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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匈奴内乱之始与四面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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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鹿姑单于死后,子左谷蠡王在汉昭帝始元二年(公元前85年)立为壶衍鞮单于,在位十七年,死于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

狐鹿姑单于死后,匈奴内部的分裂日益严重。《汉书·匈奴传》论其事如下:“初,(狐鹿姑)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贤,国人乡之,母阏氏恐单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乃私使杀之。左大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肯复会单于庭。”此外,狐鹿姑单于的儿子也因争立而离叛。同传又说:“又单于病且死,谓诸贵人:‘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及单于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匿单于死,诈矫单于令,与贵人饮盟,更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是岁,始元二年也。”又说:“壶衍鞮单于既立……左贤王、右谷蠡王以不得立怨望,率其众欲南归汉。恐不能自致,即胁卢屠王,欲与西降乌孙,谋击匈奴。卢屠王告之,单于使人验问,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卢屠王,国人皆冤之。于是二王去居其所,未尝肯会龙城。”又说:“单于年少初立,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按匈奴习惯,每年各王侯贵人会龙城三次,有些像西汉的大臣朝见,不肯会龙城是对单于的不尊敬,是一种反抗的态度与行为。左大都尉的同母兄既不会单于庭,左贤王与右谷蠡王又不肯会龙城,这些人都是匈奴最重要的人物,从中可见匈奴内部分裂情况之严重。

照匈奴习惯,狐鹿姑死后,应当由左贤王继立为单于。不知何故,狐鹿姑单于死前对贵人说,其子年少,不能治国,而希望其弟右谷蠡王继立为单于。这位年少之子,就是左谷蠡王。左谷蠡王在匈奴的官位上低左贤王一级。狐鹿姑在左大将死后曾以其子为左贤王,则这位左贤王与左谷蠡王显然为二人,而且此子当比左谷蠡王年长。这二人都为狐鹿姑之子,同时,狐鹿姑单于立其子为左贤王时,是在他死前好几年。此子在立为左贤王时,若已不算太小,则在狐鹿姑单于死时,应该大了,为什么狐鹿姑单于在遗嘱中不以合法的左贤王继立单于,而希望其弟右谷蠡王继立为单于?这是一个疑问。

这次内部分裂,还没有像数十年后的五单于争立那样引起互相残杀。然而,这次争立好像是后来争立的前奏,而且比之以往的伊稚斜攻败於单更为复杂。这是匈奴更趋于衰弱的征兆。从此以后,争立问题成为匈奴内部分裂的一个主要原因。

然而在壶衍鞮时代,匈奴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外患。自然,外患之来是与内部分裂有关系的。比方不满意单于而投降外人,或者甚至利用外人的力量去恢复或维持自己的地位。所以说,是内部分裂引起外患。

自冒顿至狐鹿姑的一百多年中,匈奴的劲敌主要是西汉王朝。稽粥单于迫走月氏之后,匈奴的东方、西方以及北边都没有足以威胁他的敌人了。这三方面的部落都已为匈奴所征服。大概是在军臣单于时代,只有西边一个受匈奴帮助而复国的乌孙后来强盛起来,不肯朝会单于。匈奴发兵去征伐,结果失败而归。然而在这个时期中,却找不到乌孙攻伐匈奴的记载。在壶衍鞮时代,情形就不同了。除南方的劲敌以外,东方的乌桓也逐渐复兴。北边的丁令与西边的乌孙都乘机对匈奴进行攻击,使匈奴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

壶衍鞮即位后,匈奴示意西汉使者,希望和亲。但他即位后二年,又南下侵略代郡,仍是匈奴一面办交涉一面扰乱的传统作风。但是匈奴三十多年来受到西汉的严重打击,加上争立而引起国内不安,匈奴很怕西汉王朝的征伐。自卫青、霍去病以后,匈汉战争的战场多在匈奴的领土以内,匈奴人少物稀,遭到很大的损失,所以卫律与匈奴的贵人们“常恐汉兵袭之”。

