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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雜病脈證並治第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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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中風,七八日,(業已熱除而身涼,而復)續來寒熱,發作有定時,(因其病而問其)經水已(來而)適斷者,(蓋以經水斷於內,而寒熱發於外,雖與經水適來者不同,而)此(症亦名)為熱入血室,其血(為邪所阻,則)必結,(結於衝任厥陰之經脈,內未入臟,外不在表,而在表裏之間,乃屬少陽。)故使(寒熱往來)如瘧狀,發作有時,(以)小柴胡湯主之。(達經脈之結,仍藉少陽之樞以轉之,俾氣行而血亦不結矣。)

此為風熱入血室,經水適斷者,出其方治也,蓋以邪既流連於血室,而亦浸淫於經絡,若但攻其血,血雖去而邪必不盡,且恐血去而邪反得乘虛而入也,故小柴胡湯解其熱邪而愈。

【正曰】熱入血室,何故使如瘧狀?何故發作有時?《淺註》解為內未入脈,夫血即脈也,何既入血室而尚未入脈哉?此一誤也。又曰乃屬少陽,故使如瘧狀,夫仲景明言熱入血室,故使如瘧,今引半表半裏為解,皆誤也。且問發作,何故必有其時,註皆不能明之,安知仲景微意耶。予特詳之曰,人之衛氣,晝行於陽二十五度,夜行於陰二十五度,瘧邪伏於膜原之中,衛氣會之,阻不得行則相爭為寒熱。今婦人熱入血室,其血必聚結不得散,阻其衛氣,遇衛氣行至其間阻而不達,遂亦相爭發為寒熱,有如熱狀,發作有時,視衛氣所過之時而發也。故用小柴胡湯透達衛氣為主,使邪熱隨衛氣透達於外,則血分自清矣。

(熱入血室,不獨中風有之,而傷寒亦然。)婦人傷寒,(寒鬱而)發熱,(當其時)經水適來,(過多不止,血室空虛,則熱邪遂乘虛而入之也。晝為陽而主氣,暮為陰而主血,今主氣之陽無病,故)晝日明瞭,(主血之陰受邪,故)暮則譫語,(譫語皆非習見之事。)如見鬼狀者,(醫者可於其經之適來,而定其證曰,)此為熱入血室。(非陽明胃實所致也。既非陽明胃實,則)治之,(者)無(以下藥)犯(其)胃氣,(以)及上二焦,(一曰胃脘之陽,不可以吐傷之。一曰胃中之汁,不可以汗傷之。惟俟其經水盡,則血室之血,復生於胃腑水穀之精,)必自愈。

此為傷寒熱入血室,經水適來者,詳其證治也。師不出方,蓋以熱雖入而血未結,其邪必將自解,汗之不可,無方之治,深於治也。郭白云:「謂其仍與小柴胡湯,或謂宜刺期門,猶是淺一層議論。」

【正曰】解必自愈,以為不須治之,其邪必將自解。夫譫語重症,豈易自解,況此條明有「治之」二字,何得以為不須治之。夫《傷寒論》,原有熱入血室,暮則譫語者,與小柴胡湯,又承上小柴胡湯而言,則治之二字即是按法,當與小柴胡湯也。下文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又因譫語常法,應用承氣,攻其胃與上二焦,此譫語在下焦血室,與尋常譫語不同,恐人誤治,故戒之曰無犯胃氣及上二焦,意謂但治其下焦血室,而譫語必自愈,不可誤治其譫語也。玩其文法自見。

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當表邪方盛之際,而)經水適來,(蓋經水乃衝任厥陰之所主,而衝任厥陰之血,又皆取資於陽明,今)得(病)之(期,過)七(日而至)八日,(正值陽明主氣之期,病邪乘隙而入,邪入於裏,則外)熱除,(其)脈遲身涼和,(已離表證,惟衝任厥陰,俱循胸脅之間,故)胸脅滿,(但病不痛,與大結胸不按自痛分別。厥陰脈皆循胸脅,究其滿盛,亦)如結胸之狀,(而且熱與血搏,神明內亂,而作)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治者握要而圖,)當刺(肝募之)期門,隨其實而取之。(何以謂之實?邪盛則實也。)

此承本篇第一節,而言中風熱入血室之證治也。但第一節言寒熱已除而續來,此言寒熱方盛而並發。前言經水已來而適斷,此言方病經水之適來。前言血結而如瘧,此言胸脅滿如結胸。前無譫語,而此有譫語,以此為別。

【補曰】如結胸而非真結胸,其辨在熱,除脈遲身涼和,與真結胸不同也。然此辨法,人所易易,惟熱入血室,何故能如結胸?何故能譫語?則人多不知也。蓋氣是魂之根,血是魄之質,血死則魄死,血亂則魄亂。鬼即魄也。故血結則能如見鬼狀,又凡陽明胃實,亦如見鬼,此腸胃糟粕濁物皆屬血分,胃火尤易薰心,擾心血,故血魄亦能亂也。觀此則邪熱入血室,所以有譫語也。又血室乃臍下夾膜,上循則為胸膈,所以能如結胸也。此等微義,不可以不辨。

(然亦有不在經水適來與適斷,而為熱入血室者,不可不知。)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證通身無汗,)但頭上汗出,當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令通身)濈然汗出者愈。

