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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耕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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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言治,既以明法及赏罚必信为主,然法之内容,又在奖厉耕战。故曰:“主行法则浮萌趋于耕农,而游士危于战阵。”(《和氏》)然则国之所以富强,惟在显耕战之士而已。顾当世或好文学游谈之徒,韩子深非之。曰:“藏书策,习谈论,聚徒役,服文学而议说,世主必从而礼之,曰:‘敬贤士,先王之道也。’夫吏之所税,耕者也;而上之所养,学士也。耕者则重税,学士则多赏,而索民之疾作而少言谈,不可得也。立节参明,执操不侵,怨言过于耳,必随之以剑,世主必从而礼之,以为自好之士。夫斩首之劳不赏,而家斗之勇尊显,而索民之疾战距敌而无私斗,不可得也。国平则养儒侠,难至则用介士,所养者非所用,所用者非所养,此所以乱也。”(《显学》)又曰:“仓廪之所以实者,耕农之本务也;而綦组、锦绣、刻画为末作者富。名之所以成,城池之所以广者,战士也;今死士之孤饥饿乞于道,而优笑酒徒之属乘车衣丝。赏禄,所以尽民力易下死也;今战胜攻取之士劳而赏不沾,而卜筮、视手理、狐虫为顺辞于前者日赐。”(《诡使》)又曰:“夫陈善田利宅,所以战士卒也。而断头裂腹、播骨乎平原旷野者,无宅容身,身死田夺。而女妹有色,大臣左右无功者,择宅而受,择田而食。赏利一从上出,所善剬下也,而战介之士不得职,而闲居之士尊显。上以此为教,名安得无卑?位安得无危?”(同上)且征事以明之曰:“赵主父使李疵视中山可攻否也。还报曰:‘中山可伐也。君不亟伐,将后齐、燕。’主父曰:‘何故可攻?’李疵对曰:‘其君见好岩穴之士,所倾盖与车以见穷闾隘巷之士以十数,伉礼下布衣之士以百数矣。’君曰:‘以子言论,是贤君也,安可攻?’疵曰:‘不然。夫好显岩穴之士而朝之,则战士怠于行阵;上尊学者,下士居朝,则农夫惰于田。战士怠于行阵者,则兵弱也;农夫惰于田者,则国贫也。兵弱于敌,国贫于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伐之不亦可乎?’主父曰:‘善。’举兵而伐中山,遂灭也。”(《外储说左上》)盖韩非持国家主义,以为实际有益于国家者,非耕即战也。自余皆无实之谈,不足为贵。虽或世所称为贤能,然不足以扶植国家之公利,无不可尽之以法。故曰:“不事力而衣食,则谓之能;不战功而尊,则谓之贤。贤能之行成,而兵弱而地荒矣。人主说贤能之行,而忘兵弱地荒之祸,则私行立而公利灭矣。”(《五蠹》)然则私行不废,斯公利

不成,故弃彼取此。

韩非以耕战为治国之主,凡一切圣人贤士,皆非所尚,非仅恶文学游谈而已。故曰:“博习辩智如孔、墨,孔、墨不耕耨,则国何得焉?修孝寡欲如曾、史,曾、史不战攻,则国何利焉?”(《八说》)又曰:“鲍焦、华角,天下之所贤也。鲍焦木枯,华角赴河,虽贤,不可以为耕战之士。”(同上)其意自耕战之士以外,皆不足贵也。然耕战之事,在有以督其实功,若徒浮慕而空言之,犹无益也。故曰:“今境内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而国愈贫,言耕者众,执耒者寡也;境内皆言兵,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而兵愈弱,言战者多,被甲者少也。”(《五蠹》)韩非书中,固罕言所以劝导耕战之法。今姑举《难二》所记二事。

李兑治中山,苦陉令上计而入多。李兑曰:“语言辨,听之说,不度于义,谓之窕言。无山林泽谷之利,而入多者,谓之窕货。君子不听窕言,不受窕货。子姑免矣。”

或曰:……李子之奸弗蚤禁,使至于计,是遂过也。无术以知而入多,入多者,穰也。虽倍入,将奈何?举事慎阴阳之和,种树节四时之适,无早晚之失、寒温之灾,则入多。不以小功妨大务,不以私欲害人事,丈夫尽于耕农,妇人力于织纴,则入多。务于畜养之理,察于土地之宜,六畜遂,五谷殖,则入多。明于权计,审于地形、舟车、机械之利,用力少,致功大,则入多。利商市关梁之行,能以所有致所无,客商归之,外货留之,俭于财用,节于衣食,宫室器械周于资用,不事玩好,则入多。入多,皆人为也。若天事,风雨时,寒温适,土地不加大而有丰年之功,则入多。人事、天功,二物者皆入多,非山林泽谷之利也。夫无山林泽谷之利入多,因谓之窕货者,无术之言也。

上一则论耕农。(兼及工商节用之道)

赵简子围卫之郛郭,犀楯、犀橹,立于矢石之所不及,鼓之而士不起。简子投抱曰:“乌乎!吾之士数弊也。”行人烛过免冑而对曰:“臣闻之:亦有君之不能耳,士无弊者。昔者吾先君献公,并国十七,服国三十八,战十有二胜,是民之用也。献公没,惠公即位,淫衍暴乱,身好玉女,秦人恣侵,去绛十七里,亦是人之用也。惠公没,文公受之,围卫,取邺,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取尊名于天下,亦此人之用也。亦有君不能耳,士无弊也。”简子乃去楯、橹,立矢石之所及,鼓之而士乘之,战大胜。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乘,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也。”

或曰:行人未有以说也,乃道惠公以此人是败,文公以此人是霸,未见所以用人也。简子未可以速去楯、橹也。严亲在围,轻犯矢石,孝子之所以爱亲也。孝子爱亲,百数之一也。今以为身处危而人尚可战,是以百族之子于上,皆若孝子之爱亲也,是行人之诬也。好利恶害,夫人之所有也。赏厚而信,人轻敌矣;刑重而必,人不北矣。长行徇上,数百不一;喜利畏罪,人莫不然。将众者不出乎莫不然之数,而道乎百无一人之行,行人未知用众之道也。

上一则论战士。

韩非所言厉耕战之道,虽不甚可考见,玩此二则,是教耕当课以尽地力之道,或有赖于其他人事技艺之助;所以驱战士死敌者,则不外军法严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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