卫律既与阏氏谋立年少的单于,这说明他的作用更为重要。卫律本是胡人,但生长于西汉,对于汉朝的文化及优点知之甚详。汉人筑城藏谷的防守战略,是他所熟知的。因此他向匈奴单于献计,也想用这种守卫的方法去抵抗西汉的进攻。《汉书·匈奴传》说:“于是卫律为单于谋‘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匈奴人本来不会穿井,他们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没有城郭,所住的是穹庐,不是楼室。他们穿井、筑城、治楼要用汉人,就是守城也要用汉人。这里所说的“秦人”就是汉人,因为秦朝威震匈奴,所以匈奴称汉人为“秦人”。这些汉人有的是投降的,有的是战争俘虏。卫律利用这些人去守城,相信这样做则“汉兵至,无奈我何”,于是“即穿井数百,伐材数千”。但是,有些人反对他的这种做法,认为匈奴人不善于在城中守城,治楼、藏谷等于积粮送给汉朝。这种看法可能是从赵信城的经验而来。赵信曾筑城藏谷,后来卫青率兵攻破此城,西汉的兵士就用城里所藏的谷物为食,吃不了或不能带走便用火烧尽。卫律听到胡人不能守城的意见后,也可能是回忆起赵信城的教训,所以井虽是穿了数百,木材伐了数千,便放弃这个计划。

穿井、筑城、治楼的计划既已放弃,匈奴乃用其他方法去讨好西汉,决定遣回被匈奴扣留而不肯投降的西汉使者,这就是苏武以及另一位叫作马宏者。关于马宏,《汉书·匈奴传》说:“马宏者,前副光禄大夫王忠使西国,为匈奴所遮,忠战死,马宏生得,亦不肯降。故匈奴归此二人,欲以通善意。”

马宏归汉后的情形如何,史书没有记载。苏武在离匈奴前及归国后的情况,《汉书·李广苏建传》则说得很清楚。

苏武离开匈奴之次年,也就是昭帝始元七年(公元前80年),匈奴发左、右部二万骑,分为四队,入边为寇。《汉书·匈奴传》云:“汉兵追之,斩首获虏九千人,生得瓯脱王,汉无所失亡。匈奴见瓯脱王在汉,恐以为道击之,即西北远去,不敢南逐水草,发人民屯瓯脱。明年,复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北桥余吾,令可度,以备奔走。”这说明,匈奴的兵力愈来愈衰。它虽然调动二万骑来入寇,但是经过西汉的追击,损失差不多一半,而且熟悉匈奴道途的瓯脱王也被西汉俘虏。匈奴既怕瓯脱王引道攻击,又不得不再向西北迁徙。这与后来的乌桓以至鲜卑的勃兴很有关系。经过武帝的打击,匈奴的左贤王已从原来所居的东部,迁移到原来单于所居的地方。其后又向西跑,现在再向西北走,因而愈与乌孙接近,此后匈奴与乌孙的接触也更多起来。东边的乌桓、鲜卑却得以摆脱匈奴的羁绊。

此时,卫律已死。在狐鹿姑的时代,卫律明白用武力去对付西汉很为吃亏后,极力主张与西汉和亲。在他生前,这种主张并不见得为匈奴一般的大臣贵人所赞成,但是在他死后,匈奴“兵数困,国益贫”,壶衍鞮的弟弟左谷蠡王觉得,卫律生前的主张是有道理的,所以也主张和亲。可是又怕西汉方面未必答应,于是,匈奴常常使其左右将这个意思暗示给西汉使者。同时,匈奴对西汉的侵扰也更为稀少,对西汉使者也愈为厚待,目的是希望能与西汉修和亲之约。西汉对于匈奴这种表示是欢迎的。但是,不久左谷蠡王死了,这种和平局面又不大能够维持下去,战争发生了。《汉书·匈奴传》说:

明年(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单于使犁污王窥边,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时汉先得降者,闻其计,天子诏边警备。后无几,右贤王、犁污王四千骑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得脱者数百人。属国千长义渠王骑士射杀犁污王,赐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污王。属国都尉郭忠封成安侯。自是后,匈奴不敢入张掖。

数十年来,匈奴愈往西迁,愈觉得酒泉、张掖的重要。他们想取回这些地方,是无可怀疑的。但是,自此以后再“不敢入张掖”了。“张掖”一名,据说是由“断匈奴右臂”“张西汉之掖”而来,现在可以说是名副其实了。