此言陽明病,亦有熱入血室者,不必拘於經水之來與斷也。但其證下血頭汗出之獨異也。蓋陽明之熱,從氣而之血,襲入胞宮,即下血而譫語,不必乘經水之來,而後熱邪得以入之,彼為血去而熱乘其虛而後入,此為熱入而血有所迫而自下也。然既入血室,則不以陽明為主,而以衝任厥陰之血海為主。衝任,奇脈也。又以厥陰為主,厥陰之氣不通,故一身無汗,鬱而求通,遂於其少陽之腑而達之,故頭上汗出,治法亦當刺期門,以瀉其實,刺已,周身濈然汗出,則陰之閉者亦通,故愈。

【正曰】汗出皮毛,總歸太陽經,此云厥陰之氣不通,故一身無汗,非也。蓋熱入血室,邪在膜油血分之中,不達於皮毛,故無汗。血室中衝任脈皆上行,肝脈亦上頭,由膜腠而循行上頭,熱氣上衝則但頭汗出。仲景但言刺法,然推其例,即照《傷寒論》所言熱入血室法治之,意自見於言外也。又按鬱冒,但頭汗出者,外寒閉其皮毛也。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外熱入血不出也。故令汗出,熱仍向外而愈。

婦人咽中,(帖帖)如有炙臠,(吐之不出,吞之不下,俗謂之梅核氣病。多得於七情鬱氣,痰凝氣阻,)半夏厚朴湯主之。

此為痰氣阻塞咽中者,出其方治也。

【徐忠可云】余治王小乙咽中每噎塞,嗽不出,余以半夏厚朴湯投之即愈,後每發,復細問之,云夜中燈下,每見暈如團五色,背脊內間酸,其人又壯盛,知其初因受寒,陰氣不足,而肝反鬱熱,甚則結寒微動,挾腎氣上衝,咽喉塞噎也。即於此方加大劑枸杞、菊花、丹皮、肉桂,暈乃漸除,而咽中亦愈,故曰男子間有之,信不誣也。

半夏厚朴湯方

半夏一升,厚朴三兩,茯苓四兩,生薑五兩,蘇葉二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煎取四升,分溫四服,日三,夜一服。

【男元犀按】咽喉者高之極,小腹者下之極,炙臠貼於咽中者,病在上。奔豚起於小腹者,病在下。俱屬於氣,但其病有上下之分。蓋婦人氣鬱居多,或偶感客邪,依痰凝結,窒塞咽中,如有炙臠狀,即《千金》所謂:「咽中貼貼狀,吞之不下,吐之不出」者,今人名曰梅核氣是也。主以半夏降逆氣,厚朴解結氣,茯苓消痰,尤妙以生薑通神明,助正祛邪,以紫蘇之辛香,散其鬱氣,鬱散氣調,而凝結焉有不化者哉?後人以此湯變其分兩,治胸腹滿悶嘔逆等症,名七氣湯,以治七情之病。

婦人臟燥,(臟屬陰,陰虛而火乘之,則為燥,不必拘於何臟,而既已成燥,則病證皆同。但見其)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現出心病,又見其)數欠(喜)伸,(現出腎病。所以然者,五志生火,動必關心,陰臟既傷,窮必及腎是也。以)甘麥大棗湯主之。

此為婦人臟燥,而出其方治也。麥者,肝之穀也,其色赤,得火色而入心,其氣寒,乘水氣而入腎,其味甘,具土味而歸脾胃,又合之甘草、大棗之甘,妙能聯上下水火之氣,而交會於中土也。

【正曰】註云臟屬陰,又曰不必拘於何臟,此真惝恍語也。蓋婦人子宮,古亦名子臟,子臟之血液,本於胃中,胃中汁液多,則化乳化血下達與催乳相似,乳多即是化血之本,又與麥門冬湯,滋胃陰以達胞室者相似。淺註聯上下水火,交會於中土,大而無當之言,豈能與方證相合哉?再按肺散津而主悲,肺津虛則悲傷欲哭,心藏血而主神,心血虛則神亂,而如有神靈所憑,津血兩虛,則不能下潤子臟,故統以滋補汁液者化生津血。

甘麥大棗湯方

甘草三兩,小麥一升,大棗十枚。

上三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亦補脾氣。

【魏念庭云】世醫竟言滋陰養血,抑知陰盛而津愈枯,陽衰而陰愈燥,此方治臟躁大法。

婦人吐涎沫,(上焦有寒飲也。)醫(者不與溫散,而)反下之,(則寒內入,而)心下即痞,當先治其吐涎沫,(以)小青龍湯主之。(俾外寒內飲除,而)涎沫(可)止,(涎沫止後,)乃治(其)痞,(亦如傷寒表解乃可攻裏之例也。以)瀉心湯主之。

此為吐涎沫與痞兼見,而出先後之方治也。

小青龍湯方(見咳嗽。)

瀉心湯方(見驚悸。)

