着清水,就洗起来。洗了一会儿,他把两只手捧着,往脸上一合,就黏住了,而旦黏得一点痕迹没有。他将面具戴好,离开河岸,就走上路往附近村庄去了。这人去了一会儿,又来一个老头儿,也是满脸慈祥之容,谁知他用手一摸,也是一副假面具,真的脸却像塚中枯骨一样,惨淡怕人。负屈想道:原来这地方的人,都是两副面孔,见人的都是假面具,真面具在这无人的地方,才肯露出来呢。负屈藏在深草里,偷看着这样假脸的人,只见去了一个,又来一个,陆续不断,都在这里洗他的假面具。负屈一想:他既然都在这里洗面孔,一定有他们的意思,总要考察考察。等这样两脸的人,走得干净了,他也慢慢地走到河边下来。这小河的上流头,微微地弯着,在山脚下出来。那山脚上,有一座牌坊,仿佛上面有几个大字,负屈又想:在这上面,一定可以寻出点形迹来。仔细看时,原来是出山泉三个大字。负屈点了一点头,原来这正是为改变良心的人而设。再看一看石牌坊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界碑,他索性走上前去,仔细看他一看,那界碑上写道:

不识时务者,请由此入山。

负屈拍手道:“呵呀,我知道了!这出山泉水,正是向不识时务的地方,背道而流呵。”再看那界碑的侧面,也有字,上写道:

顺出山泉而下,可到民间去。

负屈看着,口里不住地念道:“到民间去,到民间去。”负屈顺着河流走,只见河岸上又有一块石碑,上面虽有些青苔,却喜字迹还没十分磨灭,隐约可以看得出来,那碑上的文字是:

此出山泉水之下游,就下河也。水至此,盖三变矣。水在山中,清洁异常,出山则一变而为浑浊,及至此,则泥渣下沉,水不清不浊,为一种特异之流质。敷之物上,光滑如油。于此上,若着颜色,鲜澈鉴人。然颜色并不粘着,不欲其如此,擦之即去,甚或立易他色,亦无碍也。唯此水只可敷于物上,敷于人身,则无论白种,黄种,或黑种,即当成为灰色,终身不可去。爱洁之人,不可不慎也!水由此再下,即到民间之河之江之海,且日蒸以上升而为云,云腾致雨,更洒及天下,其变化亦极奇幻之能事矣!

再往下看,已然看不清楚。负屈想道:是了,原来那些戴假面具的人,都要在这里揩些油水。油水揩上了,有了根底,再要出去混,就可随时随地,涂上颜色了。后见没有颜色的,不要信他没有涂过颜色;有颜色的,也不要以为他老擦不去呀。自己有这样一个大发明,觉得对于捉鬼上不无关系,却很欢喜。他顺着这河流走,只见一只灰色的鸟,张着两张肉翅,瑟瑟而来。负屈对于这鸟,不过以为奇怪而已,并不以为它有什么举动。不料那鸟看见人来,往人脸上便扑,他急忙一闪,方才让开。那鸟一扑未着,回身又来,负屈不能放松了,提着宝剑,对那鸟便砍。只听见那鸟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叫了一声,一刻儿工夫,河的两岸,乱草里面,飞起许多肉翅的鸟,前前后后,便围着负屈,大有一口就能把他吃了下去的意思。负屈跃在半空,也就用剑乱砍,倒也不怕。只是这肉翅鸟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臭味,叫人闻着,不能不吐。他想:凭我一个大丈夫,何必与这些无知的东西惹气。将剑一挥,冲开一只鸟,便退走几十步。那群鸟里面,有一个大些的鸟,它不怕人,硬追上前来。负屈气它不过,一阵急击,将那鸟击落在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最大的蝙蝠。但是它身子虽然像蝙蝠,头上的耳目口鼻,又很像人形。嘴上长一点点胡须,活像小政客的面孔。它被负屈击落在地,耳目口鼻,还是七上八下地乱动。负屈看见这种情形,心想:这是个什么东西?动物至于蝙蝠,介乎禽兽之间,已经可异了;而今更有一种东西,介乎人与禽兽之间,更无怪乎它要作怪了。这种地方,哪里还能立足,不如避开为是,他当时离开山泉油水,就兼程回转行营,向钟馗报告一切。钟馗道:“果有此事,那是万恶的根源,一点儿也不能放松,非即日扫平不可!”当时就下了命令,率领军队,仍分三路向马头山进攻。那马头山的马屁大王,早由走阴差的矮鬼方面,从无线电得了这个消息,要命鬼心想:常听人说,钟馗的军队,向来十分厉害,这回他攻打前来,一定有十分的准备,我若和他一刀一枪地干,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沉思一会儿,倒有一个主意,便写了一封信,叫他部下一个亲信,诨号叫没脸鬼的,带着送信,一路向前敌迎将上来。这没脸鬼坐在一辆大车上,车上插着大白旗,上面大书特书:

求和专使,为民请命。

他自己脱了赤膊,叫人将他五花大绑绑在大车上,头和膝盖一律朝下,成鼎足之势,就是一路磕头而来的意思。他的身上,另外有一根绳子,拴着一条羊,这是古人肉袒牵羊的意思;不过他的办法是更深一层。他这大车,慢慢地往前走,被钟馗的军队侦探看见。便抢回报告。钟馗见有人来乞降,当然不便拒绝,就吩咐前锋让他过来。这大车走到钟馗营外,没脸鬼越发装出战战兢兢的样子,早有守卫的兵士,将他引下了车,引到钟馗司令部去相见。钟馗见他匍匐在地,不敢仰视,先有三分不忍。没脸鬼跪在地下,抖索着缩在一块儿,那头磕在石板上,通通通直响。钟馗看见他这一副情形,要发怒也发不起,便叫卫兵先将他松绑,让他说话。没脸鬼哪里敢抬头,战战兢兢在身上搜出降表,双手捧着,高举过顶,跪着走路,走到钟馗公案前,将表陈上。钟馗想道:就是战败者对于战胜者,他恭敬的程度,也不过如此,他现在并没有与我开战,对我就这样恭敬,总是鬼中不可多得者。我又何必拒之太甚,不与他们以自新之路呢!他接过降表,打开一看,降表上写道:

九天翊化荡魔钟大帝麾下:鬼等仰戴天恩,偷息尘壤,有生以来,但谋衣食,蝼蚁微躯,对于人生,何争何患。顷闻天兵南下,剿荡妖魔,仁义之师,箪壶争迎。鬼等闻此,如人子之望父母。窃唯恐其后来!乃道路传言,对于鬼等将加以诛戮,此诚牛刀割鸡,金珠弹雀,既损威严,更污斧钺。某等虽登鬼录,实作人言,对人世如迎客之狗,对天尊如脚底之泥。钧座光照人天,泽及枯骨,何惜大阶之下,方寸之地,活此小虫,敬推村人没脸鬼代表来前,哀哀乞命,要命鬼百顿首。