匈奴虽然遭受这次大败,但并不甘心。昭帝元凤三年,匈奴又遣三千余骑入五原,杀略数千人。后来还有数万骑兵南下,在西汉塞边行猎,攻击塞外的亭障,掠取吏民。但此时西汉边郡的防备工作很好,烽火候望制度很精密,匈奴要想侵入很为困难。匈奴入侵的目的本在掠取人民粮畜,西汉既有防备,匈奴无机可乘,入寇也就稀少了。

壶衍鞮单于死前,西汉还曾出三千余骑,分三路并入匈奴,捕得俘虏三千余人,匈奴远逃不敢抵抗。这也可以说明到了壶衍鞮的末年匈奴衰弱的现象。

此外,昭帝元凤三年,西汉曾遣范明友击匈奴,不过这次征伐与乌桓有关。

除了南边的西汉给予匈奴的沉重打击,东方的乌桓(或乌丸)对匈奴也时时骚扰。关于乌桓及其与匈奴的关系,《汉书·匈奴传》与《汉书》其他各处略为记载,但说得最详细的是《后汉书·乌桓列传》:

乌桓者,本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余类保乌桓山,因以为号焉。俗善骑射,弋猎禽兽为事。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舍,东开向日。食肉饮酪,以毛毳为衣。贵少而贱老,其性悍塞。怒则杀父兄,而终不害其母,以母有族类,父兄无相仇报故也。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推为大人,无世业相继。邑落各有小帅,数百千落自为一部。大人所召呼,则刻木为信,虽无文字,而部众不敢违犯。氏姓无常,以大人健者名字为姓。大人以下,各自畜牧营产,不相徭役……其约法:违大人言者,罪至死;若相贼杀者,令部落自相报,不止,诣大人告之,听出马牛羊以赎死;其自杀父兄则无罪;若亡畔为大人所捕者,邑落不得受之,皆徙逐于雍狂之地,沙漠之中。其土多蝮蛇,在丁令西南,乌孙东北焉。

乌桓位置应在匈奴之东,在丁令东南而非西南。乌孙则远在匈奴之西,与乌桓并不接近。《后汉书·乌桓列传》又说:

乌桓自为冒顿所破,众遂孤弱,常臣伏匈奴,岁输牛马羊皮,过时不具,辄没其妻子。及武帝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其大人岁一朝见,于是始置护乌桓校尉,秩二千石,拥节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

西汉迁徙乌桓到匈奴左地与塞外五郡,目的还是防备匈奴。这与武帝遣张骞到乌孙,希望乌孙回敦煌、祁连故地以防备匈奴的政策是一致的。通西域是断匈奴的右臂,连乌桓是断匈奴的左臂。乌桓的迁徙,对于西汉防备匈奴固有其作用,但后来乌桓本身有时也成为西汉的边患,有时还勾结匈奴入寇。《汉书·匈奴传》说:

汉复得匈奴降者,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冢,匈奴怨之,方发二万骑击乌桓。大将军霍光欲发兵邀击之,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寇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亡,招寇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敝,击之,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还,封为平陵侯。匈奴由是恐,不能出兵。

从这段话看来,西汉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匈奴既不复出兵,乌桓也为西汉大败。然而这样一来,乌桓不久即入寇幽州,所以西汉又不得不遣范明友去专击乌桓,而且还不止这一次。这正是赵充国所说的“招寇生事”。

此外,北边的丁令也慢慢地叛离匈奴。《汉书》没有“丁令传”,《三国志·魏书》卷三十《乌丸鲜卑东夷传》注云:

丁令国在康居北,胜兵六万人,随畜牧,出名鼠皮,白昆子、青昆子皮。

在冒顿时,丁令曾被匈奴征服。宣帝初年,乌孙击败匈奴,丁令乘机从北边攻伐匈奴,大概这时又脱离匈奴而独立。

壶衍鞮在位的时候,除了南边的西汉、东边的乌桓、北边的丁令,西边的乌孙也给予匈奴很大的打击。《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说:

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相,大禄,左右大将二人,侯三人,大将、都尉各一人,大监二人,大吏一人,舍中大吏二人,骑君一人……地莽平。多雨,寒。山多松 。不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同俗……故服匈奴,后盛大,取羁属,不肯往朝会。东与匈奴、西北与康居、西与大宛、南与城郭诸国相接。