婦人之病,(所以異於男子者,以其有月經也。其因月經而致病,則有三大綱,曰)因虛(曰)積冷(曰)結氣,(三者或單病,或兼病,或新病,或相因而為病,或偏勝而為病。病則)為諸經水斷絕,(此婦人之病根也。其曰諸者奈何,以經水有多少遲速,及逢期則病,與大崩漏難產之後不來等證,皆可以此例之,無論病之初發,以)至(病)有歷年。(大抵氣不足則生寒,氣寒則)血(亦)寒(,由是冷侵不去而為)積(氣著不行而為)結,胞門(為)寒(所)傷,(由外而入內,由內而達外,漸至)經絡凝堅,(經水之源頭受傷,則病變無窮矣。然又有上中下之分,其病在上肺胃受之,若客寒而傷逆於胃口,則為)嘔吐涎唾,(或寒)久(變熱,熱盛傷肺,則)成肺癰,(其)形體(之受)損(則一,而為寒為熱,儼若兩人之)分。(病若)在中(肝脾受之,邪氣從中)盤結,(或為)繞臍寒疝,(或為)兩脅疼痛,與(胞宮之)臟相連,(此寒之為病也。)或(邪氣鬱)結(為)熱中,(熱鬱與水寒相搏,)痛在關元,脈(現出)數(熱,而身)無(潰爛與痛癢等)瘡,(其)肌(膚乾燥,狀)若魚鱗,(偶逢交合)時著男子,非止女身。(此熱之為病也。所以然者,何義?蓋以中者,陰陽之交也。雖胞門為寒傷則一,而中氣素寒者,以寒召寒,所謂邪從寒化是也。中氣素熱者,寒旋變熱,所謂邪從熱化是也。病若)在下(腎臟受之也。窮而歸腎,證卻)未多,經候不勻,令陰(中)掣痛,少腹惡寒,或(上)引腰脊,下根氣街,氣衝急痛,膝脛疼煩,(蓋以腎臟為陰之部,而衝脈與少陰之大絡,並起於腎故也。甚則)奄忽眩冒,狀如厥巔,(所謂陰病者,下行極而上也。)或有憂慘,悲傷多嗔,(所謂病在陰,則多怒及悲愁不樂也。總而言之曰,)此皆帶下,非有鬼神。(言病在帶脈之下為陰,非後人以不可見之鬼神為陰也。)久則(肌肉削而)羸瘦,(氣不足則)脈虛多寒,(統計十二癥、九痛、七害、五傷、三痼之)三十六病,千變萬端,審脈陰陽,虛實緊弦,行其針藥,治危得安,其雖同病,脈各異源,(尋其所異之處,即為探源。)子當辨記,勿謂不然。

此言婦人諸病,所以異於男子者,全從經起也。病變不一,因人稟有陰陽,體有強弱,時有久暫而分,起處以三大綱總冒通節,中又分出上中下以盡病變,後以「此皆帶下」四字,總結本節之義。至於言脈,百病皆不外「陰陽虛實」四個字,而又以弦緊為言者,蓋經阻之始,大概屬寒,氣結則為弦,寒甚則為緊,示人以二脈為主,而參之兼脈則得耳。

【補曰】此條惟「損分未多」四字,恐有傳寫之訛,闕疑不敢強解,須分數節解,不可牽搭,以致淆混。首段因虛積冷,至經絡凝堅為一節,是言虛冷之故,以致經水斷絕也。次段言血積在上焦,則嘔吐涎唾,久則蒸成肺癰,其形體損分為一節,是言上焦之血積也。第三段在中磐結,是言在中焦,故為繞臍寒疝,臍膜連及兩脅並連於臟,故或兩脅皆痛,並及子臟,此血寒之病也。又或血熱為結,熱在血分之中,痛在關元臍下,血室之內,脈見熱象而無瘡,蒸為乾血,肌若魚鱗,時著男子,非但女人病此,此為血結中焦之證也。第四節在下焦,經候不勻,血積下焦,令陰掣痛,少腹惡寒,下焦油膜上循則連腰脊,故或引痛及腰,其痛之根下在氣街,其臍下兩旁,正胞室之地也。氣衝即是氣街,當衝脈之地有縮急痛狀,又下焦下連膝脛,故膝脛疼煩,奄忽眩冒,狀如厥巔,即熱入血室之鬱冒例也。血聚則魄亂,肝氣橫逆,故或憂慘悲傷多嗔,似見鬼神而實非也。皆帶下,血積在下焦也。此為第四段。末乃總結曰:久則羸瘦,血虛多寒,三十六病,千變萬端,皆由血滯而致,醫者當審脈之陰陽,虛實弦緊,分別寒熱,行其針藥,治危得安,此雖同是血病,而脈各異源,則有虛實寒熱、上中下之各別,而不可不辨也。分作五段解,自然了明,若不知文法,則誤矣。以皆帶下作結,非也。

問曰:「婦人年五十所,(七七之期已過,天癸當竭,地道不通,今)病(前陰血下)利數十日不止,暮即發熱,少腹裏急,腹滿,手掌煩熱,唇口乾燥,何也?」師曰:「(前言婦人三十六病,皆病在帶脈之下。)此病屬帶下,何以故?曾經半產,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蓋以瘀血不去,則新血不生,津液不布。)其證唇口乾燥,故知之,(況暮熱掌心熱,俱屬陰,任主胞胎,衝為血海,二脈皆起於胞宮,而出於會陰,正當少腹部分,衝脈挾臍上行,衝任脈虛,則少腹裏急,有乾血亦令腹滿,其為宿瘀之證無疑。)當以溫經湯主之。」