钟馗将降表一看,见他写得恭顺极了。心想: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这样来投诚,没有再去诛罚他的道理。便吩咐没脸鬼道:“你且回去,我这里另外派人到你那儿去查办事件。”没脸鬼一想:糟了,查办事件,是无事不查,无事不办,设若他要办我们的马头山,要办我们的脑袋,我也给你拿去办吗?但是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口里却依旧不住地称是。钟馗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没脸鬼道:“帝君仁义之师,意在除暴安良,所至之处,秋毫无犯,我们小民,还有什么可说!有之,只有帝君万寿无疆而已!”钟馗听了他这一遍恭维话,掀须微笑,说道:“你还不失为好人,何以得了一个鬼的名义?”没脸鬼道:“世衰道微,世人好颠倒黑白,往往把人当鬼,以鬼为人,某等实在是冤枉。”钟道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信以为实。便道:“你去吧。”没脸鬼磕了九个头,退了出来。他慢慢地走着,离开钟馗的行营,约莫走了十几里路,他回头一看,不看见钟馗的营门口树大的帅字旗了,也听不见那边的军号响了,他用手指着钟馗的行营,跳脚大骂道:“钟馗畜生!你刚才逼得你老爷九叩首,连头都不敢抬,太可恶了!我回去调齐兵队,我要把你这些丑类,一扫精光,方显得我的手段!你以为我怕你,哼!孙子才怕你!你不用猖狂,你的性命总在我的手里。”没脸鬼以为这种地方,并没有别人,落得发脾气,越骂越高兴,越高兴越骂。这个当儿,路旁边树里,忽然钻出一个人来,没脸鬼却吓了一跳,定睛看时,也是便装的人,他以为不要紧,依旧继续着骂。那人说道:“你这位大哥,什么事这样发气?”没脸鬼道:“我骂的是钟馗,天生一种恶人,专和良善百姓为难,就以区区而论,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只因为势所迫也,到他那里递过降表,我决计和他决一死战,拿住他碎尸万段。我现在还没有和他动手,先臭骂他一顿,出出气。”那人听了,也不作声,微微一笑,问道:“他手下有一位含冤将军,你可知道?”没脸鬼道:“那还值得问吗?他倒霉的时候,曾和我倒过三年尿壶。”这一句话,可把那人激起气来了。睁着眼睛问道:“你可认识这人?”没脸鬼道:“他替我倒过三年尿壶……”那人不等他说完,将自己胸面前的徽章露出,喝道:“放屁!我就是含冤,我哪里……”没脸鬼也不等他说完,赶快跪在地下,对含冤一阵乱磕头,那个速度,每秒钟也有好几次,真像捣蒜一般。说道:“早就听见过将军的盛名,据我母亲说,在我吃乳的时候,若是啼哭不止,只要一说含冤将军来了,我就止住哭。我真是出娘胎就崇拜将军。我崇拜将军诚意,你看到了什么程度?”含冤想道:这人口气变得实在快,世上真有这样说变就变的人。含冤便喝着问道:“为什么背着人乱骂人?”没脸鬼自己知道错了,决不能不认,便道:“这也不能怪我,因为现在说公道话,也是要背着人说,所以不公道话,也背着人说。将来许人公开地说公道话,骂人的话,也可以公开。若是骂人不合理,自然骂不出口了。”含冤一想:这话也有几分可信,姑且认他算不错。便问道:“你现在还干什么事?”没脸鬼道:“在马屁大王要命鬼那里当了一个小差事,原为势所迫,不得而为之。那要命鬼寡廉鲜耻,人面兽心,其实可恶,我久想脱离他的关系,办一张报骂他,总为经济问题所困;若是将军能出一点儿款子,我可以替将军多印传单,宣布要命鬼的罪状。”含冤道:“你倒戈怎样倒得这样快?”没脸鬼道:“我这不是倒戈,我这是革命。”含冤想道:这虽不是一个好人,我们若要铲除要命鬼,倒可以借他做个内应。便道:“依我的本性,听见你刚才那一阵大骂,不能饶恕你,姑念你投诚投得快,让你做一个向导。可是自此以后,你不能背着我们又反复起来。”没脸鬼道:“不能!我们以道义结合,岂能言而无信。将军无论叫我去做什么事,我都遵命办理。”含冤道:“我们现在要进攻马头山,你能不能够带一支兵马,和我们做个内应?”没脸鬼道:“可以。我为人道正义,誓灭此贼。”含冤见他一口就答应,毫不疑惑,也很相信,说道:“你回去布置布置,给我的回信。”当时就让没脸鬼走了。没脸鬼一路走着,一路想道:钟馗的兵力,我看很是充足,要命鬼全靠一点四面联络的软工,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我不如趁天兵进攻的时候,来个趁火打劫,既可以得个好名声,又可以捞些便宜,何乐而不为!他一路想着,却是低了头的,忽然哗啦啦一声炮响,原来到了马头山下,只见要命鬼和他的妻妾,率着许多壮丁,正迎上前来,个个精神抖爽,盔甲鲜明,他一见两只腿早软了,连忙跪在路边,迎接大军。要命鬼策马赶上前来,连忙下马,将没脸鬼扶起,问道:“听说兄弟在钟馗那里,很受他的侮辱,我想这投降的事,一定不行了,所以带了洞里的壮丁,迎上前来,和他决一死战,老弟自己洞里,也有些兵,望调来帮助我一阵。”没脸鬼一路计划倒戈,到了这里,被要命鬼的军威一吓,全吓回去了。说道:“我和大洞主,是一类的人,生死与共,说什么帮阵,还不是我自己的事一样吗!可笑那里不开眼的含冤,他想我做他的内应,岂不是梦话?被我臭骂了一顿,说是你既然掮着替天行道的招牌,应该用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来征服大家,若是用这种勾结离间的阴谋,猪狗不如,你少和我说话。这一顿骂,骂得他狗血淋头,鼠窜而去。”要命鬼道:“好,这才够朋友!那么,我的军队,暂时驻扎在这里,兄弟赶快回洞,把你的兵也调了过来。”没脸鬼一点儿不推辞,借了一匹马坐了,飞快离开大队,便回他的翻转洞。他到了家里,看不见要命鬼的军队,计划又变了。心想,要命鬼虽然还有点力量,究竟不如天兵充足,我若不趁此夺了他的山洞,恐怕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他这样一想,自己还不能十分决定,便叫了手下两个亲信,商议此事。这两个人,一个叫投机,一个叫乞巧,都是很有手腕的。没脸鬼对他两人,并不说谎,便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投机说:“据庄主看,究竟是哪一方面的兵力足些呢?”没脸鬼道:“若论起兵力,当然钟馗的天兵,比别人不同;不过马头山的兵,他们有两种本事,一种是善拍,一种是各人戴假面具应战。钟馗虽然厉害,也难操必胜之券。”投机道:“这就难了!我们的队伍,当然是帮强打弱的,现在两个不分强弱,我们就无法加入了。”乞巧道:“不要紧,这时马头山已经空虚,我们乘虚而入,可得马头山。不问三七二十一,先占了便宜再说。要命鬼的军队,在前面作战,后门失了贼,他哪里有心应战,就决没有兵力再回来夺山,这岂不是坐受渔翁之利吗!”没脸鬼仔细想想,还是依乞巧的话上算。马上带了自己洞里的一些兵,一直就奔马头山而来。这山上果然没有什么兵把守,没脸鬼兵不血刃,就占据了。马上布告全村,说是驱逐要命鬼。不料这里正在兴高采烈之时,有侦探来报告,要命鬼打了一个胜仗。没脸鬼对投机乞巧二人说道:“要命鬼居然打了一个胜仗,这是哪里说起,不是预料以外的事吗,我们早得了这消息就好了,免得和他决裂。现在我们已经占领了他的山洞,乘人之危的罪名儿,万万辞不了,设若他乘大捷之威,镇守前线,另派一支劲旅,回来拿办我们,那是怎样办?”投机道:“不要紧,我们现在可以把这洞前洞后乡民,杀死几十个,就说他们在马头山作乱,我们这回来此,是特意和要命鬼剪除内乱的。然后我们就全军赶到前线,和要命鬼助阵,这样一来,我们和他除了内忧,又和他去御外患,这是我们卖力的事情。”没脸鬼道:“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办!”乞巧道:“可是有一层,我们打进马头山的时候,曾拟了一个无线电给钟馗,说是我们已经齐事了,现在正在打着出来,还没有完事啦!”没脸鬼道:“不要紧,我们再补一个电报,声讨钟馗就得了。”乞巧听了这话,也就照办。于是钟馗行营,同时得了两通电报:

电一,十万火急,钟行营帝君鉴:某等共起义师,为天诛鬼,本日兵不血刃,已占马头山,要命鬼老穴既破,根株已绝。丑类无多,指日铲除可尽也。没脸鬼叩东一。

电二,百万火急,各界钧鉴:钟馗无故兴兵,天生枭獍,万方同疾,某等共随马屁大王之后,灭此朝食,没脸鬼叩东二。

钟馗看见两通电报,勃然大怒,对含冤负屈说道:“天下有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要命鬼诛与不诛,犹在其次,像没脸鬼这样的东西,简直一刻都不能留他在世上,你们打听没脸鬼到了前阵来了没有?若是到阵前,可以指明要他出战。”含冤负屈也觉得没脸鬼这人,太不讲理,即此一斑,可以想见他为人,万万不能留他。过了一天,据侦探报告,没脸鬼的兵,果然来了。负屈便带着一支军,逼近要命鬼阵前,指明没脸鬼出阵。没脸鬼正和要命鬼在中军帐内,商议军事,他听说敌人指明要他出战,他捏着一把汗,便对要命鬼道:“这钟馗的军队,诡计多端,他指明要我出战,分明是知道我的军队先到,已经奔波够了,他却想以逸胜劳,我偏不怕他,我吩咐我的本部军队,尽管休息,我一人单骑,前去会战。”要命鬼道:“你这话说得有理。但是你也走累了,你也休息休息,等我亲自带兵出战。”要命鬼说毕,全身披挂,带着军队,便杀出营来。那边负屈看见,便问没脸鬼为什么不出来。那要命鬼并不说话,一马当先,拿着板子,向负屈浑身乱拍。拍着虽然不重,可是挨着一下,就要肉麻一阵,这要命鬼拍法,负屈曾亲尝过两次,你若以硬工抵制,决计是不行的。他战了几个回合,招架不住,败下阵来。要命鬼的兵一拥而上,又打了一个胜仗。不过他这阵兵,仅仅是一鼓作气,不能经久,所以他并不追赶。钟馗见负屈败下阵来,十分生气,他马上带着军队,就接杀上去。那要命鬼看见钟馗来了,在马上躬身施礼,说道:“原来是帝君来了!帝君的威严,上达三十三天,下达十八层地狱,是无大不大的人物。从前不知道帝君是怎样的人物,今日一见之下,小鬼肝胆俱裂。帝君天威,小鬼不复反矣!”钟馗一腔的怒气,被他这样一顿恭维,不由得怒气全消,便问道:“你既然这样说,为什么不下马投降?”要命鬼道:“从前不见帝君,我还胆大妄为,而今见了帝君,无不服从,哪里还有不投降的道理!不过我那些部下,还得收束收束,迟过一半天,一定到辕门请罪。”钟馗听了这话,很是欢喜,便收兵回营。不料他一转身,要命鬼旗门之下,唰的一声,就射来了一支冷箭,不知钟馗可中了冷箭没有?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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