匈奴受西汉攻击,逐渐向西北迁徙,从而与乌孙的接触更多,争端也时起。西汉虽不能说服乌孙迁回敦煌、祁连故地,但自张骞出使乌孙之后,乌孙逐渐亲汉。到了武帝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西汉与乌孙和亲之后,乌孙与西汉的关系更加密切。这使匈奴对乌孙更加不满。匈奴单于虽然也遣女嫁给乌孙昆莫,但是乌孙与匈奴的关系仍不断恶化。西汉笼络乌孙,主要是为了牵制匈奴。西汉第一位嫁给乌孙的宗室女是江都王建之女细君。细君嫁给乌孙昆莫时,昆莫已很老,而且语言又不通,使细君很为悲愁。她的悲愁之状,表现在她所作的著名的歌中。《汉书·西域传》指出,西汉皇帝听了她的歌后,对她很怜悯。“间岁遣使者持帷帐锦绣给遗焉。昆莫年老,欲使其孙岑陬尚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天子报曰:‘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岑陬代立。岑陬者,官号也,名军须靡。昆莫,王号也,名猎骄靡。后书‘昆弥’云。岑陬尚江都公主,生一女少夫。”细君公主嫁给岑陬后,不过数年就死了。西汉为了继续维持这种友好关系,又遣另一位宗室女嫁给岑陬。这位宗室女在乌孙好几十年,除了嫁给岑陬,还嫁给其季父子肥王。《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说:“公主(细君)死,汉复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岑陬。岑陬胡妇子泥靡尚小,岑陬且死,以国与季父大禄子翁归靡,曰:‘泥靡大,以国归之。’翁归靡既立,号肥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三男二女:长男曰元贵靡;次曰万年,为莎车王;次曰大乐,为左大将;长女弟史为龟兹王绛宾妻;小女素光为若呼翕侯妻。”

这位解忧公主在肥王死后,还嫁给继立为昆弥的狂王。很值得注意的是,这位狂王就是岑陬所妻匈奴女生的儿子泥靡。他在肥王刚立的时候年纪很小,肥王死时他已长大,继立为昆弥。这时解忧已六十岁左右,嫁给泥靡后,据说还生了一个儿子。《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载此事说:

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乌孙昆弥(肥王)因(常)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令复尚汉公主,结婚重亲,畔绝匈奴,愿聘马骡各千匹。”诏下公卿议,大鸿胪萧望之以为“乌孙绝域,变故难保,不可许”。上美乌孙新立大功,又重绝故业,遣使者至乌孙,先迎取聘。昆弥及太子、左右大将、都尉皆遣使,凡三百余人,入汉迎取少主。上乃以乌孙主解忧弟子相夫为公主,置官属侍御百余人,舍上林中,学乌孙言。天子自临平乐观,会匈奴使者、外国君长大角抵,设乐而遣之。使长罗侯光禄大夫惠为副,凡持节者四人,送少主至敦煌。未出塞,闻乌孙昆弥归靡死,乌孙贵人共从本约,立岑陬子泥靡代为昆弥,号狂王。惠上书:“愿留少主敦煌,惠驰至乌孙责让不立元贵靡为昆弥,还迎少主。”事下公卿,望之复以为“乌孙持两端,难约结。前公主在乌孙四十余年,恩爱不亲密,边竟未得安,此已事之验也。今少主以元贵靡不立而还,信无负于夷狄,中国之福也……”天子从之,征还少主。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

我们要指出的是,匈奴也是为了想得解忧而攻击乌孙的,因而引起西汉发重兵去帮助。乌孙击匈奴这件事,发生于昭帝末年与宣帝初年,也就是在范明友追击匈奴并大败乌桓之后。《汉书·匈奴传》说:

(匈奴)即使使之乌孙,求欲得汉公主。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乌孙公主上书,下公卿议救,未决。昭帝崩……

《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说:

昭帝时,公主上书言:“匈奴发骑田车师,车师与匈奴为一,共侵乌孙,唯天子幸救之!”汉养士马,议欲击匈奴。会昭帝崩,宣帝初即位,公主及昆弥皆遣使上书言:“匈奴复连发大兵侵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收人民去,使使谓乌孙趣持公主来,欲隔绝汉。昆弥愿发国半精兵,自给人马五万骑,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弥。”

《汉书·匈奴传》载昆弥上书云:“唯天子出兵,哀救公主!”《汉书·西域传》置公主上书在先,昆弥求救在后,都说明乌孙主要是以解忧公主去感动西汉皇帝,要他出兵攻击匈奴。《汉书·匈奴传》说:

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汉大发关东轻锐士,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健习骑射者,皆从军。遣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四万余骑,出西河;度辽将军范明友三万余骑,出张掖;前将军韩增三万余骑,出云中;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三万余骑,出酒泉;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三万余骑,出五原。凡五将军,兵十余万骑,出塞各二千余里。及校尉常惠使护出兵乌孙西域,昆弥自将翕侯以下五万余骑从西方入,与五将军兵凡二十余万众。匈奴闻汉兵大出,老弱奔走,驱畜产远遁逃,是以五将少所得。

又说:

度辽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蒲离候水,斩首捕虏七百余级,卤获马牛羊万余。前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乌员,斩首捕虏,至候山百余级,卤马牛羊二千余。蒲类将军兵当与乌孙合击匈奴蒲类泽,乌孙先期至而去,汉兵不与相及。蒲类将军出塞千八百余里,西去候山,斩首捕虏,得单于使者蒲阴王以下三百余级,卤马牛羊七千余。闻虏已引去,皆不至期还。天子薄其过,宽而不罪。祁连将军出塞千六百里,至鸡秩山,斩首捕虏十九级,获牛马羊百余。逢汉使匈奴还者冉弘等,言鸡秩山西有虏众,祁连即戒弘,使言无虏,欲还兵。御史属公孙益寿谏,以为不可,祁连不听,遂引兵还。虎牙将军出塞八百余里,至丹余吾水上,即止兵不进,斩首捕虏千九百余级,卤马牛羊七万余,引兵还。上以虎牙将军不至期,诈增卤获,而祁连知虏在前,逗遛不进,皆下吏自杀。擢公孙益寿为侍御史。

又说:

校尉常惠与乌孙兵至右谷蠡庭,获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污都尉、千长、将以下三万九千余级,虏马牛羊驴骡橐 七十余万……然匈奴民众死伤而去者,及畜产远移死亡不可胜数。于是匈奴遂衰耗,怨乌孙。

常惠与乌孙兵到右谷蠡王庭,所捕获的大量人民、畜产通通为乌孙专有,一点也不给西汉,甚至连常惠的印绶也被乌孙人盗走。《汉书·常惠传》说:“乌孙皆自取卤获。惠从吏卒十余人随昆弥还,未至乌孙,乌孙人盗惠印绶节。惠还,自以当诛。”

出乎常惠意料之外,宣帝却以为五将军出兵皆不得胜利,只有常惠奉出克获,还封他为长罗侯,食邑二千八百五十户。同时,宣帝不但不责备乌孙“自取卤获”,相反,还遣常惠持金币再次出使乌孙,赏赐乌孙贵人有功者。这也是乌孙贵人所意料不到的。西汉这次调动重兵,是武帝以来攻伐匈奴出兵最多的一次。这主要是因为解忧公主的请求,使她免为匈奴所夺,并使乌孙免为匈奴所败。乌孙独吞战利品并盗汉使印绶,西汉不但不责备,而且还赏赐他,这对乌孙来说也是一举两得。但从中也可以看出,西汉对于攻灭匈奴是多么迫切。

从此,匈奴对乌孙更加怨恨。宣帝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冬,壶衍鞮单于亲自出马,将万骑去攻击乌孙。在初攻乌孙时,匈奴颇获乌孙的老弱民众,但当他要引兵回匈奴时,大雪降下来,一日之间,雪深丈余,人民、畜产冻死不可胜数,能回国者不过十分之一。这又是一次大失败。《汉书·匈奴传》说:

于是丁令乘弱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凡三国所杀数万级,马数万匹,牛羊甚众。又重以饿死,人民死者什三,畜产什五,匈奴大虚弱,诸国羁属者皆瓦解,攻盗不能理。

没有多久,西汉又遣兵分三道攻匈奴,捕虏数千人而还,使匈奴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内乱、外患与天灾相迫偕来,愈为衰弱。

壶衍鞮在位的十七年中,匈奴衰弱之甚,是匈奴历史上所没有过的。西汉的边塞在这个时候也很少有事。此时,匈奴又欲与西汉和亲,但这种意图还没有实现,壶衍鞮即于宣帝地节二年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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