此承上節言歷年血寒積結胞門之重證,而出其方治也。

【尤在涇云】婦人年五十所,天癸已斷,而病下利,似非因經所致矣。不知少腹舊有積血,欲行而未得遽行,欲止而不能竟止,於是下利窘急,至數十日不止。暮即發熱者,血結在陰,陽氣至暮,不得入於陰,而反浮於外也。少腹裏急腹滿者,血積不行,亦陰寒在下也。手掌煩熱,病在陰,掌心亦陰也。唇口乾燥,血內瘀者不外榮也。此為瘀血作利,不必治利,但去其瘀,而利自止。吳茱萸、桂枝、丹皮入血散寒而行其瘀,芎、歸、芍藥、麥冬、阿膠以生新血,人參、甘草、薑、夏以正脾氣,蓋瘀久者榮必衰,下多者脾必傷也。

溫經湯方

吳茱萸三兩,當歸、芎藭、芍藥、人參、桂枝、阿膠、丹皮、生薑、甘草各二兩,半夏半升,麥冬一升。

上十二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分溫三服。亦主婦人少腹寒,久不受胎,兼治崩中去血,或月水來過多,及至期不來。

【李氏云】《內經》謂:「血氣虛者,喜溫而惡寒。」寒則凝濇不流,溫則消而去之,湯名溫經,以瘀血得溫即行也。方內皆補養氣血之藥,未嘗以逐瘀為事,而瘀血自去者,此養正邪自消之法也。

【男元犀按】方中當歸、芍藥、阿膠,肝藥也。丹皮、桂枝,心藥也。吳茱萸肝藥亦胃藥也。半夏胃藥亦衝藥也。麥門冬、甘草,胃藥也。人參補五臟,生薑利諸氣也。病在經血,以血生於心,藏於肝也。衝為血海也,胃屬陽明,厥陰衝脈麗之也。然細繹方意,以陽明為主,用吳茱萸驅陽明中土之寒,即以麥門冬滋陽明中土之燥,一寒一熱,不使偶偏,所以謂之溫也。用半夏、生薑者,以薑能去穢而胃氣安,夏能降逆而胃氣順也。其餘皆相輔而成溫之用,絕無逐瘀之品,故過期不來者能通之,月來過多者能止之,少腹寒而不受胎者,並能治之。統治帶下三十六病,其神妙不可言矣。

(婦人因經致病,凡三十六種,皆謂之)帶下,經水(因寒而瘀,)不(能如期而)利,(以致)少腹滿痛,(然既瘀而不行,則前經未暢,所行不及,待後月之正期而先至,故其)經一月再見者,(以)土瓜根散主之。此為帶下而經候不勻一月再見者,出其方治也。土瓜,即王瓜也,主驅熱行瘀,佐以蟅蟲之蠕動逐血,桂芍之調和陰陽,為有制之師。

土瓜根散方

土瓜根、芍藥、桂枝、蟅蟲各三分。

上四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日三服。

【男元犀按】此條單指經水不利之帶下病也。經者,常也,婦人行經,必有常期。尤云:「血滿則行,血盡復生,如月之盈虧,海之潮汐,必定應期而至謂之信。」此云經水不利,一月再者,乃蓄泄失常,則有停瘀之患也。然瘀既停,必著少腹之間作滿而痛也。立土瓜根散者為調協陰陽,主驅熱通瘀之法,方中桂枝通陽,芍藥行陰,使陰陽和,則經之本正矣。土瓜根驅熱行瘀,蟅蟲蠕動逐血,去其舊而生新,使經脈流暢,常行不亂也。

寸口脈(輕按)弦而(重按)大,弦則為(陽微而遞)減,大則為(外盛而中)芤,減則(陽不自振)為(諸)寒,芤則(陰不守中)為(中)虛,寒虛相搏,此名曰革。(革脈不易明,以弦減芤虛形容之,則不易明者明矣。凡)婦人(得革脈,氣血虛也。內無以養臟腑,外無以充形體,)則(胎亦無以養矣。故)半產(其氣不能轉運而)漏下,(用)旋覆花湯(運氣行血以)主之。

此為虛寒而半產漏下者,出其方治也。但此方為調氣行血之用,或者病源在肝,肝以陰臟而含少陽之氣,以生化為事,以流行為用,是以虛不可補。解其鬱聚,即所以補,寒不可溫,行其氣血,即所以溫歟!錢氏謂必是錯簡,半產漏下,氣已下陷,焉有用旋覆花下氣之理,兩說俱存,候商。

旋覆花湯方

旋覆花三兩,蔥十四莖,新絳少許。

上三味,以水三升,煎取一升,頓服之。

【犀按】旋覆花《金匱》中兩見,一治積聚症,以通肝著之氣。一治婦人雜出病症,以化弦芤為革之脈。若革脈不化,則必半產漏下,但此方,非謂漏下時始用耳。

婦人陷經,(其血)漏下(不止,且血色)黑(亦)不解,(是瘀血不去,新血不生,榮氣腐敗,然氣喜溫而惡寒,以)膠薑湯主之。

此為陷經而色黑者,出其方治也。方未見。林億云:「想是膠艾湯,《千金》膠艾湯有乾薑,似可取用。」丹溪謂經淡為水,紫為熱,黑為熱極,彼言其變,此言其常也。

膠薑湯方(缺。或云即是乾薑、阿膠二味煎服。林云即是膠艾湯,《千金》膠艾湯亦可取用。)

道光四年,閩都間府宋公,其三媳婦,產後三月餘,半夜腹痛發熱,經血暴下鮮紅,次下黑塊,繼有黑水,崩下不止,約有三四盆許,不省人事,牙關緊閉,挽余診之,時將五鼓矣。其脈似有似無,身冷面青,氣微肢厥。余曰:「血脫當益陽氣,用四逆湯,加赤石脂一兩。」煎湯灌之,不差。又用阿膠、艾葉各四錢,乾薑、附子各三錢,亦不差。沉思良久,方悟前方用乾薑守而不走,不能導血歸經也。乃用生薑一兩,阿膠五錢,大棗四枚,服半時許,腹中微響,四肢面有微汗,身漸溫,須臾甦醒,自道身中疼痛。余令先與米湯一杯,及進前方,血崩立止,脈復厥回,大約膠薑湯,即生薑、阿膠二味也。蓋阿膠養血平肝,去瘀生新,生薑散寒升氣,亦陷者舉之,鬱者散之,傷者補之育之之義也。

婦人少腹滿如敦狀,(蓋少腹,胞之室也。胞為血海,有滿大之象,是血蓄也。若)小便微難而不渴,(可知其水亦蓄也。若病作於)生(產之)後者,此為水與血俱結在血室也。(宜用水血並攻之法,以)大黃甘遂湯主之。

此為水血並結在血室,而為少腹滿大,小便難,口不渴者,出其方治也。

【補曰】敦音對,古之盛黍稷器,所謂朱盤玉敦也。與今之碗相似,如敦狀,即謂脹滿。如今之碗狀,此等字無關大義,然特註明,以見不通秦漢文字者,不能讀仲景書也。又「生後者」三字最緊要,雜病水腫條,仲景詳言水分血分。婦人傷胎條,予亦註明。水衣血衣,又予所作《血證論》,詳言胎水胎血,水行則氣行,水蓄則血蓄,理可互明。故生產之後,水氣暢行,血不停瘀也。氣不暢血不行,則二者並結矣。通觀水火血氣各條,其理自然融澈。

大黃甘遂湯方

大黃四兩,甘遂、阿膠各二兩。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頓服,其血當下。

【男元犀按】方中大黃攻血蓄,甘遂攻水蓄。妙得阿膠本清濟之水,伏行地中,歷千里而發於古東阿縣之井北,方取其以水行水之義也。《內經》謂濟水內合於心,用黑騾皮煎造成膠,以黑屬於腎,水能濟火,火熄而血自生,此方取其以補為通之義也。然甘遂,似當減半用之。

婦人經水(久閉不至者,有虛實寒熱之可辨也。有行而不暢者,如一月再見之可徵也。若小腹結痛,大便黑,小便利,明知血欲行而)不(肯)利下,(不得以尋常行血導氣,調和營衛,補養衝任之法,迂闊不效,徑以)抵當湯主之。

此為經水不利之屬實者,出其方治也。

抵當湯方

水蛭熬、虻蟲熬各三十個,桃仁三十個,大黃三兩酒浸。

上四味,為末,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男元犀按】婦人經水不利下,脈證俱實者,宜此方。否則當養其衝任之源,不可攻下。

婦人經水閉(而)不利,(其子)臟(因有凝滯而成)堅癖,(又因濕熱腐變,而為下)不止,(其凝滯維何?以子臟)中有乾血,(其下不止維何?即濕熱腐變所)下(之)白物,(時俗所謂白帶是也。宜用外治,治以)礬石丸主之。

此為經水閉由於子臟有乾血,得濕熱而變成白物者,出其方治也。

礬石丸方

礬石三分燒,杏仁一分。

上二味,末之,煉蜜丸棗核大,內臟中,劇者再內之。

【尤在涇云】臟堅癖不止者,子臟乾血堅凝成癖而不去也。乾血不去,則新血不榮,而經閉不利矣。由是蓄泄不時,胞宮生濕,濕復生熱,所積之血,轉為濕熱所腐,而成白物,時時自下,是宜先去其臟之濕熱。礬石卻水除熱,合杏仁破結潤乾血也。

婦人六十二種風,腹中血氣刺痛,紅藍花酒主之。

此為婦人凡有挾風,腹中血氣刺痛者,出其方治也,言血氣者,所以別乎寒疝也。六十二種未詳。

【張隱庵云】紅花色赤多汁,生血行血之品也。陶隱居主治胎產血暈,惡血不盡,絞痛,胎死腹中。《金匱》紅藍花酒,治婦人六十二種風,又能主治痎瘧。臨川先生曰:「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蓋風乃陽邪,血為陰液,此對待之治也。紅花枝莖葉,且多毛刺,具堅金之象,故能制勝風木。夫男女血氣相同,仲祖單治婦人六十二種風者,良有以也。蓋婦人有餘於氣,不足於血,所不足者,乃衝任之血,散於皮膚肌腠之間,充膚熱肉,生毫毛。男子上唇口而生髭鬚,女人月事以時下,故多不足也。花性上行,花開散蔓,主生皮膚間散血,能資婦人之不足,故主治婦人之風。蓋血虛,則皮毛之腠理不密,而易於受風也。此血主衝任,故專治胎產惡血。《靈樞經》云:「飲酒者,衛氣先行皮膚。」故用酒煎,以助藥性,瘧邪亦伏於膜原之腠理間,故能引其外出。夫血有行於經絡中者,有散於皮膚外者,而所主之藥,亦各不同。如當歸、地黃、甘草之類,主養脈內之血者也。紅藍花,主生脈外之血者也。川芎、芍藥、丹皮、紅麴之類,又內外之兼劑也。學人能體認先聖用藥之深心,思過半矣。

【正曰】言血分脈內脈外,不知血之道路者也。近日西洋醫書,言血之道甚詳,添之《內經》、仲景書,皆有確據,此尚未得其實。

紅藍花酒方

紅藍花二兩。

上一味,酒一大升,煎減半,頓服一半,未止,再服。婦人腹中諸疾痛,當歸芍藥散主之。

此為婦人腹中諸疾痛,而出其方治也。寒熱虛實氣食等邪,皆令腹痛,謂可以就此方為加減,非真以此方而統治之也。

【尤在涇云】婦人以血為主,而血以中氣為主。中氣者,土氣也。土燥不能生物,土濕亦不生物,芎芍滋其血,苓朮澤瀉治其濕,燥濕得宜,而土能生物,疾痛並蠲矣。

當歸芍藥散方(見妊娠。)

【犀按】婦人腹中諸疾痛者,不外氣鬱血凝帶下等症,用當歸芍藥散者,以肝為血海,遂其性而暢達之也。方中歸藭入肝,解鬱以伸木,芍等散瘀而出水,白朮培木養木。妙在作散以散之,酒服以調之,協諸藥通氣血調榮衛,以順其曲直之性,使氣血和,鬱滯散,何患乎腹中諸疾痛不除。

婦人腹中痛,小建中湯主之。

此為婦人虛寒裏急腹中痛者,出其方治也。按《傷寒論》云:「陽脈濇,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宜小建中湯主之。不差,更與小柴胡湯。」

小建中湯方(見虛勞。)

【元犀按】婦人腹中痛,主以建中湯者,其意在於補中生血,非養血定痛也。蓋血無氣不生,無氣不行,得建中之力,則中氣健運,為之生生不息,即有瘀痛者,亦可平之。

問曰:「婦人病飲食如故,煩熱不得臥,而反倚息者,何也?」師曰:「(飲食如故者,病不在胃也。煩熱者,陽氣不化也。倚息不得臥者,水不下行也。)此名轉胞,不得溺也,以胞系(不順而)了戾,故致此病,(既無兼證,)但當利(其)小便,則(胞中之氣,使之下行氣道,斯胞系不了戾而)愈,(以)腎氣丸主之。」

此為轉胞證,胞繫了戾而不得溺者,出其方治也。了戾與繚戾同,言胞系繚戾而不順,而胞為之轉,胞轉則不得溺也。治以此方,補腎則氣化,氣化則水行而愈矣。然轉胞之病,亦不盡此,或中焦脾虛,不能散精歸於胞,及上焦肺虛,不能下輸佈於胞,或胎重壓其胞,或忍溺入房,皆能致此,當求其所因而治之。

【正曰】修園以此胞為子宮,故有脾不散精於胞,肺不輸佈於胞之解,不知所說是子宮臟躁之證,非此轉胞證也。按此胞字即脬字。脬,膀胱也。《史記‧倉公傳正義》曰:「脬通作胞。」此轉脬,或胎壓其脬,或忍溺入房,以致膀胱之系繚戾而不得小便,其系即下焦網油也。何以知之?以《內經》云:「下焦當膀胱上口」而知之也。膀胱上口之網膜,轉戾小水不得入,故不得小便,水因反上衝肺,則倚息不得臥。煩熱者,膀胱太陽之氣亂也。凡逆轉者,當順舉之,而後得返其正,故用腎氣丸振動腎氣以舉之,舉之則所以利之也。《淺註》於胞字,尚解不踏實。

腎氣丸方

乾地黃八兩,山藥、山茱萸各四兩,澤瀉、丹皮、茯苓各三兩,桂枝一兩,附子一枚炮。

上八味,末之,煉蜜和丸梧子大,酒下十五丸,加至二十丸,日再服。

【男元犀按】胞為血海,與膀胱並列於臍下,俱懸空之腑,其氣相通,全賴腎氣充溢於其間,其胞系乃正。若腎氣不充,則胞繫了戾,胞繫了戾,必不得溺矣。是病雖在胞,其權則專在腎也,故以腎氣丸主之。方中地黃、山藥固腎臟之陰,山茱萸、附子補腎臟之陽,桂枝化腑氣,茯苓行水道,妙在澤瀉形圓善轉,俾腎氣旺,則能充於胞,而系自正,系正則小便不利者而可利矣。又主虛勞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以腰為腎之外腑,腎司開闔,主骨髓,為作強之官,與膀胱相表裏。若少陰精氣虛,不能主骨則腰痛。少陰陽氣虛,不能通腑則少腹拘急,小便不利。本方補益真陰,蒸動水氣,使陰平陽秘,開闔之樞自如,故能治虛勞之病。然小便自利者,不宜服之,以其滲泄而更劫陰也。

【正曰】小便自利,飲一溲二為下消,亦用腎氣丸。蓋滲泄者有形之水質,而蒸騰者無形之水氣也。氣騰則津自升,安有劫陰之說哉?

婦人陰中寒,(宜)溫(其)陰中,(不用內服,止以藥納入,謂之)坐藥,蛇床子散主之。

此遙承上節令陰掣痛少腹惡寒證,而出其方治也。但寒從陰戶所受,不從表出,當溫其受邪之處則愈。蛇床子溫以去寒,合白粉燥以除濕,以寒則生濕也。

蛇床子散方

蛇床子。

上一味,末之,以白粉少許,和合相得,如棗大,綿裹內之,自然溫。

少陰(腎)脈滑而數者,(滑主濕,數主熱,濕熱和合,而結於陰分,故令前)陰中即生瘡,陰中蝕瘡爛者,(乃濕熱之盛而生)𧏾(也。以)狼牙湯洗之。

此為濕熱下流於前陰,陰中生瘡蝕爛者,出其方治也。狼牙草味酸苦,除邪熱氣,疥瘙惡瘡,去白蟲,故取治之。若無野狼牙草,以野狼毒代之。

狼牙湯方

狼牙三兩。

上一味,以水四升,煮取半升,以綿纏箸如繭,浸湯瀝陰中,日四遍。

婦人陰挺論

陰挺證,坊刻外科,論之頗詳,大抵不外濕熱下注為病,薜立齋以補中益氣湯、加味逍遙散、六味地黃丸、知柏八味丸為主,以當歸蘆薈丸、龍膽瀉肝湯之類為輔,可謂高人一著,而究治無一效,何也?蓋為前人「溫熱」二字誤之也。予在籍時,醫道頗許可於人,治療三十七載,閱歷不為不多,而陰挺證,從未一見,意者古人用心周到,不過得所聞而備其病名乎。迨辛酉以縣令發直候補,公餘之頃,時亦兼理斯道,方知直隸婦女,十中患此病者,約有三四,甚者突出一二寸,及三四寸,大如指,或大如拳,其形如蛇如瓜如香菌如蝦蟆不一,或出血水不斷,或乾枯不潤,或痛癢,或頑麻不一,以致經水漸閉,面黃食少,羸瘦,咳嗽吐血,寒熱往來,自汗盜汗,病成勞傷而死。輕者但覺陰中滯礙,而無其形,或有形亦不甚顯,無甚痛害,若經水勻適,尚能生育,時醫名之曰𤺏,又名喫血勞,所用之藥,均無一效,或用刀割,一時稍愈,旋且更甚。余亦嘗按前人之法而治之,亦未見效,未知何故,後讀《內經》《金匱》《千金》等書,及各家秘藏等本,尋其言外之旨,而參以所見所聞,頗有所悟,因知此證南人不患,即偶有之,治亦易愈。北人常患,治皆罔效,自有其故。蓋以南人之陰挺由於病變,書有其方,按法多效,北人之陰挺,由於氣習,病象雖同,而病源則異,所以弗效,其云氣習奈何?北俗日坐濕地,夜臥土炕,寒濕漸積,固不待言,男子勞動而散泄,婦人則靜而常伏,至春夏以及長夏,濕得暑氣之蒸,上騰有如蒸飯,婦女值經水之適來,血海空虛,虛則善受,且終日坐於濕地,而勤女紅,土得人氣而漸乾,濕隨人氣以內入,即《金匱》胞門寒傷之義,更有甚者,長夏乾土,得雨之後,則土中之蟲,無不蠕動,一聞血腥之氣,蟲頭上仰,噓吸其氣,蟲為陰類,血為陰汁,以陰從陰,毒氣並之,即為陰挺之病根。推而言之,即不坐濕地,凡婦女不用馬桶,蹲於厠中而便溺,厠中為污穢幽隱之處,更多濕蟲之潛伏,其毒氣皆能隨其血腥之氣而上乘之也。余家山中,每見小兒坐於濕地,多患陰莖腫脹,或作痛癢,俗謂蚯蚓吹也。治者揭開鴨嘴含之,以鴨喜食蚓也,或以花椒白礬湯洗之,以椒能勝寒,礬能除濕也。知此,而陰挺之病根,更瞭如指掌矣。醫者不察其由,止按成方以施治,無怪病日增劇,更有一種漁利之徒,以下水消腫攻毒之峻藥,為丸內服,又以蟾酥、硼砂、芒硝、麝香、雄黃、冰片、阿魏、白砒之類外敷,為害更烈,余所以不忍默然而坐視也。

予於此證之初患者,以五苓散料,加蜀椒、黃柏、小茴、附子、沙參、川芎、紅花之類,蜜丸,每服四錢,一日兩服。外以花椒、苦參、蒼朮、槐花煎湯,入芒硝薰洗。又以飛礬六兩,銅綠四錢,五味子、雄黃各五錢,桃仁一兩,共為細末,煉蜜為丸,每重四錢,雄黃為衣,納入陰中,奇效。或久而成勞,經水不利,以溫經湯、腎氣丸主之,而龜版、鱉甲、蒺藜之類,隨證出入加減,亦有愈者。筆楮難盡,惟於《金匱》婦人雜病及全部中,屬詞比事,得其一言一字,以啟悟機,斷無不可治之證矣。

續記

傅廉訪觀察清河時,其弟南安寄來慎修(修園,又號慎修)醫兩卷,《東皋四書文》八卷,披閱不倦,題句云:「東皋制義慎修醫,萬頃汪洋孰望涯。」辛酉余到直候補,叨識於牡牝元黃之外,此一時之盛事也,亦彼時之僅事也。日者,奉委赴熱河,稟辭甫出,又傳入署,曰:「雅著數種,俱經抄錄,詳加評點。」但集中闕婦人陰挺一證,此證北方最多,亦最險逆而難治,必不可闕。若到熱河辦公,公餘當續補之。予答以近日醫過兩人效獲之故,差次繁冗之中,立論尚恐弗詳,不如即於寓中走筆書之,書成呈閱,一閱一擊節。又問曰:「聞二十年前,患此者少,自北地種產甘薯,婦女食之,多生此瘡,蓋以瘡形與甘薯相仿也。」余曰:「此亦想當然語,其實不然,甘薯始自閩省,俗名地瓜,性同山藥,而甘味過之。閩自福清以南,及漳泉二府濱海處,以此作飯,終身不生他病,《本草從新》謂其補脾胃,驅濕熱,養氣血,長肌肉,海濱人多壽,皆食此物之故。今薯譜極贊其功,閩人治下痢,以白蜜同煮食之,甚效。婦人患赤白帶,用此法亦效。可知其利濕熱之功鉅也。味甘屬土,土能勝濕,可知其利濕之功尤鉅也。鄙意以甘薯堪為陰挺病之專藥,蓋以陰挺之本,不離於濕,而此為探本之治。陰挺之形,突出如瓜,而此為象形之治。患此者令其如法服藥敷藥之外,又以此物代飯,其效當必更速,觀察曰善。請附於前著之後,以補千古之闕,並析一時之疑,洵大方便之一事。」

胃氣下泄,(不從大便為失氣,而從前)陰吹(出)而正喧,(謂其連續不絕,喧然存聲,)此穀氣之實(大便不通故)也,(以)膏髮煎主之。(取其滋潤以通大便,則氣從大便而出,此通而彼塞矣。)

膏髮煎方

猪膏半斤,亂髮如雞子大三枚。

上二味,和膏中煎之,髮消藥成,分再服,病從小便出。(按《千金》云:「太醫尉史脫家婢黃病服此,胃中燥糞下便差,神驗。」)

【徐忠可云】下泄與下陷不同,下陷為虛,下泄者氣從陰門而泄出,故曰陰吹。吹者,氣出而不能止也。

【尤在涇云】穀氣實者,大便結而不通,是以陽明下行之氣,不得從其故道,而乃別走旁竅也。猪膏髮煎,潤導大便,便通氣自歸矣。

小兒疳蟲蝕齒方

雄黃、葶藶。

上二味,末之,取臘月猪脂,熔以槐枝,綿裹頭四五枚,點藥烙之。

【犀按】蟲有大小之別,隨生處而異其形,總不離於風火濕,挾厥陰之氣化所生也。小兒疳蟲病者,多由母氏乳少,多飼以火燥乾糧助火之品,致小兒煩啼不已,動其心包之火。火動必薰灼於肝,蒸鬱從風木化而為蟲。夫蟲乃有情之物,亂有情之心臟,起伏無定,妖妄作祟,故其證煩熱多汗,面青腹脹,喜食辛燥之味。又有蝕蟲,蝕者,食蟲也。其形不一,小者名寸白蟲,主風木之氣,鬱於中土所生也。大者為蝕蟲,乃宿食所化也。有下蝕者,本心包之火,協三焦蘊熱而成,著於前後二陰,名曰陰蝕,小如絲,色白,抑或濕熱下注,兼以房事相侵,致陰中蝕爛,名曰蝕瘡。三者皆能使人咽乾而陰中痛癢。有蝕齒者,生於齒縫齒齦,小如絲髮,疼痛難忍,或名齒蛇,或名牙疳,能穿肉入骨,此症本於外感未解,邪火協心火,薰灼而成。有小魚蟲者,如盆魚子,初生時小有兩目,有生足者,有無足者,吐出時如魚子動游狀,此乃胸氣不布,痰飲協大氣所生,故肝著症久而不愈,多生紅蝕,亦有眼目多壤。有鼠婦蟲者,形如小鼠婦,背有鱗甲,色微赤,有頭足眼目,吐出能跳躍,此受惡濁異氣,酒性鬱怒,合化而生。然蟲症雖多,而仲師之方,未有不備也。今舉小兒疳病治法,意以補土清金,使天氣降而熱氣消,則土潤葉茂矣。近醫知為疳病,不辨寒熱實虛,多用藥毒殺蟲,而不知其愈殺愈生也。本方用雄黃、葶藶、猪脂、槐枝,主通氣行血之品。點藥烙之,如打摩之法,去積聚,調氣血,點之亦即薰之之法也。後人有神照法,從《內經》馬膏桑鉤方,及此方套出。

附:引牛痘法

按嬰兒之有痘患久矣,宋以來始有引痘一法,取痘苗吹入鼻孔,遞入五臟,引毒以外出,可謂事捷而功鉅矣。然猶不能操券而萬全,則盡美而未盡善焉,粵東有種牛痘法,自島夷傳入,其法取牛痘以為苗,此蓋考諸《本草綱目》見稀痘方,用白牛虱而有悟也。至其引法,則取手少陽之經穴,一曰消爍,一曰清冷淵,按古針刺法,用尖刀撥開皮膜,將痘漿點入,滿漿脫痂,無不按其常期,亦永無再出之患。所以然者,痘毒秉於先天,深藏於腎,手少陽三焦有氣無形,與足少陰之腎氣相通,《內經》云:「少陽主腎所生病。」又云:「少陽屬腎是也。」痘漿一從少陽經點入,即能直入腎經,引腎臟深藏之毒,還按手少陽之經穴而出,故痘出之數,適與撥點之數相符,而不別生枝節,且不用方藥,而小兒之飲食嬉戲如常,真萬不失一焉。此以視夫吹鼻之術,不更為盡美而盡善也哉!予蒞任燕京,見是法而羨之,因又慮其術無由廣佈,筆之書,以附聖經之末,使傳於天下後世,是亦區區保赤之婆心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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